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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urgly (陋),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问道第三卷1-2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8日14:10:36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幻剑书盟·问道 (第三回)
举目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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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亦枫身形微顿,凝神吸气,转而向那胖子迎去。
那胖子掌法轻灵狠辣,出手快速,未待一招使尽,已然变式换招,双手挥舞时脚步却片
刻不停,肥胖的身子仿如一只蝴蝶绕著肖亦枫四下飞舞,煞是好看。肖亦枫自那漫天的
掌影下忽进忽出,没有丝毫停滞,手指不时向著空中轻弹数下,似是晨时摆弄花草上的
露水般,妙至毫巅。
“砰砰砰”
气劲交击之声连响,只是霎那间,肖亦枫和那胖子已各出十余招,却是没一招对实了。
这麽一顿,凌映天忙後跃丈余,总算保住了性命。辛子儒眼中白芒再现,深吸一口气,
又自拔地跃起,朝肖亦枫扑来。
肖亦枫余光略扫辛子儒,轻喝一声,右脚突的踹向前方那胖子落脚之处。这脚看在旁人
眼中虽有如开玩笑一般,但踢出的时间、位置拿捏得极准,那胖子不得不微微向後轻挪
。正是趁这微挪之时,肖亦枫已左脚发力,身体全然离地而起,形如一尊寺庙中的睡罗
汉,右肘蕴含著他全身的劲力,向身侧的辛子儒胸前撞去。
辛子儒识得厉害,身在半空竟硬是往下一沈,脚一沾地立便横移半步,右拳 “呼”的一
声直捣而出,击向肖亦枫腰侧。
肖亦枫大喝一声“来的好!”右手瞬间回收下放,朝地一拨,又旋转著向辛子儒扫来。
辛子儒见肖亦枫双手扫至,那如同狂风扫落叶般的气势,心中一凛,那敢直挡其锋,当
下变招侧身让过。
肖亦枫心知逐一击破是他今日成败的关键,岂会如此轻易便放过辛子儒。他手上撑地而
起,脚上曲折横移,步伐神妙已极,双手上下飘忽晃动向著辛子儒面门拍去,轻柔如浮
云,快速若闪电。
肖亦枫这肘撞、横扫、手拍一连三招毫无稍顿,一气呵成,其中快绝无伦之处,便是那
胖子和凌映天想要上前相助也只得空叹奈何。
肖亦枫方才一出手便几乎将那凌映天置於死地,凌映天虽有失於轻敌,但脚辛子儒看了
也是震惊不已,这时他被肖亦枫连连抢攻,且见肖亦枫奇招妙式层出不穷,气势顿挫,
心中生出怯意,那还敢硬撼,又再次侧跃相让。
肖亦枫见他避开,心中一动,也不再进击,径直向那胖子拍去,手上招式却不变。他这
招虽是精妙,可他距那胖子稍远,招式已然用老,身形变换时未免露出了破绽。
那破绽稍纵即逝,辛子儒尚未从肖亦枫刚才的抢攻中缓过气来,精神仍极是紧张,这时
见到制敌良机,竟不假思索的欺身而上。
在一旁观战的时明园看到肖亦枫陡遇险境,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惊呼,语气中满是
关切之意。
突的,肖亦枫脚踏奇步,身体倏的横移,似是早就算好,安然避过那胖子的回击,左手
运劲画圆而出,右手直向辛子儒天灵盖按去,端是快速无比。这时在场之人都知刚才肖
亦枫实是使的引君入甕之计,故意卖出“破绽”,而辛子儒可说是处境堪虞。
却不料辛子儒听得时明园的呼声,心中似是稍有犹豫,出手时缓了一缓,只是这麽一缓
已救了他一命。辛子儒见肖亦枫变招袭来,忙向後一连两下飞跃,侥幸避过肖亦枫这本
挡无可挡的一招,又站在未曾动手的那个位置。惊魂稍定,辛子儒心中吓得狂跳不已,
竟不敢再次出手。那胖子见辛子儒退去,虚晃几下,跳了开去。
肖亦枫见他们跃开,也不作追击,负手立於原地,举止神态甚是潇洒自得,其中散发著
一股森严无比的气势,压得辛子儒三人都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辛子儒三人成半月形站开,死死盯著肖亦枫,回想方才惊心动魄之处,还是心有余悸,
刚来时那狂傲之气早已荡然无存,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须知真正的高手,便是能
在自己即使是最不利时,亦可以寻到对方的短处,从而营造出对己有利的形势,这其中
智计武功缺一不可。肖亦枫以一敌三,尚能占尽上风,似是轻而易举般,暗暗佩服之余
也叫人生出无可匹敌之感。
辛子儒微一沈吟,朗声道:“肖兄武功辛某佩服万分,只是肖兄乃道门中人,若是仍执
迷不悟,即便肖兄武功再高,也恐会误了今後的清修。”
时明园忙替肖亦枫解释道:“我不是你们要寻的人。”
辛子儒闻言,也不著怒,反恭敬的劝说道:“公子爷,我怎说也算是你半个师傅,您这
回就听我一次,别胡闹了,回去吧!”微顿又道:“老太太在家已是气得病了,您要是
再不回去,我们可是担当不起啊!”
