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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urgly (陋),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问道第三卷5-6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8日14:14:2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幻剑书盟·问道 (第三回)
朝党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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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明园怎也想不到冰颖会如此作语,竟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回话。
冰颖盈盈走入时明园房内,坐在时明园的睡床之上,见时明园久不答话,抬头望时,才
知他又在呆呆的望著自己,脸上一红,低声道:“公子为何不说话了?可是冰颖有失礼
之处麽?”
时明园脸上也是一红,尴尬道:“只是觉得冰颖姑娘今日与平日不同罢了。”
冰颖奇道:“何处不同?”
时明园笑道:“平日冰颖姑娘不苟言笑,今日却不是。”
冰颖幽幽的横了时明园一眼,轻叹一声道:“定是平日冰颖太过冷漠,得罪了公子,如
今教公子看著生厌了。”
时明园忙摆手道:“不,不,我绝无半分这种意思,只觉有些奇怪便是了。”
冰颖也不理会,现出气苦的模样,轻咬下唇,缓缓道:“家父将这诺大的歌舞班子传下
来,冰颖一名弱女子,且年纪尚轻,若平日脸上不装作冷漠入冰的样子,又怎能服众,
管好这一大班子人。”她转眼望著窗外,又轻声道:“冰颖的苦处有谁知道?”话语时
,冰颖眼中又漂浮著平日里那一丝淡淡的哀愁,朦朦胧胧,教人看在眼里,情不自禁生
出爱怜之心,直想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好好呵护一番。
时明园听得冰颖之语,想著她独力支撑这“洞庭冰颖”的难处,也著实是不易,胸中怜
惜之情更盛,情不自禁踏出一步,移至冰颖身前,柔声道:“我知道。”
冰颖闻言,娇躯一震,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双眼望向时明园,秋波掠来,脉脉含情,脸
上露出意外之色,却又似极为欢喜,梨涡浅笑的神态实是动人无比。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望了良久,冰颖双手微捧胸前,似是极为紧张的长长呼出一口气,别
过头去低声道:“昨夜船上闹贼,可是惊扰了公子?”
冰颖见时明园点了点头,向时明园甜甜一笑,又道:“公子真是奇人,琴艺已叫人好生
佩服,不料还身怀武艺,冰颖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时明园饶有兴趣的望著冰颖,只觉与她相处较之旁人大不相同,每与她说话儿时,总想
对她打趣说笑,逗她一笑,看著她冷冰冰的模样儿冰销溶解,心中不自觉多了一份“探
幽访胜”的刺激,笑道:“我身上那有冰颖姑娘问不得之事?”语气调皮之极。
冰颖脸上微红,眼中满是期待之色,问道:“不知公子为何要加入‘洞庭冰凝’ 呢?”
自唐以来,文人极倡礼乐,即使在那藩镇割据的乱世中亦是如此。天籁山庄公孙氏向以
琴瑟舞乐的高超技艺闻名天下,数百年来声名不衰,是以每年往去求教者不在少数。天
籁山庄当代庄主公孙大娘在文人儒者中的地位极为尊崇,就算是那当今天子召见她时,
亦要恭敬的称上一声“公孙婆婆”,可想其声望之隆。时明园虽说不得是公孙大娘的入
室弟子,但怎也算是天籁山庄的门人,且他能得公孙大娘以摺尾琴相赠,若是传将出去
,时明园定会因此一举成名,故而难怪旁人疑他加入“洞庭冰凝” 的目的。
时明园解说道:“我到那洛阳去其实是为些私事,原本缺了盘缠,恰巧在岳阳遇上你们
,因此便上了船,反倒是我得了你们的好处。”
冰颖脸露微笑的点点头,恳切道:“冰颖今日来,实是有一事相求。”
时明园微一愕然,不禁“哦”了一声,又听冰颖问道:“公子可知昨夜船上为何闹贼?
