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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rsy (Green Mouse),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亮剑34                                 libq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6月01日22:09:16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发信人: libq (听雨), 信区: Green
标  题: 亮剑3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20日09:06:09 星期六),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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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剑                
                                  第三十四章                                  
     
走出火车站的检票口,梁军伸了个懒腰,两只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描了180度,他马上发现
了目标,车站广场的西侧有几个青年正倚着栏杆抽着烟,无所事事的盯着过往的姑娘。
梁军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小子恐伯不是什么安分之辈。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国防绿军装,一副标准的复员军人模样。梁军知道这身绿军装对于老
百姓来说是很诱人的,这种制式军服因是1966定型生产并装备部队,被称为"66"式军服
,老百姓俗称为"国防绿"。是当时最时髦的服装,任你花多少钱也买不到。这身军装是
身份地位的象征,表明你或你的家人曾在军队工作或和军队有某种联系。因此,这身式
样很鳖脚的军装也成了惹祸的根源,因为抢军装惹出不少人命官司。
梁军走过去,装出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用山东话向那几个小子问路。他发现这几个小子
先是盯着他的军装,然后互相交换了眼光,便喜形于色了。一个剃着光头的家伙搭汕道
:"这位老兄是刚复员吧?当的啥兵呀?"
梁军回答:"先是在炊事班做饭,后来又让俺去喂猪,猪长大了杀掉吃啦,就没俺啥事了
。这不,复员啦。"
那几个家伙哄笑起来。光头说:"俺只听说过有军马、军犬,才听说有军猪。噢,你是猪
兵。行啦,咱们今天也学学雷锋做好事,给猪兵同志带带路咋样?"
"没问题,别让人家迷路呀。"几个小子响应道。
梁军忙不迭地道谢,憨头憨脑地只管跟人家往僻静处走。他心里挺可怜这几个毛头小子
为身破军装就要吃苦头了,要是老子心情好,这身军装送给他们又何妨?可今天不行,老
子要演点儿节目,只好拿你们当道具啦,谁让你小子不长眼?他心虚地四处看看,停住脚
步问:"我说几位老弟,不对吧?咋越走越僻静啊?"
那几个家伙都不怀好意地笑了:"明说吧,我们弟兄几个想借这身军装穿穿,快脱吧,裤
子里总不会没穿裤钗吧?"
梁军挺直了身子,脸上的憨气傻气一扫而光。他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冷冷一笑说:"哦,
想打劫?五个人是不是少了点儿?"
对方不太喜欢废话,他们手里出现了锋利的三棱刮刀,传来一句不耐烦的斥喝:"咋这么
多废话?快点儿!"
梁军拉下了脸很不高兴地说:"操,五个对一个还抄家伙,怎么他妈的这么不要脸?给我
把家伙收起来,不然老子要打你个满地找牙。"
为首的光头感到很诧异:"唉?这小于的嘴咋这么欠呢?得给你放放血啦……,\'话音没落
梁军的右腿已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穿着皮鞋的脚尖准确地踢中光头的鼻梁,这一脚
力道大得惊人,光头在一刹那觉得自己鼻子被一柄十八磅大铁锤击中了似的,身子便轻
飘飘地斜飞出去。梁军一招得手便不让人,他身形一晃,啪啪几声闷响,余下的四个人
全放倒了,几把刮刀都变戏法似的到了他的手里。他轻松地把几把刮刀像撅筷子似的叭
叭撅断,一扬手来个天女散花。
在派出所里,值班警察感到震惊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能把五个带刀的人
伤得这么惨。五个人全是重伤,那个光头的鼻梁骨被击得粉碎,碎骨伤及了运动神经,
再多使一成力就完了。警察很为难,照理说这属于正当防卫,可一看那几位的伤势,警
察又得出防卫过当的结论,应该承担刑事责任。问题是,现在是"文革"期间,以前的法
律已经不作数了,再说,公检法也失去了往日的执法权力。乖乖,这个刚复员的特种兵
也太可伯了,就这么几下子就把人弄得这么惨,他要是不走正道入了犯罪团伙,就该当
警察的倒霉了。不行,还是给他原部队领导打个电话吧,部队领导总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训练出一个职业杀手就得把他看住,不能这样放手不管往地方上赶,这不是成心拆
地方政府的台嘛。
李云龙接到干部部的电话时也认为地方政府批评得对:"是呀,是呀,咱们应该接受地方
上同志们的批评,把特种分队的人往地方上送这确实不妥,这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特
种分队的这些混小子,我看只有军队才管得了。好吧,派人把梁军押回来,先关他半个
月禁闭,转业手续不是还没办吗?不给他办,想走?没那么容易。娘的,把人伤成那样,
还没王法啦?"
