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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ongming (宏明),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龙啸江湖 第一卷 第一回 山谷剑影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1 21:16:44 2002) , 转信

　　第一节
　　南岳衡山位于湖南中部，东西而行，绵亘数百里，将湖南分为两半，山南为湘南，山
北称湘北。衡山主峰坐落在衡州北部，距衡州城不远，因此人们亦习惯称衡州北部的衡山
主峰为南岳或衡山。
　　黄龙山位于衡山西北，为南岳衡山余脉，因距衡山较远，附近的人便叫黄龙山。这里
沾南岳灵气，景色优美，但是人烟稀少，鲜有外人涉足，十数年来，只有一位年过五旬、
精神健旺的老人偶尔出没其间。
　　这天，黄龙山中部一个景色秀丽的山谷里，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陌生身影，一袭宽大
的黑衫裹住身体，头上亦蒙着黑巾，只露出两只神光烁烁的眼睛。此刻，正沿着崎岖不平
的山路大步流星往山冲里赶，从那行云流水的步伐可以看出，来人不是普通江湖人士，不
但练过武，而且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山冲尽头，耸立着几间茅屋。屋前是清泉潺潺的小溪，周围修竹茂林、绿树环绕，环
境恬适、幽静，极似遗世归隐的有道之士修身养性之所。
　　黑衫蒙面人来到茅屋前，停顿片刻，然后绕过茅屋，向屋后的树林走去。
　　屋后，有一块树木环绕的平地，地面不宽，横直二十来步，干净平整，净无寸草。一
个十八、九岁的健壮少年正在坪中专心练功，时而凝神静立，时而翻滚跳跃，一招一式十
分认真、专注，练到兴起处，会发出一、两声高亢、刚劲的呐喊。
　　突然，少年收招敛式，警觉地望着坪外。
　　坪外，树林边缘，出现了黑衫蒙面人高大的身影。
　　黑衫蒙面人来到坪边，止住脚步，道：“小子，警觉还不错，叫什么名字？”少年道
：“小子姓凌，名叫玉龙。”黑衫蒙面人道：“名字不俗。”
　　凌玉龙道：“尊驾是谁？光临山居，有何赐教？”黑衫蒙面人道：“老……老夫乃过
路之人。”“过路之人？”凌玉龙反问一声，接着轻轻一笑，道：“此处荒山僻壤，并非
交通要道，尊驾过路之说，实在难以令人取信。”黑衫蒙面人道：“那你说老、老夫何以
至此？”凌玉龙道：“这得问尊驾自己。”黑衫蒙面人道：“你想知道？”凌玉龙道：“
尊驾黑巾蒙面，定是见不得人，小子又何必知道？”
　　黑衫蒙面人道：“好小子，嘴上功夫不赖，但不知手上功夫如何？是不是象嘴上功夫
一般厉害？”凌玉龙道：“小子功夫如何，尊驾刚才已经见识，何须小子再言？”黑衫蒙
面人摇摇头，不屑地道：“不怎么样，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凌玉龙闻言脸色顿变，
道：“如此说来，尊驾身手定然不凡？”也许是对方的轻慢将他激怒，言词、态度顿时变
得冷傲起来。
　　黑衫蒙面人道：“至少不是花拳绣腿。”凌玉龙道：“如此说，小子今天遇着高人了
？”黑衫蒙面人道：“你小子不服气？”凌玉龙道：“小子长居深山，孤陋寡闻，不知什
么是真功夫。尊驾练的既是真功夫，小子自然想见识见识。”
　　黑衫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老夫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武功。”凌
玉龙冷笑道：“只希望阁下千万别让小子失望。”对自己的武功似乎很有信心。黑衫蒙面
人道：“小子，老夫立刻就会让你知道。”凌玉龙神色一振，立刻拉马亮式，道：“请阁
下赐教。”
　　黑衫蒙面人步入坪中，道：“小子，你注意，老夫要出招了。最好把你得意的招式使
出来，免得输了不服气，说老夫事先未打招呼提醒。”凌玉龙道：“阁下有本事尽管使来
，少爷我等着。”也许是恼火对方张口闭口小子，他不再谦称“小子”，口气也变了。
　　黑衫蒙面人道：“小子接招吧。”话音一落，拳掌并发，攻了上来。两人相距不过五
尺，拳掌一出即到。凌玉龙不慌不乱，沉步闪身，避开对方右掌，从右方欺进，右臂横格
，左掌探出，直取对方右肋。黑衫蒙面人横掠半步，避开攻势，接着右臂横扫，“乌龙摆
尾”左拳直取凌玉龙右耳后大穴。凌玉龙左掌单挑，右拳跟进，以“黑虎掏心”相迎。
　　刚开始，两人均比较谨慎，只用普通招式试探对方，并未使出绝学。即便如此，也斗
得十分激烈。十余招后，黑衫蒙面人见凌玉龙反应敏捷、攻防兼备、进退有据，不由加快
了攻势，招式也变得辛辣起来。凌玉龙亦豪气大发，随之展开反击。两人奇招迭出，战在
一处。
　　黑衫蒙面人步伐沉稳，拳掌起处罡风四射，挟有雷霆万钧之势，招招直取少年要害。
凌玉龙身法矫健，应变神速，招式凌厉，进退从容，有时奇招迭出，直逼得黑衫蒙面人连
连退避。但是，黑衫蒙面人退而不乱，忙而不慌，眼看凌玉龙将要得手，却又突出险招，
反守为攻，不但阻住了凌玉龙的攻势，而且使他不得不转攻为守。
　　两人战了近半个时辰，无法分出高下。虽然凌玉龙越战越勇，身法、招式也越来越快
捷、凌厉，但黑衫蒙面人也似乎越来越强，始终能守住门户，让他无机可乘。两人又斗了
五十余招，突然刚接招分开的黑衫蒙面人大吼一声，道：“好小子，看不出还有两下。来
，再接老夫三招。”凌玉龙道：“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少爷我也照接不误。
”“好。”黑衫蒙面人道：“你小子有胆气，只要你能接下老夫这三招，天下尽可去得。
”
　　凌玉龙对黑衫蒙面人的身手似已有所了解，不再把对方当作强敌，闻言冷笑道：“阁
下招架尚且不及，还在这里大吹法螺，我看还是及早把你的所谓真功夫使出来吧，免得败
了心中不甘。”
　　黑衫蒙面人道：“好，小子你接老夫这招‘金刚伏魔’试试。”话落招出，但见掌影
漫天向凌玉龙迅疾罩来。这次黑衫蒙面人的招式与前面所使的大不相同，左手直取对方上
三路十八处大穴，右手攻向对方中路十八处死穴。凌玉龙目露精芒，对方甫一近身，便以
“铁锁横江”封住上了中两路三十六处大穴。
　　然而，黑衫蒙面人的攻势太快了，尽管凌玉龙动作敏捷、防守及时，最后还是挨了一
指。好在他封得快、防得严，这一指只粘及肌肤，未曾受创，但退了好几步。这一指，令
