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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steelauder (椰果派对),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英雄志第十卷-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Jan 13 14:10:15 2002) , 转信
四、江海夜归人
却说杨肃观走後,伍定远沈吟不决,只在考量去留,卢云有心做东道主,便
诚意相邀,请他留在府里疗养。伍定远见卢云心诚,倒也不便推拒,这几日便都
留在长洲养伤。
那艳婷一来受了师父嘱托,二来念及伍定远相救自己的恩德,这几日便留下
陪伴,伍定远伤势虽重,但毕竟体质不同常人,歇息数日,功力便已恢复了五六
成,伤口更已慢慢凝合,料来再过半月,便无大碍了。
这日阳光普照,伍定远见气候甚佳,又嫌房里待得气闷,便想出门走走。这
几日艳婷没听他提起往後打算,索性也不再问,免得他又疑心自己别有居心。她
见伍定远兴致甚高,直嚷著出门,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凶霸霸的,倒也乐意相陪,
两人便一块儿出门。
伍定远行出府邸大门,门口家丁识得他,知道他是知州大人的好友,一见他
要出门,忙问道:「伍大爷要出门?可要小人替您备车?」艳婷侧目望向伍定远,
微笑道:「要坐车么?」
伍定远见日头暖和,只想多走几步,活活筋骨,他两手叉腰,深深吸了口气,
却不打话。艳婷明白他的心意,便向家丁摇了摇头,跟著携了伍定远的手,便往
街上行去。
伍定远自从大发脾气之後,对艳婷已不再存有什么奢想,他知道此女对杨肃
观爱慕甚深,两人实在没有婚姻缘份,自己若要痴心,反倒让人看轻了。他见艳
婷握住自己的手掌,举止颇为亲昵,忍不住眉头皱起,只想伺机将手抽出。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一来伍定远并非健谈之人,二来艳婷与他年岁相差甚多,
伍定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管低头疾走,若非艳婷携著伍定远的手,两人便似
全然无关的路人。
走了好一阵,行到一条岔路,艳婷抬头问道:「伍大爷,现下该走哪条路?」
伍定远给她这么一问,竟是回答不出,他一路低头想著自己的心事,倒也不
知该往何处去,他微微苦笑,道:,咱们随便走走吧。」
艳婷思了一声,正要回答,怱见大批乡民过来,诸人各拉板车,上头载满钢
锹铁铲,不知有何用途,伍定远微感好奇,拦住一名汉子来问,那人笑道:「咱
们知州大人传令下来,说要找些耕地家伙来用,我也不知要做什么。」
伍定远听了之後,登时哦了一声,艳婷望著伍定远,问道:「卢大人是伍大
爷的好友,你可知他要做什么?」伍定远笑道:「卢兄弟做事一向出人意表,谁
也不知他心里的主意,左右没事,咱们不妨过去看看。」艳婷颇感好奇,二人便
随乡民而去。
行出数里,已到城外,只见江水浩荡,此地正是运河与娄江相会之处,碧波
万顷中,江水蜿蜒,朝一处湖泊汇入,那湖泊水面宽阔,却不知是长荡湖,抑或
是阳城湖。
艳婷眺头看去,只见大批乡民正自群聚,听著一人派令,那人长方脸蛋,剑
眉星口,正是卢云。艳婷心下奇怪,见洪捕头远远走来,便叫住了他,问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地聚集这许多人?」
洪捕头识得艳婷,知道她是知川府上的宾客,看她如此貌美,可别又是知州
的心上人了,忙陪话道:「回姑娘的话,咱们大人前些日子过来运河巡查,他见
河水太浅,不能行船,须得大批纤夫拉纤,便起意建造一处水闸,把娄江大水引