时明园更是诧异,讶道:“老太太?”随即摇头道:“你定是认错了,我真的不认得你
们。”心中暗自惊奇:难不成世上真的有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只觉事情来得实在有些
匪夷所思。
肖亦枫似是颇为厌烦,漫不经意的说道:“你们弄错了。”又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三人
快快离去。
辛子儒闻言与那胖子和凌映天对望了一眼,无可奈何道:“肖兄,那今日就舍命陪君子
了。”说罢,三人又一起向著肖亦枫逼来,隐隐间极其自然的按三个方位分布站开,形
成一种强大的气势,将肖亦枫围在其中。这和方才大是不同,他们三人已见识过肖亦枫
的厉害,心中不敢托大,故而正要联手对付肖亦枫。
肖亦枫眉头微皱,也不做声,仍是负手伫立原地,暗暗思索著退敌之计。心中知道刚才
自己能占上风,全是因为辛子儒三人开始时未能联手,且凌映天一出手便轻敌受挫,令
他们三人生出怯意,自己这才得以逐一击破。只可惜刚才未能击倒他三人中任何一人,
这时让他们三人联手来攻,情形大是不同了。
辛子儒大喝一声,身形闪动,已由正面凌空掠到。那胖子和凌映天则快速无比的左右袭
来。肖亦枫也不及细想,脚上发力,身子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接著食指、中指向外翻出
,转眼已朝那辛子儒三人各戳十余记,动作形如流水,宛如三面同时击出,丝毫不分先
後。
辛子儒三人忙还招应付,举手投足间小心翼翼,不露任何的破绽。当下四人斗成一团,
空地上人影纷飞,时明园在一旁只看得神驰目眩,紧张不已。
肖亦枫心知辛子儒三人实是有意与他游斗,好要消耗他的体力,但奈何辛子儒三人攻守
有度,且又严守门户,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麽破法来。
酣斗间,辛子儒一声长啸,他们三人出招突得快了许多。肖亦枫心中奇怪,暗暗留神,
手上却不敢稍有停顿。
右面林中突的跃出四人来,直朝时明园窜去,极是快速,虽看身形远远不如辛子儒三人
,但也大是不弱。
时明园毫无江湖阅历,正凝神观看场上的比斗,那料得到会有人突袭,仓促间竟被那四
人抓个正著,只听耳边一人恭敬异常的低声道:“公子爷,小人得罪了。”身子已被两
人抬起,飞奔入林去了。
事发突然,肖亦枫被辛子儒三人缠得正紧,那来得及救人,这时见时明园被人掳走,心
中大怒,忍不住大喝一声“无耻!”他双手合拢如莲,分朝辛子儒三人面门左右虚晃数
下,霎那五指如弓满弹开,辛子儒三人面前顿时爆出虚实无尽的指影。
辛子儒三人乃是一等一的高手,感受到其中凌厉劲气,都不约而同向後退了一步。肖亦
枫趁此空隙抽身而出,如箭一般直向林中射去。
肖亦枫尚未入林,突觉两旁风声陡起,却见两人由树上跃下,持刀袭来,正是掳走时明
园那四人中的两人。肖亦枫头往左侧,避开右面那人,与那人错身而过,右肘猛地向後
