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ndromeda (雨蝶),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玉蛊情（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6月13日20:07:29 星期二), 站内信件
玉蛊情 作者：黄河
由书剑梦http://wuxia.home.china.com/搜集整理
第三部分：万世佳人
(15)夜半惊魂
正当崔重立苦思之时，耳际忽听见 襁裆成车 声响，很远很弱，但顺著风声传来，
肯定存在。崔重立登时全身紧绷，竖直了耳，因为这声音不是风声、不是草声、不
是枝儿的摆动声，那是动物奔跑的声音！他暗自心惊，著即撑起上半身，顺著声音
望去。只见夜色苍茫，巨大的林木黑森森，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到。
「你干什么？」徐行豪被崔重立的动作吓了一跳，抱怨道：「这么晚还不睡觉？」
「嘘。」崔重立手指竖在嘴前。
徐行豪的讲话声与崔重立的「嘘」声吵到睡不著的人，相互望望，发觉那怡兰、余
燕、陆琼凯纷纷起身，正待发问，却闻崔重立在暗处低声警告：「别动，别出声。
」
这声音是融合了紧张、严肃、专横，众人闻声不敢出声，皆惊恐地朝崔重立面向之
处望去，也是 悦 黑暗，什么都瞧不见。再屏息静听，那是什么声音？
「唔……，不……，……，呼──」
唉，那是沈睡中的恒图在讲梦话，不知咕哝些什么？众人把眼瞪去，都显得有点焦
躁。
那怡兰是练武之人，耳尖眼细，她的确听到不寻常的声音。那不是四只脚动物跑步
所发出的声音，那是……？她不由紧张地用牙齿咬著下唇，须臾，突然惊声道：「
有人呐！」
那怡兰冷不防喊出一声，可把众人吓了一跳，大家竖耳细听，可不是？那正是人跑
步的声音。众人倏地弹身而起齐躲到巨石之后，极目远眺。所幸这时云稀月明，冷
冥冥的月光从天空中洒落下来，将大地照得半明半暗。不多时果见苍茫的林木间跌
跌撞撞跑来一黑影，余燕惊得心怦怦跳，眼睛闭起来不敢看，忽想到怀中的镇定剂
，急掏出来吞下一粒，而后睨著眼偷瞧。
来者何人？
来者身著黑衣，连滚带爬，大约清楚有人在这，远在二、三十公尺开外即声嘶力竭
地高喊：「将……，讲……」
没人听得懂他在喊什么，那是非常苍老破碎的声音。正当众人吓得心头乱跳，忽见
陆琼凯推开众人，拔腿奔向黑影。此情此景看得大家更是目瞪口呆，均疑陆琼凯何
时如此勇敢？
刹那间，崔重立明白了，警觉：（陆琼凯认得此人，这人是谁？如何知道我们在这
？）想到这他浑身紧张起来，匆忙在地上抓起一石块准备应战。别以为崔重立反应
过度，试想身处人烟灭绝之地，准备干的是盗墓的勾当，墓里藏的可能是富可敌国
的宝藏，他们并已限制陆琼凯与外界接触，怎么这凌晨之时却杀出一位陆琼凯认识
之人？再看那人，黑影方出森林就一个踉跄倒下，没在杂草中无法动弹。
「他受伤了。」讲话的是毓海，众人这时才知刚才过于紧张，未留意毓海等人也醒
了。大夥因这一句话而镇定下来，眼见陆琼凯率先向黑影跌倒处奔去，略一迟疑，
接连跟著跑向前去。
崔重立因有戒心，紧追在后，远远瞧见陆琼凯至黑影处蹲下，两人不知嘀咕了什么
。随后见陆琼凯伸手至那人裤袋中摸索，接著掏出一样东西，月影下瞧得不十分真
切，但约略可从那物的形状、大小，判断是一把「手枪」。崔重立一惊非同小可，
电光石火间掷出手中石块，两个大步一跨，穷尽吃奶之力纵身一跃，是一记凶猛的
「饿虎扑羊」。
那石头砸的好，不偏不倚击中陆琼凯的额头，将他砸得「肮声惨叫。叫声中，饿虎
扑羊式接连而至。
这变化来的太快，动作更快，众人不及多想为什么崔重立要攻击陆琼凯，已见滚做
一堆的两个身影停住，一强压在上，一被扣在下。
「你干什么？」在下的人喊道，众人一听便知是陆琼凯。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在上的人喝斥，此人当然是崔重立。
余人先后奔至两人身侧，看清崔重立骑在陆琼凯身上，紧抓著后者的双手。至于被
压在下的陆琼凯，额头淌著暗红血液，怒目相视。大夥因听见崔重立喝斥「你手中
拿的是什么」，自然睁著眼扫向陆琼凯的两只手──左手空空，右手紧抓一物，可
惜月光被毓青的身影遮到，黑漆漆地看不清是什么。
「让开。」徐行豪推开毓青，清亮的月光登时照亮陆琼凯手中紧握之物，众人不看
则已，一看怵然变色！
(16)管家与〈情魂〉
陆琼凯手中紧握的不是手枪，也不是任何武器。银色月光照得它晶莹剔透，美丽绝
伦。那是什么？那不正是众人魂牵梦萦，引起一连串寻宝风波，价值美金二千五百
万的子刚玉──〈情魂〉？
