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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urgly (陋),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问道第二卷4-6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8日14:09:49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幻剑书盟·问道(第二回)
山林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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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明园回思往日天心子待己的情谊,心头愈是悲戚,当下哭得更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
时候,天色早已大白,东方朝阳缓缓升出,时明园已是哭得累了,心中渐渐恢复平静,
寻思道:这处人烟荒芜,野兽出没,须寻个安稳的地方将先生安葬了。他想到此处,当
即抱起天心子的身子,快步往山上走去。
绕过一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五六十丈见方的平台,两侧郁郁苍苍,只见古柏林立,
皆挺拔端秀。平台背靠山峰,直面的正是那孙陵岗上的满山梅树,放眼望去,虽时仍未
至隆冬,但也尽多早来含苞欲放的花蕊,随风摇弋,点缀若天上星斗,极为壮观。时明
园心想此处正是好地方,随即放下天心子的尸身,从路旁寻来粗大树枝,在接近背山处
挖将起来。
这处土石坚硬,他直挖了大半日才挖了个一丈来深的坑,虽是劳累非常,心中却很是高
兴,只有如此寻常的野兽才不能扰动先生的坟头。他把那挖掘树枝一抛,坐倒在地直喘
大气,望向天心子,见他死後仍是安详如熟睡的脸,心中一酸,暗道:昨日早时先生仍
与自己谈笑风生,时隔一日便与他永隔阴阳,真是造化弄人。又想先生胸怀大才,到头
来却要葬身这荒芜之处,什麽道子衔、什麽威名,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他本便多读道藏,且对天心子眷恋甚深,虽然天心子不是他害死,可此事却是因他而起
,心中悲痛不知如何报仇,小小年纪竟变得有些愤世嫉俗、虚怀若谷起来。
悲叹唏嘘之余,时明园过去抱起天心子的身子,便欲往那坑中放下。突的从天心子怀中
掉下一物,时明园忙俯身拾起,原来是一块玉佩,正是昨日天心子在道遇上所说的天心
道门的信物。时明园心下暗叹:先生都去了,什麽道子衔、道心都如同过眼云烟,要这
玉佩尚有何用,还是让它随先生入土为安吧!想时便把玉佩又塞入天心子怀中。
“这玉佩丢不得。”一把声音从时明园身後响起,时明园吃惊,直吓得身子一震,掉头
看时,却见不知何时那肖亦枫已站於己身後,端是神出鬼没。时明园见是他,顿时怒道
:“为何丢不得?这玉佩原本便是先生之物,如今放在先生身上,有何不可?”
肖亦枫不见有丝毫恼怒,只是缓缓道:“我那师弟两次争夺道子衔,他此生夙愿便是想
一观道心,如今拼死夺得,你若是他的弟子,便该助他了却心愿,勘破那道心之谜。”
肖亦枫心中以为时明园是天心子的徒弟。
时明园闻言一呆,心想:先生在道遇上定是已知自己重伤难愈,才会有让人代观道心之
语,我虽不是先生弟子,可他待我却比父母还好上百倍,我怎能不替他了却这桩心愿呢
?他心中打定主意,瞪了一眼肖亦枫後,便小心翼翼的把那玉佩放入怀中去了。
葬好天心子,为防山中野兽将坟挖开,时明园又找来些大块石子铺於坟上,用力拍打嵌
入,直至坚固扎实,这才在墓前磕了八个响头,嘴中默念那《度人经》中度亡的经文。
他诵读经文时,不知那肖亦枫何处寻来一块长形木板,插在天心子坟前,仔细一看,才
见上面刻著:天心道第五代掌门真人天心子之墓。那字体凌厉,入木寸余,再看肖亦枫
,他指尖上还略带木屑,木板上的字显是他用手指刻上的。想那木板厚硬,肖亦枫却能
赤手在上面刻字,这等功夫时明园何曾见过,心中不禁暗暗骇然。
时明园诵完经文,站起身子,从背上包袱取出一本书来,只见那书纸色发黄,颇为残破
,大概是历时极为久远了。他把书递向肖亦枫,说道:“这书是先生要我给你的,你便
拿去吧!先生说要你照料我五年,那大可不必,我也不需向你学些什麽,你我这就各走
各路好了。”
肖亦枫也不答话,在天心子灵前默默跪下,嘴唇微动,过了片刻才站起来。他面无表情
的望著时明园,缓缓接过书去,收入怀中,眼中却带著一丝笑意,似是甚为欢喜。