李云龙正在主持一个会议,突然接到妻子田雨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说:
"老李,快回家,出大事了……快回来!"
李云龙的心猛地一沉,他来不及多问,匆匆宣布散会,带上警卫员小吴窜上车就往家奔
。在路上,他还在心里嘀咕,出什么大事了?这年头咋就没好事呢?
院子里很静。推开屋门,就听见低沉的哭声,一个年龄有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见李云龙
便放下饼干扑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旁边的两个年龄小一些的男孩和一个女孩也跟着
跪下来抱住李云龙的腿放声大哭:"李伯伯,救救我们……"孩子们哭得说不出话来。李
云龙看看妻子,见田雨也在痛哭。她抽泣着告诉李云龙:"赵刚和冯楠都,都没了,不知
是不是他杀,这是他们的四个孩子,从北京投奔咱们来了……"
李云龙像突然遭到雷击,脸色变得惨白,他身子晃晃便颓然倒在沙发上,警卫员小吴吓
得抱住他连声喊:"首长,首长。你怎么了?"李云龙斜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小吴情急之下抓起电话要叫医生,见李云龙无力地摆摆手……他紧闭的眼睛里渗出了
两滴黄豆粒大的泪珠,转眼之间,泪水就成串地滚落下来。他在痛哭,但听不见一点儿
哭声,田雨惊慌地摇晃着他,连声喊道:"老李,你要哭就哭出声来,千万别憋着……"
此时,李云龙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赵刚迎面向他走来,还是当年那身灰色的八路
军军装,绑腿打得很利索,清瘦白哲的脸上充满了微笑,黑黑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光
芒。李云龙怒吼道:"老赵,你昨成了吞种?咱独立团啥时候让人打垮过?日本鬼子都打不
垮咱们,你咋自己把自己打垮啦?你别走,咱独立团不能没政委……"赵刚的声音仿佛是
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老李,你不懂,死亡也是一种抗争,一个有尊严的生命才有存在
的价值,失去了尊严,生命难道还有意义吗?"李云龙哭了:"好兄弟,你别走,求你啦,
你走了我一个人怪孤单的,这么多老战友都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啥意思……"赵刚的
声音传来:"还记得陈老总的那句诗吗?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咱们按老规
矩,政委先打前站,团长早晚去报到。到那边,咱们拉起队伍,还是一个独立团……"
赵刚的身影候然而逝,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繁星万点纷纷飘落。当年晋西北的山
山水水都瞬间出现在眼前,田野、村庄、山川、河流都呈现出悲壮苍凉的色彩,这些景
物从深远的苍茫中飘然而来,又向深远的苍茫中飘然而去……
李云龙像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脸上已无半点儿泪痕,他看看老战友的几个儿女,张开双
臂把孩子们拢在胸前,爱怜地摸摸这个,拍拍那个,一种少见的温情从他心底泛起。田
雨惊讶地看着丈夫,这是李云龙吗?自从和他结婚以来,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慈祥可亲,
田雨再次发现她对丈夫了解的还是很不够。
李云龙一改平时的大嗓门,似乎是怕惊吓了怀里的孩子们,他用柔和的声音轻轻说:"从
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孩子,这里是你们的家。老婆呀,咱们那两个小子都多大啦?这事交
给你了,按年龄大小论资排辈,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妹妹总得有个名分。好家伙,我李云
龙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德,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儿女,半个步兵班呀,兵强马壮的。小吴,
去告诉营房部送几张双层床来,把楼上房间收拾一下分男女宿舍,你负责监督内务卫生
,一切按野战军的规矩,被子叠得要见棱角,毛巾要……"田雨不满地打断他的话:"这
不是军营,你怎么拿孩子们当士兵要求?"李云龙说:"早晚都是兵,这里就算新兵连吧。
"
那天晚上,李云龙忙着指挥几个战士搬动家具,腾空屋子,把几张双层铁床支好,铺上
被褥,眼看着孩子们睡下。只有田雨发现他的状态很不正常,他的脸色变得灰白,走路
时步履跟舱,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孩子们睡下后,他对田雨只说了句:"你也睡吧。"