”
这正说中了时明园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他已是思索良久,怎也想不明白,虽说 “洞庭冰
颖”盛名远播,但也不过是一个歌舞班子,为何会惹得盗贼光顾,且来人并不是普通盗
贼,武功高强之极,时明园回想起昨夜与那人相斗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此时听得冰颖
问话,究其语气,似是知晓其中的因由,顿时对冰颖所说之事生出了好奇,正色道:“
愿闻其详。”
冰颖又自望向窗外,缓缓道:“这是该由家父年轻时说起。不瞒公子,家父年轻时乃是
真宗天子咸平四年的钦点探花,不是这行走江湖的艺人。家父自小研读诗书,本以为取
得了功名便能舒展心中抱负,殊不料真宗天子宠信王钦若等奸妄之辈,沈迷於神仙不老
之术,便连那功劳赫赫的寇准大人也遭贬黜,家父一气之下这才罢官而去,自此游历於
山水之间。”冰颖说时眼中满是崇敬向往之情,窗外波光粼粼,映在她那姣好的脸上,
直让人有圣洁之感。
要知道家最是推崇隐士,时明园自小所学的大多是道家之学,是以立便对这位怀才不遇
,以致落拓江湖的奇人生出敬佩之心,想象著他不得志时郁郁寡欢的情景,不禁长叹了
一声。
冰颖转眼望著时明园,眼中射出感激之色,点了点头,又说道:“家父纵情山林,倒是
结识了不少奇人高士,也因此声名广传,平日里慕名来访之人络绎不绝。” 微顿又道:
“突的一日晚间,一人慕名而来,那人当时与家父年纪相若,一身书生打扮,谈吐高雅
,学识过人,家父向来交友不问出身,因此也没问那人来历,与他一谈之下立便将他引
为知己,当夜与那人连榻共枕,秉烛夜谈。如此一连五夜,家父总与那人谈得兴高采烈
,通宵达旦也不知劳累。到了第六日,那人终是向家父辞行,且道出其身份。”冰颖说
至此处时,转头看著时明园,续道:“此後几年,那人与家父均有书信往来。直至有一
天,那人遣人向父亲送来一封书信和一个小包裹,父亲将那封信读罢,自言自语的说了
几声‘该死’後,当即写了一封回信交予来人带走,从此便携同全家老小隐姓埋名,到
了这洞庭湖畔经营起歌舞班子来。”
冰颖言语微顿,沈声道:“家父生平从不向人提及此事,只在临终前才对我说起那人来
历,那人便是当今朝中的八王爷。八王爷身份尊贵,便是当今天子见了他,也是毕恭毕
敬的,却不知他这一生与家父只以平辈论交,用兄弟相称。”时明园此时心中直觉昨夜
闹贼之事定是与那八王爷有关,好奇之心更甚,忙凝神聆听。
冰颖深深的望了时明园一眼又道:“家父临终前留下一封书信和一个包裹,他说八王爷
多年来苦心於国事,力压朝中诸邪,奸党小人早想将八王爷扳倒,只是一来八王爷乃是
皇室宗亲,二来苦无机会,是以无从入手。如今这两样物件干系到八王爷身家性命,若
让奸人得去,对八王爷是大大的不利,实非天下百姓之福,故而嘱咐冰颖小心保管,不
可走漏了半点风声,否则便是歌舞班子也会遭连大祸。父亲还说,若是上苍有眼,这两
样物件八王爷终有一天会遣人来取,那时便是‘洞庭冰凝’的解散之期。”
冰颖长叹了一口气後,接著道:“去年六月时,八王爷遣人送来书信一封,信中说今年
十月乃是太祖皇帝的忌辰大典之期,当今圣上、太後将由文武百官陪同亲至洛阳,届时
大典之上将有歌舞汇演,朝廷会广邀艺人班子,齐聚於洛阳,这实是天下间的一大盛事
,特邀我们‘洞庭冰颖’歌舞班子去洛阳参加太祖皇帝的忌辰大典。那送信之人乃是八
王爷的心腹太监王总管,他私下对我说家父为八王爷藏私之事不知为何竟走漏了风声,
朝中奸党已是蠢蠢欲动,八王爷盼我能趁著参加大典之机,将那两样物件带上洛阳交於
他妥善保管。唉,这却又不是家父所愿的上苍有眼了!”
“洞庭冰凝”应八王爷之邀,去洛阳参加大典之事时明园早便听人过,只是不知其中还
另有隐情,如今听得冰颖说起,方才明了个中缘由,他微一沈吟,向冰颖问道:“不知
我能为姑娘做些什麽呢?”