崔重立先惊后疑，弹指间更肯定〈情魂〉必和顺治墓地所在，以及墓里宝藏有关，
否则陆家为什么带著〈情魂〉至此？可是深层一思却觉不对，因为〈情魂〉如果暗
厮持文 地相关秘密，陆家只要熟记〈情魂〉上的� 密，何苦冒险将贵重的子刚玉
带在身上？
这时倒在草丛中的黑影发出破碎的呻吟声，那人好像在呢喃「将……」，又好像在
支吾「讲……」，喉头咕哝来咕哝去，就是说不清也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崔重立起身，拉起陆琼凯，指著草丛之人问：「他是谁？」
众人原以为陆琼凯无端被石块所伤，复被扑倒，起身后必会怒声责问崔重立。岂料
他爬起连额头的血迹都不擦，几大步跨到黑影处，焦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
「讲……。」那人又在支吾，很努力想讲什么。
每个人都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匆匆围到黑影人身旁。有了前次经验，
此番无人遮住月光，月光照在那人脸上，黑白分明的阴影将那人轮廓衬托格外清晰
。啊，那是一张痛苦非常的脸，整张脸扭曲变形，脸上肌肉抽搐得可怕，全身痉挛
颤抖，呼吸深沈而吃力。大家这时始知，一个人痛苦到这种地步尚能支吾片字，他
心中必然有极重要的话欲讲。
崔重立盯著那人的脸，觉得眼熟，但此时的记忆被好奇心所遮盖。故仅是紧瞅著那
人的嘴，尝试「看」他的嘴在说什么。
「讲……，讲……。」
气人，真是气人，到底「讲」什么？
骤然间，那人一阵痉挛，双眼翻白，所幸及时吐出最后一个字：「死」，而后「呃
──」一长声倒吸一口气，就僵住不动，死了。
死，写起来很简单的一个字，但亲临其境却令人毛骨悚然，大夥浑身不由自主地爆
出鸡皮疙瘩。这恐怖的感觉令崔重立联想到这人想说什么。
「僵尸，」崔重立疑声道：「他想说：『僵尸』？」
众人不管信或不信，听了心头都是突突。仔细回想那人先是「讲」，而后说「死」
，两字连起来岂不真是「讲死──尸」？
「你别吓人嘛。」余燕双手环胸，小腿肚隐隐打著寒颤，再也不理会医师「单日不
可吃太多镇定剂」的叮咛，掏出瓶子再下一粒。
「是，没错，是僵尸。」毓海嗫嚅道：「是董小宛墓里的护灵僵尸，我说过的，我
也见过的，他已经跑出古墓，可能就藏在附近。」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倏然齐把头转向外，脑海同时思想起毓海所言──由墓中跑出
的护灵僵尸，难不成真躲在附近树林之中？他们疑神疑鬼地向四周探望，只见朦胧
的月色更加苍暗，满山的巨木像幢幢的鬼影在不安地摇曳，一阵料峭的山风吹来，
众人无不打了个寒颤。突不及然，一根枯枝「吱」地断落，大 吓得浑身乱颤。
这时杯弓蛇影绝对不假，复因余燕被枯枝断落声吓得「妈呀──」失声高喊，众人
听得心头无不自怦怦狂跳。甚至了解墓中所有秘密的陆琼凯，明知没有僵尸，想说
几句撑门面的话，也因嘴部肌肉僵硬，「别……别……别……」地支吾片晌，语不
成句。
崔重立一阵慌乱后已然镇定，明白陆琼凯想说什么，特意叮咛道：「别出声。」
余燕咬著牙噤口不言，不由自主地向崔重立靠拢，双手捂脸不敢再看。
四下一片死寂，只闻间续随风飘来的树涛，些时众人始定下神来。
「不可能是僵尸。」陆琼凯语调沈稳，颇能镇定人心。
「世上哪来的僵尸？」徐行豪帮腔道。
「是……，是嘛，不要吓人嘛。」余燕惊魂甫定，话声尚不太自然，想到镇定剂，
掏出来再吞一颗。
「可，可……」毓海吞吐不语，因为他不想打击士气，可是实在又耐不住好奇，问
道：「他是怎么死的？」
众人齐把头转向倒在地上之人，崔重立再定神一看，始知方才因心慌意乱，竟没认
出这人是陆宅的管家万福。
「陆兄，你们的管家万福为什么会在这？」崔重立质问：「他拿〈情魂〉要干什么
？」
两个问题问得好，众人听了皆把眼瞪向陆琼凯，听他怎么回答。只见陆琼凯两眼盯
著万福，却是不答。
「你他妈的浑蛋。」徐行豪怒吼道：「你今天要是不讲，看我宰了你。」
陆琼凯闻言腾地两眼一翻，以阴寒的眼神射向徐行豪，犹似在讲：「你试试看」。
「陆兄，你不讲成吗？」崔重立道：「我们不容你与外人联络，你们的管家却到了
这，身上还带了〈情魂〉，你总该给我们一个像样的交待吧？」
(17)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角砜指此 惯有冷漠的表情，喉咙轻咳一声，正待开口，不巧听觉灵敏的那怡兰
蓦地压低了声调警告：「别出声。」
众人一听皆懂──那怡兰又听到了什么。大夥腾地转身向外，睁眼竖耳全神贯注，
些时无不暗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因为「怦怦」的心跳干扰了听觉。
