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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英雄志卷九第五章---神剑降世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5 15:33:13 2002) , 转信
第五章 神剑降世
自华山一会後,卢云已有半年未见这位昆仑掌门,此时乍然见面,只见卓凌昭瘦了一圈,
脸上神情颇见憔悴,竟不复昔日的冷傲神采。想来他败给宁不凡之後,定是折磨得很了。
众宾客多也参与宁不凡归隐大会,没料到会在此处见到卓凌昭,忍不住都是诧异出声。
欧阳南自也认得这位一代剑宗,陡见此人到来,却不惊慌,只拱手见礼,问道:「据说卓
掌门的佩剑已在华山毁去,莫非今日也是来求剑的么?」
卓凌昭闭上了眼,颔首道:「庄主料事如神,若非如此,卓某人又何必费尽千辛万苦,硬
要找出这柄雷泽刑天鎚来?」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大吃一惊,欧阳南也是啊地一声,颤声道
:「原来这柄神鎚是你送来的,我们两家从来不熟,你……你何必对我这般好?」
卓凌昭淡淡地道:「欧阳庄主是本朝排名第一的炼铁师,又坐拥神妙难言的洪武天炉,这
柄雷泽刑天鎚若不归你所有,天下有谁该得?」
欧阳南听了对方的奉承,已知他必有所图,当下嘿嘿乾笑,道:「看阁下如此费心,当是
要打出一柄真正的好剑了!」
卓凌昭傲然望天,颔首道:「正是。」
众人闻言,无不面上变色,心下都有惧意。
卓凌昭生性好胜,自败给宁不凡後,无日不在苦思自己剑法的破绽。他那日以一招「霞光
千道」,连番使动无形剑芒,却始终拾掇不下宁下凡,最後还惨败在对方的「仁剑震音扬
」之下。卓凌昭思来想去,自觉内力不输对手,剑法也不见得弱於对方,推算起来,最大
的症结便是人剑不能合一的缺憾。
那宁不凡自称「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武功平凡自然,便是使动寻常兵刃,也有取胜之
道,但卓凌昭自称「神剑如我,吾即剑神」,却不能没有真正的神兵刊刀来搭配。卓凌昭
的武功霸道异常,那日斗到最後关头之时,更以全身功力灌入剑中,结果反将长剑震成粉
碎,终使他的武功破绽大现,以致兵败如山倒。
卓凌昭自知内力威震当世,但若兵器承受不住强悍内劲,一切都是枉然。便是为此,他便
请出欧阳南,好替他打出一柄真正合用的兵刃,以补人剑不能合一的缺憾。
卓凌昭凝目望向欧阳南,道:「老爷子,在下这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答应?」
往昔卓凌昭开口闭口自称「本座」,什么时候用了「在下」两字?欧阳南听他说话谦和,心
下反而更担忧,眼前这人恶名远播,自己若要推拒,门人弟子哪还能行走江湖?恐怕一出长
洲,便要给昆仑高手砍成烂泥。他低头思量一阵,叹道:「卓掌门如此诚心,又送了这等
重礼,於情於理,老夫都该为掌门打出一柄好剑。请掌门不必担忧。」
欧阳南命人取出铁沙,立时便要打剑,卢云看在眼里,却是暗暗惶急,寻思道:「这卓凌
昭武功已然如此高强,再给他拿了神兵利器,天下还有谁制他得住?」
卢云虽想出言阻止,但打剑一事,纯属欧阳家与昆仑山的事,自己虽是州官,却未必有足
够道理阻扰,何况此时杨肃观尚未到来,若要说破了动手,仅靠自己孤身一人与几十名官
差,实在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顾倩兮就在身边,自己还要分心保护?