冰颖眼中满是恳切之色,沈声道:“公子武功过人,冰颖只想恳求公子能助冰颖度过此
难关,护送‘洞庭冰凝’平安到达洛阳。若是公子能答应,冰颖便是作牛作马报答公子
也在所不惜。”
时明园又是沈吟片刻,问道:“若论武艺,罗俊大哥岂不是胜我百倍,何以冰颖姑娘要
退而求次呢?”
冰颖缓缓道:“罗俊虽手持王府令牌,自称是八王爷遣来护送物件之人,但冰颖念及家
父曾说知道此事者只寥寥数人,便连那王总管也不知其中实情,何况是区区王府护卫,
加之八王爷若是派人护船岂不是有些欲盖弥彰之嫌吗?因此他三番四次要求冰颖将那物
件交与他保管,冰颖和二妹都一直与其周旋,也未露出什麽破绽。冰颖曾留心观察罗俊
的言行,直觉他为人阴险狡诈,实不是可信任之人。”
时明园闻言,心中对冰颖已是大为佩服,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智计眼光,侧头想了想,笑
问道:“冰颖姑娘又何以能肯定我就不是那阴险狡诈之人呢?”
冰颖目光炯炯的盯著时明园,缓缓道:“那日得以聆听公子抚琴,那琴音高洁而不妖娆
,淡泊而不落拓。俗语道:闻其音而知其人。冰颖心已肯定公子乃是志向高远、守操洁
行之士,若是冰颖看错了,便当是冰颖瞎了眼,也怨不得旁人了。况且连李大先生也说
公子是……是……”说至最後已是蚊虫细语,怎也听不见了。
时明园见状,不由一愣,脱口问道:“是什麽?”
冰颖已知说错了话儿,却又不好改口,神情扭捏,恨恨的白了时明园一眼,好一会儿才
低声说道:“是……是好托付终身之人。”说罢扭过身去,脸上红晕泛起。
时明园望著眼前惹人怜惜的美女,心中一荡,想起她平日待人冷漠如冰,但此时两人独
自相对却又风情万种,冰颖这只对著他时才表现出来的媚态,直让时明园心中生出一种
刺激的优越感,他便是再怎麽不晓风月,也知道冰颖对己是大有情意。时明园情不自禁
踏上一步,轻轻握住冰颖那细白娇嫩的小手,柔声道:“我又怎舍得让冰颖瞎了眼睛呢
?”
冰颖娇躯连颤,此生那曾有人向她说过这般轻薄的话儿,此时小手被时明园握住,顿时
心如鹿状,“咚咚”的跳个不停,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小嘴微张,喘著大气。
过了好一会儿,冰颖终是强自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温柔的望了时明园一眼,轻声啐道:
“想不到冰颖还是看走眼了,你并不是那品行高洁之士,倒是只爱占人家便宜。”
时明园甜甜笑了笑,不再多说,心中千头万绪,却也理不清楚,直觉自己仿佛向著一场
巨大漩涡中卷去。
冰颖痴痴的望著时明园,好一会儿才似是想起什麽,细语道:“明园……”她脸上微微
一红,又接著道:“三妹著我要代她谢你。”
时明园心中一奇,问道:“为何要谢我?”微顿又问道:“谁要谢我?”
冰颖笑道:“是冰凝那小妮子,要我代她谢你昨夜相救之情。”
时明园仍是一头雾水,大为不解道:“什麽相救之情?”