他顿时收起轻敌之心，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黑衫蒙面人道：“小子，再接这招‘神惊鬼遁’。”黑衫蒙面人不给凌玉龙喘息的机
会，声音甫出便挥掌攻了上来。黑衫蒙面人招式一出，凌玉龙便觉此招比前招更为凌厉，
简直是无孔不入。但是他没有畏惧，不让对方近身，便以“移花接木”迎了上去，将黑衫
蒙面人的凌厉攻势全部封住。然而，黑衫蒙面人那业已到老的左腿突然又伸长数寸。脚出
匪夷，迅不及防，凌玉龙左跨被点中。但这一脚已是强弩之末，他仅被震退数步，未受重
创。
　　黑衫蒙面人叫声“好”，接着又道：“小子，再接这招‘四大皆空’。”话音一落，
又挥掌攻了过来。两次失守，使得凌玉龙甚为恼怒，这次全然不防守了，黑衫蒙面人第三
招甫出，便以自己最为得意的“雷霆万钧”，以攻对攻迎了上去。他动了真火，使出两败
俱伤的招数，准备拼命。“雷霆万钧”是风雷掌中最凌厉、最威猛的一招，这一招他曾苦
练了个余月。
　　两人均是攻势，而且快异绝伦，电光石火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对了一掌，
并随即分了开来，各自退了数步。凌玉龙眉心穴中了对方一指，幸好退得快，这一指未曾
接实，仅仅点到而已。即便如此，仍感到头晕目眩，他心里明白，这一指若接实，自己必
定命绝当场。但是，他也还了一掌，而且这一掌劲道不小，对方若是接实，也同样难逃厄
运。也正因为这一掌，使经验老到的黑衫蒙面人及时抽身后退，他才逃脱一劫。
　　黑衫蒙面人虽然退得快，但凌玉龙这一掌仍震得他气血翻滚。他运气强抑心中血气后
，道：“好小子，看不出还真有两下，不仅接下了老夫三招，而且还了老夫一掌。好，这
一掌老夫记下了，半年后的今天，老夫再来找你。”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向坪外的树林走
去。
　　待黑衫蒙面人没入树林，凌玉龙长嘘了一口气。此刻他感到全身乏力，准备回屋休息
。谁知，他转过身来一起步，两腿竟不听使唤，突然双腿一软，整个身子“噗”的一下跌
倒在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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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时，凌玉龙醒了过来。虽然仍置身坪中，但不再是躺在地上了，
而是躺在竹椅上，身边还多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蓝衫老者。老者状貌庄严、清癯，精神爽朗
，颌部留着短髯，颇似得道高士。
　　凌玉龙见到老者，急忙起身，道：“师傅，您回来了，几时回来的？”老者道：“半
个时辰前。”凌玉龙道：“师傅，您不是还要几天才回来？”老者道：“若再过几天才回
来，你就完了。”凌玉龙知道师傅是说自己刚才晕倒在地这件事，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老者道：“为师一回来便见你躺在这儿，看样子又不象是练功走岔，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被人打了？”凌玉龙红着脸道：“师傅，您怎么知道？”老者道：“为师若这点
都看不出，怎么悬壶济世？”敢情老者是位悬壶济世的杏林高手。
　　凌玉龙低头道：“是的，玉儿今天与一个来历不明的黑衫蒙面人打了一架……”接着
将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老者听完经过，道：“照你这么说，这位来历不明黑衫蒙面人身手不凡？”凌玉龙点
头道：“他武功很高，不但内力深厚，而且招式神妙，特别是最后那三招，几乎没有破绽
。”
　　老者点了点头，看着凌玉龙额头残留的红痕，道：“看情形，对方没有恶意。否则，
最后这三招完全可以使你伤残。”凌玉龙道：“不过，玉儿也还了他一掌。”老者道：“
如果他不手下留情，你那一掌伤得了他？”凌玉龙想了想，觉得师傅说得有理，不再言语
。
　　老者又道：“第一招，他那一指若再重一点，你这条右臂便完了。第二招，他若是稍
狠一点，你这条腿是不是会废掉？”凌玉龙点了点头。老者又道：“第三招，他若是拼着
受创，这条小命就不是你的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凌玉龙惊异地看了看师傅，心道：“你是不是亲眼目睹了？”但心里知道师傅绝没有
在一旁观看，不由点头道：“黑衫蒙面人最后三招似乎有所保留，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老者道：“你知道就好。”
　　凌玉龙道：“师傅，玉儿觉得今天来的黑衫蒙面人有些奇怪。”老者道：“有什么奇
怪？”凌玉龙道：“他说是路过此地，可我们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了，从未见有外人来过？
再说，他若是路过此地，大可不必黑巾蒙面？”老者道：“你认为他是有为而来？”凌玉
龙道：“他若是有为而来，可对我又似乎没有恶意，除了与我比试外，没有提及别的事情
，而且比试完就走了？”老者道：“因此你觉得此人来意可疑？”凌玉龙点了点头。
　　老者道：“你的疑虑不无道理。不过，现在你不必考虑，反正半年后他还会来，到时
当面问他就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加紧练功，争取下一次把他打败。他最后那三招你记不
记得？”凌玉龙点头道：“记得。”老者道：“记得就好，说明今天你有收获，败得还值
得。只要你知道他是怎么得手的，下次再遇上，便知道怎么防范了。对了，你能不能在这
半年内，找出那三招的破绽？”
　　凌玉龙道：“那三招几乎没有破绽。”老者道：“你错了。天下没有毫无破绽的招式
，再高明的招式也有破绽，关键看你是否能找出来。如果你能找出那三招的破绽，下次打
败黑衫蒙面人就大有希望。” 凌玉龙道：“玉儿知道了。”
　　老者道：“玉儿，今天这件事你有什么感想？”凌玉龙道：“玉儿没有练好武功，辜
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老者道：“你又错了。你不是为师傅练功，你是为报父母的血海
深仇而练功。通过今天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的武功还不行，要