卢云心中忧虑,便望向青衣秀士,要看他如何示下,却见这位掌门仍是一言不发,似在静
观其变。卢云暗暗推算,知道不能硬干,心中暗叹:「看青衣掌门的意向,今日是不会出
头的,我还是等调集部队之後,再想法子擒拿这群贼人吧!」
正想间,那欧阳南已将铁砂取出,正要倾入炉口,卓凌昭已自行上前,淡淡地道:「欧阳
庄主不必麻烦。我已自备了铁料。」
欧阳南哦了一声,正待要问,只见卓凌昭一挥手,霎时后头传来一声暴喝。跟着浓重的喘
息声响起,场中众人听这喘息粗重低沉,好似有苦力到来,心下一惊,无不回头去看。
车轮磨地,嘎嘎声响,远处缓缓行来-辆大车,上载一颗巨大圆石,望之甚是沈重,众人见
推车的汉子多达四人,却是金凌霜、屠凌心、钱凌异、莫凌山等昆仑好手,这四人脸上流
下大滴汗水,看他们推车时咬牙切齿,发声呐喊,好似吃力无比,众人心下一惊,寻思道
:「这四人武功高强,
个个能担千斤,怎会推不动这辆大车?莫非车上的巨石真个是沈重异常?」
众人细看车轮,只见那轮子也是精钢所铸,此时却有变形迹象,又见地下车轮的痕迹深陷
地下,所过之处,无论是石板沙地,都给压出一道寸许长的深沟,以此观之,这巨石确实
沈重至极。
推车行到近处,那刑天鎚莫名震动,隐生蓝光,跟著往前滑去,众人的兵刃更是嘎然作响
,连顾倩兮、艳婷的首饰也在晃动,卢云天性聪颖,一见这等异象,心下便是一凛,忙唤
道:「大家小心!这巨石有磁力!」众人闻言,急忙抓住兵刃,就怕飞了出去,误伤旁人。
寻常兵刀还能拿住,那刑天鎚感应甚强,有如活了一般,霎时便冲向大石,「铁狮儿」巩
志见状不妙,急忙拉住鎚尾,但磁力实在太大,却把他一起拖了过去,几名铸铁山庄的弟
子跳了过来,全都压在「刑天鎚」之上,只盼阻住鎚身移动。
此时磁力越来越强,六名弟子以全身功力拉扯神鎚,却阻不住向前之势,只见地下慢慢地
拉出一条痕迹,那巩志的虎口也已破裂出血,欧阳南心下领悟,急忙喝道:「大家不必硬
撑,这两件东西一主阴,一主阳,本该相合!你们快快松手了!」
众人闻言,当场松开了手,那神鎚刚地一声,直向大石飞去,势道极其猛烈。昆仑诸高手
见神鎚撞来,也是大吃一惊,立时避了开来。
只见神鎚撞在巨石上,似乎努力要往里头钻去,只是那巨石甚是坚硬,却是不为所动,场
边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欧阳南见了眼前异状,也是大为惊叹,他嘿地一声,问向卓凌昭,
道:「这可是『梅山铁精』?」
卓凌昭点头道:「欧阳庄主果然渊博,这正是铁精。若非我有剑神古谱,否则也寻无觅处
。」欧阳南哈哈大笑,道:「无怪你要把『雷泽刑天鎚』找来,否则这石壳如此坚硬,要
如何取出里头的精华?」两人如此对答,旁观众人却连一个字儿也听之不懂,无不一脸茫然
。
说话问,只见天边彤云密布,闪电隐隐,似有天雷要落,欧阳南双眉一轩,道:「大家退
开一点,阴阳交会,正负相合,『刑天鎚』要引雷下击了。」众人吃了一惊,都是不信,
但此时异象连连,再不信邪,那也由不得你。眼看风声呼啸,雷云满布,卢云率先拉开顾
倩兮,两人走得远远地,其余众人见知州大人已然避开,也是纷纷走远。
便在此时,天际闪过一道白光,跟著霹雳巨响,那白光正落在刑天鎚之上,霎时石屑纷飞
,大石已然暴成碎层。烟雾弥漫,满地乌黑烂渣,地上滚出了一颗灰黝黝的圆石。那石头
约有斗笠大小,状如鹅卵,形状却比方才的局石小了甚多。雷电击打,圆石的磁性似已消
失,众人拿着兵刃,都在那儿喘息。
顾倩兮见了这怪石,霎时樱唇微张,惊道:「这就是铁精了?」青衣秀士颔首道:「典籍有
载,太古舜帝当政之时,天坠红物於梅山,大地震动,太阳七日不落海,众臣为此叹曰:
『唯天唯大,如日方中。』恐怕这便是梅山铁精的由来了。」此时卢云、娟儿、艳婷等人
也各自探头来听,听这「梅山铁精」来历甚奇,无不惊讶难言。
这厢铸铁山庄众弟子都是铁匠出身,自知铁精传闻,相传炼剑之时,只要置入一点半点,
寻常兵刃便能成为天下罕见的奇珍异宝,本以为这是传说,想不到世间真有这等怪异东西
,不由得瞠目结舌,在那死命来瞧。顾倩兮官家小姐出身,更不曾见过这等罕异怪事,她
俏脸惨白,只紧紧抓著卢云的手臂,掌心满是冷汗。
天降神雷,异象陡生,非只场内众人惊骇,连那欧阳南贵为天下无双的铸铁师,却也难掩