冰颖轻声解释道:“昨夜冰凝遭那贼人暗算,全身动弹不得,但却幸好有你及时赶来救
护,她虽是身上不能稍动,但却看得清清楚楚是你逼退那贼人,罗俊赶来时那贼人才穿
窗而去的。”说时,冰颖眼中向时明园射来极是迷醉的神色。
时明园这才醒悟昨夜舱房内确是有一女子躺於床上,却不料那正是他早已欲见多时的三
小姐冰凝。他望著冰颖那神态,心中暗叫惭愧,自知昨夜实是到了生死相间的险境,那
是什麽击退贼人,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报以苦笑。
却不正是:狐朋欲舞难为道,红妆谋智更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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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书盟·问道(第三回)
明园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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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窗遥望大江两岸,只见山峦蜿蜒迭起,草木苍郁翠绿,满目是生机俨然的景致,时明
园细细想着冰颖方才所说的话,他怎也想不到这小小的歌舞班子竟关系到朝廷中朋党的
斗争,对他而言那本是遥不可及之事,此时却不知不觉牵涉其中,这一切来得似乎有些
不可思议,心中不禁思潮起伏。
直至此刻,时明园心中仍是尚有一事不能明了,倘若罗俊是朝中奸党派来之人,那昨夜
潜上船来的汉子又是何人?若说他是寻常盗贼,却又怎会有这般好的武功,若说他是奸
邪之徒,时明园却怎也不以为然。昨日夜里,那汉子行径极是正大,即便是对己出手偷
袭,也只逼己入房,方才公平相斗,想来凭其身手,那时若是有意杀己,料来也不是甚
么难事,且看他不屑占罗俊的丝毫便宜,洒然退去之举,便可知其豪迈磊落。如此那汉
子究竟是何来历?时明园怎也想不出其中所以然来,可说是毫无半分头绪。
思想时,时明园心神渐渐集于一处,又晋入了天心正法的“息虑无为”之境,气态也随
之渐变,脸上满是沉着智虑之色,眼中光芒闪烁,站于身旁的冰颖立便受其感应,静静
的看着他的侧面,嗅闻着阵阵传来的男子气息,心神摇弋,再也不愿多说话儿,沉浸于
其中而不自得。
两人倚窗伫立良久,时明园方缓缓回过神来,转眼看时,才惊觉自己仍自握住冰颖的小
手,只轻轻一动,便清清楚楚感受到那如凝脂般的娇柔嫩滑,却再不敢稍动,心头狂跳
,阵阵奇妙的感觉泛起,直教人荡漾不已。
此时时明园的耳力已是异于常人,房中任何声息皆能尽收耳中。静寂聆听,才发觉冰颖
竟和自己一般模样,心头“怦怦”直跳,斜目向她窥去时,只见冰颖脸上红晕泛起,身
体轻侧一旁,似乎也察觉出时明园刚才那细微的动作,神态实是娇娆可人。
好一会儿,冰颖终是捺不住羞人,低声说道:“冰颖要走了,你……你小心哩。”说罢
便若是逃命般的向舱门处走去。
时明园自小修学道门理法,早便养成率性而为的性子,儒家礼教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这
时爱怜之意涌起,那还禁得住,轻轻一扯间,冰颖已是“噫”的一声娇吟,跌入了他的
怀中。
两人身子紧贴一处,冰颖双手按在时明园胸前,本作势欲推,但被时明园那强而有力的
臂膀紧紧箍住,却那还能腾得出半分的力气来,身子接触之处传来阵阵酥麻,微微挣扎
时那令人销魂蚀骨的感觉更是浸入心肺,身子只得软软的架在时明园身上。
时明园身上阳刚之气更盛,两人轻轻抵触,冰颖贴身感受其中妙不可言的变化,双腿也
禁不住慢慢斯磨反应起来,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情火,从脸颊至耳根早已是红得发烫,小
嘴张合喘气,芬芳处如兰似麝,那娇艳欲滴的样子,实在动人无比。时明园不禁心头一
热,往着她那柔嫩的小嘴处吻了下去。
冰颖正要轻呼:“不要。”嫣红的小嘴已被时明园的双唇紧紧封住,依稀发出 “咿唔”