为父母报仇，必须勤加修炼。”
　　凌玉龙坐直身子，道：“师傅，杀害徒儿父母的凶手到底是谁？”老者道：“这个现
在你不用知道，知道了也没用，不但报不了仇，相反会影响你练功。你想要报仇，想要早
一点知道仇人是谁，就加紧练功，早一点把功夫练好，功夫练好了，为师自然会告诉你。
”凌玉龙知道师傅现在不会说，不再言语。
　　老者又道：“为师最近得到一本拳谱和一本剑谱，本想近几天交给你修炼，但黑衫蒙
面人半年后还会来，现在你必须先找出那三招的破绽和破解之法，如果找出了破解之法，
下次就能赢他。这套拳法和剑法等你找出破解之法后再练。从今天你与黑衫蒙面人比试的
情形来看，以前所学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掌握，没有变成自己的东西，这半年，在这方面要
多下些工夫。如果你将以前所学的完全掌握了，那三招的破解之法便不难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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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便是一个月，这天，凌玉龙正在屋后地坪里专心演练，突然停势收招，兴奋地叫
道：“师傅，我可以破解那三招了。”
　　老者脸带浅笑，从茅屋内走出，不经意地道：“是吗？”凌玉龙以为师傅不信，道：
“师傅，你看——”一边说一边演示：“第一招‘金刚伏魔’，我用擒龙手配合风雷掌中
的‘风起云涌’就可以化解，他如不及早撤招，手臂很可能会被废掉。第二招‘神惊鬼遁
’，可以以掌代刀，用无影刀第八式化解，他要想伤我，就必须先送上一条腿。第三招‘
四大皆空’，我以指代剑，用达磨三式的第二式来破解，他若不想送命就只有撤招认输。
”
　　凌玉龙演示完毕，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短短一个月，
便找出了破解之法，比为师预计的要早，不错。你能够灵活运用以前所学的东西，证明以
前所学的基本掌握了。只要你能继续坚持这样用心去练，五个月后打败黑衫蒙面人，应该
没有问题。”凌玉龙颇为自信地道：“他如果没有更厉害的招式了，应该没问题。”
　　老者道：“但是你不能自满，更不能放松练习，要知道，临阵对敌不可能有时间让你
思考破解之法，只有将所学的东西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东西，对敌时才能灵活应用，随
心所欲。”凌玉龙点了点头。老者道：“好，你过来休息一下。”
　　凌玉龙来到屋檐下，在老者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老者道： “上次师傅说过，还有两本
秘籍你没练，现在你已找出黑衫蒙面人最后三招的破解之法，可以修炼了。只要你掌握了
这两本秘籍上所记载的武功，不要说打败黑衫蒙面人，就是为父母报仇也大有希望。”说
着站起身来，道：“师傅这就去拿来给你。”
　　不一会，老者拿着两本小册子从屋内走出来，道：“这两本秘籍，一本是‘逍遥九式
’拳谱，上面载有九招拳法，是五代时一个叫南山樵夫的武林异人所创。据说他原是唐末
有名的骁将，但得不到朝廷重用，朱阿三篡唐后，他弃官归隐，退居山林，埋姓隐名，做
了一个笑傲山林的樵夫，因其所居之处叫南山，便自称南山樵夫。南山樵夫隐居山中，不
问世事，闲时以习拳练武为乐，这九招拳法是他晚年所创。”
　　老者见凌玉龙脸现疑惑，又道：“你别小看这九招拳法，虽然名字不怎么响亮，但在
武林中名气很大。本朝初年，拳王谢百通便是凭这九招拳法走遍天下，赢得‘拳王’的美
誉。你学会后，就会知道它的神奇和奥妙。”
　　老者把拳谱交给凌玉龙后，拿起另一本道：“这是‘落魄三式’剑谱”“落魄三式？
”凌玉龙讶道。老者点头道：“上面载有三招剑法。”“三招剑法？”凌玉龙望着老者手
中的并不很薄的剑谱，似乎有些不信。老者看出了凌玉龙的心思，点头道：“只有三招，
但是每一招有很多变化，如果掌握了，一招可以变出无数招，剑招的要点与变化上面有详
细记载。”凌玉龙点了点头。
　　老者道：“落魄三式为六十年前在江湖上有剑神之称的落魄书生李丹阳所创。李丹阳
本是书生，不会武功，因妻子被邙山强人马龙抢走，为了夺回妻子才开始学武。他是百年
难遇的武学奇才，只五年时间，不仅学会了各门派的剑法，而且吸取各家所长，去芜存精
，创出了天下无双的剑法。艺成后，去邙山找马龙报夺妻之恨，一个照面便打败了当时在
江湖上有中州狂龙之称的马龙。”
　　凌玉龙兴奋道：“他用的就是这三招剑法？”老者摇头道：“不是。”“不是？”凌
玉龙讶道。

　　第二节

　　老者道：“李丹阳打败马龙后，满以为可以救出妻子，谁知妻子已为马龙生育了两个
孩子，与马龙有了感情，不再认他。伤心绝望之下，他对剑术越发迷恋，将所有心血、精
力倾注在剑术上。嗣后，浪迹江湖，自称落魄书生。”
　　凌玉龙道：“落魄三剑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老者未置可否，继续道：“此人亦正亦
邪，好管人间不平事，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只要是他认为不平之事就管，所到之处，
黑白两道为之心惊，在当时被喻为天下第一高手。这三招剑法是他归隐时所留。”凌玉龙
道：“那这三招剑法应该是他一生剑术之精华？”老者道：“应该是的。”
　　凌玉龙道：“原来落魄三式这名字是这位前辈根据自己当时的心境所取，与剑法本身
无关。”老者点头道：“玉儿，从这里你应该吸取一个教训，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必须了
解实质，否则就会误入歧途。就象这套剑法，如果不知道底细，仅凭‘落魄三式’这几个
字，多数习武者不会有兴趣，更不会去仔细研究、用心修炼，这样就会失去获得绝学的机
会。”
　　凌玉龙道：“玉儿谨记师傅教训。”老者道：“这两本秘籍上所载的，都是曾经在江
湖上称雄一时的绝世奇学，你一定要用心练习，掌握其神韵。只要你掌握了这两本秘籍上
所记载的武功，就不难为父母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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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冬来，山河披银，大地粉妆，转眼又雪消水长，嫩叶满枝，山丹吐艳，半年很快
