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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olariswong (空心菜&我们跳舞吧),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魔域枭雄41、4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5月23日11:39:16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第四十一章 暗箭伤人
曙色映幄,好梦春回。
尉迟鹰披衣而起,环顾四周。锦褥香软,罗帐低垂。被中新红犹在,娇香犹存,而
巫山神女,却已不知芳踪何处。
床头,压着一张锦花小笺。尉迟鹰拿起小笺,一缕幽柔温馨的清香淡淡袭来。他还
记得,这种奇异的清香正是那位蒙面女郎的体香,自己还曾因为她身具异香而啧啧称赞
。
笺上工工整整写着几行蝇头小楷,笔迹娟秀清柔:“君之大恩,永铭五内。浮世尘
缘,一宵足矣。此生无悔,惟期来世。祝君鹏程万里,珍重,珍重。”下面并未署名。
尉迟鹰抬起头,轻声叹息,心头掠过一丝说不出的失落和抑郁。他知道她走了,就
像她的出现那样神秘而又突然,自己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她是谁。终此一生,这位美丽而
又神秘的女郎将会成为自己心中永远的遗憾。因为他已答应了她,他不能食言,尽管他
很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尉迟鹰整好衣衫,缓步走出了小楼。走到门口,他忽又回头扫了一眼。庭院深深,
静寂如死,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已随风而去。
回到统领府,昨夜的一切立即从尉迟鹰的脑海中消失得干干净净。禁卫军参军闻人
宏,正挟着一叠邸报,焦虑地等候他回府。因为今天有一百二十七名刑犯将被处决,这
些人无一不是往日作恶多端、负债累累的奸狡之徒,但却也是宇文护的心腹党羽。武帝
将禁卫军从西山调回长安,除了加强皇城警卫之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就是铲
除宇文护在朝中和民间所有的余党。
闻人宏是禁卫军中唯一不谙武功的文职官员。他原也是宦门之后,其父乃当朝御史
,因弹刻奸党而被诬陷害,以致满门抄斩。闻人宏时任翰林院国史编修,幸得知交好友
通风报信方才逃出此劫。此后流落江湖四、五载,宇文护倒台后,闻人宏方才回到长安
,暂且栖身于好友“摩云神鹰”楚扬家中。
适逢尉迟鹰新掌禁卫军,求贤若渴,楚扬便向尉迟鹰举荐闻人宏。尉迟鹰细加考察
,发现这闻人宏不但处事严谨,品行端方,学识十分渊博,诸子百家,经史策传无不烂
熟之胸。且流浪江湖数载,对武林之势也颇有见地,确是才具难得。当即破格将他擢升
至禁卫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参军。
闻人宏上任之后,果然不负重望,处事果断,号令严明。日常琐事,处理得井井有
条,为尉迟鹰减去许多后顾之忧,令尉迟鹰大加赞赏,对他自然更是青眼有加,大为倚
重了。
一见尉迟鹰,闻人宏习惯地叫了一声:“统领。”随即将一叠邸报呈上。他今年已
经三十四岁,白面短须,双目炯炯,儒雅的外表之中透着强烈的自信和强烈的自傲,很
容易给人留下多谋善断和精明干练的印象。
细细看过每一份邸报,尉迟鹰拿起珠笔逐一批注,这意味着那一百二十七名刑犯午
时便要明正典型,人头落地。
一边批,尉迟鹰一边道:“闻参军,今日正法的一百二十七人你可都曾查验清楚,
确实每个人都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泄民愤之人?”闻人宏点点头道:“统领,属下等
均记得统领的吩咐,宁可多杀歹人,也不得株连无辜,滥杀好人。故而这些死犯属下都
是查验明白后才呈报统领裁决。”
尉迟鹰道:“有关宇文护一案,受牵连的官员便有上千,若再算上有关系的人,总
有好几万吧!对这些人,也不能全都扣上逆贼余党的帽子,若有那些素日勤政爱民,政
绩良好的犯官,可适酌刑减轻。这些人虽说与宇文护余党有些干系,但却也是迫于无奈
,明哲保身而已,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至于那些贪污索贿,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杀
错几个又有何妨!”
