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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olariswong (空心菜&我们跳舞吧),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魔域枭雄19、2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5月23日11:17:43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第十九章 断崖血战
烈火飞腾、浓烟弥漫,乌审城燃起的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直至此时,尉迟鹰才确信奇袭已经成功,他游目四顾,整个乌审粮仓笼罩在一片火
海之中。失去统一指挥的守军,乱纷纷如没头苍蝇般瞎闯乱撞,徒劳地试图救火杀敌。
乔装改扮的周军则混迹于其中,相互以左臂的白毛巾为暗记,四处杀人放火,制造
出一片又一片的混乱。
突厥守军难辨真假,竟然自相砍杀起来。在血肉横飞之中,整个乌审火光四起,难
以遏制的混乱迅速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在这一片混乱中,尉迟鹰迅速估计了一下形势,初步判断乌审各处粮仓的大火已经
不可能迅速扑灭,任务可以说是已经基本完成,当即传令撤兵。
号令发出,四处骚扰的周军迅速按照预订计划依次撤出火光熊熊、混乱不堪的乌审
,合成一路,疾驰而去。
这千余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尉迟鹰稍作安排,自然分为五队。况永带一队在前
探路,步七禽和俞铿各带一队护卫两翼。中军则是况永的兄弟“独角虎”况钟和一批受
伤的将士。尉迟鹰最担心敌军尾随追击,故而亲自殿后。
周军阵型整齐地向大漠驰去。只要他们能在突厥援军到达之前进入大漠,就有全军
安然返回的可能。
眼看再有半个时辰,就可安然进入大漠,前方忽然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尉迟鹰一惊
,急忙催马奔上一个高坡,细看究竟。
入目所见,数里外出现一条火光照亮的长龙,蜿蜒曲折,看人数至少有三四千人,正
跃马扬鞭,直冲过来,来势极其凶猛。不用说,那是一队高擎火把,前来救援的突厥铁
骑。
所有官兵无不心中一沉,本能地握紧刀剑,准备厮杀。同时况永飞报尉迟鹰,请示
定夺。
尉迟鹰起初也是心中一沉,迅速命令所有官兵做好战斗准备。但他心念一转,忽又
喝令传令官吩咐大家沉住气,不准轻易动手,设法蒙混过去。
况永立即心领神会,催马上前。
他们都身穿突厥军装,黑夜之间,不细看谁能分辨出真假。何况长年生活在边关,
大家都通晓一些敌国语言。况永心思机敏,先大声质问对方:“前面是何方人马?”
敌军阵中有人答话:“是莫干城前往乌审救火的军马。你们是何方人马?”况永大
声道:“是奉命追捕纵火奸细的人马。”
为首的敌军倒也未生疑心。一方面这是在自家境内,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周军在
这里出现。另一方面况永口音纯正,便如地地道道的突厥人一般。他们又心急乌审的大
火,不及细察,催马疾驰,双方擦肩而过。
两军并排而行,各自行色匆匆。周军官兵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却是故作镇静,策
马急行。
走到一半,领军的突厥大将忽觉不对。他的征战经验也十分丰富,忽然想到:现在
乌审的粮草辎重燃起大火,正需人手灭火救援,这只部队怎么反而匆匆离开?如果说这
只部队另有紧急任务,为何在行列中还有这许多伤兵?