兴奋神色。他揉了揉眼睛,叹道:「老夫活了七十岁,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这宝贝,嘿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了……」说著走上前去,轻抚那块「铁精」,神情仿佛见了失散多
年的亲人一般,满是爱怜之意。
卓凌昭见他神思不属,当即微微一笑,道:「欧阳庄主不必伤感,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打
造这块铁精。这还请你多伤神了。」
欧阳南蹲在铁精之旁,上下细细抚摸察看,颔首道:「铁精乃是天地间纯度最高的铁料,
以这块圆石之重,当可打上百十把兵刀。不知卓掌门有何打算?」众人听说要有百柄宝剑问
世,都是大为惊叹,看这铁精如此宝贵,这百柄神兵中只要有一柄落入自己手中,日後定
可称霸一方了。一时都是喜形於色。
哪知卓凌昭却只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卓某所求不多,一柄利刃足矣。」
这铁精如此罕异,若只造出一柄兵器,实是暴轸天物,说来太也可惜,众人听了卓凌昭这
话,无不摇头叹息,有的更现出护嫉憎恨之情。
欧阳南却不以为意,他是打铁匠出身,只管造剑,不问其他,何况材料是人家带来的,道
具是人家赠的,自己如何能多置一词?他照著行规,点头便道:「掌门既然如此说了,老夫
自需凛遵。」卓凌昭微微点头,道:「好说,这就请庄主动手。」
欧阳南更不打话,当下举起神鎚,用力往那铁精敲打,只听咚地一声,铁精只凹下了一块
,先前不论是宝刀宝剑,金银元宝,莫不一鎚成灰,这铁精挨了神鎚重击,却无碎裂之象
,看来此物确实宝异非常。
欧阳南提起神鎚,正待要敲,却见铁精缓缓拱起,先前受击凹下之处,竟又恢复了原状。
欧阳南吃了一惊,提起神鎚,当场奋力一击,那铁精受了重鎚,登又凹下,但过不多时,
下陷处再次缓缓突起,模样一如平常。
欧阳南抹去冷汗,他毫不死心,运起深厚内力,出鎚如飞,一连敲了数十记,哪知他徒然
敲得满头大汗,那铁精过不半晌,复为卵形,竟无分毫改变。
众人心生赞叹,想道:「这神鎚所向无敌,却也耐这铁精不得,看这两大名物同时现身,
却要欧阳南如何料理?」
欧阳南满身大汗,知道其中有异,他俯身蹲地,细看良久,叹道:「这铁精有展性,打它
不得。」巩志走了过来,道:「师父,既然这块铁精如此灵异,也许不需敲打,可以直接
锻造。」欧阳南拍手道:「此言有理,正该如此铸造!」他吩咐弟子道:「你们几人过来,
将这铁精抬起,放入天炉里。」
众弟子答应一声,急急奔上前来,众人各抓一角,奋力往上一托,便要将铁精搬起,谁知
这铁精重量著实惊人,饶那一众弟子连声呐喊,脸红气喘,那铁精却似生了根一般,全然
不为所动。欧阳南沈思良久,他走上两步,拿起「雷泽刑天鎚」,往那圆石一靠,霎时运
起毕生功力,奋然道:「起!」
内力到处,只见刑天鎚靠著一股黏劲,竟将沈重至极的铁精慢慢吸起,顾倩兮站在一旁观
看,眼见欧阳南全身汗水直下,老迈的肌肉不住颤抖,她心下担忧,低声问道:「这位欧
阳庄主这么大的年纪,还使得这般力气么?」
一旁巩志听了她的问话,答道:「小姐莫要担忧!我等炼剑士不见奇珍异宝则已,一旦亲见
,那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它铸成兵器。我师年岁虽老,但以此铸剑雄心而论,却与
少年无二。」
卢云点了点头,心道:「铸剑名为小道,其实与学儒求武之道无异,都是秉著赤诚,求其
极致。我可不能小看了。」
偌大的炼铁场寂静无声,只闻欧阳南沈重的呼吸声响,众人见他一步步地行向天炉,脚下
踩出的印子却深达寸许,想来生平功力已发挥至极点。
欧阳南走近天炉,炉口已扑出阵阵青红热焰,欧阳南内劲略松,已将铁精送入炉里。他抛
下神鎚,猛力扯动风箱,顿时间烈焰腾空,有如青龙般地从烟囱升上,一时高达十来尺,
蔚为奇观。
谁知那腾空火焰烧过一阵之後,忽地衰竭,好似热气给什么物事吸尽一般,只见欧阳南死
命扯动风箱,就怕火焰熄灭,饶他内劲渐渐枯竭,那火焰仍无转旺迹象,却是越来越加黯
淡。巩志见了这个情状,颤声道:「好一块铁精,倘若连师父也奈何不得,世间还有谁能