撞其背心,那人“啊”的一声,身子立即软软摔倒。肖亦枫左手成刀迎向左面那人的刀
锋,就在距刀锋尚有寸余之时,肖亦风的手神乎奇技的下沈三寸,五指并拢,食指轻轻
往刀身上弹去。
“噌”
那刀发出一声清吟,夜寂时响彻整个山林。使刀之人想不到肖亦枫在那微小如斯的空间
内还可变化挪移,望著那将虎口震破而脱手飞去的刀,竟是呆住了。肖亦枫挤身向前,
轻轻一推,那人顿时飞起跌往远处。
肖亦枫手起手落时已击倒两人,正要往林中奔去,却不料只是这麽一顿辛子儒三人已然
赶至,又将他围於中间。
肖亦枫怒火中烧,冷喝道:“欺人太甚!”身形暴起,双掌向著挡在正面的辛子儒猛地
击出,拳风所至,周遭草木受其气劲影响,纷纷耸然摇拽。
辛子儒此时避无可避,他心中知道若是避开,便会给那肖亦枫让出一条路来,当下凝神
运劲,击出两拳,与肖亦枫硬拚一招。
“蓬”
一声巨响,肖亦枫和辛子儒两人稍触即分,辛子儒狂喷一口鲜血,倒退了十余步,脸色
一阵苍白。
肖亦枫身上微微摇晃,右脚後跨一步,目光炯炯的望著这时向他袭来的凌映天和那胖子
,也不作避让,再次分朝他们两人击出两掌,气势丝毫不减。
又听“蓬”的一声,凌映天和那胖子身子一震,嘴中喷出血来。
肖亦枫倒退五步,脸色一阵发青,沈声道:“好,好,好!”说罢向後飞掠而去,消失
在无尽的山林中。
辛子儒见肖亦枫退去,才稍稍放下心来,也不敢耽搁,忙说道:“走,快去看看公子爷
如何了。”凌映天和那胖子显是伤得较他为轻,搀扶著他往林中去了。
辛子儒三人尚未走出林去,便见两人平躺地上动弹不得,似是被人点了穴,上前看时,
正是掳去时命园的那两人。辛子儒三人脸上立即色变,解了那两人穴道,急声问道:“
公子爷呢?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公子爷。”
辛子儒叱道:“胡说,公子爷又怎会点穴。”
另一人见他不信,忙申辩道:“辛大……不……辛爷,确是公子爷点了我们的穴,只因
我们不知公子爷会点穴才著了道。”
辛子儒向凌映天和那胖子对望了一眼,满脸惊讶之色,沈吟了半晌,辛子儒才向那两人
说道:“调些人来守住那小屋,屋中的一切都著人送回家里让老太太过目,不得有丝毫
的差错。”
辛子儒似是身份地位极高,他说话时那两人连声答应,甚是恭敬。
顿了一顿,辛子儒又道:“公子爷只身一人,料想定会在那人烟密集之处落脚,你们让
各处府、县里的人留意,若有公子爷……或肖亦枫那斯的行踪便要立即回报。老太太说
了,不能惊动地方上的衙门,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唯你们是问。知道麽?”
那两人又是恭身领命。
辛子儒又掉头望了凌映天和那胖子一眼,见他两人毫无异议,又道:“回去後传句话给
那我师兄,便说是请他到江南来一趟。”略有所思,索然道:“凌贤弟,葛贤弟,咱们
这回不但身受重伤,且连人也救不到,这跟头可栽得大了。”长叹一声,道:“走吧!