几声,身子便是一阵颤动,纤纤玉手提将起来,紧紧缠上时明园的颈脖,热烈的回应着
。
一阵热吻过后,两人的双唇如胶似漆的分了开来,双目对望多时,冰颖似是突然想起什
么,娇声恳求道:“冰颖今日尚要去看姐妹们排演歌舞哩,在……在你这已呆了许久,
若再不去便会让人笑话的。”
时明园闻言,望着怀中玉人楚楚之色,心中一软,松开了双臂。冰颖嫣然报以一笑,双
手轻轻梳理了一下稍乱的鬓发,蜻蜓点水般在时明园唇上一吻,便匆匆的去了,临出舱
门时脸上还是一片红晕。
佳人虽去,房中香气依旧裘绕,时明园独立舱门前,仍醉心于方才无比刺激却又甜美的
快意当中,久久不能自已,实不知是幻是真。
武昌,其名源于三国时东吴霸主孙权所说“以武治国而昌”,因其山多水广,河湖交错
罗布,岗陵延绵不绝,大有“外扼地理要冲,内依地理险阻”之势,故而历朝以来皆为
兵家必争之所。
武昌蛇山蜚声古今,巍巍黄鹤楼正是耸立于蛇山之巅。脚踏黄鹤矶头,时明园立即感受
到黄鹤楼号称“天下绝景”的壮丽雄伟,那曾使李白搁笔空吟“眼前有景到不得,崔颢
提诗在上头”的《黄鹤楼》霎时涌上心头:“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
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只觉其情其景描绘之妙,本已堪称千古佳作,但却仍不能尽述黄鹤
楼之辉煌瑰丽。
登楼而上,放眼楚天,令人顿觉若是与天比肩。相传曾有四川、湖北两地客人,会于江
上舟中,攀谈间,相互竞夸家乡风物。四川客人说:“四川有座峨眉山,离天只有三尺
三。”湖北客人闻言笑道:“峨眉山高则高矣,但却及不上湖北黄鹤楼的烟云缥缈。”
说罢又吟道:“湖北有座黄鹤楼,半截插在云里头。”立便惊得四川客人无言已对。虽
是传说,但也可由此见其挺拔之势。
朔风迎面吹来,时明园身上透过一阵清凉舒适之意,眺望依靠江边停泊的“洞庭冰凝”
巨舶,此时船上正是人来人往,忙碌不已,船上之人不停的将那刚采购而来的货物搬运
上船。时明园这些天来早听人说起,待过得武昌,江面上便是帮派林立,再不太平,歌
舞班子须在武昌将船上必需之物采购齐全,方才抛锚启航,是以“洞庭冰凝”由岳阳一
路行至武昌,行程都是极慢。时明园在船上已是闷得久了,这日便趁着歌舞班子在武昌
停泊之机,独自一人上岸游玩。
从黄鹤楼下来,时明园闲逛于武昌闹市,街上路旁行人往来熙攘,看着不时孩童打闹嬉
戏,只觉心中积聚多时的烦忧都已烟消云散。
陡然间时明园心头猛地一跳,直觉闹市中有一双炽热的眼光正向他望来,转头看去时,
那目光正是来自一名青衫汉子。只见那汉子相貌粗野豪迈,脸上轮廓分明,一对眼珠子
乌黑发亮,精光四射,嘴上叼着一截草根,斜斜的靠于一个面摊的旗杆之下,一副懒洋
洋的姿态,便似是天塌下来也只当是被子。只这略略一瞥间,时明园已认出他便是那夜
潜上船来与己交过手之人。
那汉子见时明园望来,嘴上微微一动,将叼着的草根吐出,冲着时明园咧嘴一笑,从腰
带间抽出手来,向着时明园轻轻招了招,转身便往路旁一条无人的巷子窜去。
时明园心中念头急转,虽不知那汉子有何目的,但见他对己似是不含恶意,不及多做细
想,大踏步的朝着那汉子追了过去。
两人一路南奔,那汉子尽拣那人烟稀少处去。过了约摸半个多时辰,他们已是远离武昌
。那汉子却仍无丝毫停下之意,反倒是愈奔愈快。时明园暗忖:那汉子将我引到这荒芜
之处,不知是何缘故,他虽不似有甚么恶意,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须得提防着些。思
想时,时明园身形渐渐放慢。
那汉子似是立便察觉出来,奔行时掉头对时明园轻轻一笑,其中大有轻蔑之意,笑罢又
继续向前奔去。
时明园看在眼里,心中微怒,知那汉子是在使激将法,可这时傲气一生,前面便是有龙
潭虎穴也顾不得了,脚上猛的发力,又追了上去。
两人又奔了半个时辰,那汉子来到山野间一僻静处,停下了身子,转过身来盯着时明园
,不发一言,眼中却满是笑意。
时明园暗暗吃惊,心想刚才一路奔来,自己已是竭尽全力,如今看那汉子这般轻松逍遥
的模样,似仍游刃有余,自己实与之相差甚远,此时他若是对己出手,自己定凶多吉少
,心中不禁对自己的争强逞能责怪不已。懊悔之余时明园忙深吸一口气,不敢稍有轻懈