降伏?」
卓凌昭见欧阳南渐渐软倒,当即道:「请欧阳庄主歇-歇,这等粗活何须高人下场?交给我
派门人便成了。」他目光一撇,霎时屠凌心、金凌霜两人跨步上前,便接过欧阳南手中风
箱。欧阳南兀自喘息不定,嘱咐道:「两位壮士小心,天炉锻造神物,定需旺火,可千万
别让火焰熄了。」
金凌霜颔首道:「请庄主莫要担忧,且看我派门人身手。」
话声未毕,只听屠凌心暴喝响起,霎时便已开始拉扯风箱,金凌霜见师弟下场,便也出手
相
助。两人各拉一只把手,雄浑内力到处,火焰又自腾空烧起,这两人的内力远胜欧阳南,
只见热焰直冲炉顶,足达数丈之高。众人见了这等异象,都是骇然出声。
两人拉扯一阵风箱,浑身热汗都已被热气逼乾,两人毛发更有蜷曲之象,足见炉边何等炽
热,又过小半个时辰,屠凌心一张丑脸渐渐惨白,显然真力有所不济。
此时两大高手一同下场,二人中只要有一位内力不足,火焰便生反应,果见火头又是慢慢
落下。金凌霜与屠凌心对望一眼,都知此时已到要紧关头,决不能任凭火焰熄灭,二人奋
起毕生气力,狂扯猛拉中,那火焰又自上升。只是屠凌心如此使运内力,已到极致,丹田
如火之焚,料来时候一长,不免身受重伤。
欧阳南见他二人气力渐渐不继,便道:「徒儿们,上前相助。」一众门人答应一声,便要
下场接手,众宾客看在眼里,却都暗暗摇头:「昆仑高手何其了得,连他们也支撑不住,
铸铁山庄的几名弟子又算得什么?看来要功败垂成了。」
众弟子正要上前,只见身影飘动,一人已然抢在前头,众人凝目去看,竟是卓凌昭亲自下
场。他此番多方奔定,又是神鎚,又是铁精,一切只求冶炼出一柄宝剑,怎能在此功亏一
篑?也是为此,再也顾不得一代宗师的身分,便亲自下场拉扯风箱。
卓凌昭请众弟子退开,他跨开马步,吸纳一口真气,双手轻拉把手,霎时之间,四周气流
竟然转向,全数往炉口吸入。众人见他功力如此深厚,都是骇然变色。卢云心下又惊又佩
,想道:「好一个卓凌昭,内力果然了得,看宁不凡退隐之後,江湖上还有几人制他得住
?」
卓凌昭见炉火转旺,当下吐纳几口,一声轻啸响起,猛地烈焰扑天窜起,火色转赤为白,
这么一烧烤,天炉更是变为赤红之色,仿佛要滴下血来。欧阳南赞道:「好厉害!无愧是四
大宗师之一!」
众人只觉热气扑面,宛若盛暑,几名离炉口近的宾客,身上夹衫登即著火,两旁亲友急急
跃上扑熄,众人见了这等惊人高热,都是急忙走避。卢云见顾倩兮额间发稍为高热所逼,
已有卷曲之象,他心下怜惜,忙将她拉离数丈,免得伤了身子。
天炉越来越烫,慢慢地生出裂痕,卢云心道:「看这模样,只怕这天炉会支撑不住,可千
万别炸开了。」欧阳南也怕天炉崩坍,便守在炉旁细心照护,不时以黏土封补,口中念念
有词,好似在照顾爱马一般。众人见他对这炉子爱怜备置,都想到:「此人炼铁成痴迷,
无怪被称为当代第一号炼剑师。」
又过半个时辰,一轮银月已然升上,那赤红的火焰在黑暗中更觉猛烈,卓凌昭仍是一阵阵
地扯动风箱,若非是此人的悠长内力,却要如何支撑这天炉日以继夜的焚烧?
怱听欧阳南叫道:「小心!有东西要出来了!」众人闻书大喜,又急急围拢过来。欧阳南取
出神鎚,快速绝伦地往炉口一仲,霎时之间,取出一段五尺长的钢片,众人见那钢片亮晶
晶地甚是耀眼,纷纷大叫道:「天下第一剑!」
那钢片虽然尚未打就,但赤眼望去,已觉锋锐至极,谁知欧阳南随手一扔,道:「不对,
不是这玩意儿。」他虎吼一声,又急急往内探索。
旁观众人见他无端扔掉钢刀,无不感到惊讶。玉川子借过火钳,拾起地下那段钢片,只见
刃口生出森森寒气,怕已是罕见的宝剑,他提起佩剑,往那段钢片一挥,当地一声轻响传
过,佩剑竟已断成两截。众人心下骇然,寻思道:「这欧阳南眼界也太高了些,竟连这等
神兵利刃也不要,他这么大方,不如给我好了。」
卢云、青衣秀士等人见识不凡,自不会为之分心,心中都想:「看欧阳南如此挑剔,一会
儿炉子里烧出来的名剑,定是风华绝代、震古铄今,只不知到底锋锐成什么模样。」 ;
只见欧阳南连著取出三段钢片,都是看也不看,迳自往地下一扔,他又搜寻一阵,忽地哭
道:「天炉啊天炉,我欧阳家被你害得好惨,二十年来不见天日,你生性如此狂傲,谁知
真的给你玄铁神钢,你又不能造出好剑,你……你对得起我吗?」
众人听他哭泣不止,心下都是讶异:「这欧阳南终於疯了,这炉子不过是死的东西,他怎
