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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urgly (陋),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问道第三卷4-5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8日14:11:49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幻剑书盟·问道 (第三回)
天人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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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之水,如气势恢宏的矫健苍龙,又如势不可挡的滚滚铁流,从雪山奔泻直下,蜿蜒
盘旋于丛山峻岭间,浩浩荡荡向东流逝,或激越雄壮,或清秀绮丽。不但赐予了两岸千
万人舟楫、灌溉之利,还用其澎湃奔突的手段,沿途造出尽多动人心魄的山水胜景。
洞庭湖北连长江,南有湘江、资水、沅江、澧水四水源源汇入,湖水在岳阳陵矶滔滔不
绝的注入长江,可说的上是容纳四水,吞吐长江,控楚带吴。出了洞庭湖,江河两旁宽
谷与峡谷相间,水道迂回曲折,流势平缓,这便进入了那三国时著名的赤壁之战的古战
场──荆江流域。
时明园观赏沿途景致,暗自想象古人于江水两岸指点江山的风采豪情,心中顿时思潮汹
涌,生出无限的感慨,不禁吟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
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这诗好,老汉我虽然不懂,但听得顺耳,小娃儿肚里是有些墨水。跟你说,咱们三小
姐半点不比你差,她也懂念诗什么的,老汉见过。你想想一个女儿家能念诗,那是多大
的能耐啊?三小姐人儿长的俊,心又巧,就算天上的仙女啊,也比不上她。”那老大爷
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舵,笑哈哈的朗声说道,却又是平日那老调儿。
时明园微微一笑,问道:“大爷,你总说三小姐的好,那大小姐和二小姐呢?为何不见
您老说起,难不成不好么?”
老大爷答道:“这不是老汉喜欢着三小姐多些吗?”顿了顿又说道:“大小姐人正派,
自从掌了这个班子后,便从来没见她笑过,老汉见了她也不敢和她说话儿。可小娃儿你
想想,大小姐支撑着这一大个班子多不容易啊?她心里苦着呢!二小姐也帮着大小姐,
只是她做的些事,老汉不喜欢。”
正自说时,从船舱中走出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婢,只见她一身鹅黄色的打扮,头扎两个髻
儿,相貌倒是颇为俊美,脸上笑意俨然,出声说道:“张老爷子,又在胡说些什么呢?
这话让二小姐听了,可不能轻饶了你。”
那小婢尚未走出舱,时明园便已察觉出来,早时暗自留意,可那老大爷却懵懂不知,仍
自侃侃而谈,待听到了那小婢的话,不由大吃一惊的向她望去,看清了来人,才似是放
下心来,说道:“原来是小翠姑娘,老汉这是闲时聊几句,可老汉的话却半点不假吧?
就算是二小姐来了,我也不怕直说。老汉打小在这船上做活,便是大小姐见了我,也叫
我一声大叔,老汉怕什么来着?”
小翠闻言,眼珠儿一转,又笑道:“老爷子就是这副强脾气,旁人自然都识得老爷子厉
害。”她轻轻把话带过,眼睛向着一旁的时明园瞄来,对那老大爷问道:“张老爷子,
听说那个刚聘来提朱老先生的大小伙子到您这来了,如今大小姐、二小姐几位正在四层
侯着他试琴呢!”
老大爷指着时明园,对小翠说道:“他不就在这儿嘛!”说完又转头对时明园道:“小
娃儿,找你了不是,快些跟小翠姑娘去吧,大小姐可不喜欢手脚不灵便的人。”
小翠又是一番打量时明园,眼中微微发光,问道:“你会弹琴?”
时明园见她找的是自己,早已站起身子,他轻轻挥了一下袖子,故作老成,打趣道:“
姑娘看不像么?”