想到这里,他猛然勒马立定,杀气腾腾的眼神落在跃马而来、神情淡漠的尉迟鹰身
上,暴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话音未落,尉迟鹰目中厉芒一闪,随手拔出马鞍旁的长矛,如电扎去。
那突厥军官虽然心中生疑,却忘记先要做好战斗准备,连大刀还挂在马鞍旁未曾取
下。尉迟鹰这一击,迅如雷电,快如疾风。心念一动,矛已出手,顿时戳碎他胸甲上的
护心铜镜,刺入心脏。
因这一矛力道过于猛恶,长矛刺入他的心脏,余力未尽,竟然顺势把这军官撞得飞
离马背,“篷”的一声摔在地上,立毙当场。
原来,尉迟鹰一见那军官神情不善,已知对方起疑,所以当机立断,立即出手。
尉迟鹰身边的官兵早已是蓄势待发,见尉迟鹰动手,立即挥刀舞剑,杀向附近的敌
军。黑夜的荒漠,立即变成了杀戮的战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突厥官兵措手不及,
慌乱间,早有十余人被砍下马来。
尉迟鹰仰天长笑,举枪大呼:“大家奋力杀出去。”
此时突厥官兵明白过来,中军号角声呜呜响起。突厥官兵纷纷圈转马头,后队变前
队,前队变后队,围杀过来。
尉迟鹰大声呼喝,领着后队殿后的数百精兵,如一股旋风,杀入敌军阵中。他长矛
挥舞,接连挑死数名拦挡的敌兵。况钟紧随在后,也挥舞大刀向略显慌乱的敌军乱冲乱
砍。突厥人虽然勇悍,仓促间也被杀的人仰马翻,死伤遍地。
眨眼间,两人直冲进敌人核心处。尉迟鹰随手抽出背上的“青狮剑”,四下乱劈。
左手长矛贯注真气,腾挪挑刺,如毒蛇吐信。四下围杀的敌军血肉横飞,纷纷倒地,真
是当者披靡。
尉迟鹰冲到一处空旷之地,回头一看,身边只有况钟等百数十人。他举目一望,况
永、步七禽和俞铿等人都在敌军重围中陷入苦战。
尉迟鹰脸色铁青,一夹马腹,拍马又重新杀了回去。况钟等人紧随在后,呐喊着冲
杀下去。
尉迟鹰一马当先,重又杀入重围。一名突厥军官挥舞狼牙棒上前阻挡,尉迟鹰左手
长枪架住对方砸来的一棒,右手剑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斜劈。那军官一声
狂叫,颈项处鲜血狂喷,肩甲被砍开,斗大的头颅在地上乱滚,其状惨不忍睹。
尉迟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催马一掠而过。他先救出俞铿,双方合兵一处,又救出
步七禽等几名正在浴血苦战的将领。尉迟鹰迅速衡量了一下形势,况永尚在敌军阵中厮
杀,必须设法援救。
这时,尉迟鹰听见从远方隐约传来的沉闷蹄声,他明白突厥人的大队援军正急速赶
来。
转过头,尉迟鹰扫了一眼身侧的官兵,目光落在步七禽和俞铿身上,沉声道:“步
队长、小俞,你们先带一部分将士快走。”
俞铿催马上前一步,道:“不行,尉迟都尉,你是一军主帅,理应先走,让末将去
救况队长。”尉迟鹰剑眉一扬,厉声道:“正因为我是主帅,所以我更不能先走。时间
无多,你们赶快离开,违者军法从事。”
步七禽和俞铿相顾失色。他们虽有心与尉迟鹰共同进退。但见尉迟鹰声色俱厉,血
染衣襟,无不心生惧意,谁也不敢违抗军令。当下收拢剩余的五、七百将士火速撤兵,
遁入大漠。
待尉迟鹰再一次抖擞精神,率况钟和百余将士杀入重围,在刀光箭雨中付出惨烈的
代价后,终于和况永等二百余被围将士汇合。但尉迟鹰却痛苦地发现,来援的敌军已经
切断了他们进入大漠的咽喉要道。换言之,他们已经被切断了后路。
在这种情形下,再想遁入大漠逃逸已经是不现实了。唯一之计就是向西北方向突围
,进入广袤无垠的洞察汗湖地区,再寻路伺机回国。
主意打定,尉迟鹰还是当先在前开路,况永殿后,况钟居中策应。三百余名官兵首
尾相连,紧密跟随。一路上逢人便杀,见马就砍,在横飞的血雨碎肉中践踏着敌军官兵
和己方同伴的尸体艰难的向前冲击。
走了多远没有人知道,拼死厮杀有多久也没人知道。反正,前面出现了一处高耸陡
峭的断崖。断崖下水声潺潺,水花激飞,是一条奔涌的大河。
尉迟鹰神色微微一变,他的本意是想找一个高坡稍稍喘息片刻,再设法突围。但在
厮杀中难以辨明方向,竟然冲到这么一个地方。他急忙回头,想下令原路返回,但此时
南北来援的敌军都已赶来,密密麻麻的敌军如影随形般卷杀而来,再想回头,谈何容易
!