,内力慢慢游走全身,小心提防。
两人默默对望了好一会儿,那汉子突的颜色一正,身形微动时,全身仿如脱缰野马般便
向着时明园撞来,劲气凌厉至极。
时明园见那汉子笑意突敛,立即生出警惕,忙自收敛心神,左脚不失先机的朝前迈出了
一步。殊不知迈出的这一步,正是他独自领悟出来的武学精要。这一步虽看似轻易,但
其中巧妙之处正是使得自己全身重心微微前移,气机牵引下那汉子不得不向后稍撤劲力
,只在那一瞬间那汉子出招时的脉路已被打乱。时明园待得那汉子袭来,身形倏然向后
,快若游鱼般左右晃动数下,安然朝右方滑了开去。
时明园虽曾跟随肖亦枫修习武艺,但其时却从未真正与人动手,以至于对武学一道仍是
处于朦胧不清的阶段。可他乃是天资绝顶聪颖之人,自从他那夜第一趟与人交手后,这
些天来细细思想其中情形,将心中过往所见所懂一一琢磨,立便体会良多,就象是初生
婴儿刚睁开眼一般,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那汉子脚尚未着地,口中已叫了声“好”,足尖轻轻朝地一点,手上伸张,掌成刀形又
向着时明园脸面劈来。
时明园自知此时到了生死的关头,精神不禁高度集中于其中,心中一片澄明,再无半点
思绪杂念。只见他左手五指弓张,快比电闪的向那汉子的手刀上抓去,右手则若灵蛇朝
那汉子腰间急挥,这正是一招抚天弄月手中的拈云还光,招式精妙处令人叫绝。
那汉子尚未待手上招式使老,已然横移变招,只听得他大喝一声,刀势陡然增强,和着
历历风声,一时间在时明园身前身后织起了巨大的刀网,较之先前更是气势逼人。
身在局中的时明园依旧心无旁鹜,心神缓缓两分,天地间的一切似乎在一霎间都变的清
晰起来。他的身体突的化作一个个跳跃闪动的影子,在刀影中横移进退,犹如惊涛骇浪
中的一叶小舟,往往于危在旦夕间,得以安然无恙。
只那一眨眼功夫,两人已过了二十多招。那汉子所布下的刀网愈收愈小,身处其中的时
明园此时已有些进退拮据,虽仍能力保不失,但所能移动的范围却越来越小。他心中知
道不需五招,自己便会被逼到无处可避的境地,那时纵使大罗金仙亲至也救己不得。
生死一线间,时明园反激起心中的傲气,脑子中灵感电闪而过,一团热气从丹田升起,
狂涌入手臂经脉,右手执拳横抵左掌,手肘挟着千钧的力道猛地朝那汉子胸前锤去。
“轰”
时明园如遭电亟般向后飞退。
那汉子微微晃动之余,已然站定身子,凝神朝时明园望来,眼中满是惊异之色。若论武
功、经验,时明园实是无一及己,可是他竟能自己全力出手之下,虽处下风却仍保得心
智不为之夺,屡出奇招而置己于不败之地。相较那夜和今日两度交手的情景,真是判若
两人。
待得时明园站定身子时,两人已相距十余丈。胸中气血翻腾仍未平复,眼中露出一丝不
可置信的神色,不知为何,他竟直觉那汉子刚才与己硬拚那一击时,似是仍未用尽全力
,有意对己手下留情。若不然纵能脱身而出,也会受伤不轻,且那汉子这时也没有趁胜
追击之意。
那汉子向着时明园爽朗一笑,赞许道:“小兄弟韧力、胆识果然过人,我非常喜欢。”
时明园听的那汉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答话,暗暗运气调息。
那汉子毫不在意,又继续说道:“看小兄弟身上的武功,该是道门正统,小兄弟可知与
你同船的罗俊是何人?”
时明园胸中气血已渐顺畅,听得那汉子之言,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那汉子究竟要做
些什么,私下提防之余答道:“听说是朝中八王府的护卫。”
那汉子一听,朗笑道:“我才不理那羊巴羔子是哪儿王府的,我是问你可知他是巫门中
人?”
时明园对“巫门”二字极是敏感,脱口便问道:“巫门?冷寒冽?”
那汉子闻言讶道:“你也知道那老怪物?罗俊正是那老怪物的徒子徒孙。”
时明园情不自禁“啊”的一声,这实在大出意料之外,心中不禁半信半疑,沉吟了半晌
,这才问道:“那兄台又是何人?”
那汉子嘿笑道:“古小月。”说时眼中闪过一阵得意之色。
正是:风雪袭明园,寒光映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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