会对之说话,还来个哀哭不已?真是奇哉怪也。」
欧阳南惨嚎不止,忽地狂叫一声,便往炉内窜去,竟要以身殉炉,青衣秀士眼明手快,霎
时人影一闪,已将欧阳南挡了下来。欧阳南兀自挣扎不休,喝道:「你放开老夫!这『洪武
天炉』造不出神剑,老夫焉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青衣秀士摇首道:「神剑能否降世,自有缘法,阁下不必逆天而行。」
二人说话之间,忽听天炉喀喀作响,炉身竟是震荡不已,火焰窜劲,直从炉壁上穿透出来
。欧阳南面露喜色,将青衣秀士推开,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大喜道:「好啊!你终於听懂老
夫的话了!快……快……快造剑出来……」
那天炉似乎懂得欧阳难的催促,震动地更加猛烈。欧阳南凝神细观,霎时之间,双眉一轩
,似看到紧要处,他取出神鎚,炉面上一敲,喝道:「神剑降世!」
鎚炉相碰,火光闪过,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洪武天炉」竟尔爆裂开来,众人只觉一阵炽
热至极的热风扑面而来,卷起一阵风砂,良久不止。
卓凌昭见天炉已碎,便自放脱风箱,走向前来,问道:「欧阳庄主,这就成了么?」欧阳南
眼中生出光华,凝视著破裂的巨炉,道:「正是,『洪武天炉』无愧付托,已为阁下锻造
出绝世神剑。」卓凌昭哦了一声,问道:「神剑已生?这柄剑不必再行敲打琢磨?」
欧阳南指著炉口,道:「神剑天物,不必人力多加一指,阁下看了就明白。」
两人说话之间,炉中生出冷列寒气,炉火原本炽烈无比,被这寒气所激,竞尔黯淡熄灭。
卓凌昭面露惊叹,道:「这寒气好生了得,莫非是神剑上生出来的么?」
欧阳南点头道:「我欧阳家故老相传,说此地风水奇佳,只要能聚集天地灵气,如意八宝
砂便能造出一柄唤做『擒龙』的神剑。倘若今日有缘,这铁精吸收天地灵气之後,说不定
能炼出这柄『神剑擒龙』。」卓凌昭喃喃地道:「神剑擒龙?那该是什么样的宝剑?」
众人心中也是暗自猜想,寻思道:「这天炉生出的断渣都算是罕异的宝贝了,这『神剑擒
龙』到底是怎么个了得法?」
此时炉火已灭,已能往内看入,钱凌异指著炉壁破孔,大声惊叫:「大家看!好多剑啊!」
众人急看炉内,只见火光黯然,宽阔的炉中倒插著十来柄兵刃,或长或短,宽窄不一,全
都生出森然寒气,却不知哪一柄才是「神剑擒龙」。
玉川子点头道:「这些兵器既是『铁精』所铸,把把都称得上绝代名剑。』此地汇集无数
奇门异宝,炉是「洪武天炉」 、鎚是「雷泽刑天」 、铁是「梅山铁精」,再加上这位一
代名匠欧阳南的绝世手艺,自该荟萃出一柄震动古今的神兵。
众人见炉内晶莹璀璨,无数神刀宝剑都倒插在地,这些利刃只需加上剑柄,便都是江湖人
人垂涎的宝剑了。众人本骇於「翔鹰」、「赤龙」的大威力,待见了真正罕异的宝剑利刃
,又觉先前那两柄兵器算不上什么。料来只要从炉中取定一柄,日後开山立派、扬名立万
,都是指日可待。
欧阳南见众人各有艳羡之意,当下冷笑一声,道:「众位莫看这许多宝剑,其实真正称得
上希罕的异宝,却只有那柄『神剑擒龙』。卓掌门,神鎚是你找出来的,铁精也是你带来
的,这柄剑自当归属你有,请你去取出来吧!」
钱凌异心焦不过,大声道:「何必掌门亲取,让我来拿!」他不待卓凌昭许可,便已冲了进
去,待见炉内满是兵器,实不知哪柄才是所谓的「神剑擒龙」,他四下探望,赫然见到一
柄灿烂夺目的宝剑,在一众兵刃中倍觉耀眼,钱凌异大喜,急急地将之拔起,跟著冲了出
来,喊道:「我找到了!这就是『神剑擒龙』吧!」
众人见钱凌异单臂高举一剑,刀锋隐藏光华,剑面平滑如镜,想来确是难得一见的神物。
钱凌异随手-挥,只听半空中传来「啪」地一声,宛若甩鞭作响,这剑破空如斯锐利,可见
锋芒已至极限,他将神剑置放石上,剑尖透石而过,有如切入豆腐,众人骇异之余,都是
赞叹不已。钱凌异哈哈大笑,道:「有了这柄神剑,咱们定要天下无敌!」
欧阳南看在眼里,却是冷冷一笑,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充其量不过是俗人眼中的
宝剑,决计称不上什么神兵。阁下的眼光真是低得可以。」钱凌异惊道:「他XXXX的!这般