暗叹一声,尉迟鹰只得下令大家在这断崖暂避。好在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应
该可以阻挡一会。当下命身边的将士用强弓硬弩接应后队上山。
百余官兵鱼贯上山,负责断后的况永和十余名官兵看看已经来到断崖下。忽听弓弦
急响,一篷箭雨飞射而来。几名周军应声而倒,况永身上也中了好几箭,大叫一声从马
背上摔下。他身侧的几名亲卫见状大惊,拼死上前救护。但就在眨眼间,一群如狼似虎
的突厥官兵已经蜂拥而上,一轮快刀利剑,顿时将他们斩成肉泥。
在尉迟鹰身边负责居中策应的“独角虎”况钟眼见兄长丧命,狂叫一声,挥舞手中
大刀就要杀回去。尉迟鹰却知道况永已经没救了,再要救就是将况钟也一起搭进去。他
猛一伸手,将况钟硬生生给扯了回来,厉声喝道:“混蛋,你想回去送死吗?”
况钟一呆,头脑清醒了一些。再看兄长丧命之处,已经有密密麻麻的敌军践踏着尸
体冲上来。尉迟鹰猛一挥手,一排乱箭射出去,前面的人倒下一排。但后排的人照样往
上冲。
尉迟鹰见势危急,大喝道:“用石头砸。”周军纷纷举起大石砸下,滚动的大石将
当先冲锋的突厥官兵砸倒了一大片,后续的敌军终于也吃不住劲了,狼狈地撤了下去。
趁这难得地喘息机会,尉迟鹰检点人数,剩余的官兵只有八十余人,且人人负伤浴
血,谁也不知身上的鲜血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尉迟鹰举目遥望,突厥的援军一队队开
来,陆续加入战团。此时天色也已大亮,四下里刀剑如林,旌旗遍野,竟是一望无际的
敌军。
尉迟鹰一看这个阵势,暗暗一惊,看来今日自己要葬身于此了。他未及多想,敌军
阵中战鼓又响,号角声撕心裂肺,一排排敌军高举圆盾,在密如骤雨的利箭掩护下,呐
喊着冲上来。
周军官兵都已明白自己的处境,人人抱定必死之心。在尉迟鹰的率领下,刀砍箭射
,死战不退。借助这断崖的险要地形,竟然接连打退敌军数次集团冲锋。但周军官兵也
已死伤殆尽,打到最后,只剩下尉迟鹰、况钟和四名军兵还能勉力一战。
趁着敌军调整进攻部署的间隙,尉迟鹰阴冷的目光扫过崖上崖下横躺竖卧的尸体,
又扫了一眼残余的部下。整日整夜的血战,他和他的部下几乎都变成了近乎尸体的活人
,满眼血丝,肮脏不堪,神情凶狠而疲倦。
尉迟鹰清楚地知道,他的部下经过这连日连夜的奔波、厮杀,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战
斗力。敌军的下一次冲锋,也就是他们的毙命之时。
从断崖边,忽然站起一个士兵。他缓缓走到尉迟鹰的面前,尉迟鹰看了他一眼,嘶
哑地说道:“你们几个,把剩余的箭统统给我。”况钟和四名士兵默默无语地对视一眼
,就从各自的箭囊中将那剩余的几枝狼牙箭递给尉迟鹰。
尉迟鹰挥挥手,道:“你们赶快顺那条绳索坠下悬崖,逃生去吧。”几个士兵面面
相觑,况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尉迟鹰凶狠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凝注了片刻
,况钟就硬生生地将本想出口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原来,尉迟鹰已经命人将所有官兵的腰带连接起来,坠往崖下,以此作为唯一的逃
生道路。至于是否真能逃脱大难,那也是未定之数。
当况钟的身影最后在崖顶消失,尉迟鹰长长出了口气,稳稳扣住了身侧的强弓。当
一名突厥军官的脑袋刚刚从崖底升起,尉迟鹰目中瞬间闪过一抹厉芒,强弓一张,利箭