时明园见肖亦枫把书接过,转身大步朝山下走去。他孤身一人下山,心中仍自茫然,不
知何去何从,回想昨日上山时快活光景,实是大相庭径,不由得黯然神伤。不觉间,他
脑中想起那相识不久的姚梦余,不知为何,此时心里竟极盼能与她相见,又想到天心子
临终前曾说起自己母亲之事,不禁暗暗打定主意:去见过梦余姐姐後,再去洛阳查找娘
的下落,待明白了自己身世,便要设法为先生报仇。
时明园心中想著,当下步子迈得更快,不料他尚未走得几步,突觉胁下一麻,四肢酸软
无力,便欲作势倒下,随即又觉身子一轻,陡然间已离地而起,竟是被人挟在腰间,往
山下奔去。时明园身子发麻,动弹不得,可头脑却仍是清醒,眼光略看那人服饰,知是
肖亦枫,不禁又急又怒,大骂道:“老贼头,放我下来,你干什麽?大恶人,老匹夫,
放我下来。”时明园本来不善骂人,开始时不免用的都是“老贼头”、 “老匹夫”一类
无关痛痒之词,可一路下来,他已是大有长进,到後来便连“你娘的”和“你老子”间
的真谛也弄得清清楚楚,随口说来,花样百出。
这日时明园直骂得口干舌燥,肖亦枫却毫无反应,只是大步疾奔。时明园面目朝地,看
著肖亦枫足尖著地轻点,便跃出丈余,耳边风声嗖嗖,去得极快,心想他手挟自己仍能
如此快速,恼怒之余也甚是佩服。他暗暗留意沿途景物,心中盘算著脱身之计,本盼在
路上能遇上行人,便要大叫救命,闹得凶些好惊动官府,无奈肖亦枫却专拣荒凉无人处
走,隐隐间是向西去,这一路来见不到半个人影,他也无计可施。
入暮时,时明园腹中饥饿,已是累得骂不出声来,反倒那肖亦枫仍是脚力甚健,毫无疲
惫之意。这时他两人已远离金陵城,肖亦枫又奔行一会儿,这才绕入山间一个破旧的山
神庙停下,他将时明园放在地上,又走出庙去。时明园还是动弹不得,也不知那肖亦枫
对己动了什麽手脚,只得静静躺著。过了一会儿,才见肖亦枫一手提著两只野兔,一手
拿著些干柴枯枝走进来。
肖亦枫一言不发,径自燃柴搭架生起火来,他从怀中取出匕首,到门外山泉处把野兔拔
毛取脏、洗净血迹,才回到火旁,又将匕首烧红,炙去兔身上残余茸毛,将两只野兔串
在一根树枝之上,便烧烤起来。过不多时,已是浓香四溢。
时明园早就饿得有气无力,这时闻得肉香,那还忍得住,肚子竟咕咕的叫起来。肖亦枫
听了也不禁微微一笑,走过来在时明园腰眼处轻捏数下,时明园顿觉身子酸麻之感尽去
,手脚慢慢可动得了。他瞪了一眼肖亦枫,暗忖:如今荒山野岭,他如此厉害,自己又
饿得浑身无力,想要逃脱是万万不能,倒不如吃饱了再作打算。
肖亦枫也不搭理他,坐於火旁,时不时添加柴火翻动兔身。再过得一会儿,两只野兔俱
已烤熟,肖亦枫扯下一只兔腿,向他抛来,只说道:“吃吧!”
时明园毫不客气,伸手便接,大口咀嚼,不多时已吃完,伸手又去扯另一只兔腿。肖亦
枫见他吃得畅快,自己也扯下一腿,慢慢的吃了起来。
这一顿时明园吃了一只半野兔,虽不是全饱,但那兔肉肥美,他已是吃得心满意足。肖
亦枫却是吃得极少,吃了那半只兔肉便即罢手,直至时明园吃完才说道:“你可想杀那
冷列寒,为你师父报仇麽?”肖亦枫不明时明园与天心子之间的关系,只道他二人是师
徒。时明园也不解说,心道:我恨不得将那冷列寒千刀万剐,这与你何干?嘴上却不做
声。
肖亦枫漠然道:“那冷冽寒武功高强,你是亲眼所见,你可想过若想报仇,便须比他更
厉害。”
时明园心中虽想报仇,却从未想如何才能报得,这时听得肖亦枫提起,也不由想得出神

肖亦枫又道:“天心道门每代掌门皆为道子,我那师弟终也夺得了道子衔。你若能随我
学武,以你的资质,将来也不难是一代道子。”
时明园听他说起道遇上之事便心中有气,心想:你说来说去便是要我向你学武,我偏不
学,你那阴险的性儿,我若不幸学得一点半点,武功再高又有何用,还不是见死不救。
时明园恼恨肖亦枫,虽隐隐觉得他对己不差,可心下早已认定他不是好人了。又想先生
已教我背了那《天心正法》,难道我就不能自己练麽?他对武学毫无见地,只道是有了
书便可自学,便如平日自个儿读书般,心中傲气一生,无论如何是不肯向肖亦枫学武,
说道:“不用了。”
肖亦枫也不恼怒,反倒眼光闪烁。他一生独来独往,性子孤僻高傲,时明园倔强性儿本
便合他脾胃,又见时明园极有胆量,这种情形下对他仍是毫不畏惧,如此风骨,正是投
其所好,一时肖亦枫心中大为激赏。
第二日一早肖亦枫又挟著时明园向西去,走的仍是荒僻不见人烟小道。时明园身子手足
尽可动得,也不再叫骂,饿了累了便叫停,肖亦枫倒也事事顺著他意。
如此一连数日,到了第五日,两人尽在崇山峻岭中奔行,山道愈益险恶,到後来已是纵
跃於悬崖峭壁间,时明园只看得心惊胆战,不敢有丝毫动作,深怕肖亦枫一不为意,便
要一起跌落山下。
这日正午,肖亦枫攀过几座山峰,又奔入一片林中,那林里树木高大茂盛,密可遮天,
也不知是多少年的古林。他行了约摸半个多时辰,这才穿林而出。肖亦枫随手将时明园
放下,说道:“这里是武陵青岩山,你以後在这里住下,睡在屋中左首的房间吧!”说
罢走入屋去。