闻人宏会意地笑了笑。借捕拿宇文护余党之名肃清吏治,大肆捕杀贪官污吏,这种
事也只有尉迟鹰这般胆大包天之人才干得出来。须知大凡贪官,总会给自己找上一位极
大的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尉迟鹰这一手,非胆识过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因为他奉
皇命查办余党,谁还敢出面包庇、说情,以致惹祸上身。
处理完了这些事,尉迟鹰又匆匆赶往皇宫,与大内总管颜同商议近期大内侍卫的调
派,同时检查对武帝的保护是否已做到万无一失。
虽然对武帝的保护分里三层外三层,共计六层,日日夜夜有精选的上百名好手或明
或暗地卫护在武帝身侧,委实严密的不能再严密了。但正所谓“百密一疏”,万一什么
地方出了一点小小疏忽,那对颜同和尉迟鹰来说,可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了。
尉迟鹰在宫中四处巡视了一遍,确信万无一失之后,方才来到御书房。武帝正神情
专注地看着“美芹十献”,亦即武帝不久前下诏,文武百官不论官职高低,若有治国良
策,都可直接上本。此诏一下,群臣踊跃,竟相上表。这些奏章,武帝便统称为“美芹
十献”,也是效仿古人尊贤纳谏之意。
武帝既在看表,尉迟鹰不敢打搅,垂手立在一旁。等了好一会,武帝似乎也看得极
倦乏,这才放下表章,用双手揉了揉两侧太阳穴,轻吁了一口气。宫女送上参汤,武帝
接过,忽一转眼看见侍立的尉迟鹰,微微一笑道:“来了很久么?”
尉迟鹰摇摇头,关切地道:“皇上每日躬亲政务之余,尚要阅读这许多奏章。委实
太过操劳了。皇上可要保重龙体才是。”武帝笑了笑,道:“虽有几分操劳,但若能天
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朕也是甘之如饴。”
尉迟鹰道:“皇上忧劳国事,必能得上天垂怜,保佑我大周国泰民安。盛世一统也
只在早晚而已。”武帝轻叹道:“古今帝王,无不以太平盛世为治国之目标。但谁又知
道,要做到这四字,是何等不易!”
尉迟鹰一听,微微一怔,道:“皇上……”武帝摇摇头,道:“小鹰,你可算是朕
最忠心的部属。年纪虽轻,却已为朕立下了许多功劳,朕也一向把你视作心腹。有些事
,朕原不必瞒你!”
尉迟鹰不敢插嘴,凝神倾听。武帝缓缓道:“朕自十八岁便已即位,迄今已有十余
载。但大权一直操纵在宇文护手中,这老贼飞扬跋扈,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令我大周
日益衰退,但凡与敌交锋,胜少败多,令诸国颇有轻视我大周之心。”
尉迟鹰知道武帝所说均是实情,但此情此景,他却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宽慰道:“
皇上不必为此耿耿于心。现下奸佞已除,正如拔开乌云,自有红日当头。以皇上的雄材
大略,自会率大周万民开疆拓土,成万世不朽之基业。”
武帝凝视着他,点了点头,目中掠过一丝异彩,道:“千秋功业,只在今朝。朕早
已有心北逐突厥,东平齐国,收江南于版图,再现始皇帝灭六国,一统天下之雄风。”
顿了顿,武帝又道:“创大业者,惟人材是举。朕已下令,设立招贤馆,命各州府
访求贤人,举荐来朝。这些日子,朕已看一些贤士所呈奏章,果然是字字珠矶,其间不
乏治国良策。朕已决定,即日便开始宣布实施。”
尉迟鹰道:“那微臣先恭喜皇上。”武帝笑道:“你现下恭喜,未免太早了些!”
尉迟鹰正色道:“不然。皇上,臣听人说,万事皆由天定,但臣却以为,事在人为,世
间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强不强的人。愚公移山,初被人看作疯颠之举,最终却也感动
上天,如愿以偿。山尚可移,何况国运乎?”
武帝颔首道:“嗯,事在人为,这句话很对,朕也细细想为,以我大周的根基实力
,只需励精图治,勤勉治国,何愁不能与诸国一争雄长,进而一统中原!”