飞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呼,那军官咽喉中箭,“骨碌碌”滚了下去。
又有数名官兵抢上,尉迟鹰“哈哈”大笑,连发数箭,居然无一不中。突厥官兵发
一声喊,齐举盾牌防身,再也不敢轻易上崖。
他们原本有意活捉这看似为首的北周军官,但吃了几次亏,也就不再打算活捉他,
纷纷乱箭射来。只是自下向上仰射,选取准头不易,流矢从尉迟鹰的头上和身边不断地
嗖嗖飞过,尉迟鹰连动也不动,神态从容,嘴角隐含冷笑,不断射杀企图上崖的敌军。
对恃片刻,尉迟鹰身边箭矢渐渐用尽。他大笑着转身走到绳索处,寒光一闪,绳索
立断。
当他转过身,十余枝狼牙箭迎面飞来。尉迟鹰本能地挥剑格挡,但久战之下,已是
精疲力竭,无法尽数拨开,左肩前胸连中两箭。
尉迟鹰只觉眼前一黑,再也站立不稳,身形一晃,摔下黑沉沉的断崖……
第二十章 死里逃生
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茫中似乎有什么清凉的液体流过了他烧灼如火的咽喉
。几乎是下意识般,尉迟鹰将那股清凉吞咽入肚。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清凉,使他那本
来混沌一团的脑子犹如醍醐灌顶般猛的一惊,随即睁开了双眼。
可是,睁开双眼后的第一个感觉,并不是看见眼前的景物,却是大脑传来的一阵撕
裂般的剧痛。在这剧痛过后,就是全身火烧火燎的,似乎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在隐隐
作痛。
深深吸了口长气,尉迟鹰努力一咬牙,使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就在这时,尉迟鹰
听见耳旁有人惊喜而低声的呼唤:“都尉大人,你醒了?”
尉迟鹰循声望去,入目是一张额生肉瘤,相当丑陋却显得欢喜无限的脸。他微微怔
了一下,立即认出了对方:“况钟?你……你怎么在这儿?”
况钟咧开了大嘴,笑道:“大人还记得在断崖上发生过的事么?”
尉迟鹰淡淡一笑,轻轻道:“那又怎会忘得了!”
记得当时自己断后,一人扼守断崖,以强弓硬箭阻止数千敌军冲上断崖。箭矢用尽
后,突厥官兵冲上断崖。自己连杀数人后,中箭摔下断崖。至于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就不知道了。
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自己负伤后从那么陡峭险峻的断崖上摔下,居然未死,也
算是一大奇迹了。
况钟兴奋地说道:“卑职和几个弟兄顺着绳索坠至崖底后,便让他们几个先走一步
,卑职躲在一边等候大人。后来见绳索断裂,小人已猜到大事不好。随后又见大人从崖
上摔下来,可把卑职吓坏了。本以为大人这一回定然是凶多吉少,可上前一看,哈,大
人还在呼吸呢!只是伤势太重,一时昏迷而已。”
尉迟鹰苦笑着摇摇头,况钟续道:“起初卑职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大人只是
福大命大而已。后来卑职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大人摔下时,撞断了好几处从岩石中间
伸出的石松,但这些石松也缓解了大人下坠的猛恶力道,所以大人才会化险为夷吧!”
尉迟鹰微微点头,心想真是侥天之幸。若非这些断崖之间生长出的石松,现在自己
早已成为阴间厉鬼。想了想,他又道:“那后来怎样?”