「有人。」那怡兰道。
众人虽不是很有想像力，也不愿多想，但此时由不得他们，心中均自问：（来者可
是僵尸？）这 志 倏地让他们以� 重立为中心围成半圆，面朝来者。
余燕惊慌之中匆匆又吞下一粒镇定剂，而后闭眼祈祷。
明月当头，众人却嫌月光不足，可恨森林内苍茫一片，紧盯著瞧，好不容易瞧见黑
森森的林木间出现一黑影。幸好来者身手矫健，不同于电影中僵尸一跳一跳的僵硬
步伐，众人悬在半空的心始落下一半。
「那姑娘。」来人高喊。
众人一听皆露出喜色，因为这正是〈木樵野站〉老板薛杰新的声音。那怡兰大步迎
了上去，静谷族人毓海等随侍向前。
「是薛大哥吗？」那怡兰轻声唤道。
薛杰新的出现难免令崔重立好奇他是否也为宝藏而来？寻思：（除了万福、薛杰新
，这附近还有谁？）崔重立悄悄将眼瞟向陆琼凯，骇然发现后者手中握著一把手枪
，他当下运劲前移，右手探向手枪，左手反扣陆琼凯握枪的手腕，电光石火间便将
枪夺下。
「还给我。」陆琼凯边说边动、趋前欲抢。崔重立斜身巧妙避开，左手翻掌顺势一
推，再抬起左脚一勾，陆琼凯便在众人眼前跌了个狗吃屎。
「你拿枪干什么？」崔重立握著枪问。
角 潜放榔穑昧程啵睬坎坏茫挥腥滔隆Ａ成 一变，换了张沈稳
的嘴脸，冷冷道：「崔兄，手枪是用来自卫，你还给我。」
这时薛杰新在静谷族人簇拥下而来。崔重立手中握著枪不敢放下，拿著灼灼眼神看
著薛杰新。此时他觉得人人都可疑、谁也信不得，疑声问：「薛兄，你怎么会在这
？」
薛杰新似乎跑了很长一段路，气喘咻咻，额头见汗。他卸下背上的行囊，抹去额头
汗水，喘著气道：「是这样。昨天你们走没多久，接著就来了一批陌生人，一共七
个，到我店里买了些乾粮。我问他们干什么的，他们说观光。我看他们哪像观光客
？没有一丝观光客的优闲神态，每个人都严肃又带了点神秘，没有人谈天说笑，行
色匆匆跟著你们走同一条路。我直觉相信他们在跟踪你们，心想他们会不会对你们
不利？所以赶快带了乾粮跟在他们的后面。」
崔重立边听边想，觉得薛杰新所言入情入理，因为陆琼凯必然偷偷将此次行程通报
陆家。管家万福 借低⒅辞榛辍狄宦肺沧范础Ｕ馐彼挥煞畔率种�
的枪，眼中是感激的目光，嘴巴则好奇地追问：「薛兄，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18)半夜突然出现两个黑影
「他们一路跟踪你们，直到今天下午，你们越过最后一座山，他们沿著山脚绕到那
座山。」薛杰新说到这指著西北方，众人顺著他的手指远远望去，只见云开月现，
银色的月光恰巧照在一座高耸的山头。
「是那座最高的山？」崔重立问，他面虽向著那山，眼角却在留意陆琼凯的表情。
后者再是阴鸷，此时看著那山，两眼亦隐藏不住失望。
「对，就是那座最高的山。」薛杰新接续道：「他们在黄昏的时候爬到山头，我跟
在后，发现半山腰的树林里居然有一座庙。那庙门板烂了，好几处墙塌了，看起来
是一座完全荒废，没有人住的破庙。他们到了以后，六个进入破庙，留下一个人在
外面，他躲在一棵大树上，看来像是在把风。我看那人在把风，所以没有接近，远
远的躲在草丛里。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到半夜的时候，」薛杰新说到
这停顿下来，众人见他喉节上下滑动了一下，明白他咽了口唾。几个人感觉紧张万
分，跟著咽了口唾。*
「半夜的时候，」薛杰新再强调一次，而后以低沈的声调说道：「我看到两个黑影
，不知道从哪来的……。」
「什么叫『不知道从哪来的』？」崔重立问。
「我一直在注意破庙附近以及躲在树上那人的动静，没有留意到别的地方，突然间
就看到两个黑影已经到了庙门口。然后躲在树上的那人跳了下来，我想他一定想阻
止黑影进入破庙。可是不，他跳下来后却跪在那不动，黑影靠近他没多久，他就倒
下了。」
「倒下？」崔重立问：「你的意思是死了？」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倒到地上不动。」
「你没听到枪声？」陆琼凯眼中尽是惊疑，已非原本因破庙被旁人发现，眼中露出
的失望目光。
崔重立闻声扫了眼陆琼凯，从后者异的眼神肯定这一切亦在陆琼凯意料之外。此外
，由这句话他敢推断，陆家此番派来的人，个个身上都带了枪。
「当时没有，等到把风的人倒下，黑影进入庙里，没多久我才听到枪声。
除了枪声，还有人的尖叫声。然后在混乱之中，这个人突然就从庙旁边的窗口翻了
出来。」
薛杰新近指著众人身后已死去之人，除了恒图，没有人顺著他的手指回头望，因为
他们正紧盯著薛杰新的嘴，期待后者继续讲下去。薛杰新不负所望，著即接道：「
这人身手真是轻，对著我跑来，可是跑起来却不发出什么声音。
幸好我当时藏在草丛后，他没看到我。等他通过我没多久，庙里枪声、叫声，各种