小翠抿嘴一笑,道:“我看不像。”
时明园无奈苦笑,说道:“那一试便知了。”想了一想又道:“姑娘先去禀报一声,就
说我回房取了琴便来。”
小翠忙抢道:“不须了,大小姐那儿有琴,她和二小姐、赵总管几位都等得急了。”
时明园坚持说道:“我那琴用得熟手了,就怕换了生琴,出了大丑可不成。”
小翠一想也是,再不多说,只是叮嘱道:“快去快来。”便匆匆的走了。
时明园回到房中取了琴,直上四层船舱。
第四层船舱时明园尚是首次上来,整个四层船舱内只有三间舱房,其余地方是宽大明亮
的舱厅,便是数十人站于一起也毫不嫌挤。
时明园站立当场,环顾四周,在场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于他身上。时明园微微笑了笑,
点头示意,聘他上船的那位老者见他来了,忙站起身子,向他介绍中央坐着的一名女子
,说道:“快来见过大小姐,大小姐是我们班子里的掌事人。”
时明园早已从那掌舵老大爷的口中得知这老者便是船上的总管赵六,这时看清他时,却
见他精神矍铄,骨子里透出一阵硬朗,忙叫了声“赵爷爷好。”这才又上前去向那大小
姐作揖。
一双美丽的凤目朝时明园扫来,不知为何,朦朦胧胧间他竟感受出其中飘浮着一丝淡淡
的哀愁。细瞧眼前的大小姐,年约二十稍长,瓜子脸,容光貌美,头上高髻耸起,衣裙
宽大,一副雍容高贵的气派。时明园的又是说了声:“大小姐好。”大小姐眼光中闪过
一阵迟疑之色,缓缓的点了点头。
赵总管又指着坐于大小姐旁的另一女子说道:“这是二小姐,快来见过。”
时明园抬头望去,却正是刚来那日在二层撞见的女子,想不到她便是二小姐,见她眼中
满是惊讶,一时顽皮心起,先向后退开一步,才笑道:“二小姐好。”
那二小姐不禁一愣,过得片刻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罢又是娇媚无限的横了时明
园一眼,只看得旁人一头雾水,不知其中所以然。
一声冷哼从二小姐身后发出,却见一名英俊男子,腰挂长剑,脸色稍嫌苍白,眼含敌意
的瞪着时明园。时明园从未涉足情场,也不知发生何事,心中只觉奇怪。
赵总管忙岔开两人,又接着向时明园介绍在场众人,时明园一一问了好,这才作罢。在
场之人除了那大小姐和二小姐外,还有船上的一些乐师和舞姬,约摸二十余人,却唯独
少了那时明园心中早想见识的三小姐冰凝。与时明园同房的四名乐师赫然在场上,脸上
都大有兴灾乐祸之意。站于二小姐身后的英俊男子叫罗俊,乃是八王府中的护卫,奉了
八王爷之命护送歌舞班子的洛阳之行。
大小姐待时明园见过了礼,才问道:“你懂弹琴?”
时明园也不答话,反满怀信心问道:“不知大小姐喜欢什么曲子?”
尚未待大小姐答话,二小姐便已插嘴问道:“刚才听小翠说你回房取琴,如今你的琴在
何处?”
时明园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外形似是一个盒子,细看时却又不尽然,那物
件两头都是敞开,中间层层折叠,俨然是许多两头敞开的盒子包着一个小盒儿。
只见时明园朝那小盒儿两头一拉,物件两头顿时伸了出来,正是他那折尾琴的琴身。场
上大小姐,乐师之首的李大先生,罗俊三人见了同时惊讶的发出“咦”的一声,那罗俊
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时明园又从怀中取出几根圈作一团的琴弦,往镶在琴身两旁的小扣子处扣住,试着调了
调音,却不正是一把巧夺天工的七弦琴是什么?
场上众人都看的呆了,怎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妙的琴,心中悬疑时明园究竟在何
处将它觅来。
却听那大小姐问道:“不知公子是谁人门下,这折尾琴由何处得来?”她口称时明园为
公子,较之先前语气客气了许多,众人心中又是一阵惊讶。
时明园尚未答话,李大先生已然插嘴道:“这折尾琴乃是天籁山庄的宝物,却不知如何
落入了公子之手?”
这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众人虽不认得这琴,但他们都是依靠歌舞琴乐
为生之人,又怎会不识得天籁山庄的名头。
时明园坦然答道:“这琴是公孙婆婆送我的。”
众人心知时明园口中所说的公孙婆婆自是天籁山庄的公孙大娘,对他年纪轻轻便能得公
孙大娘以宝物相赠都是半信半疑。
大小姐闻言“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公子的琴技乃是传自天籁山庄,冰颖对公
孙前辈向来仰慕,公子的琴技定是大为不俗,从前若有待公子不到之处,尚请公子见谅
。”说罢起身微微一侧,双手点腰,对时明园见了个礼,又道:“不知公子可愿为冰颖
抚琴一曲呢?”