尉迟鹰神驰天南,胸中豪情顿生,朗声道:“皇上圣明。尉迟鹰不材,愿为皇上建
立千秋大业相助一臂之力。”
武帝哈哈一笑,意颇嘉许。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嗯,朕让你查办宇文护余党之
事,怎么样了?”尉迟鹰忙道:“回皇上,臣目下正在抓紧办理。业已将首恶一百十七
人斩首示众,另有三百八十七名逆党待查证后处决。罪行稍轻的三千余人也已判流放充
军。至于一些漏网之鱼,现仍在缉捕中。”
武帝点点头,道:“很好,这件事你要抓紧办理,不可稍有轻忽。”顿了顿,又道
:“老贼为相多年,在朝中根基极深。虽说老贼已经伏法,但难保他那些余党不会兴风
作浪,目下你已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行事要小心些才是。”
尉迟鹰虽觉武帝言之有理,他自恃艺高人胆大,却也没放在心上,道:“是,臣明
白,臣回去就抓紧缉捕,请后上尽可大放宽心。”
尉迟鹰遵奉圣旨,回府后檄告天下,广遣缇骑,四处捉拿宇文护余党。如此风行雷
厉的举措,京师震动。四乡八镇群起缉拿,战绩显赫。一批又一批与宇文护一门有瓜葛
之人,依其罪行轻重,或杀或徙。长安百姓拍手称快之际,自然也就有人在暗中恨得咬
牙切齿,时时刻刻想为旧主报分。但武帝身在禁宫,护卫重重,他们自然无计可施。那
么目标就自然集中到了尉迟鹰身上。
选择尉迟鹰作目标,他们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宇文护是丧生于他的剑下
。杀了他,也就等于是为宇文护报了仇。
第二,尉迟鹰现下负责缉捕他们,若能杀了他,对于他们也是除去了一大障碍。
第三,尉迟鹰性子随和,出门仅带数名亲兵,有的甚至不带亲兵,岂非是刺杀的最
佳目标?有了这么三点,在一位神秘人物主持下,针对尉迟鹰的一连串暗杀狙袭活动,
迅疾展开。
但他们却忽略了两件事,尉迟鹰本人武功深不可测,且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预感,
这自然得益于他多年与野兽相处,从而养成的奇妙预感。
其次,尉迟鹰有一支精悍而又忠诚的卫队。他们每个人都是曾经跟随尉迟鹰出生入
死,久经沙场的勇士,见惯生死,自然也就不畏生死。由这样一群人保护,要得手自然
更加不易。
最先出手的是“大杀四方”的范氏四兄弟。范东、范南、范西、范北四兄弟花了一
个月的时间,在禁卫军统领府门前摆小摊卖杂货,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这一日,尉迟鹰未带随从出府闲逛。等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四兄弟自然不
肯放过,一声呼啸,几乎同时出手。
六十三枝各式各样淬毒的暗器从四面八方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暴袭过去。照范氏
兄弟的想法,这一下还不把尉迟鹰打成刺猬?但尉迟鹰反应之敏捷,动作之灵敏,令当
时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包括范氏四兄弟在内无不惊诧万分。
只在这一瞬间,尉迟鹰已扯下身上长袍,卷起一阵狂风,将六十三种暗器一齐卷在
长袍中。然后,长袍一抖,六十三枝暗器竟然以比他们发射时更快的速度回射四人。
于是,“大杀四方”范氏四兄弟在发出六十三枚暗器后的眨眼之间,就成了四具尸
首。他们虽能一瞬间发出数十枝暗器,但却接不下这许多暗器,更何况是淬有剧毒的暗
器,所以他们只有死。
第二次进行行刺的是“六丁六甲”。十二个杀手化装成各色人等埋伏在尉迟鹰的必
经之路上,作猝然一击。
宇文护当年曾秘密豢养了许多死士和杀手,用来对付政敌和处心积虑欲置他于死地
的武林人物。“六丁六甲”就是他的组织颇有名气的一队杀手。本来“六丁”和“六甲
”从来都是单独执行任务,但这次,他们却破天荒地联手了。
第一次的联合却并没带给他们好运,因为自上一次刺杀后,尉迟鹰身后,随时随地
都跟了十八名精悍的卫士。一场苦战,七名卫士丧生,但“六丁六甲”却无一例外地全
军覆没。其中有四人是实在尉迟鹰的“青狮剑”之下。
第三次出手的是号称“杀手凤凰”的杏花、杏雨姊妹。两个冶艳放荡,心狠手辣的
女人,艺出蜀中唐门,亦即制毒使毒的高手。这两姊妹费尽心机,先以色诱统领府的厨
子,然后觑准机会在送给尉心鹰的食物中下了“寒夜一点红”的唐门剧毒。
“寒夜一点红”是唐门三大剧毒之一,毒性猛烈,且无药可救。杏花姐妹下的那份
量已足够毒死十头大象,但尉迟鹰却行若无事。这自然是因为尉迟鹰曾在血龙池中脱胎
换骨,早已是百毒不浸。而且为人精细的卫队长况钟也在无意中察觉了厨子的“异样”
。当然,这两姊妹发现这个秘密的同时,也就是她们授首之时……
第四次出手的是“冷血人”尹哭。一个心性冷酷,视杀人为乐趣的职业杀手。杀过
的人数以百计,且不乏大有身份,大有来历之人,如“双飞剑客”夏征叔,“天乙门”