时明园望望周遭,只见四周临山,山峰云烟缭绕,地势险峻异常,只不知为何,这大片
密林中怎会有这一大块空地,心想这多半是砍树伐木开出的,开辟之人定是花费了不少
的功夫。一间木做的屋子建於空地中央,四面绕些竹栅栏,虽是简陋,但倒也别致,实
是个好处所。
肖亦枫又从屋里走出,手中拿著两条黑黝黝的粗大铁链,尚未待时明园醒悟过来,已在
他身上几处连点,他顿时动弹不得。肖亦枫缓缓把那铁链分别锁在他手脚之上,淡淡道
:“我那师弟要我照料你周全,传你武功,我生平不把仁义道德放在心上,却最讲信字
。我也不能每天看著你,只好锁著你了,待你可下山之时,我自会给你解了这链子。”
想了想又道:“我以後每日早间传你武功,过了正午你如不想在此白吃白住,平白受我
这大恶人的恩惠,便去砍一百斤柴,打十桶水回来。”说著在时明园身上捏掐数下,他
的身子顿时又可动了。
时明园本是大怒,可听了肖亦枫之言,却又气不起来了。他看看手上的铁链,大有表里
不一之感,只觉它远比看来更重,少说也有百来斤,手足加来不下二百斤,走起路时叮
当作响。心想这方圆数十里皆无人烟,且不说跑得没肖亦枫快,便说身上这链子走到那
响到那,也是逃不出去。心中打定主意定要设法把这链子弄开。这日暂罢休提。
第二日清晨,肖亦枫早早便过来叫时明园起身,将他拉出屋外,说道:“今日开始传你
天心道门的武功,过了五年之期我自会放你出去,此後两不相干。我虽答应你师父传你
武功,但学不学却由得你,我只管教你便是。”
顿了一顿,肖亦枫又道:“我天心道门创於唐末,自创派祖师天心老祖到我已有五代,
你师父乃是第五代掌门。凡我天心道门的弟子修练门中的武功,开始时都须练气筑基,
连心诀是我派内功心法,今日传你起始两句,你要好好记住。”说罢吟道: “中关练气
化神者,乘此火力驾河车。”
这两句口诀其实旨在说明行气练武的根本,教人知道练气是如何一回事儿,对初学之人
甚为重要。可时明园无心向肖亦枫学武,是以也没留意肖亦枫的话,反倒在思索如何逃
出这林子,心中量度:脱身之事不能著急,须得设法熟悉了这周遭的环境再说。
肖亦枫直解说了半个多时辰才把话说完,也不过问时明园是否听了,说道:“你好好琢
磨,若是不明可来问我。”说完转身走了,只余下时明园一人独自发呆。
过了正午,时明园吃了午饭,早早便入林砍柴。他一身傲气,心中念著肖亦枫著他每日
砍一百斤柴,打十桶水之事,心想无论如何定要把它做完,绝不能平白受肖亦枫丝毫恩
惠,也不理肖亦枫要那麽多柴火和水来做什麽。他入得林中,才知这砍柴实在不易。要
知他身上带有两百多斤的链子,在这山林中行走已是艰难,更不用说是砍柴了。过不多
时,他只觉那链子似是愈来愈重,举步惟艰,苦不堪言。这日时明园直折腾至夜里,也
还只砍得那二、三十斤柴,打水之事更不用提。肖亦枫看在眼里,也不发一言,待时明
园干完才一起吃饭。时明园私下只觉不是滋味,打定主意明日要更早入林,无论如何也
须砍满这一百斤柴。
第二日肖亦枫又传了他几句口诀,他也没留心,正午还未过他便匆匆入林去了。这日他
干得更是快速,那链子带在身上倒也习惯了许多,可至晚饭时他只比昨日多砍了十来斤
,累得回到房中倒头便睡。
如此过了一个月,肖亦枫清晨必来传授时明园武功,说的大都是行气吐纳之法。时明园
虽不想学,可百无聊赖之际也听了不少。他天资聪颖,肖亦枫说的他一点就明,也不须
多听,只是他心中不愿修习,却也与来时没什麽两样。
时明园每天入林中砍柴,虽然那一百斤之数仍是不能如愿,但却在不断增多,且他的身
体也越来越壮实。时明园天生心性开朗好胜,愈是不能为之事他便愈要做到,这砍柴倒
成了他每日的头等大事,心中总是思索著怎样才能把柴砍够。
这些日子,林中的路径时明园早已是摸得熟了,只有一事却让他心中犯愁:手脚上的铁
链竟无法弄开。他试著用大石砸,用锯子锯,可那铁链却丝毫无损,便连痕迹也见不到
半点,时明园这才知这铁链实是一件异物,沈重异常,坚硬异常。但他心知此事不能著
急,也只好暂且作罢。
正是:自古英雄磨难多,笼中雏儿振翅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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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书盟·问道(第二回)
天心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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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间,冬虫伏蜇,山林里的冬天本便比世间来得早,这时武陵山林中气候转寒,竟
铺天盖地的下起鹅毛般的大雪,惹的漫山遍野的白茫茫,好一片隆冬季节的美妙景致。