声音都没了。我本来想等下去，看庙里有谁出来，可是等了半天庙里毫无动静。再
看这人朝著你们跑来，怕他对你们不利，就赶过来通知你们。」
(19)人人可疑
空气彷佛有一吨重，唯有加速跳动的心脏才能吸入凝结的空气。冷月清光洒在各人
肩头，大夥尽皆无言，默立不动，苦苦思索发生了什么事。
崔重立人生经验极丰，见过各种怪场面，刹那间已推敲了大概：董 宛墓只是次要
的宝藏，〈情魂〉与主要宝藏息息相关；陆家派出万福等人偷偷跟在他们之后，待
到达墓地直接前往破庙，足见破庙始为藏宝所在。加以，万福等人未携带特殊挖掘
装备，宝藏不可能埋得太深。推敲至此，崔重立忽感「宝藏何在、宝藏有多少」反
成了次要问题，此刻最重要的是查清那两个黑影是谁？
当然，这问题如果成为「问题」，它的前提是薛杰新所言为真。
薛杰新所言可为真？
依陆琼凯反应，万福等七人跟在他们之后必不假，破庙在西北方山头亦不假；可是
，黑影人可为真？为何树上把风之人见了他们不拔枪反击反而跪下？
再者，万福等是七人，个个带枪，为何打不过两个黑影人，甚而万福反而越窗而逃
？这一切并不合理，除非，薛杰新没有讲实话。登时之间崔重立警觉，难道薛杰新
正是另一批人？他仅知宝藏在这一带，却不知确切位置，故于《木樵野站》守株待
兔。待众人通过，另率一批人跟在万福之后。待万福进入破庙，他们从后而至，两
方发生冲突，万福破围而出，临死之前所说的「讲……，死……」，其意为：「『
蒋』××，都『死』了」？薛杰新为确保消息不外露，一路追到这，了解万福已死
，匆忙间才编造「黑影」故事？哇，如果这推论是真的，真正危险的人物是薛杰新
。而因他们知宝藏所在，也正身处极端危险之中。
「小豪，」崔重立举起枪对著薛杰新，断声喝道：「搜他，看他身上带了什么？」
众人无不愕然，疑声四起。等崔重立细细一解释，所有人都听呆了，拿著惊惧的目
光看著薛杰新。
「哈哈哈……」薛杰新笑出声来，豪爽地说道：「崔兄，你这想法实在匪疑所思，
不过也有道理。没关系，徐兄，来，你尽管搜，我绝不反抗。」
纵然薛杰新的笑容与平日无异，但所谓相随心生，这一时众人无不觉得他脸上的笑
容带了点诡谲。可是再看他双手平举，坦然镇定地伫立原地，难免又令人怀疑：（
除非他是超级情报员外加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没有人在这种状况下能表现如
此之镇定。）幸而，徐行豪一番搜查后，薛杰新身上与行囊中除简单用品外并无任
何可疑物，众心这才觉得薛杰新脸上的笑容变得可爱了点。可是，天下哪有一万？
万一薛杰新真是超级情报员加一流演员呢？
事实上，不单是薛杰新，人人都可疑。在崔重立指使下，徐行豪逐一搜查陆琼凯、
万福，那怡兰检查余燕，毓海等人则过滤所有行李。
大约五粒镇定剂发挥了效果，那怡兰搜查余燕时，意外发觉后者看著她，脸上不单
没有疑惑或恐惧，反而在痴痴傻笑。她不由好奇问道：「余妹妹，你还好吧？」
众人闻言看去，这才发觉大夥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余燕怪异的表情。
「你吃了几颗镇定剂？」陆琼凯怒问。
「没几颗。」余燕笑答。
一问一答，大夥都明白余燕「镇定」过度，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状态。未几结束搜索
，除在万福身上找到手枪乙把，弹夹两个，大哥大一支；陆琼凯行李中则暗藏子弹
、大哥大；除此以外，并无特殊可疑物。
众人搜索的同时，崔重立仔细过滤蛛丝马迹，回忆近日发生的大小事情，期能寻找
合理的解答。蓦然间他脸色一变，谁是黑影人他知道了。他冷冷地看著陆琼凯，突
然露出一个冷笑，问道：「陆兄，〈情魂〉到底有什么秘密？那庙里有什么宝藏？
」
(20)幕后凶手呼之欲出
陆琼凯不语，双眸闪过几个奇怪的眼神，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得令人益发觉得他狡黠
多诈。
「我操。」徐行豪枪指著陆琼凯，怒道：「万福死了，出了人命你知不知道？你他
妈的后面一批人，他妈的一群人带著枪，我操，跟著我们，是不是想在荒山野外把
我们一家伙干掉，独吞宝藏？妈了个浑蛋，你今天不给出一个好的交待，你看我敢
不敢在这把你也干了。」
徐行豪一串脏话如连珠炮般，话也说得没头没脑，显是气极。不过，那怡兰等静谷
纯朴的居民听了这脏话不觉刺耳，因为徐行豪说得没错，陆家带枪跟在后面是有可
能暗算他们，想来大家都气。
「陆兄，你想清楚没，那黑影是谁？」崔重立冷笑道：「为什么把风的人见到他不
拔枪射击，却跪下来？」
陆琼凯忽而抬头，以阴森森的目光看著崔重立。
「哼哼哼……」崔重立发出奇怪的笑声，笑得众人心中泛起阵阵寒意，而后崔重立