时明园忙答道:“如若大小姐不嫌弃的话,我自然是乐意之极了。”
大小姐听时明园说得诙谐,含笑着点了点头,又着身边的小翠向他递过一本薄册,道:
“请公子试弹这首曲子。”大厅里众人心中无不对时明园好奇万分,都盼知道时明园琴
技究竟如何,故而场上人人禁声,静寂非常。
时明园接了过琴谱,再不做声,细细的将那薄册翻看一遍,又自想了一会儿,长叹一声
,挥手按弦,琴音陡然响起。众人心头都是突的一黯,只觉那琴音时而温柔缠绵,时而
幽怨回荡,其中似是有人低声昵语,又似是有人高声呼唤,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悲戚之感
。
这首曲子的曲意乃说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心中对钟爱女子的仰慕之情,却又无法表达,
只得每每夜深无人之时空叹奈何。时明园不觉想起那素未谋面的三小姐冰凝,今日却又
无缘相见,不知不觉间心神渐渐溶入曲中的意境,那《天心正法》使其神态气质涣然一
变,颜色忧郁,眼神深邃,丝丝哀愁从中渗出,形成极是巨大的感染力,众人无不受其
影响,忍不住怆然泪下。
正自时明园伤怀时,不知厅中谁人忍不住终是哭了出来,啜嗫之声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朦朦胧胧间竟觉自己心神如同一分为二,一半存于体内,另一半却悠然飘出体外。体
内的心神犹如能穿透血脉毛发,身体每一部分的流转微动无不感受得到。体外的心神宛
如飘于半空,将船舱中每一个人的动静都体察得清晰无比,那种感觉超乎想象,却又奇
妙无比。一个念头自脑中涌现,便是自己此时能完全操控住舱厅中众人情意,心中猛地
醒悟:莫非那《天心正法》竟有控人心神的妙用?
时明园顽皮心起,暗暗冥想往日那高兴之事,他脸上立即变得快越欢喜,乐意盎然,众
人立即受其感应,那琴音虽仍在诉说悲伤之事,但心中却毫无伤痛之意,过得不久,舱
厅中反倒满是欢乐的气象,那琴曲便如一曲欢乐颂一般。
罗俊脸色变得青白,似是极为惊异,眼光闪烁的望着时明园。
一曲终罢,在场众人除那罗俊外,余人泪迹斑斑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神情极是怪异,仿
佛是喜极而泣般,时明园看在眼里也暗觉好笑。
时明园这时心中已知那《天心正法》并不能控人心神,只是心神本是以人的身体外物为
媒,感应外界天地变化之道,再按所感所获来行事,而《天心正法》却正是使修习之人
的心神所感所获扩大,与寻常人相比,便是天心与人心区别,天心所感囊括天地万物,
人心则只感个人而已,其间效果乃是天渊之别。
时明园又想:与人较量时若能以此寻得对方的弱处,却那岂不是胜算大增?心中回想起
肖亦枫林中以一敌三的一战,不禁体会良多,竟是独自想得痴了。却不知正是这一番想
法,方奠定了时明园日后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
沉浸余音良久,李大先生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琴技,公子真是使老朽
大开眼界啊!”众人闻言才回过神来,都朝时明园投来赞许羡慕的目光,厅上 “啧啧”
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那大小姐也缓缓说道:“公子琴技出神入化,冰颖实在是佩服。”眼中对时明园射出敬
佩的目光,又道:“从今日始,公子便搬入第三层吧!”