况钟道:“后来?后来卑职就把大人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寻找人家以便为大人疗伤
。直到三天前,卑职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一个荒僻的小山村,说服女主人收留咱们。”
尉迟鹰沉吟道:“这么说,我已经昏迷很长时间了?”况钟点点头,道:“可不,
到今天已经是整整第七天了。虽说大人您身子骨硬实,摔崖也没摔死。可你身上那些大
大小小的刀伤、枪伤、箭伤,换了是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尉迟鹰摇头苦笑。在战场上浴血厮杀,连生死都已置之度外,哪还理会身上是否挂
彩负伤?直到这会,尉迟鹰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势是多么严重。
深吸了一口气,尉迟鹰紧紧抓住况钟的大手,用力摇了摇,微笑道:“现在,我欠
你一条命了。”况钟憨笑道:“大人,您这是说哪里话?在战场上谁遇上受伤的同伴都
会这么做的。”
尉迟鹰也笑了,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况钟的大手,以表达胸中感激。毕竟,如
果没有眼前之人将自己从死尸堆中扒出来,自己也不可能两世为人。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叽哩哇啦大声说话,听声音像是女人。他正在纳闷,忽见
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高大丰满的女人。看年纪,她大约三十来岁,眉浓眼大,肤色微
黑,穿一身绿袍,像是一个典型的突厥女人。
她走到尉迟鹰床前,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忽然又说了几句。尉迟鹰来边关时日尚
浅,自然听不懂对方的突厥语。刚想开口解释,却见一旁的况钟猛使眼色。尉迟鹰顿时
会意,佯装伤口疼痛,呻吟了几声,以图蒙混过关。
果然,况钟立刻接过话头,满脸感激地说了几句。突厥女人笑了笑,又唧唧咕咕说
了几句,还指了指床上的尉迟鹰。况钟则连连点头,似乎是极为赞同她的话。
说了一会儿,那女人又掀帘走了。尉迟鹰闷了半天,直到这时才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两个唧唧咕咕,说的那么亲热,都在说些什么?”况钟脸上微微一红,道:“也没
什么.她刚才说给您的草药很灵,只要连续用药半个月到一个月,你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
尉迟鹰笑道:“那自然最好。”况钟忽然道:“对了,大人,我还提醒您一下,千
万不能在那女人面前说汉话。现在我骗她说咱俩都是突厥的武士,因受伤后与部队失散
了,才会流落到这里,待伤好后,再去寻找部队。如果让她知道咱们是汉人,那可就麻
烦了!”
尉迟鹰不禁默然。北周、突厥连年交兵,两国百姓自然也都是仇恨日深,相互敌视
。自己身为北周军官,现在却又躲在一个突厥女人家里养伤。世事变幻之奇,也真是难
说的很。
想了想,尉迟鹰道:“既然这样,你就说我的喉咙在战斗中受了重伤,已经无法再
开口说话。反正她有什么要问的,由你应付好了,只待我伤势略有好转,咱们立刻离开
这里。”
况钟也点点头,道:“这样自然最好。咱们现在正是在突厥国境内,离边境还有很
长一段路,大人若不养好伤,也无法离开的。”
尉迟鹰道:“那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在这段时间里,我装哑巴养伤。你呢,就应
付那个好心的突厥女人,顺便再打听外面的情况。也就算是为咱们日后的逃亡大计预作
准备吧!”
况钟咧嘴笑了。如果说他和尉迟鹰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相互之间也不了解的话,但
现在就凭尉迟鹰的一句话,他也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不为别的,世上有几个
宁肯让自己部下逃命,自己去冒生命危险的上司?