过去了。山里的春天虽比外边来得晚些，但地坪四周的树木也开始挂上嫩叶新芽。
　　为了早日学成秘籍上的武功，报父母的血海深仇，这半年，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冰
雪覆地，凌玉龙每天都要在屋后地坪里苦练五、六个时辰。现在，秘籍上的武功已基本掌
握，但他仍在一丝不苟地练着，似要把每一招每一式琢磨透。早春的寒风在坪外树林中呼
呼地穿梭着，他赤裸的上身上却是汗水淋淋，头上更是热气腾腾。
　　突然，坪中银光大盛，接着一个银团腾空而起，银团四周寒芒闪烁，银团在空中停留
了片刻，倏又急剧下降，在即将着地那一瞬间，银团急剧扩张，耀眼的寒芒几乎遮盖地坪
。倏地寒芒一敛，银团消失，坪中现出了凌玉龙气闲神定的身影。他右手持剑、左手护腕
，手中长剑直指南天，双目神光烁烁，直视剑身，巍巍然有如天神降世、剑仙下凡，好一
付君临天下、傲视群伦的傲然气派。
　　身穿长袍，坐在坪边屋檐下观看的老者兴奋道：“这式‘魂归九天’你基本掌握了，
差的只是火候和功力，只要日后能持之以恒、勤加修炼，将来定能融会贯通、掌握神韵。
来，休息一会。”
　　凌玉龙收剑，走过去，披上外衣。老者道：“玉儿，现在落魄三式你已基本掌握，感
觉如何？”
　　凌玉龙道：“玉儿觉得这三招剑法博大精深、神奇绝伦。虽然只有三式，但是它集中
了天下剑术的精华，我以前学过的精妙招式基本包含了。第一式‘落魄江湖’，以守为主
，守中有攻，后发制人，我以前学过的剑式中，没有哪一式可以与之相比。这一式不但可
以变化出无数招式，而且还可以在对方攻击徒劳时进行反击，是天下最好的守式。第二式
‘万念俱灰’，以攻为主，攻中有守，是我所学过的招式中，最威猛、最凌厉的进攻招式
，可以说无孔不入、无坚不摧。第三式‘魂归九天’，攻防兼备，更是天下最绝妙、最神
奇的以少胜多、以寡敌众招式，只是这一式很耗内力。”
　　老者点头道：“你能有此体验，说明这三招剑法已基本掌握。为师一位故交也曾说过
，这套剑法的第三式，需要有很深厚的内力才能发挥威力，而且很耗内力，即使是内力精
湛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以免内力消耗过甚，反被对方所乘。”
　　凌玉龙道：“师傅，‘落魄三式’虽是李前辈根据自己当时的心境起的名字，但玉儿
觉得这三招剑法用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委屈。”
　　老者笑了笑，道：“你认为这三招剑法应取个什么名字才不委屈？”凌玉龙思忖道：
“玉儿认为，这三招剑法应该叫‘无敌三式’或者叫‘笑傲武林’。”老者道：“为什么
？”凌玉龙道：“因为这三招剑法只要使将出来，便会惊天动地、风云变色，使用者心中
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
　　老者道：“那三式又应该分别叫什么名字？”凌玉龙道：“第一式‘落魄江湖’，是
以守为主，以静制动，不论对方用何种招式进攻，这一式都可以化解，因此这一式可以叫
‘笑傲江湖’或‘笑看风云’。”老者点了点头。
　　凌玉龙又道：“第二式‘万念俱灰’，是凌厉绝伦的攻招，应该叫‘石破天惊’或者
‘神惊鬼遁’。第三式‘魂归九天’，最适宜敌众我寡的情势，因此应该叫‘君临天下’
或者‘天下无敌’。”
　　老者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师认为还是不改名为好。剑法的名字
是否响亮并不重要，关键要看它是否有用，如果没用，名字取得再好、再响亮，还是没有
用。就象江湖上有人绰号叫‘神拳无敌’，实际上功夫并不怎么样，还有的人自命为大侠
、君子，实际上却是无恶不作的卑鄙小人。如果只注重名号，就会先入为主，被假象蒙蔽
。这些以后你在江湖上会慢慢领会到。”凌玉龙道：“多谢师傅教诲。”
　　老者道：“还有，这套剑法的名字虽是创造者根据自己当时的心境而取，但仔细琢磨
，也不无深意。比如第一式‘落魄江湖’，一个人落魄江湖，自然被人看不起，甚至遭人
欺凌，但只要不甘堕落、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再怎么样也无可奈何你。你说对不对？”
凌玉龙点头道：“师傅所言甚是。”
　　老者道：“第二式‘万念俱灰’，可以说是一个人对一切已经看透，无所顾忌了，一
个已经看透一切、毫无顾忌的人，一旦发起威来，其后果可想而知。第三式‘魂归九天’
，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抱定必死之心，准备与对方背水一战，犹如当年
楚霸王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破釜沉舟在巨鹿与秦将章邯决战，结果以少胜多，大败章邯
。”
　　凌玉龙笑道：“听师傅这么一说，玉儿也觉得这套剑法的名字很有学问。”老者道：
“你能明白就好。”凌玉龙道：“师傅这套剑法您从哪里得来的？”老者道：“这些以后
师傅再告诉你。现在为师要告诉你的是，这些年你所学的这些拳法剑招，无一不是绝世奇
学，只要精通一、二，就可以名震江湖、傲笑武林。因此你以后一定要用心修炼，把他们
融会贯通。你如果能达到心中无招、出手有招的无上境界，自然不难天下无敌。”凌玉龙
道：“徒儿日后一定用心修炼。”
　　老者道：“还有，‘落魄三式’你不要轻易使用，这三招剑法虽然神奇绝伦，但很耗
内力，特别是第三式，使用时必须注入内力，才能发挥出威力，现在你内力还不够精纯，
不能做到收发由心，因此要尽量少用，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以免内力不济时为
人所乘。”
　　老者停顿片刻，接着又道：“三天后，黑衫蒙面人可能会再来，以你现在的功力，取
胜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你对敌经验不足，对自己所学的东西临场如何应用、如何发挥，
还不很清楚，应该利用这次机会，把以前所学的好好印证一下。还有，你不能轻敌，黑衫
蒙面人这次如果来，肯定有充分准备，也许这半年里又练了新的绝学，千万要小心。”凌
玉龙道：“玉儿知道。”
　　老者道：“对敌时，要记住‘快、准、狠’这三字秘诀。练武之人平时所练的一招一
式，就是为了对敌时能够做到这三个字。快，就是反应快、出手快，机会稍纵即逝，如果