时明园已在山林中砍了三个多月的柴,开始时每日砍得的柴火还不断增多,可待他砍到
五十斤之数时,无论他如何使力加快,硬是再难增加,反倒有些时候还少了。他也不气
馁,心中苦苦思索,却仍是束手无策。
这天傍晚北风又至,不一会儿,天尚未全黑便下起了雪,时明园只得比往日要早些回到
屋里。吃过晚饭,他信步走出门外空地处,欣赏着这山林中雪景,稍稍舒缓身心的劳累
与烦忧。
绒雪一片一片自天上飘下,密密麻麻,荡荡悠悠,虽然天色已黑,却能让人觉得仿佛天
地间都连成一处,时明园所看的都渐渐白得模糊起来,就似是一幅白卷在眼前展开般。

时明园走至竹栅栏旁一块大石横条前,轻轻扫去上面的积雪,悠然自得的躺了上去。他
迎面向天,薄雪缓缓的落在脸上,稍沾即融,雪水自脸面流下头颈,凉渍渍的,心神不
由一振,情不自禁吟道:“飞雪伴成奂,春停晓自闲。虚心应任道,遇赏遂成山。峰小
形全秀,岩虚势莫攀。以幽能皎洁,谓近可循环。孤影临冰镜,寒光对玉颜。不随迟日
尽,留顾岁华间。”
这诗乃是唐诗人刘慎虚所作的《积雪为小山》,诗中前四句说的是飞雪之态,默默无声
的任由世人点评其闲适自若,落下时从容不迫,其中突出的是那“奂”字。中间四句绘
出了积雪之美,便如起伏山峦般,首要的是那“幽”字。最后四句乃是诗中最精彩之处
,写的是“雪山”的品格,说尽了一个“孤”字,道出“雪山”的清峻突出,冷然向寒
凝,且不趋炎附势,正气傲然,长存于天地间。
时明园想象着诗中意境,回想起当年先生教己诵读这诗时,曾对刘慎虚在诗中的高标孤
洁之气赞不绝口,无奈自己年纪尚幼,怎也无法明白,直至方才随口吟来,才体会出诗
中情韵,现下此情此景便有些诗中的味儿,感观较之当年已大是不同,不由想得痴了。
他又默念了两遍这诗,心中想道:若能与先生一同赏雪,定是人生一大快事,唉,先生
啊,你在天之灵定要保佑我逃出这里,替您报仇。唏嘘间念头一转,又想起自己如何替
先生报仇?那冷冽寒武功如此高强,即便先生再生时要胜他亦是不易,何况自己这毫不
懂武之人呢?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烦恼,自悲自苦起来。
正自想时,突然天心子临终前所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心中想道:先生不要我好
好琢磨那《天心正法》吗?他说《天心正法》载有天心道门最高深的武学,我若学了,
那岂不是能为先生报仇了么?想到此处,顿时化愁为喜,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忙默默念
诵那早已背的烂熟的“古道经”,细细的体会其中字句间的含义。
时明园想着《天心正法》开始的一句:“道在我身,修之久则可以成天心,吾之天心既
成,将有余而补不足,所以谓之天心正法也。”心中惊喜交集,这句概说了人的一举一
动、生长循环都包含着天地法理,天心正蕴藏在这些至理中,修道之人若能籍此悟出天
心的玄奥,就可弥补人身的不足,超越自身的局限,寻求大道的真义。
时明园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的明悟。想那天心浩荡,感怀万物,既随天地而定位,又受
阴阳五行的协和。星辰日月的运转,寒暑雨旸的变化,山岳河海的流动,天心无不能感
应。人若能修成天心,岂不是能知晓天地万物的变化、无所不能了么?书中一一道来,
竟是这般容易。时明园此时沉浸于有关天心法理的思索中,霎时间领悟出了许多从前不
懂之事。
心随意转,时明园不知不觉间依着《天心正法》中所说,收心息念,凝神静气,晋入“
游心虚静,息虑无为”之境,往日那些不曾留意的细微事物,如今都觉得分外清晰。他
静静的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只觉身上便连一根汗毛的微动也逃不过自己的灵觉,耳边听
着那白雪落地簌簌之声,竟是一下接一下,仿佛每一片雪触地都可听得见,辨得出。陡
然间他又觉心神似可飘出体外,却不尽然,只知身上、山林间、乃至天上地下,所有事
物如今都有感于心,那种感觉实在是奇异非常,又畅美无比。时明园默想着《天心正法
》,其间的一字一句便如清澈小溪在心中流过,身上随意放松,心神游走,大有意畅神
舒之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明园慢慢回过神来,一看天色,已是三更天,心中惊讶过了这许多
时辰。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覆雪,便要快步入屋睡觉,还没走入门去,却突然惊觉
自己竟无半分睡意,心道:若是平日,砍了一天的柴,该是劳累异常,早早便睡了,为
何今日却仍是如此精神呢?不禁想到那《天心正法》,心想定是这其中带来的好处。心
头不由得一阵狂喜。