掌门白鹤真人,但这次,他却也失了手。对于他这种人,失手自然也就意味着:死。
虽然派出去行刺尉迟鹰的杀手一个经一个凶残,也一个比一个狠毒,但却不知何故
,总不能成功。等到第六次行刺,那个大名鼎鼎、花了三千两黄金才从齐国请来的杀手
之王“鬼狐”萧狸也死在了尉迟鹰手中,他们不得不停手了。与其这样耗损人手,徒然
无功,不如暂且等候机会,以待来日。
这一连串的连环刺杀,自然引起了尉迟鹰的高度重视。经过多方查证,尉迟鹰已经
掌握大量线索。
宇文护当政之时,曾秘密豢养了一批杀手,用作剪除政敌和消除隐患。这批杀手曾
为宇文护得以掌握大权数十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据说武帝的父兄离奇病逝也和他们有关
。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已。
有关这些杀手的存在和使用,乃是宇文护集团高度的机密,只有宇文护和三五个心
腹才知内情。当然,为了避免朝野舆论,宇文护并不和杀手直接联系,而是通过一个联
络人下达指令。而这位神秘的联络人,其真实姓名,真实身份都无法查知,只知宇文护
称他为“龙先生”。
有了这些断断续续的线索,尉迟鹰立即下令彻查,不论如何,都要将这位“龙先生
”揪出来,只有抓住了他,才能将宇文护豢养的那些秘密杀手一网打尽。换言之,也就
是彻底铲除了宇文护余党赖以兴风作浪的基础。
当然,尉迟鹰也明白,从官面上正经查办,是无法抓到“龙先生”这等老奸巨滑的
老江湖的。所以,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北城“蛇头”利老七。
“蛇头”利老七是长安城中下九流的头儿。不论是贩夫走卒,妓女暗娼,流氓地痞
,都呆说或多或少与他有些干系。通常这种人武功虽不高,但消息却最为灵通。尉迟鹰
曾派人与他有过接触。
“蛇头”利老七很明白事理:要在长安城里混,没有禁卫军统领尉迟鹰的默许是玩
不转的。所以只要是禁卫军交代下来的事,“蛇头”利老七绝不敢马虎应付。尉迟鹰要
他查一下“龙先生”这个人的来历、身份、组织,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一切。他很爽快
地就答应了。
利老七对此充满信心,只要这位“龙先生”还在长安,他就有办法把他找出来。
第四十二章 别无选择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在禁卫军统领府所在的铁狮子大街,店铺林立,行人如潮,十分繁华热闹。在这一
排店铺中,有一家极其敝旧,也极其不起眼的小酒肆。
店主是个年约四十,又高又瘦的中年人,总是没精打采地坐在靠街的柜台内拔拉算
盘珠子,不时打上一两声呵欠,一副疲乏困倦似醒非醒的模样。而店中的小二,却是个
聪明机灵的小伙子,年约十七八,成天一副笑模样,一有空闲就会在门口看街上匆匆而
去的漂亮姑娘,饱餐秀色,也算是人生一件乐事了。
像这样一间酒肆,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每日两三个酒客,多是为生计而奔波忙
碌的小商小贩、走卒苦力。但就在今天,店主像往日一般哈欠连天、小伙计坐在门口痴
痴呆想的时候,却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小伙计只看了一眼,立即睁大了双眼,来了精神,只因这位客人乃是一个年青貌美
的少女。她大约十七、八岁,眉如柳烟,脸若桃花,纤腰袅娜,体态苗条,穿着一件浅
黄色的衫子,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支亭亭玉立的黄水仙。
黄衫少女立在酒肆门前,四下扫了一眼,当她的目光掠过那不远处气势恢宏的禁卫
军统领府,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就走进酒肆,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从这里,正好可以
看见大街上的情景,自然也就包括那引人注目的禁卫军统领府在内。
店小二立即殷勤地上前,擦桌抹筷,道:“姑娘,你要点什么?”黄衫少女心不在
焉地道:“先来一壶酒,再随便来两个菜。”
店小二答应一声,心中不免掠过几分疑问,瞧这位姑娘神情、打扮,不像是穷困潦
倒之人,怎地却来我们这家小店?虽有几分奇怪,但客人毕竟是客人,他便有天大的疑
问,也不敢去问。
酒菜摆上,黄衫少女慢条斯理地喝酒吃菜,样子十分悠闲。但店小二却发现,那美
丽少女的目光却时不时瞟向窗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禁卫军统领府。显然,这位
黄衫少女正在观察不远处幽邃神秘的统领府。
两扇黑漆大门半掩半闭,烫金的黑色匾额上书“禁卫军统领府”六个大字。门前一
左一右是两只昂首怒啸的青石狮子,八名锦衣卫士在门前按刀肃立。正门侧,有一扇小
小的角门,不时有佩刀挎剑的军官往来出入……