能把握机会，就可以取胜。准，就是判断要准、出手要准，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头脑冷静
，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心惊的胆略和气魄，无论对方如何设计，都不激动，这样就掌握了主
动，一有机会就可以准确无误地给对方致命一击。狠，就是出手时不要有顾虑，死老虎也
要当作活老虎打，出手时如果有顾虑，功夫就会大大打折扣，功夫不如你的人也可以把你
打败。”
　　老者笑了笑，又道：“当然你不能一出手就要人性命或者致人伤残，特别是对方没有
伤害你的意思时，出手更要注意。最好在动手前对对方有所了解，这样出手才能把握分寸
。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和用意时，应尽量少出手。但是，迫不得已，非出手不可时，你就
要全力以赴，特别是对方人多势众对你不利时，应争取在三招两式内制住对方一、两个关
键人物，这样不但可以威慑对方，让对方不清楚你的底细，而且还可以保存自己的势力，
不致被对方用车轮战术击败。”
　　“好，我不多说了。总之，刚才我说的这些你要好好记住，特别是与人对敌时，千万
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明天师傅要出去一趟，大概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如果黑衫蒙面人来
了，师傅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好好应付，可不能再象上次那样，被人打倒在地，半天起不
来。”玉儿红着脸答道：“师傅您放心，玉儿这次一定不让您老人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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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凌玉龙仍如往常一般在屋后地坪里练功，但是神情比往常兴奋。今天黑衫蒙面
人要来，是检验他这半年武功进展的好时机，心中十分激动。
　　日渐中天，黑衫蒙面人没有出现，凌玉龙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难道他今天不来了？
”他心想，接着摇了摇头，自语道：“也许要午后才来。”当他转身准备回屋做饭时，坪
外林中传来衣袂声。他凝神返身，往林中望去，只见一前一后两个蒙面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
　　“好小子，看来这半年功夫长进了不少。”走在前面的黑衫蒙面人吆喝道。听声音便
知此人正是上次的黑衫蒙面人。凌玉龙道：“这时候才来，小子还以为阁下不敢来了。”

　　黑衫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小子，半年不见，越发狂起来了。道……老兄”侧目对
身旁那位身佩长剑的青衫蒙面人道：“我没说错吧？这小子的狂劲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
”青衫蒙面人点头道：“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对方旁若无人，没将自己当回事，凌玉龙自然也不客气，道：“两位别在那里吹法螺
，若想教训小子，就快点下场，否则，小子要回屋做饭了。”黑衫蒙面人道：“老兄，这
小子在叫阵，是你去还是我去？”青衫蒙面人道：“你先去试试，看这半年他有什么长进
。”黑衫蒙面人道声：“好。”提步入坪。
　　凌玉龙心想：“黑衫蒙面人上次与我比试，似已使出了拿手绝活，最后那三招虽然使
我受挫，但那是我第一次与人交手，应变经验不足。今天再比，胜他应该不难，何不要他
们一起上，也好验证我这半年来功夫到底长进了多少。”心念至此，扬声道：“我看你们
两人还是一起上，免得乱费时间。”
　　黑衫蒙面人闻声止步，扭头道：“老兄，这小子要我们一起上？”似是征求青衫蒙面
人的意见。青衫蒙面人道：“贫——老夫自出道以来，从未曾与人联过手，这小子有几斤
几两？要老夫与人联手，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大……老兄，你若觉得这小子辣手，就
让我来。”听口气，青衫蒙面人的身手在黑衫蒙面人之上，凌玉龙不由多了几分注意。
　　黑衫蒙面人不认为青衫蒙面人瞧不起自己，道：“老兄先考验考验他的剑术也好，不
知老兄准备在多少招内打败这小子？”青衫蒙面人道：“你上次用了多少招？”黑衫蒙面
人道：“约二百招。”青衫蒙面人道：“既然他在你手下走了二百招，想来功夫不是很差
，那就二百招吧。”
　　黑衫蒙面人退到坪外，道：“好，我为老兄督阵。如这小子能接下老兄二百招，我再
来讨教。”
　　青衫蒙面人手握佩剑走入坪中，道：“小子，取你的剑来。只要你能接下老夫二百招
，算你有本事，老夫不再难为你。”凌玉龙道：“先别吹法螺，有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别
说二百招，就是一千百招、二千招，小子也照接不误。”虽然知道对方身手不在黑衫蒙面
人之下，但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
　　青衫蒙面人道：“废话少说，取你的剑来。”凌玉龙闻言，纵身一跃，一个筋斗翻到
了屋檐下，从挂在墙上的剑鞘中拔出长剑，接着又翻回坪中。动作连贯、流畅，起身、取
剑、返回，一气呵成，中途没有停顿。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令坪中的青衫蒙面人为之侧
目。
　　凌玉龙在青衫蒙面人身前站定身形，亮出架势，道：“请阁下赐招。”青衫蒙面人道
声：“好。”随即拔出了随身佩剑，随手将剑鞘往场外一丢，插入坪边一棵松树的树干中
，深有半尺。凌玉龙见了不由暗暗心惊：对方果不是等闲之辈，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身手
绝非一般。
　　青衫蒙面人亮出架势后，双目盯着凌玉龙。凌玉龙亦抱剑相待，双目紧盯对方。两人
相视片刻，突然青衫蒙面人大喝一声：“小子接招。”手中长剑一抖，幻出七朵剑花，直
刺凌玉龙胸前大穴。
　　凌玉龙并不急于接招，直待对方剑式已定、剑尖离自己不到一尺时，才出剑接招。只