自此之后,每日晚间有空时,时明园都自行到僻静处练那《天心正法》,无论那日他有
多累,练过后都会觉得精神奕奕、舒适无比,到后来已是不练不快,心中认定《天心正
法》便是神妙无比的武功秘籍。
这《天心正法》其实说是武功秘籍却又不然。要知《天心正法》乃是道家清心凝神,修
真的法门,实不是什么武功秘籍。道家讲究的“生者神之本,形者神之具”,说的便是
如要使人却病延年,以至长生,就必须修养精神。《天心正法》其中载有的正是那“养
神炼行”之术,使人身神、形得到合理的修行,可保持神不劳、体不疲。
但练武乃逆天而行之事,气血运转与平常大异,每向前进一步都是极难,靠的是那后天
之功。后天为实,先天属虚,先天之气充斥天地间,人若能后天化先天,汲取天地之气
,当可一日千里,这实是每一个练武之人梦寐以求之事。道门素有“忘形以养气,忘气
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谓之大同也。”之说,大凡后天内力修练有成者,皆
会蓄养精神,修练先天真气,以使虚实相通,达至大同之境。
《天心正法》中的“养神炼形”之术正是有助于习武之人后天晋入先天,但又不似别派
武学,其另辟蹊径,书中尽多涉及练气之法,神、气兼修,相辅相承,习武之人若硬将
它当作武功入手,却什么也练不出来,但内力达至先天之境却要比旁人更快。
时明园心中无半分的疑问羁绊,只道这养神之术便是神奇的武功。不似懂武之人心中早
有定理,将书中所说尽往行气运劲处想。如他这般修练,虽就算练上一百年,遇到寻常
武人,还是轻易被人打得趴下,毫无还击之力,但他若要修练内力时,却定会事半功倍
,将来成就如何便无人知晓了。
寒冬过后,又是春暖花开,时明园已在武陵青岩山中幽居了半年,自他暗暗修炼那《天
心正法》后,全身便似有了使不完的精力。他每日入林砍柴,虽砍得的柴并不见多了,
但无论如何辛苦劳累,却是丝毫不觉,反倒是日渐变得神采飞扬。
时明园已将那《天心正法》练了大半,其中涉及许多行气调息之法,他丝毫不懂,遇到
不明之处时他就跳将过去,愈到后来那不明之处便愈多,最后竟是止步不前,再无进展

这日晚间,时明园一人躺在门外横石处,又独自练那《天心正法》,默念其中一句:“
使内气以合外气,外神以符内神,则一瞬之间,报应如响矣”,却怎也想不明白。寻思
道:这神如何可分内外?内气、外气又是什么?体内如何能生出气来,难不成那口鼻吸
入之气便是内气?他心中一阵茫然,毫无头绪,那内、外之气尚未弄得明白,倒是自个
儿怄了一肚子的气。
正自苦恼间,时明园猛地想起,今日肖亦枫早些时候曾说起如何气走顺逆三关,心中嘀
咕:莫非那气走三关之气便是内气外气么?他本便聪颖过人,记性又是极强,早时听了
肖亦枫的话,便已记住,不由暗暗回想肖亦枫所说口诀,慢慢试着呼吸吐纳。行气间,
他突觉中关微微一热,一丝热气竟逐渐由太玄关生出。他自练了那《天心正法》后,对
己身上一切动静可说是了若指掌,这时那热气虽是极为微弱,便如一根蛛丝般,若是换
了常人定是察觉不出,但他还是感受得清清楚楚,心中诧异,忙依口诀使其逆流至天谷
穴,然后下降黄房,这才缓缓点落黄庭。如此顺逆运行了数回,体内那热气竟隐隐有壮
大之势,时明园又惊又喜,心想莫非这便是内气?那要如何才可“使内气以合外气,外
神以符内神”?心中想时,那热气流过之处,心神也慢慢随之移动,不知不觉间心神竟
与外界隔绝,脑中混混沌沌,便似一片空白,呼吸间体内似是只有那热气存在,一遍又
一遍在三关间顺逆游走。
直至第二日天色微亮,时明园才回过神来,坐起时只觉全身舒适无比,心中畅美得直想
大声狂啸。若此时有人在旁,定惊讶于他的眼睛为何竟会精光四射。
更令他觉得兴奋的是,只觉己举手投足间,较诸先前更为有力,那套在手脚上的铁链似
是突的变轻了,不再如从前般沉重累赘。此时心中欢喜之情不言而喻,他生怕被肖亦枫
察觉,忙跳起入屋去了。
其实如他这般胆大妄为修练内功心法,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知内力修为须有小
成方可气走顺逆三关,像他这般第一回便如此行气,实是大有走火入魔之虞,旁人那里
敢试,幸而时明园修习那《天心正法》已久,心无杂念,与那道家所说的无为化虚之意
暗合,这才让他成功踏出修习内功的第一步,得以蓄气筑基,但他心中仍自不知,只觉
大有进展便是了。
第二日清晨,肖亦枫如往常过来叫他,传他连心诀的心法。这连心诀乃是天心道门独门
内功心法,那肖亦枫教的极为用心,每说一句总是详细道来,也不理会时明园是否留心
,往往一日只传一句,是以过了半年却仍在教那连心诀。
肖亦枫说至“以内炼为基础,以道为本,法为末”这句时,细细将那道、法间的关系说
来,不觉间竟论及内气。时明园自昨夜后,便知肖亦枫所授的对己实是大有好处,今日
听他说时已是极为留意,这时听他说至那内气运行,更是情不自禁问道:
“不知那内气与外气有何不同?”