黄衫少女柳眉轻蹙,脸上隐隐有几分忧色,忽听“啊……唔……”几声饱嗝声传来
,一股酸臭的酒气扑鼻而来。黄衫少女急忙用手捂住小巧的瑶鼻,目光一瞥,只见邻桌
一个一直伏卧的汉子似乎大梦初醒,揉着惺松的睡眼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嘟嘟囔囔道:
“小二,快给老子来碗热茶,让老子醒醒酒。”
黄衫少女有些厌恶地瞥了一眼这个浑身酒气的醉鬼,却猛地发现,那醉汉虽然醉态
十足,但一双眼睛似睁非睁,正有意无意地打量自己。
黄衫少女心中不自禁打了一个突,她思索了一下,道:“店家,算帐。”高瘦的中
年店主笑呵呵地走上前,道:“客官,承惠二百四十文。”黄衫少女点点头,解下腰间
的钱袋,取出二串铜钱放在桌上,起身走出酒肆。
走出了十余步,黄衫少女借出回头一看,那醉汉并未尾随而来,她轻轻舒了口气,
匆匆离去。
次日一早,黄衫少女又换了一身衣衫,来到铁狮子大街,她东走西逛,从香烛铺到
绸缎庄,每家店铺她都要进去转一转,却又什么东西也不买,如此流连了一个多时辰,
黄衫少女才重又离去。
一连数日,黄衫少女天天在铁狮子大街四周闲转,甚至连人迹稀少的后街也去转了
几遍。看她的神情,不像是上街闲逛,反倒像丢了什么贵重物品遍寻不获,一脸愁眉不
展。
夜幕慢慢降临,街市的喧嚣也渐趋平静。黄衫少女步履沉重地回到了自己临时租赁
的小院。这是一间二进小院,独门独户,偏僻清净。进了房间,掩上门,黄衫少女打着
火石,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房间骤现光明的同时,她却猛然发现房中正好整以暇地坐着一个黑衣汉子,神情阴
森,目光冷锐,正是自己那日在酒肆中见过的醉汉。
黄衫少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一把抓过桌上的长剑,横剑当胸,厉声道:“什么人
,竟敢擅闯民宅?”黑衣汉子嘿嘿一笑,站起身。黄衫少女不自禁退了一步,失声道:
“你……你想干什么?”
黑衣汉子目光闪烁,诡笑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敌人的敌
人。”顿了顿,他又道:“敌人的敌人,应该就是朋友,所以,你也不必这么紧张!”
黄衫少女神情警惕,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黑衣汉子一声冷笑,道:“真
人面前不用说假话。那天在酒肆之中,我就已经注意你了。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窥探
禁卫军统领府。这些事情,岂瞒得过某家这一双眼睛!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目标应该就
是那儿的主人尉迟鹰。”
听到“尉迟鹰”这名字,黄衫少女脸色微微一变,但仍道:“不,我不明白你说的
是什么意思?”黑衣汉子也不去理她,自顾自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注意你的行踪
,你每天早出晚归。在禁卫军统领府四周流连,虽然假装闲逛店铺,但你既不买东西,
又从不与人搭讪,只是留意那个人回府和出府的情形与时间。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难道
某家还会不明白?”
黄衫少女晒然道:“就算你说的这一切是真的,那又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因为好奇
,想看看禁卫军统领府而已,又有什么稀奇?阁下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吧!”
黑衣汉子冷笑道:“大惊小怪?嘿……某家从十六岁便开始作杀手,杀过的成名人
物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如果连一个人是心中好奇还是心怀敌意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某
家也不会站在这里了。”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但这也没关系,因
为我也并不相信你。”
黄衫少女眉峰一挑,道:“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黑衣汉子目光炯炯,低声道:“因为我们的计划还缺少一个极其重要的环节,所以
我只能来赌这一把。赢了,你和我都能如愿。输了,我也没想能活着离开长安。”黄衫
少女沉默了一会,道:“你……你们的计划……也是为了……”
黑衣汉子冷冷一笑,道:“尉迟鹰。确切地说,就是刺杀尉迟鹰。”黄衫少女目中
掠过一丝喜色,当然这并没逃过黑衣汉子那如鹰隼般的双眼,迟疑了一下,黄衫少女又
道:“但你……你怎样才能让我相信,你们确实是要对付尉迟鹰呢!”