厉害的宝剑,居然还算不上神剑?」欧阳南不去理他,迳向卓凌昭道:「卓掌门,今日在场
之中,以阁下的剑法最是高绝,你既然自号剑神,还是请你取出神剑吧!」
卓凌昭点了点头,更不打话,转身进炉,便去寻那绝世神剑。
卓凌昭行入炉内,低头探看,只见十来柄神兵倒插地下,无一不是灿烂生光,耀眼夺目,
与原用的佩剑相比,只有更加锋锐森寒、只是卓凌昭心中明白,他梦寐以求的兵器,既不
要华丽外观,也不要阴险机关,他自号剑神,武功如何,天下人有目共睹,便是空手御敌
,也足以傲视武林,仗剑出手之时,凭著剑上三尺青芒,便是废铁也能成为宝剑,所谓的
切金断玉,根本不在他眼下,更非心中所求。
卓凌昭梦寐以求的神物,乃是一柄坚毅之物,一柄能够承受无上剑气的绝世神兵。
只有这样的剑,才能让他的功力运转自如。也只有这样的傲绝神器,才是剑神心中的神剑
。无论这柄剑是多么丑恶平庸,只要入了自己的眼帘,那是决计不会认错的。
众人等候一阵,不见卓凌昭出来,忍不住议论纷纷。欧阳南做了个手势,道:「诸位不必
心焦,神剑降世,绝非等闲之物,便是以剑神的目光之利,恐怕-时半刻也难以找到。」
卢云听了这话,心中暗暗祝祷,只盼卓凌昭寻无觅处,空手而返,虽知机会甚是渺茫,但
想起昆仑门人下手的狠辣,还是期盼这帮恶徒的美梦落空。
正想间,忽听钱凌异叫道:「出来了!掌门人来了!」众人早已等得不耐烦,闻得此言,心
下都是一喜,急忙探头去看,便想见识「天下第一神剑」的风采。
众人目光期待,一人缓缓走出,正是卓凌昭?只见他双手握拳,却不曾握得有剑。
卢云心下大喜:「太好了,传说的『神剑擒龙』根本不在人间,卓凌昭只是白忙一场。」
其余众人见卓凌昭手中无剑,也是议论纷纷,各自猜想。
有人生性小心,一见剑神手中无物,便想:「好你个卓凌昭,怕咱们眼红神剑,过来抢夺
,竟把东西藏起来了,真个小气到家。」有人心机深沈,看卓凌昭空手而归,便往阴险处
想:「卓凌昭被骗了,方才钱凌异找出的那柄剑才是正主儿,欧阳老贼故弄玄虚,怕人家
把剑取走,这才打死不认,真个卑鄙。」
众人猜想间,钱凌异已然迎了上去,他眼望掌门人,低声问道:「怎么了?掌门没找到神剑
么?」卓凌昭闭上了眼,淡淡地道:「我找到了。」
钱凌异吃了一惊,在他前後左右绕了一圈,问道:「那剑呢?怎没看你拿著?」
卓凌昭睁开双眼,面向穹苍,傲然道:「剑,已在我掌中。」
钱凌异惊道:「剑在你掌中?我没看到啊?难道这剑也是透明的?」钱凌异自己有柄「无
形剑影」,剑刀无色,剑去无形,是以称作「剑影」。此时他见卓凌昭身无长物,却又自
称取出宝剑,便以为这神剑也是柄透明宝剑。
众人心下纳闷,更有人以为他在学和尚打机锋,也来个「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
时都感大惑不解。钱凌异心痒难搔,急道:「什么剑在你掌里?掌门人,你快快把剑亮出来
吧!」
眼见众人各有猜疑之意,卓凌昭微微一笑,霎时便将拳头松开,只见他掌心里现出一颗物
事,却是枚铁胆模样的澄蓝铁块。
钱凌异颤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烧不化的烂铁么?」
卓凌昭不去理他,当下眼望欧阳南,道:「欧阳庄主,这便是『神剑擒龙』吧!」
欧阳南沈声道:「卓掌门眼光果然不凡,还是被你找到了。」
钱凌异大声道:「掌门人,你疯了吗?这是颗烂石头,你拿了做什么?你可别给那欧阳老头
骗了!快回去重新挑一把吧!」众宾客见了这蓝澄澄的铁胆,一时也是诧异,不知卓凌昭在
开玩笑,还是真以为这铁胆是柄长剑。
几名好事之徒心下暗笑,想道:「看来『剑神』自从输给宁不凡後,已然失心疯了。」几
名深思熟虑的却想:「看卓凌昭这模样,应当不是在戏弄大家,莫非他是怕众人眼红,一
会儿来劫夺神剑,这才找了只烂货唬人?」众人各自猜想,却无一人知道他的真心。
卓凌昭见众人各有猜疑之意,当下森然一笑,道:「看好了!」他掌心吐劲,那澄蓝铁块微
微一动,竟尔不断伸长。
钱凌异惊道:「这玩意儿变长了!」众宾客也吓了一跳,纷纷惊叫,只见那铁块好似盘蛇展
体,一尺、两尺、三尺,转瞬间往两旁激射而出,只听啪地一响,卓凌昭手中依旧握著一
截铁胆,但铁胆两旁却已生出寒森剑刃,竟成为一只长达丈许、双面生锋的奇异兵刃!