见他身形微闪，“吴刚伐桂”急射而出，直取对方下三路。青衫蒙面人似乎早已料到，剑
式一变，一招“玄鸟划沙”封住了下三路。凌玉龙似乎算定对方会封住自己的剑式，剑招
急变，“吴刚伐桂”变成“后羿射日”攻向对方上三路。青衫蒙面人经验老到，“玄鸟划
沙”才一使出中途竟变成了“拨云见日”，剑如闪电，向凌玉龙右腕削来。凌玉龙收剑反
撩，两剑空中相交，一声脆响，接着分了开来。
　　这一回合青衫蒙面人用的是普通招式，显然是在试探凌玉龙的功底。
　　通过这一个回合，凌玉龙对青衫蒙面人的身手有了了解，知道对方是位剑术高手，心
道：“这些年我读了不少剑谱，也学了不少剑招，但未曾与人对过阵，功效如何尚不清楚
，对方既是高手，何不找他验证一番？”心念未毕，青山蒙面人已开口道：“小子，还有
点道行，再来。”话音刚落，手中长剑已疾刺过来。此番剑式看似比前次简单，但凌玉龙
知道这一剑比前次凶绝，不敢怠慢，立刻挥剑迎了上去，与青衫蒙面人斗在一处。
　　顿时坪中剑影翻飞，银光闪烁，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凌玉龙虽是初次用剑对敌，但丝毫不象初次使剑对敌的生手，看不出一点生疏、局促
的迹象，心中似有万千剑招，对方剑式甫一使出，已拟好了破解还击之招，并随之在手中
剑上使将出来。总奈青衫蒙面人剑术精纯，经验老到，他的破敌之招刚一使出，对方倏又
变招，使得他一时难以掌握主动。但他身法轻灵，反应敏捷，虽然守多于攻，青衫蒙面人
一时却也莫可奈何。
　　百余招过后，凌玉龙已渐渐由防守转为主动攻击，手中长剑变得越来越灵巧。青衫蒙
面人虽然剑术高超，但无法再将他迫退半步。
　　两人又斗了数十招，青衫蒙面人见自己无法摆脱被动的局面，突然使出一着险招，将
凌玉龙手中的长剑荡开，纵身跃开斗圈。
　　黑衫蒙面人见状扬声道：“老兄，让我来试试如何？”青衫蒙面人道：“还有三招。
”黑衫蒙面人道：“好，等你们斗满二百招我再来。”青衫蒙面人道：“小子，还有三招
。”凌玉龙道：“来吧，小子很想看看尊驾还有什么高招。”青衫蒙面人道：“小子，接
招。”口里这么说，但没有象先前那样立刻发起攻击，只是用凌厉的目光盯着凌玉龙，将
手中长剑徐徐刺过来。
　　望着对方徐徐刺来的这一剑，凌玉龙神色一震，知道这次对方将使出绝学了，这看似
平常的剑式后面肯定有厉害的杀着，这一剑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必将石破天惊。
　　青衫蒙面人手中的剑一寸一寸地向凌玉龙逼近，当剑尖刺到凌玉龙身前一尺五寸处时
，却又停下了，没有继续逼进，似乎是在等待凌玉龙出招，更象是要在气势上把对方压倒
。
　　凌玉龙已感觉到了对方剑上发出的剑气，但没有动，知道对方在等待、寻找最佳的发
动时机，如果自己先动，就可能会给对方可乘之机，因此仍是心无旁鹜地盯着自己手中的
长剑。
　　突然，青衫蒙面人手中长剑一抖，剑化幻影，直取中宫，闪电般向凌玉龙攻了过来，
速度之快捷、攻势之凌厉，简直匪夷所思。但是凌玉龙已成竹在心，对方甫一发动，即以
“达摩三式”中最具威力的“佛法无边”迎了上去。登时场中寒芒大盛，“叮当”“叮当
”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最后“铮”的一声脆响，两人分了开来。
　　电光石火间，凌玉龙接下了对方十五剑，还了九剑，虽然只还了九剑，却令对方三处
中剑。青衫蒙面人的蒙面巾被划了一个小口，左右两肩处各穿了一个小洞。
　　虽然三处均未伤及皮肉，但青衫蒙面人已惊魂出窍。一个回合，自己中了三剑，对方
却分毫无损，而且自己使的还是平生最为得意的“清风五式”中的“平分秋色”，这在他
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不得不惊。
　　“平分秋色”是“清风五式”中最为神奇的一式，这一式攻防兼备，遇上身手和自己
相当或是比自己稍差的对手，这一式可以变为凌厉绝伦的杀着，遇上身手比自己好的对手
，这一式又可以变为严密无比的守势，不论对方的攻击如何凶猛，最终必是平分秋色。
　　经过这个回合，凌玉龙信心大增，望着惊魂未定的青衫蒙面人，不无得意地道：“阁
下是否还要赐教？”青衫蒙面人大为恼火，怒道：“小子，你别得意，老夫刚才是怕伤着
你，一时大意，才让你得了便宜。”
　　青衫蒙面人说的是实话，刚才他这招“平分秋色”确实有所保留，如果尽数使出，虽
不说可以击败凌玉龙，但至少不会是这个结果。这一点，一旁观战的黑衫蒙面人很清楚。

　　黑衫蒙面人对凌玉龙表现出来的实力也感到心惊，没想到半年时间不见，对方武功竟
精进如斯，不由豪气大发，步入场中，道：“小子，半年不见，功夫确实长进了不少。老
兄——”目光转向青衫蒙面人道：“让我来试试他的拳脚。”青衫蒙面人道：“我说过二
百招，现在还差两招，等二百招完了你再来。”
　　凌玉龙闻言扬声道：“我看你们两位还是一起上吧。”黑衫蒙面人的底细他已清楚，
现在对青衫蒙面人又有了了解，以一对二，不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之事，何况刚才那招“
佛法无边”的威力尚未完全发挥出来，最后那一剑手下留了情，如果全力发挥，青衫蒙面
人就不是蒙面巾开口，而是额头开花了，至少对方那只阻隔的剑会被震断。

　　第三节

　　青衫蒙面人气得七窍生烟，喝道：“小子，你太狂了。”黑衫蒙面人道：“老兄，何
必动怒？他既然要我俩一起上，大概这半年学了点新东西，想表现表现，我们又何必不给
机会？若是传出去，外人会说我们瞧不起后辈，不给他学习、锻炼的机会。”黑衫蒙面人
脸皮之厚真可谓天下少有，怕自己的朋友吃亏，想两人一起上，却又要找个堂皇的理由。

　　青衫蒙面人似乎被黑衫蒙面人说动，沉思片刻后，不再坚持，道：“既然如此，那老
夫今天就破例与老兄联手来领教他的高招。”黑衫蒙面人道：“他的拳脚功夫上次我已见
识，这次想见识见识他的刀法。”凌玉龙道：“你的刀？”黑衫蒙面人道：“老夫多年不
用刀了，身边没有带刀。”凌玉龙道：“我这里有柄刀，但不知是否合尊驾的意？”黑衫
蒙面人道：“老夫只想见识你的刀法，刀是否称手，并不重要。”
　　凌玉龙道：“尊驾说的有理。”走到屋檐下，拿过自己平时练习用的单刀，倒转过来
，刀柄朝前，刀尖朝后，向黑衫蒙面人掷去。黑衫蒙面人接过刀，也不端详，道：“准备
接招吧。”与青衫蒙面人一左一右摆开架式，向凌玉龙徐徐逼上。
　　凌玉龙虽领教过黑衫蒙面人的拳脚功夫，但对他的刀术毫无所知，不敢怠慢，何况此
番是以一敌二，更不敢有丝毫大意，不待对方靠近，已亮出架势，严阵以待。