黑衣汉子冷哼了一声,道:“你太谨慎了。你这些日子流连于铁狮子大街,多方窥
探统领府,分明是心怀敌意。若我是尉迟鹰的人,此刻怎还会容你如此自在逍遥?对于
敌人,尉迟鹰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否则,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黄衫少女默然无语。心念急转,黑衫汉子这一番话也确有道理。好一会才秀眉一舒
,道:“好,我相信你。”黑衣汉子目中闪过一丝笑意,道:“既然这样,那你总可以
告诉我,你为何要与尉迟鹰作对?”
见黄衫少女面露犹豫,黑衣汉子又道:“如果你没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却又让我
如何相信于你?咱们的合作,自然也就无法进行。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黄衫少女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了决心,毅然道:“因为我是宇文护的女儿。”黑
衣汉子浓眉一挑,诧道:“这不可能。宇文护满门老幼,已经尽数为尉迟鹰所杀,怎么
还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黄衫少女低低道:“因为我是一个私生女,我和母亲一直住
在尼庵中。所以逃过了满门抄斩这一劫。”黑衣汉子神色变幻不定,忽道:“那你母亲
是谁?”
黄衫少女低低道:“肖白梅。”黑衫汉子立即钉了一问:“可是人称‘一朵寒梅’
的肖白梅?”黄衫少女点头道:“正是。咦,前辈莫非认为我娘?”黑衣汉子连忙摇头
,道:“不,不认识。如果你母亲是肖白梅,那就对了。嗯,你叫什么?”
黄衫少女道:“我叫肖莹。”黑衣汉子点点头道:“好了,肖莹,你的身份我基本
上是相信了。只不过,你若想得偿所愿,杀尉迟鹰报父仇,还须跟我去见一个人。”肖
莹奇道:“还要见谁?”黑衣汉子转身打开房门,道:“不必多问。去了,你自然就知
道。”肖莹看着黑衣汉子的背影,咬了咬牙,也跟了出去。
一走出小院,便有一辆马车辘辘驶来,驾车的也是个黑衣汉子,眉浓眼大,身躯粗
壮结实,显然也是身具武功之人。先前那黑衣汉子一伸手,道:“肖姑娘,请上车。”
肖莹提着长剑,刚想上车,黑衣汉子又道:“且慢,按照规矩,要先蒙上双眼,才能让
你去见他。”
肖莹一楞,但还是点点头,任由那黑衣汉子在眼前蒙上一方黑巾,又摸索着上车坐
下,只听黑衣汉子道:“走吧!”马车立刻开始动了,蹄声得得,缓缓而行。
因为现下已是夜深,万籁俱寂,蹄声,车声显得特别清脆。有时马车走得十分平稳
,有时十分颠动不平,而那黑衣汉子也一直没再说话,直走了约半个时辰。肖莹感到马
车似乎放慢了车速,最后停了下来。只听那黑衣汉子道:“到了,下车吧!”
肖莹问道:“可以解下黑布了么?”黑衣汉子道:“不行,你下了车先别动,有人
会送你进去的。”果然,身侧便有一人柔声道:“姑娘,请从这边走。”听声音,是个
年轻女人。肖莹本来一颗心怦怦乱跳,此刻一听女人声音,顿时放心许多,顺从地让那
女人搀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向里走去。
那女人甚为细心,一路上轻声提醒肖莹,何为台阶,何为曲廊,何时抬脚,何时落
足,直走了好一会,肖莹感觉自己似乎正顺着石级走到了一处阴冷潮湿之地,耳边不时
有松枝火苗轻爆之声。终于,那女人道:“到了。”替她解下了蒙在眼前的黑巾。
肖莹眼睛被蒙得太久,甫一睁开,立觉灯火刺眼,急忙闭上。休息了一会,再缓缓
睁开,这才渐渐适应,四下一打量,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幽暗的地下室中。四周均是青花
大石,壁上火把火苗跳跃伸缩,散出淡淡的黄晕。
而在自己面前,一张宽大的青石床上,盘膝端坐着一个老者。而先前那黑衣汉子,
正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一旁。旁边还立了一个青衣少女,似乎便是适才的引路之人。
石室幽暗,肖莹也看不清那老者有多大年纪,只觉他面容瘦削,花白的长须直垂至
胸前,一袭灰袍松松散散,衬出这老者已是骨瘦如柴。一双手枯瘦修长,形如鸟爪。苍
白如纸的脸上,皱纹密布,鞭目深陷,目光阴冷锋锐,令人一触之下,就情不自禁从心
底深处感到一阵寒意。
长须老者双目如电,直射过来。那黑衣汉子附耳低语了几句,长须老者神情略见和
缓,缓缓道:“你说……你是肖白梅的女儿?”声音嘶哑干涩,刺耳之极。
肖莹点点头,道:“前辈认识家母?”老者不答,却道:“你依从母姓,可是表明
你母亲仍在记恨你父亲?”