入运河之中,一来方便行船,二来灌溉田地,可说好处多多呢。」
伍定远与艳婷听了这话,都是大为惊奇,伍定远走到高处,眺头远观,只见
娄江水位比运河高了一些,若能将江水引入运河,再以水闸开关,确可调节水位,
日後商船来往,自当方便许多。
艳婷见此地颇多纤夫苦力,不禁皱眉道:「卢知州工程一开,这些纤夫平素
拉船维生,往後少了营生,要他们如何度日?」洪捕头笑道:「姑娘多虑了,那
日卢大人过来视察,一看纤夫生活辛苦,当场就掉了眼泪,直说要替他们找个好
营生。听知州大人说,他要纤夫出力挖河道,衙门出钱盖水闸,两边各出一半气
力,待竣工之後,便让这帮苦力维护水闸,向来往商船收些钱银,所得一半归朝
廷,一半归他们所有,以後再也不必过苦日子了。」
艳婷恍然大悟,颔首道:「卢知州果然是个好官,这么体恤百姓。」
两人说话问,怱听一人远远叫道:「定远、艳婷姑娘,你们也来啦?」
众人转头去看,只见卢云脱了上身,手上拿著铲子,正自快步行来,艳婷见
他赤裸上身,忍不住满脸羞红,当下别过头去,不敢多看,心中想道:「原来卢
状元肤色也那么白,倒不输杨郎中了。」她满面娇羞,不敢望向卢云,过下片刻,
却又好奇难忍,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脸色更见晕红。
伍定远见卢云过来,立时满面微笑,奔上前去,拉住了他的双手,笑道:「
做这么大事业,却下要哥哥帮忙,你可太见外了。」卢云道:「你卧病在床,怎
好要你做这些粗活?否则伍兄那么高武功,难得过来长洲,想我会放过你么?」
两人相顾大笑,卢云当下领著众人,朝江边行去,此时工程已到紧要处,大
批苦力正在河道中费力挖掘,只等将运河娄江两端凿开,江水便能一涌而入了。
卢云提起铁锹,跃人河道之中,检视运河这端情况,此刻工程将峻,只等凿
开一尺厚薄的上墙,便能打通河道。卢云吩咐巩志过去娄江那端察看,只要两边
同时凿通,引江入河的壮举便将大功告成。
卢云站在沟里,提声叫道:「怎么样?凿得通么?」远远传来巩志的声音,
只听他叫道:「有块大石挡在道中,一下子凿不穿!」
卢云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几日众民工都在挖掘河道,却没听他们回报
此节,当下急急奔去,待见巨岩深藏泥土之下,不由扼腕叹息,道:「这可糟了,
顽石挡路,难不成要另掘河道么?」巩志道:「这石头如此巨大,那是凿不穿的,
看来只要绕道一途了。」卢云叹了一声,虽知此举定要大费人力,但当此情势,
也只有如此办理。
两人正自商议,忽听一人笑道:「区区顽石,岂能令天下英雄束手?卢兄弟,
让我来吧。」
众人听这声音满是自信,急忙回头去看,只见一条大汉缓缓行来,这人身高
膀粗,一脸浩然正气,正是伍定远。卢云知道他身上带伤,不能使力,忙摇手道
:「使不得,定远你好容易身子好转,哪能干这些粗活……」
伍定远下去理他,自行将上衣脱去,只见他胸肌隆起,筋骨雄壮,上身虽然
包著绷带,却丝毫无损男子气概,一众男子见他虎背熊腰,更是心下称羡。
艳婷伯他伤势末愈,正要上前劝阻,伍定远却已解下铁手,自行跃入河床,
向卢云摆了个手势,大声道:「卢兄弟,你自管去运河那头,这头有我守著,咱
们一起打通河道,」
卢云见他自信满满,心下大喜,便亲持铁锹,行到河道另一端,只等两边同
时动手,便要打破河壁,让江水涌人道中。
卢云提声喊道:「定远!可以动手了!」吼声如雷,远远传了过去,他提起
内劲,力灌铁锹,轰地一声巨响,已将泥墙砸开,一时间水势奔腾,登从缺口涌
了进来。
卢云见大水冲来,已至面前,当下伸足朝两旁上壁一点,已如飞鸟般跃起,
巩志怕他被水冲走,急忙伸手来拉,两人手掌相握,半空画过一个弧形,卢云便
稳稳落了下来。
运河大水已入河道,伍定远那边却迟迟不动手,只见他守在泥墙之前,双掌
成圆,似在凝运气力,眼见大水将至,卢云急忙喊道:「定远!快些动手了!」