肖亦枫似是微一愕然,这尚是首次时明园有疑难问他,随即眼中射出赞许之色,接着将
那先天真气与后天真气的不同为时明园解说了一番。时明园听了大有恍然大悟之感,意
尤未尽之余又问了许多从前不甚明白之处,那肖亦枫也不厌其烦,总是一一为他阐明。
这日两人直说至正午方才罢住。
过了正午,时明园又独自进林中砍柴去了。他只觉今日自己力气要比往日大,待到天色
入黑,他由林中转回时,竟砍了七十多斤柴火,心中甚是惊喜,实是始料不及,对那《
天心正法》更是信心倍增,自此勤练不缀。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肖亦枫才把那连心诀传完。时明园每日总有许多不明之处问来,总
引得肖亦枫又说起许多从前时明园不曾留心之处,愈到后来,时明园竟能举一反三,那
连心诀已是了然于胸了。肖亦枫看在眼里,虽是喜形不露于色,但能得一佳弟子如此,
心中实是欢喜异常。
正是:苦尽才握灵蛇珠,甘来又抱荆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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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书盟·问道(第二回)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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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复一年,秋去冬来,时明园每日随肖亦枫学武,肖亦枫将那天心道门所传,拳脚掌法
,兵刃暗器一项一项的对他传授,如此两年间,时明园尽得其真传,所获非浅。时明园
年纪渐长,身子越来越是高大颀长,这两年来饱经磨练,身上竟多了几分山林间的山野
开阔之气,这年他已十八岁,俨然是个俊美青年,不再是当年那少不更事的顽皮少年了

虽时明园与肖亦枫两人间极少言语,但时明园对肖亦枫是日益敬重。要知时明园所学武
功越多,所知所懂越多,心中便越是佩服肖亦枫的武学见解之广博,且知他实是一片真
挚,对己倾囊相授,心中恼怒早消,这两年来时明园竟无一事逆肖亦枫之意,倒是他颇
能猜度肖亦枫心意,往往肖亦枫所想之事尚未开口,他早已将那事儿做得妥妥当当。肖
亦枫个性孤僻,一生极少与人相处,此时见时明园聪明伶俐,武功进展极快,脸上虽仍
自冷冰冰,但心中欢喜,对时明园照顾得无微不至,著实是疼爱。
这日临近大年,肖亦枫唤来时明园,为他解开手脚上的锁链,说道:“今日你与我到永
顺那市集去,看看有什麽要用的。”时明园在这山林中住得久了,闻言立时大声说好,
两人便由那武陵青岩山直向永顺奔去。
天心道门的武学以轻巧灵动为主,门人学武但凭个“悟”字,时明园生性聪颖好动,这
其中倒是大大的合了他的脾性,且他得那《天心正法》之助,内力提高奇速,大有一日
千里之感。尤其是轻身功夫,实为时明园的至爱,每日带著那两百多斤的链子砍柴挑水
,轻便如无物,与林中鸟兽同戏,或轻纵若燕雀,或疾奔如狼狐,倒也自己领悟了不少
提纵跳跃之法。如是,乐不知疲。
这时时明园解去铁链,更觉身轻如燕,在山林中大步疾驰,实是畅快非常。肖亦枫不缓
不急的跟在其後,但显神闲气定。
他两人直奔了大半日才到那永顺集,虽是早已日过中杆,但市集上仍是人山人海。集上
路人大多粗布简衣,民风甚为朴素,孩童们手持冰糖葫芦游耍於道上地摊间,倒是为这
这熙闹的市集又增添了几分生气。
时明园身材挺拔,走在集上大有鹤立鸡群之感,想这小小的永顺,人口本便少,且乡土
僻野间,何时见过如时明园这般高大俊秀的男儿,女儿家见他总忍不住多瞧几眼。时明
园年岁渐大,也知些世事,见状只是轻轻一笑,却更见魅力,顿时引来无数的眼光。
将近傍晚,肖亦枫和时明园走至僻静的路边食摊上,拣了个对街的位置,要了几样小菜
,两大碗白饭,吃将起来。菜式虽是简陋,但时明园吃来只觉简直是天上美味,不停赞
好,便似从未出过集的乡里人般。肖亦枫听在耳里,也忍不住笑了笑。