钱凌异见了这等怪异情状,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噫噫啊啊地嘶嘎著。
卓凌昭伸手一挥,蓝光闪过,已将天炉内残余兵刀斩断。众人又惊又痛,惊的是这怪剑如
斯锐利,无数铁精铸出的神兵都难挡一击。痛的却是这些兵刀已算难得的宝剑利刃,谁知
却被如此轻易的毁去,心下都是惋惜不已。只是铁精是人家带来的,卓凌昭要将宝剑毁去
,也是他的家务事,旁人自也管之不着,当下只好默不做声。
卓凌昭冷冷地道:「此剑长短如意,伸缩自如,也就是传闻所称的『神剑擒龙』。神剑如
我,吾即剑神!宁不凡,你等著看吧!」他轻啸一声,「剑豹」使动,登时在天炉壁上刻下
「宁不凡」三字。众人一来惊骇於他暴雨狂风般的剑法,二来骇异於这柄剑的锋利,人人
目瞪口呆,竟无一人喝彩。
卓凌昭冷冷一笑,那剑便尔一收,煞那间又变回铁胆一般。
钱凌异全身颤抖,惊道:「这……这太也神奇了点……」
欧阳南颔首道:「此剑以铁精中至柔精华所就,是以延展连绵,当世无双,其中曲巧如意
之处,只怕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了。」
钱凌异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骇然道:「掌门人,这剑太罕异了,可否借我一观?」
卓凌昭微微一笑,道:「你小心点拿,这铁胆有些沈。」钱凌异笑道:「我连八八六十四
斤的大刀都使得动,还怕这玩意儿么?」
卓凌昭点了点头,便将铁胆交在师弟手中,钱凌异单手去接,甫一就手,霎时只觉奇重无
比,他右手被那铁胆的重量一带,身子竟不由自主地跪下,他双膝著地,右手仍不住往地
下摔落,霎时「喀啦」一声轻响,右肩已然脱臼,疼痛难忍间,竟已惨叫出声。
欧阳南道:「这剑共计百四十斤,若无绝世内力,决计单手拿它不动。要是落在常人手里
,那也不过是只沈重至极的铁胆而已。」钱凌异痛得面色惨白,一旁金凌霜抢上,替他接
上了关节。那铁胆兀自躺在地下,生出幽幽蓝光,望之极为诡异。
卓凌昭仰天长笑,向众宾客一拱手,道:「请诸位日後到江湖宣扬,就说卓凌昭已得天下
第一神剑,想再次请宁不凡出山较量。请他念在『神剑擒龙』的面上,务必赏光。」
众人心下暗叹,想道:「看他这个模样,定是要对宁不凡大肆复仇,那天下一高手若是迟
迟不出面,可怜华山满门定会被这剑神威逼屠戮,看来江湖又要多事了。」
卢云看在眼里,忍不住烦恼,这卓凌昭武功本已高绝,若再给他拿到天下罕见的神妙兵器
,武林中还有谁是他的对手?自己奉命前来擒拿这人,可是此时无兵无将,只能任他在自己
辖区横行,想到日後难处,忍不住双眉深锁,连连摇头。
卓凌昭哈哈一笑,当场弯下腰去,便要拾起那傲绝今古的「神剑擒龙」。
剑神神剑,正要相会,猛地一阵紫光闪过,一人後发先至,竟在卓凌昭之前抢过兵刃,卓
凌昭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举掌挥去,抢攻出招,要将神剑夺回,那人斜身避让,
须臾间旁掠三尺。一旁昆仑弟子大声惊叫,拔剑出鞘,急急奔来。
那人见大批人马追杀,提氯-纵,如飞鹰向天,霎时飞上远处树梢,跟着站立不动。昆仑弟
子又惊又怒,不知来者是何方神圣,纷纷挤在树下喝骂。
那人隐身树後,冷冷地道:「卓凌昭,你若想取回这柄神剑,明日午时,到十里外的娄江
渡口相见。否则休怪神剑沈江,永无现世之日!」
话声甫毕,那人便如神龙般远远飘出,众人见他身法闪动,每逢身子下坠,脚在树梢一点
,便又高高跃起,骤然间便已飞出里许,无不大为惊骇。青衣秀士虽然自负轻功高绝,见
了此人的身手,也是深感叹服。
卓凌昭面色森然,眼下虽给那人出其不意地将了一军,但双方既然订下了约会,也不怕夺
不回宝物,他不露喜怒,定向欧阳南,道:「承蒙贵庄高义,为我派打就神剑,在下在此
谢过。」说话间更不向那人身影瞧上一眼,气度沈稳,果然是一代宗师的风范。
欧阳南听他道谢,便也拱手回话:「好说。本庄得贵宝山致赠神鎚一只,自当有所回报。
卓掌门却是客气了。」
二人说话间,只听一人叫道:「不打紧,给偷走了一柄大的,咱们还有一柄小的!」众人回
头去看,只见说话那人正是钱凌异,他走向一处大石,伸手拔起一柄寒刀,这剑精光璀璨
,却是方才被他误认为神剑的那把利刃。
欧阳南微微一笑,道:「这柄剑也是铁精打出,自当归贵派所有。除此之外,天炉里还有
几只断刃,不知卓掌门是否要安柄上鞘?敝庄可以代劳。」卓凌昭摇头道:「那倒不必麻烦