此时大水冲来,若将河道淹没水底,再想打通江河两侧,必是难上加难。
岸上众人各有惶惑之意,艳婷更是俏脸惨白,她见水流湍急,深伯伍定远重
伤之下,无力逃脱,正想跃下接应,忽听伍定远大吼一声,一掌重重击落,右臂
仗著毒性猛烈,登时将大岩腐蚀出一处深洞,便在此时,哗啦啦水声激响,已朝
伍定远背後涌来。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高低,只见伍定远不急下徐,双掌贯通,按在岩石腐蚀
处,猛地断喝一声,掌力发动,那腐蚀处瞬即裂开,身後水流冲来,直朝裂缝灌
入,伍定远接连发劲,那裂缝越变越大,只听轰隆一声,那岩石竟尔向後翻倒,
滚入了娄江之中。便在此刻,娄江大水朝著伍定远面前冲来,背后运河大水也是
汹涌急至,已将伍定远四周包围。
艳婷又惊又急,半空一个纵跃,便要入水去救,陡然问一个身影从江中跃起,
楼住艳泞的腰间,将她带回了岸上,这人身法如此快疾,还能是旁人吗?自是伍
定远出手了,众人惊喜交集,无不大声欢呼,卢云等人急急上前,向他问候致谢,
伍定远向众人颔首,示意不必多礼,跟著向艳婷一笑,道:「艳婷姑娘,你别贸
然下水犯险,你师父要是知道了,可会怪死我了。」说话神情自然,丝毫不见往
日的扭捏。
艳婷望著伍定远那张风霜老脸,忽觉心头有些异样,忙低下头去,竟是有些
害羞。
此刻数百人围在伍定远身边,都在称颂他的武功胆识,忽然一名孩童抢了上
来,手上拿著一只娥手套,大声道:「大叔!你的东西!」
这铁手正是伍定远适才抛上岸去的,没想给这孩子捡了起来。伍定远随手接
过,将手套戴起,他见那孩子仰头看著自己,神色满是崇敬,不禁微微一笑,伸
手抚摸那孩子的头顶,道:「多谢你了。」那孩子听了称谢,一时大为兴奋,两
只手指纠著,好似得了皇帝的圣旨一般,直是喜形於巴。
一众乡民围著伍定远,只在那问东问西,却让他脱不了身,卢云见状,便赶
了过来,笑道:大家别围著他!咱们的英雄肚子也会饿呢,让他去吃饭吧。」众
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卢云便拉著伍定远,直往岸边一处棚架行去,只见里头
人声鼎沸,不少乡民拿著碗盘,就地蹲食,一名美貌少女带著几名家丁打理伙食,
却是顾倩兮。
伍定远吃了一惊,没想这位官家小姐还能开伙煮食,忙问卢云道:「怎么?
顾小姐能烧饭?」卢云附耳过去,低声道:「面是我煮的,她只是做个样子。」
伍定远听罢,竟是连拍心口,好似颇为惊险。艳婷一旁听著,不由得啐了一
口,道:「你们背後这般损人,一会儿我跟顾小姐说去,看你们怎么交代。」卢
伍二人相视苦笑,神态甚是尴尬。
众人来到棚架,洪捕头替众人安排了桌椅,顾倩兮携著卢云的手,笑道:「
你们可辛若了,这便吃饭吧?I 卢云颔首微笑,道:「你先招呼朋友们坐下,我
来盛面。」
伍定远听卢云与顾倩兮说话,言语虽然平淡,但话中不分彼此,已如夫妻一
般。看他俩情感如此深厚,旁人便想另生波折,也是万万不能了。
众人各自坐下,艳婷与顾倩兮同坐一侧,两人各自低声谈笑。伍定远听她们
说的都是家常事,如何插得下口?正觉无聊问,撇眼望去,只见一名孩童缩在人
堆里,正自偷偷看著自己,这孩子约莫十岁上下,黝黑瘦弱,正是方才替自己拾
还铁手的那名孩子。两人眼神相对,那孩子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下敢与他目
光相会。
伍定远微微一笑,伸手招唤,那孩子愣住了,似不知他叫的便是自己,左右
看了看,待见伍定远确实叫的是他,画上一阵惊喜,跟著蹑手蹑脚地行向前来,
站到了伍定远身前。
伍定远见这孩子衣杉褴褛,当下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那孩子低
下头去,小声道:「我没名字。」一旁两名美女见了这孩子过来,无下大为讶异,