众人都知那第三层中住的全为女眷,除那赵总管、李大先生与这回护送班子去洛阳罗俊
方能入住,向来不住男子,如今大小姐让时明园入住三层,可见时明园在班子中的地位
已大是不同。
时明园心有所思,也没留神听,只是支吾应对了。
正是:若问悲乎勿语,但求快哉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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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书盟·问道 (第三回)
无风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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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明园住进了第三层後,班子众人都知他琴技过人,从此也不寻他练琴,时明园只落得
个无所事事,终日以观赏两岸景致为乐。
这些日子来,时明园已隐隐成了船上的风头人物,加之他为人随和,早和班子中许多人
混得熟极,尤其是三层中的歌姬舞女,对他更是热情友善。
须知良家女子一旦入了歌舞班子,便若是半个脚踏进了烟花之地。对著权贵时时是要强
作笑脸,曲意逢迎巴结,待到容光逝去时,又要委身嫁人,饱尝一番“旧时王榭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之苦。
“洞庭冰凝”名震大江南北,台柱子冰凝是那当朝八王爷王妃的干女儿,自是无人敢在
太岁头上动土,这使得“洞庭冰凝”班子中女子超然於一般的歌舞戏子,逃过被权贵玩
弄命运,但纵然如此,他们终是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寻得合适之人出嫁成了他们头等的
大事。班子中的女子平日大多在船上度过,所接触之人不过些乐师舞者和仆人船工,其
中不是垂垂老者,便是卑贱粗鲁、不解温柔之辈,哪能碰到甚麽合意之人。
适逢时明园入了班子,他人长得俊朗神丰,年纪既轻,且举止文雅,那日听得时明园弹
奏琴曲的女子无不为其迷醉,回去茶前饭後更是私下传说,不料竟越说越神,直把时明
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惹的班子中的年轻女子,不论见过或是未见过时明园的,都对时
明园的一举一动暗自留意。更有甚者,在时明园前媚眼横飞,娇声嗲气著意结识。时明
园从未把儒家礼教放在心上,每每遇上这等情形,大方的与他们浅言轻笑,毫不介怀,
言语间不时透著坦然真诚的味儿,不禁让人生出洒脱不羁之感。加之时明园年纪虽轻,
但却见识过人,谈话时总能引得人“咭咭”直笑。如是,三层的年轻女子都愿与他多说
话儿,每日时明园房中客人总是络绎不绝,与初来时的光景已是大为不同了。 “洞庭冰
凝”的巨船每晚都须停泊於岸边,待到天明时这才又再赶路。这夜时明园房中又是客似
云来,他好不容易打发走最後一批客人,又如往日一般,独自在房中静坐练气,时明园
已知那《天心正法》的神妙用处,自然勤练不缀,这些天来又是大有进展。
正当他全身内力随内神游走、外神虚飘之际,突听四层舱顶上传来“笃”的一声,那响
声轻微已极,只若是一小片木屑坠地时发出的声响,换作常人定是听不出来,时明园心
神微动时,已知不妥,忙打开舱窗,向舱顶飞射而去。
时明园悄声没息的来到舱顶,却是空无一人,转眼四下观望时,只见岸边人影一闪,待
时明园要追上岸去时,那人身形连闪,早已窜入岸边矮林中,人踪杳杳。时明园诧然不
已,巨舶虽说是停靠岸边,但船身距岸边尚有四、五丈之远,看得刚才那人的身法,只
在一眨眼间已去到岸上,可知他的轻身功夫不弱,自己是大有不及。
时明园心中暗暗纳闷,不知那人来此有何目的,正要转身回房时,只听身後一人说道:
“原来小兄弟也是武林中人,刚才好俊的身法,真是差点走漏了眼。”时明园微一吃惊
,心知是那罗俊。
不知为何,这时时明园清晰异常的感受到罗俊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杀气,那杀气仿佛一团
一团蛛丝,直往自己身上缠来,身子竟不敢稍动。心底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直觉罗俊
对己出手在即,这种感觉便若是能读到罗俊心中所想般,实是奇妙无比。时明园从罗俊
的气势上,已知自己武功尚不如罗俊,心下暗暗防备,突的灵机一动,脸上不动声色道
:“我只是小时候学得一些防身功夫,算不上什麽武林中人,那能如罗大哥般,劲气可
随意充盈全身,我实是难与罗大哥相比。”
这话虽似随口说来,但时明园如此直接了当的说出罗俊此时虚实,倒是罗俊始料所不及
,愈发令罗俊生出高深莫测之感。果然,罗俊闻言脸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时明园便立
觉他气势减了几分,心知自己计已得授,又接著道:“好些日子没见罗大哥了,不知在
忙些什麽,二小姐可好?”船上不乏“擅长口舌”者,罗俊苦缠二小姐之事自是不多不
少传了一些入时明园耳中。
罗俊听得时明园提起二小姐,杀意顿减,气机对时明园的牵引更弱。时明园趁机转过身
来,直面罗俊,微微松了口气,仍自小心翼翼的说道:“夜已深了,如若罗大哥再无别
的事,我便回房去了。”罗俊听罢,眼光闪烁,似是对时明园这几下反应之高明有些意
外,面色稍霁,但却象是并未全然放心,又问道:“小兄弟身怀绝技,不知加入这小小
的歌舞班所谓何事呢?”