就凭这一点,刚刚经历了丧兄之痛的况钟就认定,尉迟鹰绝对是值得自己尊敬和永
远跟随的人。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独角虎”况钟注定他以后的生活将发生某种改变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尉迟鹰身上的各处外伤,在那个突厥妇
人极为灵验的伤药敷治下,一天天好转。而况钟则帮助那个妇人干活之余,不时出外“
闲转”一下,也同时带回许多消息。
如突厥人不久前又起兵进犯边关,宫太尉率军抗击,双方各有死伤。眼下隆冬将至
,双方开始各自罢兵,要待来春再战。又有什么突厥大汗下绍在喀林修建一座王城,作
为陪都,正四处抓差派夫,征粮征款等等,不一而足。
对这些消息,尉迟鹰照例是默默听完,而后不予置评。表面上是况钟只管讲,他只
管听。但在内心深处,对况钟所讲的每一件事,他都会反复思索,以判断其中蕴含的深
意。
这一天,况钟出外了整整一日,至黄昏后才回来。而他一放下行囊,就勿勿走进尉
迟鹰的房间。这一举动,不自然地引起了正在房外刷洗牲畜的那突厥妇人的疑惑,她想
了想,便也悄悄走到了尉迟鹰的房间外,侧耳细听。
从房间里传出的话语声音很轻,但妇人仔细听了一会,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虽然
她住在这样一个小村里,而且很少与人打交道,但对汉人的语言却也知道一点。此刻她
已经能断定,屋内的两个男人说的是汉语。更令她惊异的是那个一直说“喉咙受伤”的
哑巴军官居然也开口说话了。
突厥妇人明白自己是受骗了,她咬着嘴唇,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过了一会儿,她悄
悄地从门边走开,慌慌张张的走出了家门……
堂屋内,尉迟鹰和况钟并未察觉外面有何异样,仍在谈论况钟带回来的一个惊人的
消息:两百余名袭击乌审被俘的官兵就关押在离此不远的“黑石城”。
尉迟鹰首先对这个消息表示了怀疑,道:“突厥人一向凶狠残忍,听说他们对于掳
掠俘获的百姓,除了有手艺的工匠之外,不管男女老少一概杀死。我方被俘的官兵,往
往也在其列。为何这二百多名官兵会逃脱此劫呢?
况钟解释道:“这件事我起初也很纳闷,后来再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突厥大汉盛
筑宫室,急需大批健壮劳力。故而将他们发送至黑石城,为突厥大汉开山采石。”
尉迟鹰皱眉道:“那个什么黑石城在什么地方?”况钟道:“听说就在离此六十里
外的黑风山脚下。那儿是突厥人专门用来关押那些判重罪,服苦役的囚犯的。因为进黑
石城的人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的。所以这一带的人都叫黑石城为‘黑色地狱’”。
尉迟鹰淡淡一笑:“‘黑色地狱’?这名字倒也有趣。”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
来人喊犬吠之声,十分嘈杂。
况钟抬头向窗外一望,不禁神色一变,失声道:“不好!那婆娘出卖了咱们,外面
来了不少突厥兵。”说着,伸手就去摸他那柄形影不离的“锯齿刀”。
尉迟鹰心念一动,忽然一伸手住了况钟的手,摇头说:“不要抵抗。”况钟楞了一
下,道:“不抵抗?……那咱们从后门走……”尉迟鹰笑道:“不。咱们不抵抗,也不
逃走,就让他们把咱们两个抓起来。”
况钟张大了嘴,眼珠似乎也要鼓出眼眶,吃惊地似乎话也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
才结结巴巴道:“让……让他们抓住?……”。
尉迟鹰微微一笑,道:“不错。因为只有让他们抓住,咱们才有机会进黑石城。”
况钟更加吃惊,道:“可……咱们去黑石城干什么?……”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失声
道:“难道您是想去救那二百余名弟兄?”
尉迟鹰笑道:“孺子可教也,”况钟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就咱们两个人?”尉
迟鹰微笑道:“咱们两个人还不够吗?我倒想看看,世上有什么监狱能困得住我尉迟鹰
?就算真是地狱也不行。”
况钟呆呆地看着尉迟鹰,神情迷惑之中带着几分敬畏,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个疯子
还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在他还没得出答案之前,门帘已经被掀开,十余名全副武装的突厥官兵冲了进来,
雪亮的钢刀、长矛抵在了他们的胸口……
--
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于前听?
嗟乎,声以动容,德以象贤。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
之灵姿。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
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
知。……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
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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