肖莹吃了一惊,道:“前辈,你……你怎么知道?”长须老者淡淡一笑,道:“这
里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老夫?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便可。”
肖莹犹豫了一下,道:“不错,家母这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忘记……忘记那件事。
也一直没有原谅他。”长须老者叹道:“唉,这又何苦,宇文护虽姬妾无数,但他一生
之中,真心所爱的却是你母亲。”目光一转,“你是不是也很恨你父亲?”
肖莹低下了头,心潮起伏。有关他父亲宇文护和他母亲肖白梅之间的纠葛,她也是
最近才刚刚听说。
二十年前,肖白梅对师兄帅一帆倾心爱慕,两人已经私订婚约。谁料想,帅一帆为
报杀父之仇,参与了刺杀宇文护的“阴阳界”行动。谁想计划泄漏,参与伏击的十九名
刺客有十六人被杀,三人重伤被擒,其中之一便是帅一帆。
肖白梅惊闻噩耗,顿如晴空霹雳。她心系情郎安危,冒死夜入相府,意图营救。但
相府高手如云,机关重重,肖白梅自然也就落于宇文护之手。其时肖白梅年方十九,娇
柔妩媚,艳丽无双。宇文护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软硬兼施,定要纳她为妾。肖白梅抵
死不从,后来宇文护以帅一帆性命相胁,声言她若不答允下嫁,便要将帅一帆千刀万剐
,凌迟处死。
肖白梅为救情郎,只有忍辱含垢,嫁于宇文护。翌年生下一女,即宇文莹,也就是
现在的肖莹。但此时肖白梅才得知,宇文护早已将帅一帆秘密处死。受到如此刺激,肖
白梅顿时疯了,成日大哭大笑,胡言乱语。
宇文护原本对肖白梅颇有情意,万般无奈,只有将她送至栖霞山静心庵了尘师太处
调养。怜她身边寂寞,索性便将宇文莹也带去,对外只称她母女二人已经死了,还曾将
二人风光大葬。这件事在当时相府也是十分机密,外人自然更无法得知。
长须老者试了这一句,便可测出肖莹身份的真假,肖莹却并不明白那老者话中真意
,猛地抬起头道:“是的,我恨他,恨他为什么那么心狠手辣,恨他为什么会把娘逼疯
,恨他为什么这十八年来从不来看一看我们母女,哪怕只有一次?有时我真恨不得他为
什么不早早死掉?”
长须老者凝视着肖莹,缓缓道:“你既如此痛恨于他,为何却又要干冒奇险,为他
报仇?”