陡地止了笑，恶狠狠地说道：「因为他是你父亲， 借 廷！」
陆琼凯闻言初是疑惑，不信；须臾，他两眼射出惊惧的目光，嘴唇不住索索发抖，
驳斥：「你……，你……，胡，胡说。」
崔重立冷静地看著陆琼凯，从后者的表情确定陆琼凯心底亦在怀疑，故而分析道：
「没人知道你父亲会来，把风的人突然看到老爷子到了，惊得跪在地上，没有可能
？」
陆琼凯虽不答，但默然盯著崔重立，大约是动心了。徐行豪回想香港之行所见，顿
悟道：「没错，是你爸爸。你爸爸在家里跟皇帝一样，你们家里的仆人只有见到他
才有可能跪下。」
「不，我，我爹不会杀万福。」陆琼凯反驳。可是，他这话声微弱、语调断续，显
然缺乏自信。崔重立听了明白再挑拨几句，当可粉碎陆琼凯的自信，再曰：「陆兄
，人心隔肚皮，庙里的宝藏有多少只有你最清楚，谁看了不动心？你能相信谁？」
「万福带人就是为我爹找宝藏的，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简单，他要独吞宝藏。」崔重立以坚定的语调说道：「越少人知道，分宝藏的人
就越少。就算他们都是你们陆家的仆人，谁能担保他们看到大批宝藏，不对外界透
露？要是媒体知道了，你们陆家可能独吞宝藏？哼，你父亲不确定找到宝藏之前会
遭遇多少困难，所以先派万福带了六个人做开路先锋。一旦找到破庙，确定宝藏所
在，他们的利用价值尽了，你父亲才带了另一个他信得过的人出现。庙外把风的人
看到他来，跪在地上，他突然使用灭音手枪把那人击毙。等到进入庙里，他们再一
一击毙每一个人，这不可能吗？」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阵轰然，急看陆琼凯，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陆琼凯听了这番推测不再反驳，眼角肌肉一抽一颤，寒心至极。他不敢相信，父亲
为了宝藏竟然杀人？更不可置信的，万福虽是陆家的管家，却也是他的堂兄、父亲
的亲侄子，父亲怎么连他也不放过？
想到 借 廷疯狂杀人，恐怖的气氛立时弥漫开来。崔重立遂安排毓海、毓青、恒图
、易秀等四人藏身在外侧森林内，以防 借 廷与杀手跟踪而至。待安排妥当，崔重
立接续说道：「陆兄，你想清楚没有？」
崔重立看著陆琼凯，只见他听若罔闻，僵坐如偶，两眼失神地痴望前方，显然没有
留意他讲什么，故而一掌击向陆琼凯后脑，怒斥：「你听好。」
啪的一声打得陆琼凯差点跌倒，可是回过神来他却不气，当真是心乱如麻而失了方
寸。
「我们都有危险，你知不知道？」崔重立指著陆琼凯的鼻尖喝道。
不知道──陆琼凯虽未讲，但他那双茫然的眼这么回答。
「为什么我们有危险？」徐行豪问：「大不了我们不去破庙，不要宝藏不就成了？
」
「不去破庙也不行，万福到这， 借低⒉ 会放过我们。」崔重立道：「此� ，万福
把〈情魂〉带来了，没有〈情魂〉，陆兄，你父亲可能拿到宝藏吗？」
其实这答案崔重立也不确定，只是试探。未料一试中的，陆琼凯惊声问：「你怎么
知道？」
「哼，就你们陆家知道？陆兄，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今天我们不合作，我们只有
死路一条。」
果是尔虞我诈的商人，讲起谎话脸都不红。陆琼凯脸色苍白地看著崔重立，只见后
者同样是苍白的脸。想到父亲连堂哥也杀，不禁让他产生了自危感。他颓然坐下，
神色黯然道：「没有〈情魂〉，他们是拿不到宝藏。」
真正的宝藏吓人听闻
众人听了这话忧喜参半，忧的是危在旦夕，喜的是至少宝藏尚未被他人取走。那怡
兰不禁好奇地追问：「宝藏和〈情魂〉有啥关系哩？」
「〈情魂〉是进入董小宛墓的钥匙。」陆琼凯平静地说道。
「董 鹉关购＝ス模恍枰� 砍装。 」那怡兰再问。
陆琼凯目光扫向那怡兰，出人意表地答道：「他们进去的不是董小宛墓，那儿埋的
是顺治。」
众人闻言大骇，余燕却笑嘻嘻地靠向前，不正经问道：「那不是董小宛的墓，那，
那，嘻，那董小宛墓在哪哩？」
语毕，余燕又掏出镇定剂，看来还想再来一粒。陆琼凯一掌夺去，愤而掷向远处，
而后瞪著余燕怒斥：「还吃？」
余燕不气，仍笑。
「陆兄，毓海他们进的是顺治的墓，董小宛墓在破庙，是吗？」崔重立问。
「不是。」陆琼凯冷冷扫了崔重立一眼，道：「董小宛死了以后，墓建在地下四十
丈。附近最高的山中另建庙宇，顺治出家当和尚，一直就待在这座庙。为此朝廷还
故布疑阵，找了一个外貌和顺治非常像的人到五台山出家，假冒顺治。另外，顺治
在建庙的时候挖了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经由通道直通董小宛的墓，至于〈情魂〉，
那是进入墓的钥匙。直到顺治死去，康熙依当初的承诺，照『阴阳双修』的方法将