时明园想了一下,说道:“罗大哥说笑了,我那有什麽绝技?不瞒罗大哥,我到那洛阳
确是有一些私事,但却不方便说与旁人听,尚请见谅。”说时时明园暗用那《天心正法
》,将心中真诚之意加倍的渲染出来,脸上气态渐变,眼中露出那坦诚的神情实令人不
自觉的深信不疑。
罗俊细看了时明园两眼,意味深长道:“既是如此,那小兄弟便不要多管闲事,好自为
之。”说罢也不再言语,飞身去了。
时明园细细琢磨了一番罗俊话中之意,呆站了片刻,仍是不得要领,这才折回到房中。
这一夜时明园心中不断想著刚才之事,对那消失岸上之人却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将
近天亮时,他才定下心来盘坐吐纳,修养精神。
一连几日,船上倒是相安无事,时明园心知船上定是有事要发生,每日总是暗自留意,
小心提防,却也不露丝毫痕迹。
月光皎皎,夏季将末,凉风袭来,却也有些入秋时的味道。时明园静静坐於房中,全身
精气充沛,心神缓缓两分。时明园不需著意运行,身上内力亦能流转全身,彷是脱於控
制,但隐隐间其中又似暗含某种规则,绵绵密密,好不舒畅。
时明园今日只觉心神逐渐向外延伸,较之往常似有通向无尽天际之感,他心中突的醒觉
:书中传说的仙人皆有通天遁地之能,这通天之能大概便是如此吧!心中惊喜,忙静心
凝神,。
江上月夜寂静异常,突听舱中右首第三间房前风声微起,这虽只是极寻常的衣袖迎风之
声,但时明园已察觉出其中有异,立即心神回收,调息收功,起身推门而出,朝著那第
三间舱房悄悄掩去,行动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时明园刚来到那舱房门前,尚未站稳脚跟,便觉一阵巨大劲气突的从舱里迎面袭来,他
毫无临敌经验,仓促间怎想得到自己竟会遭人偷袭,大吃一惊,暗叫一声厉害,忙撤身
後仰,堪堪闪避开去。却不料屋内那人似是早知时明园会如此应著,劲力下沈,又朝著
他腿上击来。时明园这时若是後退或横移,都必会有所损伤,他心知屋中之人实是要逼
己进屋,无奈之际只得双脚齐点,看准舱房内右面无人处侧身飙去。
舱房中漆黑一片,但时明园的耳目已与常人大是不同,只是匆匆一瞥,已看清舱房中的
情景,舱房与他所住之处的摆设并无大异,左面近窗处的床榻上一团被褥微微拱起,似
是其中睡著一人,被端处伸出一颗脑袋,黑发散出,也不辨相貌,看样子竟是女子。
时明园还未来得及打量偷袭之人,那人已迎面扑到,只见他撮手成刀,正手劲劈,回手
反掠,顷刻间向著时明园劈出了数十刀,那手刀上蕴含的劲气十足,却又不发出丝毫的
声音,情形怪异非常。
时明园深吸一口气,举手漫天轻戳,朝那人的手刀一一点去,恰能封住那人的攻击,这
正是抚天弄月手中的触天!月。那人见了时明园的招式,“嗯”的一声,语气中满是惊
异之意,手上已然变招,仍是手刀招式,如同劈柴般的砍出十几刀,却更见快劲狠辣。
时明园乃是生平头一回真真正正的与人动手过招,招式虽然使得娴熟,但未免不够老到
,这时陡遇劲敌,变招不及,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那人见状,竟是得势不饶人,向前踏出一步,手刀再起,朝著时明园又是劈出十数刀,
一刀比一刀快速。时明园何曾碰过如此猛、狠的进逼招式,眼见招来,又是“!”的向
後退开一步。如此一连三数招间,时明园已被制肘得後退了五六步。
时明园暗自焦急,心中盘算著脱身之策,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留意到那人出招之时
虽是强劲,却丝毫不发出声响,他心中一动,已然明白那人是害怕惊动了船上之人。想
明此节,时明园长啸一声,大声叫道:“捉贼啊,捉贼啊,有贼上了船了。”嘴上呼叫
时,时明园手上招式陡然见强,尽数挡住那人的进逼。
那人也不恼怒,反倒“哈”的一笑,似是大觉有趣,也不再著意掩住出招时的风声,手
上刀气暴涨,刀上的劲气竟压得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只听“刷刷刷”之声响起,时明园立觉压力大增,身前身後有如构成了一张巨大刀网,
直朝自己套下。
只是一瞬间,时明园已被逼入房内角落中,身子贴在舱房的墙板上,实到了无处可退之
境,手上却没有丝毫停顿的功夫。