正自吃得起劲儿时,却见市集东面道上行来两骑,两匹马儿高大神骏,甚是不凡。马上
一人著黑,一人著灰,两人身材魁梧,且衣衫所用绸缎锦华,看起来与市集中人大是不
同。那两人行得极慢,不时左顾右盼,似是在寻些什麽,缓缓向著食摊这边过来。
时明园也不多留意,埋头吃饭。突的,他心中生出警觉,自他练了那《天心正法》後便
觉得自己心神敏锐,许多日里细微之事都可察觉到,时明园忙抬起头来,只见那马上两
人正盯著他看,也不知为何,时明园竟觉他二人的眼光中满是欢喜。
那黑衣汉子正要向时明园走来,却被一旁那灰衣汉子拉住,那灰衣汉子在那黑衣汉子耳
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儿,他两人眼光略扫坐於时明园旁的肖亦枫,黑衣汉子闻言,想了一
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随即两人对时明园再不多看,若无其事的朝市集另一头去了,走时
却是极快。
时明园把他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纳闷,难不成这两人识得自己?可却怎也想
不起来,转头看看肖亦枫,却见他似是毫无所知,也不再多想,快快的把饭吃完。这日
肖亦枫和时明园购了些平日必需之物,晚间他们两人匆匆回到了那武陵山林中,自此肖
亦枫却也没再给时明园锁上铁链。
如此过得十余日。
明月当空,山林见白雪映辉,时明园静静躺在床上,脑中仍自琢磨著早时学来的那抚天
弄月手,领会出其中许多精妙之处,心中欢喜兴奋,不禁辗转反辙,怎也睡不著。到了
三更天时,突然听屋外肖亦枫朗声道:“今晚热闹啊!”
时明园闻言,忙爬起身来,走出屋外。只见肖亦枫伫立屋前,眼神凌厉非常的望著远处
林中。时明园顺他眼光看去,只见林中呈半月形的走出三人。
左面那人一身绿色宽阔长袍,身子肥胖,头上一个小金冠,嘴上带著笑意,神态惹笑可
亲,便似哪个富甲一方的小财主般。他那肥大的身躯缓缓的走在雪地上,不留半点痕迹
,显然轻功甚是了得。
右边一人是个黄瘦的中年汉子,双眼精光闪闪,脸额两旁的太阳穴高高股起。他似是有
意卖弄,一路行来脚边的积雪纷纷扬起,朝两旁飘去,竟弄出一条干净的过道来,待他
站定时,鞋上裤脚却不带丝毫的雪渍。
中间那人额上正中长著一粒小红痣,白须轻飘胸前,一步一步走来,毫无特别之处,可
看在时明园眼中,暗暗留意,只觉有些玄奇怪异的感觉,但心中却又说不清楚,道不明
白。
须知练武之人身怀武功,平日的行为举止在不觉间难免露出痕迹,但武功修为到了极高
境界之人,却又会出现返朴归真之象,如中间那人般,行动间暗合自然法理。时明园修
习《天心正法》已久,其中正是要心合天地之道,故而他心中立便生出感应。
肖亦枫眼中紧紧盯著这三人,默不作声。倒是那三人中中间那人先说道:“打搅肖兄清
修了。想不到肖兄竟觅得如此一个好地方。”他左右转身向周遭打量了一番,又举头望
了望天上明月,才笑道:“好,好,好地方。”那一副神情,便似来游山访友般。
肖亦枫望了一眼那人,心中突的想起一个人来,问道:“什麽事?”
那人似是想不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微微一愕,这才笑道:“好,好,肖兄果然是爽快
之人,小弟便坦言直说吧!不知肖兄可否让小弟把我家公子带走,小弟心中感激不尽,
他日定来拜谢肖兄。”
肖亦枫一错愕,又问道:“什麽公子?”
那人只道肖亦枫装傻,手指时明园,笑道:“那可是我家公子不是?肖兄带我家公子出
来玩玩,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家中老太太对他好生挂念,公子爷倒也是时候回去
了。”
顿时众人目光都朝时明园射来,时明园仍自不知发生了何事,见那三人向己投来满是欢
喜的眼神,好生奇怪,不禁讶道:“我?”
那人向时明园点点头,似是示意他不必担心,这才又对肖亦枫说道:“肖兄可否卖个交
情给辛某人,放了我家公子,如何?”
肖亦枫听他说出姓氏,心中一动,说道:“昔日威震八方‘银童子’辛子儒竟成了旁人
奴仆,今天一见真是要感叹世事变幻啊!”