顺治葬在董小宛墓的正上方二十丈。后来为了隐藏这秘密，把当初陪伴顺治在庙里
出家的太监、宫女，全数陪葬在八个支墓。」
「真正的宝藏在底下那个墓？」崔重立问。
「没错。」
「有多少？」
「多到你做梦都想不到。」
多迷人的答案？这答案听得众人血脉逆流。
「好聪明埃」薛杰新叹道：「主要的宝藏在底下，就算墓地被后人知道，当他们挖
到上面的墓，谁会继续往下挖？」
「哇、哇、哇……」余燕鼓掌大叫，好高兴。
兴奋在那怡兰心中并未驻留太久，不多时她就忧虑起来，因为宝藏越是无价，丑陋
的人性就越易暴露。为了争夺无价的宝藏，最终大家可能杀得你死我亡，如此，宝
藏再多又有何用？她忽而感到一阵昏眩，手按著额头缓缓坐下，以低沈的声调问道
：「宝藏再多，也不值得杀人呐。」
(21)护灵僵尸复出？
「杀人」两字如一道阴影笼罩于众人心头，大夥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躺著一个死人
。胆子大的崔重立首先移步，取了电筒至万福身侧左翻右看，不多时疑声道：「他
怎么没有枪伤？」
众人听了不免诧异，没有枪伤怎么会死呢？故而纷纷围上前，前后检视万福的尸体
，惊讶确无枪伤，甚至连血迹都看不到。
「不可能没有任何伤口吧？」薛杰新边说边脱万福的衣裤，那怡兰见状红著脸转身
，瞧见余燕笑嘻嘻地驻足不动，拉著她一道走开。
薛杰新解脱万福衣裤的同时，崔重立、徐行豪、陆琼凯三人拿著电筒逐寸检视，从
脚底到头顶，甚至连嘴巴里面都翻开看了，竟没发现一滴血迹。末了，大夥围著裸
尸坐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尽皆不信。
女人们也好奇，远远瞧见男人们围坐研商，知已检查完毕，那怡兰遂喊道：「喂，
麻烦你们啊拿件衣服把尸体盖起来。」
薛杰新依言取了衣服罩住裸尸，那怡兰这才拉著余燕快步围上来。
「全身找不到任何伤口。」薛杰新简要地将结果告知两人。
「陆兄，他有心脏病？」崔重立猜测道。
陆琼凯默然摇头。
「他跑得太急，累死了？」徐行豪问。
「万福是练家子，气功内功的底子都深，不太可能。」
「这句话没错。」薛杰新附和道：「他身手好快，跑起来不出声音，是有两下子。
」
众人听了更是烦恼，心问：「没有心脏病，不可能累死，又没外伤，万福是怎么死
的呢？」
「嘻……」
众人无须看，单是听到这笑声就知是余燕。
「他死前很痛呀，嘻……，你们看不出他是痛死的嘛，真笨。」
疯人疯语，不意却歪打正著。大夥经余燕提醒，不免回忆起万福死前的表情──脸
孔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形，脸上肌肉抽搐得可怕，全身痉挛地颤抖，呼吸深沈而吃
力──这表情代表了什么？
「他中毒了。」徐行豪眼睛陡地一亮，精神地望著余燕。
「狗屁，什么中毒，嘻……，痛死的啦。」
这话徐行豪当她没说，也「嘻」回声一笑，轻抚余燕的手腕，道：「是呀，痛死的
。」说到这他态度忽而一变，看著陆琼凯，以正经的语调改口道：「我看一定是康
熙耽心后人贪财，闯进庙里寻宝，所以在四处暗藏毒物。」
徐行豪与余燕两人一搭一唱，却未引起陆琼凯的忌火，足见斯时陆琼凯已将儿女私
情抛诸脑后。他略一思忖，不以为然地问道：「可是万福皮肤上没有紫斑啊？」
「什么紫斑？」薛杰新问。
只有薛杰新一人没听过往事，因而那怡兰侧头轻声解释族人五年前闯入顺治墓的往
事，其时族人因打破瓦坛感染病毒，死时感染部位会出现紫斑。
「那是墓里的病毒。墓在地下，不见天日。庙在地面，受阳光影响，会不会必须放
另一种病毒？」薛杰新道。
徐行豪想到机智深沈的康熙，以病毒暗算后世企图闯墓之徒是相当有可能的，以致
情不自禁地弹身而起，急向后退，远离万福尸首，以免遭到病毒感染。这动作引得
众人同时起身，同时向后撤，虽没人讲话，但他们均以行动说明各人内心忧虑什么
。
「不。」陆琼凯忽而摇头：「康熙那个年代没有奇特的病毒，我先祖陆玉英在墓里
使用的就是最毒的病菌。而且那个年代不管是那一种病毒，一旦病发都有症状可查
，好比说起斑疹、水泡、皮肤溃烂，绝不是像他这样，好像睡著了一样，完全看不
出异样。」
一番道理说得众人是疑惑加上迷惘。那怡兰凝神思索──族人传说、毓海前次闯入
顺治墓所见，以及万福死前挣扎欲讲的话，三者一串，吓道：「呀，会不会是护灵
僵尸哩？」
众人闻言都拿著一双空洞的眼神望著那怡兰，后者深感此举有辱自己的智商，脸蓦
里涨得通红，言之凿凿道：「为啥呢不可能哩？两个黑影是僵尸，把风的人跳下来
，一看吓得跪在地上，于是僵尸走到他面前，一把掐死他哦。等到僵尸进到庙里呀
，里面的人看了吓得大叫，拿枪打他呢却打不死僵尸。」