”他们五人这才出林而去。
林中依旧寂静如斯。过不多时,一旁灌木丛中窜出一人,正是时明园,只见目光中闪烁
著智慧的光芒,刚才辛子儒所说的话已一丝不漏的听在他耳里。
原来时明园被那两人抱起奔入林中,心里顿时醒悟过来,趁那两人不留神之际,出手点
了他们的穴道。时明园正想折返回去,尚未走远便见辛子儒等人过来,心中一沈,还以
为肖亦枫已遭毒手。他本是聪明绝顶的人儿,愤恨之余忙悄悄的躲入灌木丛中,好听那
辛子儒他们说些什麽。他这一举动本是躲不过辛子儒这等高手,所幸辛子儒三人已受了
内伤,功力大损时耳目大不如平常,故而竟察觉不出。
时明园从那辛子儒言语中已知肖亦枫未死,心中稍定,想了一会儿,径自朝著那林中小
屋的方向飞奔而去。他这时只身一人,不期然竟有些天高海阔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正是:行人遇风霜,举目望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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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书盟·问道 (第三回)
洞庭冰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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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林中小居中,天色已是渐亮,时明园左寻右看,却那还见得半分肖亦枫的人影儿
,他想起那辛子儒要派人守林之言,也不敢多作停留,匆匆忙忙将那摺尾琴和一些衣物
胡乱系了个包袱,负在背上,大踏步的出山而去。
前路茫茫,时明园也不知该往何方,一路南行,奇峰峻岭连绵不绝,这时他身怀武功,
攀爬上山林远处的一座山峰,回望来处,惟见云绕峰峦,山林苍郁,直觉天地渺茫,就
只他一人而已,心中离情别绪油然而生。
时明园想起自己刚来时每日琢磨如何逃走,如今却又依依不舍,真是说不明白心头究竟
是何滋味。正自他自悲自苦之际,蓦然想起:先生要我去那洛阳解语观探听我娘的下落
,如今不去更待何时。先生曾说我身世离奇,昨夜之事甚是怪异,说不定还与我身世有
关。打定主意,心中顿时踏实许多,精神一震,改朝东南方去了。
一遇见行人客商,时明园总要先小心谨慎的观望一番,才上前打听问路。那些路人见时
明园长的眉清目秀,且谈吐有礼,都乐於将路途细细向他道来。
原来要到那洛阳去,最快是走水路,由洞庭湖沿江直下,到了那江宁府再转运河入淮河
,逆著淮河上行,再顺汴河北走,直到京城开封府,这才由黄河改行洛阳。而洞庭湖上
唯一有船长途到洛阳去的地方便是岳阳,因此时明园将那道路问得明白,一路直奔岳州
。
时明园也不著急赶路,从不入那人烟密集城县市集,只在山林僻野间沿著官道行走,饿
了便摘些野果或是捕些小兽冲饥,累了便以天为帐,以地为床。他这两年几经波折,已
知武功对己极为重要,是以每日勤加修练连心诀和《天心正法》。数十天来虽甚是艰难
困苦,但时明园心中浑然不觉,反倒是自得其乐,过著那清静随意的日子,似是忘却了
世间的烦恼忧愁,与鸟兽为伴,以山林为家,不知不觉间神气晋入无为化虚的意境,居
然进展神速。愈到後来,时明园竟觉纵使自己不用随那《天心正法》去冥想,心神亦能
自然而然对天地间的事物生出反映,行走飞奔时体内内力天然运转,其中感觉妙不可言
,仿佛自己已和混沌天地融为了一体。
这天到了岳阳城外,时明园在城外寻了个僻静之处,换上一身破旧的衣衫,找了顶烂得
千穿百孔的草帽戴在头上,到那护城河边照了照,见自己容貌已难辨认,才放心入城。
岳阳古称巴陵,唐时得名岳阳,因其山名水秀,气候相宜,文人荟萃,商贾云集等尽多
得天独厚之处和地理优势,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三国时吴大将鲁肃曾在此建阅军楼,校阅三军,南北朝时阅军楼改名为巴陵城楼,初唐
时称南楼,其後因诗仙李白作赋而得名岳阳楼。
岳阳楼傍依八百里烟波浩淼的洞庭湖,直面渗碧滴翠的君山,遥望滚滚东逝的长江,矗
立於秀丽热闹的岳阳城中,与武昌的黄鹤楼,南昌的腾王阁并称“江南三大名楼”。
时明园自小喜爱热闹,虽然独自一人在山林里也不觉什麽,但这时走在繁华的岳阳城中