　　黑衫蒙面人喝道：“小子注意了，接刀。”声落招发，挥刀从凌玉龙左侧攻入，与此
同时，青衫蒙面人挥剑从右侧攻上。对方一发动，凌玉龙手中的剑也挥了开来，使的竟是
最近才学会的“落魄三式”中的“落魄江湖”。面对两大高手的连手攻击，他不敢存有丝
毫侥幸，同时也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检验一下自己对“落魄三式”的掌握程度。
　　三条人影缠在一起，但见刀光闪闪，剑影翻飞。但是随着几声清脆而又急遽的金铁交
鸣声响起，三条人影又很快分了开来。
　　这一照面，凌玉龙接下了对方八剑、七刀，并反攻了对方三剑。虽然双方均无损伤，
但凌玉龙知道这次自己落败了。青衫蒙面人的剑尖点破了自己的衣襟下摆，而黑衫蒙面人
最后那一刀，更是震得自己手臂发麻，幸得自己收势早，否则手中长剑不被震飞，也要震
断。现在他明白了，黑衫蒙面人的功力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上次确是手下留情。
　　黑衫蒙面人见凌玉龙毫无损伤地接下了自己两人联手一击，心中更感惊异，同时也十
分佩服，由衷赞道：“小子，看不出这半年进步不少。再接一招如何？”
　　这次接触，虽使凌玉龙暗暗心惊，但也激发了他的豪气，朗声道：“两位有什么绝学
尽管使出来，小子决不令两位失望。”刚才虽然落败，但心里清楚，刚才是自己初次以一
敌二，以少对多，没有经验，同时不知道“落魄三式”威力如何，怕伤着对方，没有全力
将这一式的威力发挥出来。因此刚才的落败他没有在意，也没有胆怯，相反豪气大增，吃
一堑，长一智，心想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不论对方的攻势如何威猛、凌厉，自己不会再
落败了。
　　黑衫蒙面人大喝一声：“小子，接招。”又与青衫蒙面人一左一右攻了上来。凌玉龙
仍以“落魄三式”中的“落魄江湖”相迎，只是这次他用上了全力。“落魄江湖”这一式
可以变化出无数招式，通过刚才这次尝试，对这一式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场中顿时又响起急遽的金铁交鸣声，但见银光闪烁，寒芒耀目，缠斗好一会三人才分
开来。这次凌玉龙分毫无损，不但接下了对方攻来的十三剑、十一刀，而且还了五剑，并
在青衫蒙面人的衣襟上留下了记号。黑衫蒙面人与青衫蒙面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这个
回合的结果会是这样。
　　通过这个回合，凌玉龙对落魄三式有了进一步认识，对打败对方更充满了信心，扬声
道：“两位也接小子一招试试。”说着双手持剑缓缓向对方走了过去。两人一见凌玉龙的
神色，目光顿时变得严峻起来，两人同时亮出架势，紧盯着凌玉龙，严阵以待。
　　凌玉龙走到对方八尺左右处，突然挥开了手中长剑，顿时寒芒暴起，银光耀目，竟使
出了“落魄三式”中的“万念俱灰”。黑衫蒙面人和青衫蒙面人似乎知道凌玉龙这次使的
不会是普通招式，在凌玉龙发话的端儿，已凝神聚气，全神贯注。凌玉龙一发动攻击，两
人随即挥剑舞刀，一左一右同时迎了上来。
　　这次三人甫合即分，“哐”“当”之声尚未落下，人已分了开来。凌玉龙依旧分毫无
损，两个蒙面人却狼迫不堪。青衫蒙面人肩头中了一掌，手中长剑断为两截，剑是在格挡
凌玉龙攻向黑衫蒙面人额头那一剑时震断的。黑衫蒙面人的蒙头巾被挑破，露出了庐山真
面目，竟是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
　　这一回合，令两个蒙面人目瞪口呆。如果说前两次自己两人尚有所保留，这次则全力
施为了，然而结果竟是这样，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
　　凌玉龙也为这一剑惊呆了。通过几次接触，他已知道两人都是难得的高手，因此想利
用这个机会试试“万念俱灰”的威力，没想到威力竟如此之大，幸好刚才没有全力施展，
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老和尚最先回过神来，双手合十道：“阿弥佗佛。恭喜凌施主技艺有成。”凌玉龙疑
惑到：“你们是——？”老和尚道：“老衲不戒，这位是玄清道长。”青衫蒙面人竟也是
出家人。
　　不戒和尚扭头对尚在锁眉沉思的玄清道长道：“道兄，任务已经完成，走吧。”玄清
道长望着手中断剑，叹气道：“这柄剑伴随贫道数十年，想不到今天竟毁于此。”接着摇
了摇头。凌玉龙虽无法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从话语中已听出，那柄剑是对方心爱之物
，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道：“道长，实在对不起。”
　　玄清道长道：“施主刚才用的是什么剑法？”凌玉龙道：“落魄三式。”“落魄三式
？”玄清道长释然道：“贫道今天见识到当年称雄江湖的落魄剑法，虽败犹荣，这柄剑跟
随贫道数十年，它能有幸断在落魄剑法下，也算断得其所。”说着毫不怜惜地将断剑丢在
地上。接着又道：“施主，贫道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应允？”凌玉龙惶惶道：“道长
请说，只要晚辈力所能及，一定做到。”玄清道长道：“贫道昔年收有一徒，叫赵松年，
已多年未见，施主日后倘若遇上，若能予以关照，贫道更感欣慰。”说完扬长而去。
　　不戒和尚与玄清道长走了好一会，凌玉龙仍望着他们消失的那片树林发呆：“他们这
是为何？……难道他们是来考验我的武功？……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玉儿，吃过饭没有？”一声呼唤将凌玉龙从沉思中唤醒，扭头一看，原来是师傅在
招呼。凌玉龙道：“还没吃饭。师傅，你几时回来的？”老者道：“刚回来。你在想什么
？”凌玉龙道：“师傅，不戒师父和玄清道长是不是你老人家请来的？”
　　老者轻轻一笑，点头道：“还不算太笨，终于想到了。不错，他们是为师请来考验你
功夫的。”凌玉龙道：“师傅，你怎么不告诉我？刚才我把玄清道长的剑震断了，而且差
点伤了不戒师父。”老者道：“为师若是事先告诉你，动手时，你就会有顾忌，真实本事
就发挥不出来，那还考什么？”凌玉龙笑了笑，觉得师傅说得有理，道：“师傅，不戒师
父和玄清道长是从哪里请来的？”以前从未听师傅说在外面有武功高强的朋友。老者道：
“先回屋搞饭吃，吃完饭再告诉你。”