这话又是一番道理，听得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她脸已涨得通红，讲重话怕伤到
她，不讲心又不干。
「很有道理。」崔重立佯装慎重，却又反问道：「可是万福的死你怎么解释？他不
是僵尸掐死的呢？」
「这……」那怡兰略一思忖，答：「我们族人呢有一种说法，看到护灵尸就活不久
哩。」
「毓海看到护灵僵尸，他没死埃」
众人听了这回答均给崔重立一瞥喝彩的眼光。
(22)走，抓尸去
就在那怡兰尚未反应该如何解释，森林中再度传来奔跑声，众人唰地弹身而起，面
朝声音来处死盯不放。
不知为何，银一样的月会发出 醪也业 光茫？月光照在远处，苍茫的森林中确有一
人在奔驰。徐行豪当即以颤抖的手举起枪，枪口不住索索抖动。
「等一下。」崔重立颤声道：「可能是易秀。」
听到崔重立颤抖的声音，众人均想：「连他也怕？」遂不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人。
*
月光光，心慌慌，形容的正是这场面。幸而，来人身著淡色衣裤，不是众人忧心的
黑色。待跑到近处，果是易秀。
「呼──」徐行豪大大吐了口气，可是他尚未定过神来，却听崔重立警告：「易秀
一定看到了什么。」
是啊，易秀跑得这么急，他一定看到了什么。惊魂甫定的众人随即跌回莫名的恐惧
之中，同时将惊惧的目光投向易秀身后，继续在苍茫的树林间搜索。
不愧易秀是静谷的猎人，身手矫健，几个大步风快到达众人跟前。众人急于知道他
发现了什么，却见他拧歪的脸上满是恐怖的神色，哆嗦的嘴唇半晌打不出一个屁。
瞧见易秀慌乱到这个地步，霎那间崔重立却镇定下来，他深檩如果所有人都慌乱失
措，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不要急。」崔重立语调沈稳，轻拍易秀激烈起伏的胸口，安抚道：「你慢慢讲，
发生了什么事？」
易秀回头指著后方，结结巴巴道：「有，有有，有人。」
「谁？」徐行豪问。
易秀哆嗦著唇无法回答，幸而他不住摇头，那怡兰见了猜测道：「不知道？」
易秀继续摇头。
众人原以为易秀「摇头」的意思是「否定」那怡兰「不知道是谁」的猜测，不知道
的否定就是「知道」，因而大夥睁大了眼，好奇极了。不料陆琼凯见状又问：「你
摇头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或『那姑娘说的不对』？」
易秀先是点头，想想又忽而摇头，转瞬间又点头，不知想表达什么。众人见了都烦
，甚而「超级镇定」的余燕也不满意，她敛了笑容，以极度缓慢的声调揶揄道：「
不──要──急──，也不──要──怕──，跟──我──余──燕──好──
好──讲──」
正当易秀听得昏头八脑之际，余燕超级慢的语调霍地一变，变成了超级快，高声怒
斥：「你不知道好好讲？」
「我……，我……」易秀面色虽是腊白，但语调平顺多了：「余姐姐，我看到一个
影子，是黑影子，可是没有……，对不起，我没有看清楚是什么。」
「你看到几个人？」陆琼凯想到来人可能是他父亲，急著问：「长什么样子？个子
多高？胖还是瘦？」
「我看到一个矮矮的，驼了背，头在前，像这样。」易秀弓著腰，姿势像在行九十
度鞠躬礼，抬起头后接续说道：「可是他一跳一跳的，像僵尸那样，好可怕。」
「像这样吗？」余燕学著电影中的尸，双手平举，一蹦一跳。
「对，是这样。」
这比喻就离谱了，众人当然不信。可是看易秀讲话的神态又是这般认真，不可能骗
人，使得他们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难道陆璧廷假装僵尸，妄想吓走他们
？
「走。」崔重立道：「我们一起去，如果这世上真有僵尸，我倒想会他一会。」
「对。」余燕兴奋地说道：「真有尸我们就把他抓起来，带到香港当怪兽展览，来
看就收门票，嘻嘻……，我们不发财才怪。」
易秀以无比欣慕的眼神看著余燕，心想：（她真是女中英豪啊！）不由心中勇气亦
生，与有荣焉跟在余燕身后。*
乍然间众人胆子都壮了，鱼贯跟在崔重立、余燕、易秀身后，一个紧挨著另一个，
睁大了眼、放轻脚步，准备会一会那尸。行未多久，那怡兰忽而发出一声「嘘」，
大夥急停步，如石人般不敢动弹。
「那边有人。」那怡兰指著右侧，众人吓得齐向右看。越过他们身处的这片树林是
宽不及二十公尺的草地，再过去是另一片树林。
「在那边，林子里。」那怡兰又道，这回声音隐隐颤抖。
「趴下。」崔重立低声下令，除了余燕动作稍慢，其余人唰地蹲下，或隐于巨树之
后，或藏身长草之中，不动。
虽说「不动」，但风在吹、草在尧枝儿在摆，即使月光也随著飘动的乌云一明一暗
，更别说那颗讨人厌的心脏在怦怦直跳。这一切都扰人心魄，而当远处林木间出现
一个黑影，那恐怖的感觉登时推到了极至。
哇，那真是驼著背的矮子。可是，他怎么可能在乌七麻黑的草丛间一跳一跳？跳得