了。我派门人已有随身兵器护身,不再需要这些新造兵刃,这几柄剑便赠给贵庄吧!」
众人闻言,登露惊羡之色,这几柄剑虽比不上那柄「神剑擒龙」,却也是江湖上罕见的宝
剑,比之方才的「赤龙」、「翔鹰」,只怕还要强上百倍,谁知这卓凌昭却这么大方,转
眼间便把这几柄宝剑送人。一旁钱凌异正想开口去要,却已晚了一步,他心下不忿,寻思
道:「你自己有神剑便好了,却也不来问老子是否缺剑来用,打肿脸充胖子,徒然便宜了
别人,真他XX的。」
欧阳南得了宝物,却不见喜怒之情,只淡淡地道声谢,道:「老夫是造剑之人,自来只问
铸剑,不问其他,只是『神剑擒龙』既出我手,老夫自不希望这柄神剑成为杀人魔物,还
望卓掌门夺回神剑之後,能以之多行善事,造福众生。」
昆仑名声不佳,欧阳南知道自己为他们铸剑,定然有损阴德,当下便出言劝告,虽知卓凌
昭不会理睬,但良心所在,却也不能不说。
这话带著教训意味,剑神何等高傲,定会翻脸发怒,果听钱凌异呸了一声,率先发难,他
正要开口斥骂,卓凌昭却伸手过来,将他一把拦住。钱凌异笑道:「掌门人要亲手杀他么
?」
卓凌昭不去理他,反向欧阳南一笑,道:「欧阳庄主多虑了。在下此次前来贵庄求剑,求
的是武道的进步,好向宁不凡讨教几招。至於武林至尊什么的,我也不再挂怀了。」
这个当年为了一块羊皮,便与奸臣江充联手屠杀燕陵镖局满门的大魔头,此时竟然淡然处
世,孤芳自高?旁观众人听出他言语中的淡泊之意,都觉难以置信。
卓凌昭不去理会众人,迳自拱手道:「今日有缘得见诸位高贤,甚是有幸。明日夺剑之战
,诸君若要旁观,敝人自当恭迎。」当下不再多言,便率门人离去。众宾客中原要要离开
长洲的,听了他的话,无不改变主意,都想留下来看明日的那场好戏。只是方才夺剑那人
身法好快,胆子又是奇大,却不知是何方神圣了。
场中众人渐渐散去,艳婷急忙问向师父:「方才那夺剑之人是谁?怎么身手这般快?」
青衣秀士尚未回答,卢云已叹息一声,接口道:「那人是定远。」艳婷、顾倩兮、娟儿等
人闻言,无不惊讶,娟儿惊道:「真的是那个伍定远么?你没看错?」
卢云颔首道:「那人说话的口音带著甘肃土腔,手上又有一只铁套,便是定远没错。」场
内诸人中,只有卢云与伍定远相处最久,虽不曾细看面貌,但一听说话,便将他认了出来
。
艳婷曾受伍定远的救命恩情,想起他身在危境,已是面带忧色,慌道:「这下糟了,伍大
爷抢了人家的宝剑,现下定然危险得紧,咱们可得快些寻他出来,别让他和卓凌昭动手。
」
青衣秀士微微颔首,望向卢云,道:「伍制使曾屡次相救小徒,是我九华山的恩人,卢知
州如需敝派援手之处,尽管吩咐。」
卢云大喜,当下也不再客气,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兵分两路,在下沿娄江寻访伍制使
的下落,艳婷姑娘带同师妹,沿城去看,路上若遇到什么江湖人物滋扰,千万不必硬拼,
只管找衙门洪捕头出面便是。」艳婷微微一笑,道:「我理会得。」
卢云招来巩志,吩咐道:「巩师爷,眼下各路武林人物都在城里活动,我怕会有殴杀生将
出来,请你传令下去,要洪捕头今晚好生戒备,详查城里的客栈酒铺,只要遇到可疑人等
,一律带回衙门办理。」巩志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卢云见诸事安排妥当,便命人送顾倩兮回府,顾倩兮如何愿意回去,摇头便道:「我不回
去,伍制使是你的朋友,咱们一起去找他吧。」卢云看了她一眼,道:「江湖风波险恶,
你还是在府里歇息,别去犯这个险了。」
顾倩兮甚是固执,只连连摇首,道:「就是因为风波险恶,我才要跟你同去。」
卢云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劝说,一旁艳婷劝解道:「顾小姐是金枝玉叶,此刻长洲歹人
甚多,你还是留在府里吧!」
顾倩兮不去理她,只是一言不发,一双大眼睛只瞅着卢云,要看他如何回话。
卢云见她神色坚决,知道她甚是担忧自己,想起顾倩兮为自己离家的恩情,不免心下一软
,寻思道:「其实倩兮聪明伶俐,见识又快,只要不和歹人正面交手,未必不能帮忙。」
他点了点头,拉著她的小手,温言道:「好吧,既然你不怕危难,那便委屈你了。」
顾倩兮点了点头,眼中全是喜悦的光芒。艳婷看在眼里,想起自己形单影孤,一时难掩落
寞神色,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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