那人手上突的变式,改刀为掌形,十指微曲,右手朝著时明园胸部、左手向著时明园丹
田处,径直双双印来。
时明园心头一震,他是无论如何难以接住这一招,却又避无可避,眼中望著那愈来愈近
的两掌,精神高度集中於其中,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时明园脑中变得茫然模糊一片,混
混沌沌,心神缓缓外延,不知为何,时明园这时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周遭一切都清清楚
楚反映在心中。
此时时明园恰是晋入了《天心正法》的“无为化虚”之境,直觉那人脚下微动,他心中
立便生出一丝明悟,那人手上的乃是虚招,脚上才是杀著。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容多想,时明园头颈微缩,双掌虚拍,腿上向著那人腿上膝盖处
连连疾踢。
那人掌上虚招,只为眩时明园之耳目,倘是仍旧双脚踢出,定会在劲力未满之时教时明
园踢个正著,他怎也想不到时明园竟能瞧破,嘴中不由得“噫”的一声,纵身後跃。
自两人交手以来,时明园尚是首次略占上风,这时哪能容那人有喘息之机,“嗤嗤嗤”
向著那人连戳出十余指,反守为攻。
这时只听舱门外有人暴喝一声,舱门已被人震落,一条人影闪入舱房,正是那罗俊到了
。
那人见舱门被震落,身形一转,双掌猛地击出,快速得犹如一支离弦的箭朝罗俊处撞去
,时明园朝他攻去的招数都落在了空处。
罗俊尚未站定身子,哪能闪避得开,仓促间硬是拍出两掌,向那人迎去。
那人双掌还未与罗俊对实之时,似是稍作犹豫,突的拔身後跃开去,穿窗而出,大笑道
:“罢了,罢了,胜之不武。”笑声豪迈已极,口气中满是自负之意,便若是他胜了一
般。
殊不知罗俊虽是未必真的就输与他,但他乃是蓄劲而发,这掌若对实了,罗俊自是吃亏
。时明园匆忙间望了一眼那人,只见他一双眸子精光闪亮,相貌粗豪奇伟,甚是不凡,
待听得他的豪语,不知为何,时明园竟禁不住对他生出好感。
那人一走,时明园深吸了一口气,才觉体内气血翻腾,心中暗忖竟是被那人的刀气伤了
,他转眼看罗俊目光凌厉的望著窗外,也不与罗俊说话,径直悄身回房调息去了。
这夜船上闹了良久,暂罢不提。
次日正午,时明园睡醒,起身稍动筋骨,昨日所受轻伤早已无事,回思昨夜之事,虽极
是惊险,但却也所获良多。正自思想时,只听门外走廊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时明园经昨
晚一事後,早已生出戒备之心,这时微有动静,他便立生警觉,凝神聆听,已知那人正
向著自己房门走来,不久果然听得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问道:“时公
子在吗?”时明园心中暗笑自己太过紧张,忙回收心神,起身开门,却见一名女子身著
杏花衣、黄彩裙,头扎双宫髻,婷婷站於门前,却不是那大小姐冰颖还有谁人。这简直
是稀客上门,时明园怎也想不到,不禁有些愕然的叫了声:“大小姐。”
那冰颖满含笑意的横了时明园一眼,又往时明园房内望了望,才撇了撇嘴道:“怎麽,
不让我进屋去坐一会儿?”时明园又是一愣,怎也想不到平日看来肃然异常的大小姐的
脸上竟会显出这等女儿家的神情,偏生又这般好看,时明园不由心头一荡。
冰颖见他呆呆的看著自己,脸上一红,低声道:“时公子不须叫我什麽大小姐的,叫我
冰颖就行了。”
时明园闻言回过神来,侧身引冰颖入房,问道:“不知冰颖姑娘今日来有什麽事麽?”
冰颖望了时明园一眼,轻声道:“定要有事才能找你麽?那这些天班子里到你这来的人
不断,倒是出了许多事了。”
时明园虽是不拘小节,但听了这话也是脸上发热,无以应答。
冰颖看他这发窘的样子,抿嘴一笑,说道:“那日得闻公子的琴音,心里很是佩服,又
生出好奇之心,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有此造诣,想来殊不简单,所以今日突来登门拜访。
”她说至最後一句时,语气中满是调侃的意味。
正是:风波骤起寂静,佳人语娇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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