然后梦游般地走进自己的卧室,把门关得死死的。田雨心里很紧张,结婚十几年了,她
还是第一次看见丈夫如此失态,这个铮铮铁骨的男人,他的精神像是突然垮了,变得极
度衰弱。田雨把自己房间的门敞开,时时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李云龙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找出一本影集,他翻开影集,看着他和赵刚的几张合影照。
最早的一张好像是1941年照的,他记得那是一个《晋绥日报》记者到独立团采访时照的
,当时情况很紧急,部队正要转移,照片上两人都牵着马,穿着破破烂烂的灰布军装,
显得窝里窝囊,腰间皮带上插着张开机头的驳壳枪,连保险都没关,两人的表情都很冷
峻,没有一丝笑容。从这张照片上可以看出当时形势的严峻。还有一张是50年代在北京
赵刚家的楼前照的,两人站在草坪上,穿着笔挺的将军礼服,佩少将军衔,胸前的勋章
程亮,两人的脸上如休春风,笑得很开心……
他的目光渐渐模糊了,眼前似乎升起一片迷蒙的白雾,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他狠狠地
用袖子撩去眼泪,这没用,新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眼眶,他的手脚在剧烈地颤抖,心
脏在一阵阵抽搐,似乎在渐渐裂开,涌出了滚烫的鲜血,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口像
是被压上重物,想扯开嗓子吼上几句,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他狠狠地咬住一块毛巾
,忍不住呜咽起来,他绝望地向空中抓了一把,似乎想抓住老战友逝去的灵魂……这现
实实在太残酷了,几十年的血与火中建立的生死情谊啊,就这么一下子,人就没了,没
倒在敌人的枪下,赵刚却自己杀死了自己,那些逼死他的人,竟然都是他的战友!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使他终于号啕起来,他边哭边小声数落着赵刚:"老赵、老赵呀,你
不够意思呀……你不够朋友,就是有天大的难处,你也该找我商量一下啊,你我兄弟一
场……你这是信不过我呀,我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让你走这一步啊……老赵啊,你不
够朋友,就这么一甩手就走啦……"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赵刚啊,你别走呀,我求求你啦,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我这里疼啊,疼死我啦……"他
发了疯似的扯开衣服,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撕挠着,捶打着:"……几十年的交情啊,你
就不管我啦?几十年的流血拼命啊,就他娘的落个这下场?我操他娘的,这叫什么\'文化大

革命\'啊?这是作孽啊,伤天害理啊……共产党出奸臣啦,老子不干啦,老子回家种地去
……我操你个姥姥,老子要毙了那帮奸臣……"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小吴狠命撞开,小吴和田雨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抱住李云龙,

他视而不见,目光散乱迷离,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他挣扎着、咆哮着,用拳头向写字
台桌面上狠命地砸,桌面上的玻璃板在他的重拳下被砸得粉碎,手上全是鲜血……小吴
拼命抱着他的手臂,流着眼泪哀求道:"首长、首长,您小声点儿……"
"去你娘的……"丧失理智的李云龙一拳把小吴打出两米远,仰面摔倒。他从抽屉拿出手
枪"咔嚓"顶上子弹猛地站起来,他两眼血红,声震屋宇地大吼道:"赵刚,你告诉我,是
哪个狗娘养的害死了你?告诉我,我要给你报仇……"
小吴从地上一跃而起,不得不使用擒拿动作枪下李云龙正在挥舞的手枪,李云龙颓然坐
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痛的哀嚎,犹如受伤的野兽。
田雨泪流满面地抱着丈夫,她分明感到,李云龙心中的那座精神殿堂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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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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