顾倩兮凑了过去,在那孩子身边蹲下,笑道:「小弟弟,你没有名字,旁人要怎
么称呼你?告诉姊姊吧?」
那孩子见她貌美如花,肤色白皙,又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脸上红得更厉害了,
一张黑泥脸好似烧红的木炭,嚅嚿地道:「大家都叫我小鬼。」顾倩兮噗嗤一笑,
叉问道:「那你怎么会待在江边?你父母呢?」
那孩子微微一愣,随口道:「我没爹娘,打小就在这儿拉纤,叔叔伯伯们会
给我饭吃。」众人听他是个孤儿,身世堪怜,但回话口气平平顺顺,似不以自己
的处境为苦。
顾倩兮心生恻隐,向艳婷使了个眼色,艳婷登时会意,取出了手帕,替他擦
抹脸颊的黑泥,柔声道:「小兄弟,小鬼这个名儿不好听,咱们以后给你另取一
个,你说好下好?」
那孩子还没说话,只听一声吆喝,一人左右双手各持两只面碗,大声道:「
各位客倌,小人的大卤面正宗山东口味,不吃可惜哪!快趁热尝尝味道吧!」众
人不必回头,也知卢云这位知州大人再次干起老营生,又来卖面了,他呼啸一声,
四只面碗朝众人面前一搁,笑道:「客倌们,请吧!」说著拉开板凳,便在顾倩
兮身边坐下。
他见伍定远身边站著一名孩童,知道是住居此地的孤儿,便笑道:「小朋友
还没吃吧?来,我这碗给你。」将自己的面碗递了过去,示意那孩子来吃。那孩
子却不敢应答,待见伍定远向他点头微笑,这才紧挨在伍定远身边坐下。
伍定远微笑道:「卢兄弟,你那碗面给了这孩子,自个儿可没得吃了。」说
著将自己那碗推了过去,道:「来,你吃我这碗吧。」
卢云还没回话,却见顾倩兮与艳婷同声道:「不忙,吃我这碗吧。」说著又
送上了两碗面,卢云见自己面前搁著三大碗面,不禁微微一愣,他哪知顾倩兮等
少女食量甚小,一见这碗大如脸盆,还没吃便已饱了,一见有机可趁,如何不来
推托?这才全数搁在他面前。
伍定远见卢云面色难看,登时一笑,解围道:「两位姑娘,咱们卢兄弟大卤
面做得道地,你们便算不饿,也该尝个两口,才下辜负他的苦心。」说著自行端
起面碗,稀哩呼噜地吸起面条,跟著渣吧渣吧地吃著,口中还下住发出喝叫,好
似极为美味。一旁那孩子看在眼里,心中敬佩,登也学著伍定远的模样,端起面
碗,一时咀嚼声大起。
顾倩兮与艳婷见他俩吃得香甜,便也举起筷子,各自尝了一口,卢云喜道:
「怎么样?好吃么?」他见两名少女眉头紧皱,却又连连点头,好似颇为可口,
卢云心中甚喜,正要说明煮法,却见顾倩兮将面碗推了过来,道:「你干了一天
活,累得紧,还是先吃一些吧。」
卢云不疑有他,低头去吃,却又见艳婷将碗中的面条大把大把地夹起,送到
了伍定远的碗中,柔声道:「伍大爷身上有伤,定要补补身子,多吃些吧、」伍
定远寒着一张老睑,摇手道:「快别夹了,你自己总要留一些吧。」
卢云惨然道:「有那么难吃吗?」众人同声颔首,道:「好吃得紧,没吃过
那么好的面呢!」卢云哦了一声,这才放心下来。
众人吃过饭後,又忙了一个下午,这才将水闸细部工事安排妥当,那孩子整
个下午都依偎在伍定远身边,下时抚摸他的铁手,模样崇敬佩服,好似把他当成
天神一般。
时值傍晚,众人伴著夕阳,缓缓而归,伍定远与卢云并肩同行,顾倩兮与艳
婷在前头行走,二女一左一右,携著那孩子的手,晚霞照在五人身上,说不出的
和暖平静。伍定远这些年来宦海浮沈,历经沧桑,难得有了片刻的宁静,他望著
艳婷的背景,怱地叹了口气。
卢云见他喟然,便问道:「想起卓凌昭了?」
伍定远微微一笑,却没说话。只是这么一笑,便挤出了眼角旁深深的皱纹,
当年他从西凉接下燕陵镖同一案,只有三十四岁上下,几年过去了,自己即将走
到不惑之年,岁月如梭,但人生却还是满布疑惑,是与非,对与错,没一样好懂。
此时柳昂天有意与他的仇人和解,伍定远夹在中间,要他如何自处?自然下
便多言了。
卢云知晓他的心事,劝道:「当年小弟沦落江湖,怀才不遇,定远兄劝过我,
要卢云多加忍耐,学些人情世故,终有苦尽甘来的一日。今日小弟斗胆,也想劝
勉伍兄,别太为难自己了。」