好轻盈，矮人可能如此这般跳吗？除了矮僵尸，还会是什么？
众人感觉背上一阵冰凉，寒毛直竖。
待僵尸跳到森林的边缘，腾地打住，定在那，拿著铜铃般的眼珠瞅著对面，似乎识
穿对面的林子有人。
看，那莹莹眼珠发出 幽幽的光，在阴森森的林间闪亮。
众人鸡皮疙瘩乱炸，牙齿不住打颤，脑门子泌出细密的汗珠。想逃，脚却似被钉子
卫味 住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出乎所有人的想像，余燕喜孜孜地起身，一蹦一跳奔向僵尸，一
路唱道：「我抓、我抓、我抓抓抓……。」
天呀！易秀对余燕的泼天大勇敬佩到了骨子里了，徐行豪吓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其余人则惊得僵立当场，连阻止余燕的念头都忘了。
真是，谁怕谁？余燕谁都不怕，尸反而怕她。只见僵尸霍地纵身一跃，转身就向后
狂奔。然而就在僵尸一转身、一跃、一奔之间，眼尖的易秀突然看出那「僵尸」是
什么，气得他破口大骂：「他妈的，是鹿呐！」
别怪易秀，任谁在这种状况下都会骂，因为气。
众人闻言定下神来细看，啊，真是鹿，没有角的母鹿。跑起来在草丛间跳来跳去，
正面看像矮驼子，侧过身子再一跃，不过就是只鹿。
骤然的变化，众人真有点受不了。大夥纷纷以手撑腿立起身来，狠狠吸了口气，大
声吐出，待收摄心神，始暗自惭愧流了一身冷汗。再瞧见嘻声追鹿的余燕，突然羡
慕吃了几颗镇定剂的余燕。
「哇，」易秀发出由衷之言：「余姐姐她好勇敢啊，要不是她，我们岂不自己人都
把自己人吓死了？」
管她是真或假，勇敢的成果摆在眼前。崔重立屹然呆立，凉风一灌，脑袋清醒过来
，顿时领悟：「人在极度恐惧之下，会吓得像石人一般，手足无措。」这感觉如不
亲身经历是很难相信的。通常人们总以为「被吓得动弹不得」是胆小之人，殊不知
「胆大」不过是「恐惧的事物」较少，但不代表他不会恐惧。一旦遇著恐惧之事，
极度恐惧的反应，再是胆大恐也只能动弹不得。
这体认提醒崔重立：（庙外把风之人遇黑影跪地不动，是因见到 借 廷，或看到极
度恐惧之物？）
(23)众人团结御敌
对于这个世界，人类知道得太少了，无数的未知包围著我们。别说是渺小的人类，
即使地球也只是宇宙中的一个小尘点。人们能够因为没看到，就断言它不存在吗？
二十余年来的商场经验告诉崔重立，「漠视徵候，过于执著经验」为失败之母。护
灵僵尸之说于是重新闯入崔重立脑海。那怡兰先前的说法，是对或错？
鹿跑了，余燕失望而归，一群人痴呆呆地驻足在林木间，心中百感交集。
薛杰新颓丧地思忖：（一只鹿竟然把我们吓成这德行？若真遇到僵尸，又将是怎样
的情景？）极度惊吓过后，众人像打了一场败仗。除了易秀留在林中监视，其他人
拖著沈重的步伐回到营地，各自寻了一石块坐下。
「陆兄，我们谈一谈。」崔重立诚恳地说道：「如果我们再不合作，不仅宝藏拿不
到，我们命都会丢了。」
这话立时引得大家注意，大夥忙不迭地围了过来。
「首先我们必须弄清楚出现在庙里的两个黑影到底是谁？」崔重立注视著陆琼凯，
「如果我们连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这种仗不能打。」
「没错。」薛杰新接口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我看你们，不单是不知彼
，自己人还不团结，未战已败。」
好一段教训，众人听了都惭愧，抢著说出心中的感想。陆琼凯默然注视众人，你一
言他一语，大家虽不明讲，但暗地都将不团结的因素归咎于他。他思绪不禁驰骋起
来──堂兄万福不明惨死，众人复为母鹿吓得失魂丧胆，此刻他深刻感受死亡正在
迫近。再看身边这群人，没有一个朋友，甚而未婚妻余燕也背叛他，他若再表现不
合作的态度，最终吃亏的必将是他自己。至于众人之中，这些日子来他目睹崔重立
危机应变与逻辑推理的能力无人可及，加上众人都信任崔重立，若再配上他陆琼凯
的智慧与谋略，当可化险为夷。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陆琼凯觉得此刻表达与崔重立合作的诚意乃最上策，当下收
起冷漠的面孔，颇为殷切地说道：「崔兄，我们是应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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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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