,心情较之是大为畅快,见了新鲜事儿,总不免要多看几眼。街道路上,衣饰鲜豔华丽
者大有人在,他打扮破旧土气,且左看右看,便象是个首次进城来的寻常乡下人,却也
不引人注意。
时明园来至洞庭湖畔,猛然想起坐船原是要钱的,自己却身无分文,这些日子在山林中
度过也丝毫不觉。忙向那在码头渡口招揽生意的船家艄公一打听,方知往洛阳去至少需
十两银子,顿时措手无策。这夜时明园不免流落街头,饥肠!辘,但他极有傲气,饿极
也不愿向人乞讨,心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四肢健全,怎能受人施舍,心中更是不屑为
那盗贼之事。
洞庭湖上,明月当空,微风抚湖,清波涟涟,时明园坐在湖边,忘情於那洞庭美景中,
忧愁全消,不自觉生出一股豪情,竟放声高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
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
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锺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
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
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歌
声浩浩荡荡,壮美无比。歌罢时明园又是畅怀大笑,想道:天无绝人之路,明日我便去
寻些事儿来做,好将那路费赚够再走。心中打定主意,当下倒头便睡,湖风吹来,他身
上内力游走,也不觉冷,反倒是凉爽舒服。
次日清晨,时明园在那岳阳城内四处寻找活计,他人生地不熟,哪里找得到活干,折腾
半日,又饿又累,独自坐在那街旁巷口歇息,心中却仍未放弃,坚定异常。
正自苦苦思索之际,却转眼看到巷口砖墙上贴著一张纸,赫然写著个斗大的 “聘”字。
时明园立即跳起细读其中内容,读罢心中不觉一跳,再仔细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又是
想了一想,一把将那纸撕下,喜出望外的大叫一声,飞步往那湖边码头奔去,旁人看来
只道他是疯了。
时明园跑到码头,寻到一艘大船处,只见那船巨大无比,岳阳虽被称为“鱼米之乡”,
但码头上也少见这等巨舶,这巨船与其余的船只泊靠一起,大有鹤立鸡群之感。时明园
望著的船头旗织上“洞庭冰凝”字样,忙和纸上所写对了一遍,这才走上前去,一扬手
上那纸,朗声向著船上问道:“请问这里可要聘人?”
船上甲板上本便站著许多人,这些人听了时明园的话,都纷纷朝他望来,眼中均流露出
惊喜之色。其中一名老者答道:“对,这里请人。”打量了时明园一眼,似是见他的衣
著打扮不显,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懂弹琴?”
时明园听了那老者说要请人,也没留意他後面那问话,面露喜容的反问道:“这船真个
是去洛阳?”
那老者缓缓点了点头,肃容道:“小兄弟,你可真懂弹琴?这事儿可说不得笑。”
时明园见那老者点了头,虽那老者说是说不得“笑”,但嘴上已是笑了出来,忙应声道
:“我懂,我懂,只要是去洛阳就行。”说完又是“哈哈”的笑了几声,心里大有踏破
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感。
那老者似是仍不信他,郑重其事道:“小兄弟,我们‘洞庭冰凝’歌舞班子这回应当朝
八王爷之命,到那洛阳去参加太祖皇帝忌辰大典,本是今日便要启程,不想昨日那弹琴
的朱老爷子夜里起身舆厕,突的湖边有人大声狂歌,竟将他吓得跌入湖中,救起时已是
奄奄一息,再也受不起这长途的跋涉辛劳,因此迫不得已间我们才四处张贴聘文。小兄
弟,这其中可容不得说半点笑,若是出了差错,是要砍脑袋的。”说至最後一句时,那
老者隐隐将话儿加重了几分,吓唬吓唬时明园,好试探他的虚实。
时明园直听得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却不是为那老者的吓唬,倒是在暗想:昨夜那狂
歌之人该不是我吧?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老者见他如此模样,大为失望,只道他是招摇撞骗之徒,无力的摆了摆手,叹道:“
小兄弟,你还是走吧!”