那辛子儒闻言,脸上微微色变,但仍自强忍怒气,说道:“肖兄若能放了我家公子,肖
兄对辛某的折辱,辛某今天便算认了。”
肖亦枫见出言辱骂辛子儒也硬是忍住,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明辛子儒三人到底有何目
的。
时明园就更是一头雾水,望著眼前的怪事,心中只觉有些莫名其妙。
肖亦枫想了半晌,才缓缓道:“你们弄错了,他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说著又向辛子儒
三人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离去。肖亦枫一生我行我素,生平做事无论对错,从不向人
解释什麽,只是今日这事太过离奇突然,他说这话便当是圆了场了,已是极大的忍让。

那站在一旁未发一言的黄瘦汉子这时却忍不住喝道:“‘儒服道髻’好大的命头,却做
这般下作之事,今天怎也由不得你了。旁人怕你,我凌映天却不怕。”说时身形一晃,
已然踏步而至。他本是站在离肖亦枫十余丈外,可身形晃动时,已移近五丈,使人看了
便似这一步竟迈了五丈远。他手握鹰爪,五指微微颤动,发“嗤嗤”的气劲声响,声势
凌厉,直向肖亦枫面门抓来。
肖亦枫只是轻轻一笑,左足由缓至急踏了出去,右掌微举,相较之下甚是悠然淡定。
辛子儒与那胖子见了肖亦枫出手,脸色顿时一变,终於知道“儒服道髻”肖亦枫实在是
盛名之下无虚士。
要知天地万物的运行,冥冥间总有其特定的规则频率,身为万物之灵的人亦不能免,练
武之人行气出招时不无有其自己的脉路,肖亦枫这一步踏来看似轻巧,但实是看穿了那
凌映天出招的脉路,他挥掌之时正是凌映天蓄力未满、欲发不能之际,如此高明的一著
看在辛子儒和那胖子这等行家的眼里,怎能不心中一震。
辛子儒与那胖子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想到自己在场三人若论单打独斗实无一人是他之敌
,两人暴喝一声,向著肖亦枫夹击而至。
旁人犹震於肖一枫这招之能,身处其中的凌映天更不稍说,他只觉肖亦枫那手掌如此轻
轻一放,自己的头竟象有意迎去,挨他手上一击似的。心神震慑之际,他到底不是寻常
庸手,足下用力一点,竟自朝左跃开,堪堪避过肖亦枫这掌,但心中仍是惊魂未定,又
再向左跃出一步。
肖亦枫一招落空,立感身侧两道气劲袭至,却正是辛子儒和那胖子双双攻来。肖亦枫心
知这在场三人无一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平日要寻一个也是极难,这时一下来了三个,论
单打独斗他三人无一是自己对手,可三人联手却又是另一番境况了,只能趁他三人对己
未形成合围之势时击倒其中一人,今天方有胜算。心中想时,肖亦枫冷哼一声,向左横
移,避过辛子儒与那胖子的合击,右掌轻拍,左手微微上扬,快若迅雷的向那凌映天逼
去,动作极是潇洒好看。
时明园一看,便认得是那抚天弄月手中的拈云还光,他知这招右手讲求是拍、按、挪、
挥四字,左手著重於那抓、擒、插、拉,两者间虚实相间,或虚或实又是因情而异。
凌映天刚自站定身子,见肖亦枫向己扑来,招式奇妙,生平罕见,他辨不出肖亦枫两手
虚实,逼不得已只得击出两拳,各向著肖亦枫两手,正是以实破虚的妙著。凌映天运起
全身的劲力於双拳上,衣衫抖动和著“嗖嗖嗖”之声,实是气势逼人。
肖亦枫似是早已胸有成竹,双手尚未与那凌映天两拳接实,早已变招,摇头叹道:“不
过如此!”只见他脚步轻移,上扬的手划圆而下,右掌去势不变,却径自朝那凌映天右
胁下按去。
时明园伫立一旁直看得心旷神怡,原不知那拈云还光竟可如此变招至架天描月,肖亦风
灵动如斯的步伐可说是妙到极巅,心中又自领悟出许多抚天弄月手的精妙之处。
凌映天见肖亦枫陡然变招,已是吓的魂飞魄散,心知他这掌若是击实了,自己是必死无
疑,忙双臂往下横扫,但求能架住肖亦枫击来之掌,缓上一缓,保得住命去。
那辛子儒见凌映天危在旦夕,眼中光芒闪过,似是银白色,双脚朝地猛地一点,两手握
拳,朝著肖亦枫处跃去,电光火石间竟朝肖亦枫背脊击出了十余拳。辛子儒拳未至,那
拳风倒是已侵体而来,肖亦枫心中一凛,忙身子微让,错将开去,只是这顷刻之间,那
胖子已挥掌而至。
肖亦枫极是好武,见那辛子儒有如此厉害一著,心中暗叫可惜之余也情不自禁赞道:“
好!”
正是:斯人何故来,零落从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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