肖莹凄恻地摇摇头,声音哽咽地道:“娘一年前刚刚好了一些,听说他死了的消息
,每日里以泪洗面,只说报应、报应这两个字。还不到一个月,就抑郁而死了。在她临
终前,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我虽然也恨他,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不管怎样,杀父之仇
,我一定要报。”
点了点头,长须老者轻吁了一口气,对肖莹的身份,已无可置疑。那么,自己计划
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也可以弥补了。想到这里,他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
所以你就独自一人来找尉迟鹰报仇?”肖莹咬了一下嘴唇,恨声道:“是的。”
长须老者冷冷一笑,道:“你的勇气很可嘉。不过,你凭什么力量来复仇呢?”肖
莹迟疑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但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能杀得了他,即使陪
上我这一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长须老者忽长声而笑,笑声尖锐亢利,震得肖莹耳中嗡嗡作响,两壁灯火也闪烁不
定,足见他内功之深。猛然间,笑声骤止,他冷冷道:“你可知道这尉迟鹰的武功有多
高,力量有多大?他可以一双空手撕裂狮虎,也可以数尺外一拳震碎人的五脏六肺。更
不用说他手下还有上万军马。对付这样的人,只怕你还未冲到他近前,你已经变成一具
尸体了。”
肖莹脸色顿显苍白,有关尉迟鹰的种种传说,她自然也曾听说。顿了顿,那长须老
者冷冷瞧着她,好一会才道:“老夫也曾经六次策划,图谋刺杀尉迟鹰。非但无一成功
,反而折损了数十名忠心耿耿的手下。”
肖莹脸色更加苍白,贝齿紧咬住下唇。她虽来长安时日不长,但有关尉迟鹰的传闻
却也听了不少。那时她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她却已经完全相信。更加明白自己面对的
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长须老者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道:“现在,你是否想放弃了?”肖莹猛一咬牙
,道:“不。不管怎样,晚辈都绝不会放弃!”长须老者神情一肃,道:“你真不怕死
?”肖莹毅然道:“晚辈来长安,就已抱必死之心。”
长须老者忽拊掌大笑,道:“好,你既有此心,报仇便有望了。尉迟鹰也是一个人
,并不是神,只要你一切听我吩咐,我自会让你如愿。”
肖莹盈盈拜倒,泣声道:“多谢前辈,小女子身负血海深仇,若前辈垂怜。令小女
子能手刃强仇,小女子纵使身在九泉,也绝忘不了前辈大恩。”
长须老者哈哈笑道:“很好。那你先将衣衫脱掉。”肖莹神情骤变,失声道:“前
辈,你……你说什么?”长须老者微睐双眼,神色不动,淡淡道:“我让你把衣衫脱掉
。怎么你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么?”
肖莹又惊又怒,骂道:“你……我尊你一声前辈,想不到……你……你竟是个淫邪
无耻的老色鬼……”
老者嘿嘿冷笑,好一会才道:“连这一点小小委屈都不能忍受,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要为父报仇。哼……你去吧,今生今世,再也休提报仇二字。”
肖莹一呆,银牙紧紧咬住了樱唇。
此时肖莹芳龄虽已十九,但自幼便随母亲住在栖霞山中,少见男人,生性自然十分
羞涩腼腆。此番为父报仇,下山不过月余,仍是天真未泯,稚气未退。此刻,要她在两
个男人面前脱衣露体,那委实比杀了她还要难堪,但一想到为父报仇……
迟疑片刻,肖莹神色渐显苍白,娇躯也似在轻轻颤抖。但一双纤手终于缓缓伸向衣
领第一颗扣子。
长须老者双目直视,冷眼瞧着她。随着一颗颗衣扣被颤抖的纤手慢慢解开,衣襟散
开,裸露出一片白玉般的酥胸和少女发育成熟的玉峰。
肖莹紧紧闭上双目,两行清泪早已顺腮而下,但她却仍颤抖着手解开了裙带,待罗
裙滑落在地,她便一丝不挂地站在长须老者面前。
跳跃的灯火映射下,肖莹那洁白如玉、曲线优美的胴体散发出玉一般的光泽。长须
老者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她赤裸的胴体,忽道:“你还是一个处女?”
肖莹脸上羞红更深,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低垂着头,双手本能地护住羞处,颤
声道:“是。”这一声当真是细若蚊鸣,耳音若差了半分,便再也听不见了。
长须老者满意地一笑,目光掠过肖莹纤细玲珑的腰肢、丰腴饱满的乳臀,喃喃道:
“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应该能令他动心了。”
肖莹闻言一惊,猛然抬起头,失声道:“前辈说的他……是不是尉迟鹰?”长须老
者点点头,道:“不错,你很聪明。你的美丽,才是你唯一能接近他的办法,也是你唯
一的机会。”
肖莹倒吸了口冷气,只觉手足冰冷,想到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引诱媚惑自己的杀父仇
人,只觉一阵恶心。若在平日,她是宁死也不愿作此等龌龊下流之事,但现在,为了报
杀父之仇,她已别无选择。
长须老者缓缓闭上双目,道:“你去吧,罗网会教你怎么做的!”一旁犹如石柱般
冷漠僵硬的黑衣汉子点头示意。
肖莹默默穿好衣裙,经过了这一刻,她似乎也成熟了许多,忽道:“小女子还未请
教前辈大名?”
长须老者仍双目紧闭,只淡漠地道:“老夫姓龙。人家都叫我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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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于前听?
嗟乎,声以动容,德以象贤。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
之灵姿。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
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
知。……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
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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