伍定远遥望天边晚霞,怔怔地道:「打啊…杀啊…斗啊……是是非非,忠奸
黑白,人生难道没别的事好做了?卢兄弟……你可知道,我心里好寂寞……」他
摇了摇头,眼中泛起泪光,神情极是萧索。卢云陪著叹了几声,也不知该如何相
劝。
伍定远深怕失态,急忙定了定神,他转过话头,微笑道:「卢兄弟,别提我
的事了。倒是你这趟下来,怎么顾小姐居然住到你府上了?到底你俩是什么关系?」
顾倩兮是尚书府的小姐,过去也曾被杨肃观屡次追求,哪知竟会悄悄南下,
还住到卢云家里,伍定远看在眼里,自感惊诧,难得抓到机会与卢云独处,便启
口来问,只想探听一些内情。
卢云面色难看,不知如何回话,他与伍定远交情匪浅,昔日一同亡命江湖,
自不能以表妹远亲之类的情由塘塞,只得道:「我…我们在扬州便识得了……」
伍定远知道他不便多说,自也不好让他为难,当下哈哈一笑,拍了拍卢云的
肩头,道:「难得有此佳人相伴,赶紧成亲吧!也让哥哥我喝上一杯喜酒。」
卢云尴尬一笑,道:「倩兮离家出走,多少是我的过错,日後返京之时,我
可不知要如何向顾伯伯请罪了。」I 伍定远哈哈一笑,道:「赶紧提亲,便是请
罪了。不然你下次返回长洲,难道还要顾小姐没名没份地随你下来么?」卢云点
了点头,连连称是。
诸人行到城门,那孩童停下脚来,奔回伍定远身边,道:「大叔,谢谢你今
天陪我玩,我要回去了。」伍定远望著那孩童,问道:「你要回去了?回哪儿去?」
那孩童抹著鼻子,道:「我要回江边啊。那里是我的家。」
众人闻言,都知这孩子无父无母,便要回去过那孤儿的苦日子,一时心下都
甚不忍,那孩童却浑然不觉,只回问伍定远道:「大叔你呢?你要去哪里?」
伍定远听了问话,忽地全身一颤,低下头去。这个问题杨肃观问过,卢云问
过,甚至艳婷也问过,但伍定远却都置之不理,直到这名幼小稚童开口来问,他
心中才生出一个念头:「是啊!我……我要去哪里?」先前那股举目无亲、寂寞
凄凉的感觉,又再次袭上心头。
那孩子见他怔征发呆,便拉著他的手,再次问道:「大叔,你住在哪里啊?
小鬼以後想你时,要如何找你啊?」
伍定远听他这么说话,忍不住心中感动,他抬起头来,艳婷、顾倩兮、卢云
等人目不转睛地望著自己,诸人关切之情,溢於言表,伍定远全身颤动,霎时之
间,已知自己的去向。
伍定远蹲了下来,凝视那孩子,道:「小朋友,听过京城吗?」
那孩子愣了半晌,傻傻问道:「京城?在这附近么?」
伍定远微微一笑,摸著那孩子的头顶,道:「京城便是皇帝住的地方,好生
热闹繁华,孩子,你我有缘,可想随大叔去京城见识一下?」
那孩子听了问话,却只面色呆滞,不知要如何回话,艳婷心下大喜,知道伍
定远有意收他为义子,急忙蹲了下来,贴在那孩子耳边,轻声道:「傻孩子,大
叔要带你回家啊,你要不要去?那孩子看著伍定远,神色好似不信,伍定远摸了
摸他的脸颊,颔首道:「乖孩子,以後便跟著我吧!」那孩子陡地全身震动,这
才信了,霎时扑在伍定远怀里,放声尖叫。
卢云与顾倩兮二芳听著,都知伍定远有意返京为官,心下都替他感到高兴。
伍定远把那孩子抱入怀中,朝艳婷凝望而去。艳婷与他目光交会,身子忍下
住一颤,伍定远的眼神不同以往,那里头没有丝毫激情爱欲,只有淡淡的寂寞,
好似怀抱孩子的他,已是自己结缟多年的丈夫,正痴痴等著任性的自己回到家中。
艳婷心下一动,想要说话,伍定远却已站起身子,携著那孩子的手,从她身
边擦了过去。
艳婷回眸望去,夕阳西下,映在天山传人宽阔的肩上,好似是一座巍峨的高
山,艳婷心里忽起一个念头,只想走了上去,搂住伍定远那粗壮的臂膀。她识得
伍定远虽久,却是头一回现出这种想法,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微妙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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