时明园回过神来,忙说道:“老爷爷,我真的懂弹琴,只要这船是去洛阳的,我便跟你
走,你只须管我吃住便成,每月工钱我可以不要。”
那老者眼中顿射光彩,脱口问道:“你真的懂?”
时明园笑了笑,斩钉截铁的答道:“真的。”
那老者仍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你可知‘五音’说的是哪五音啊?”
时明园知他在考究自己,但听他问得未免也太过浅易了,便是稍读诗书之人也知 “五音
”是宫、商、角、徵、羽,外加那变宫、变徵,实是有七音。时明园的琴艺乃是当世第
一琴乐高人公孙大娘所传授,岂是寻常,当即不假思索,随口将那琴乐之理侃侃道来,
直说得那老者与船上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最末时,时明园吟道:“五事貌言视听思
,七音宫商角徵羽。”吟罢深深望了众人一眼,才又说道:“这副联中巧妙之处,正是
道出了五音外那变宫、变徵两音。”
那老者听了时明园这一席话,对他顿时信心倍增,且见他谈吐举止无不透著温文尔雅之
气,当即说道:“那小兄弟就留下吧,我们班子包你吃住,且每月算你一两三钱银子的
工钱。这一路上不得擅自离船,若你有事上岸便须先行知会我一声。小兄弟可有问题?
”
时明园这会儿可说是求之不得,那还有甚麽问题,忙迭声应好。
即日巨船便启航开出岳阳,时明园极是高兴,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也不再多想,
跟著那歌舞班子的人,到他的住处去了。时明园左右观望,只觉这船实在是大的惊人。
来到那船上二层时,碰到一名女子,伴著两名小婢,正与三人说话。那女子身著粉红衣
裙,约摸二十上下,长得清秀俊美,一张瓜子脸上带著两个小酒窝,微微一笑便是明豔
四射,眼中时露媚态,虽是少了些清纯洁丽之质,但却平添了几分娇娆妩媚之色。一旁
的三人似是极为畏惧那女子,说话时总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那女子瞟了一眼时明园,见他打扮脏旧,污头垢面的,眼中立即射出鄙夷之色,再不多
看,时明园与她擦身而过时,她慌忙微掩口鼻,侧身避开。时明园心胸宽阔,也不在意
,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快步随那领路之人去了。
这艘巨船分为四层,底层是那船夫奴仆所居之处,第二层乃是歌舞班中男子居住之处,
时明园便住在船上第二层内,与四名乐师同舱。同舱中那些乐师瞧不起他年纪幼小,只
道他并没有什麽本事,不过是为情所逼下的救急之选,因此从不和他说话,时明园也不
放在心上。
一连数日,也无人著时明园弹琴,除那三、四层乃是歌舞班子中女眷住处不能随意进入
外,他每日在船上游荡闲逛,观望两岸沿江景色,夜间无人时便勤练那连心诀和《天心
正法》,倒是乐得逍遥自在。船上之人每日忙忙碌碌,也不知都做些什麽,时明园寻不
到人与他说话,便去和那船尾掌舵的老大爷闲聊,这些日子混得熟了,从他口中得知了
不少歌舞班子的事儿。
老人家人老记性儿也差了,每回都要对著时明园提起:“你知道为何咱们这班子要叫‘
洞庭冰凝’不?”爽朗一笑,又大声道:“小娃儿是外地人可不知道吧?我悄悄给你说
,冰凝是咱三小姐的名儿,八百里洞庭湖上谁不知道咱们三小姐长得那个俊、那个巧啊
?她小时候拖著鼻涕到处跑,我还抱过她哩,那时啊,我就看出三小姐大了是个美人胚
子。那家的儿郎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就是祖宗显灵了。”
这话儿时明园早是听得多了,心知若是脸上有半点怀疑之色,这位老人家定要嚷嚷著要
带他去看三小姐不可,忙装作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可久而久之也不禁对那三小姐生出
了好奇之心,想见见这位老大爷口中所说洞庭湖的好女儿究竟如何。
正是:笑问君为何故来,不是弹琴是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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