　　凌玉龙走进茅屋，突然收住脚步。原来屋中方桌旁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老头脸
相比较滑稽，眉毛弯弯，眉尾下垂，眼睛白多黑少，嘴上留有山羊胡。
　　凌玉龙看清屋中人后，兴奋地叫道：“吴伯伯。”然后急忙上前行礼。老者姓吴名子
纯，是师傅的朋友，每年要来山里一、两次，虽然每次停留时间不长，但给凌玉龙带来了
无穷欢乐。他是凌玉龙除师傅之外最亲的人。
　　吴子纯手一挥，止住凌玉龙行礼，道：“自家人客气什么？”凌玉龙道：“给伯伯见
礼也是客气？”吴子纯道：“我说医痴，你怎么教出一个这样迂腐的徒弟？我说过几次了
，自家人不要客气，可他就是改不了，简直是第二个医痴。”
　　“医痴”是师傅早年行走江湖时的绰号，凌玉龙曾经听吴子纯说过。他师傅姓黄名易
，但是吴子纯从未叫过名字，见面时总是叫“医痴”，凌玉龙已经习惯，不以为怪。
　　黄易笑道：“子纯兄，晚辈给长辈见礼，本是应该。你自己为老不尊，反过来怪晚辈
，没有道理。”“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们是一路货色，我说不过你。”吴子纯连忙认输
。
　　凌玉龙道：“吴伯伯，这次你怎么隔这么久才来？”吴子纯道：“我去了趟辽东。”
“辽东？”凌玉龙道：“那是契丹属地，离这里少说也有七、八千里？”吴子纯道：“你
小子不出门也知道，看来不象你师傅，将来不会成为武痴。”凌玉龙道：“你老人家每次
进山都要带书给我，如果不抽空读读，怎么对得起你老人家？”吴子纯道：“你小子就会
哄人开心。”凌玉龙道：“我说的可是实语。”
　　吴子纯道：“小子，你功夫练得怎么样了？你师傅给你的那些小册子、小本子上的功
夫都学会没有？”凌玉龙道：“回吴伯伯，那些拳经剑谱上记载的功夫侄儿基本学会了。
”
　　吴子纯哈哈一笑，道：“这么说，你父亲在地下可以瞑目了。”凌玉龙惊异道：“吴
伯伯，大仇尚未得报，我父亲在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吴子纯扭头道：“我说医痴，现
在你徒弟武功已经练成，你苦心安排的一切应该告诉他了，免得他蒙在鼓里，老惦记着还
有什么杀父之仇未报。”
　　凌玉龙更感惊异，吴子纯话中之意，自己并没有杀父之仇，这一切似乎都是师傅苦心
安排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又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凌玉龙不由疑惑地望着师
傅。
　　黄易在桌旁坐下，道：“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说出来，中饭可能吃不成。玉儿，你坐
下。现在师傅就告诉你这一切，你好好听着。”
　　凌玉龙依言在桌旁坐下。黄易道：“首先师傅要告诉你的是，你没有杀父之仇。”“
没有杀父之仇？”凌玉龙惊疑道。尽管听了吴子纯的话后，已对此有了怀疑，但怀疑得到
证实时，他又有些不相信。这些年，师傅一直用杀父之仇激励自己练功，每次给自己讲述
杀父之仇时，神情是那样激愤，声调是那么沉重，仿若亲眼目睹，不让人有丝毫怀疑，直
到近几年自己懂事了，不再需要督促了，才不再常提此事。十几年来激励自己不分昼夜寒
暑苦练的杀父之仇是假的，他实在难以相信，心道：“如果父亲尚在人世，这些年为什么
不来看自己？而师傅又为什么要编造杀父之仇来欺骗自己？……”
　　黄易道：“为师之所以编造杀父之仇，目的是要你专心致志、刻苦练功，早日练成盖
世武功，成为一流高手，让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现在，你武功已有小成，可以在
江湖上行走了，因此为师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现在凌玉龙确知，父亲已不在人世了，但不是仇人害死的，同时也知道师傅为什么要
编造这么一段血海深仇来骗自己。但是，仍有许多问题他迷惑不解，道：“师傅，我父亲
不是仇人害死的，那又是是怎么死的？”黄易道：“你父亲是自杀的。”“自杀？”凌玉
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父亲会撇下自己自杀，不由惊异地盯着师傅。
　　“不错。”黄易肯定地答道。见凌玉龙神色有异，又道：“玉儿，你不要难过，你父
亲侠义英烈，光明磊落，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你不要有任何不敬的想法。”凌玉龙道：“
徒儿不敢。”黄易道：“你父亲之所以自杀，是因为结识了一个不该结识的朋友，娶了一
个不贤淑的妻子。你不要激动，你娘确不是好母亲，这是事实，不但要接受，以后还要勇
敢地面对。现在为师就将这一切告诉你……”
　　于是，黄易慢慢说开了他父亲的一切——你父亲叫凌霄，也是武林中人，但武功不是
很高，不知是他先天不是练武之才，还是没有遇上明师，虽然每天勤练不厥，但进展始终
不大，至死也未能进入一流高手行列。这也是你父亲生前深以为憾的一件事。
　　你父亲豁达豪迈，喜欢结交朋友，特别是江湖上的朋友。也许因为武功不高，希望结
识几位武功高强的朋友，或是找到一位良师，给自己指点一二，使武功能有长足长进，从
而成为江湖高手。因此常在江湖上走动，拜会各地的武林高手，即使成家后亦是如此。就
这样，在你出生不久，你父亲认识了一个叫玉面飞狐的武林中人。玉面飞狐年岁比你父亲
稍大，武功相当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在湘南一带赫赫有名，也许是因为这一点，你
父亲才结识他。因为此人风流好色，在江湖上风评不好。
　　你两岁那年，玉面飞狐来你家，恰逢你父亲外出未归。玉面飞狐便在你家逗留不走，
不久竟勾引上了你娘。
　　你不要激动，为师以前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承受不了，现在你已经长大，应该能够面
对了。你娘原是富家女子，因家道中落，才嫁给你父亲。玉面飞狐能勾引上你娘，除了他
生性风流，能言巧语，善于骗得女人欢心外，你父亲经常外出寻师访友，很少在家陪她，
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你母亲青春年少，经常独守空房，难免寂寞、空虚，这样便给了玉面
飞狐可乘之机。
　　此后，玉面飞狐常来你家，如果你父亲不在家，便一住数天不去。他们来往了近半年
，你父亲一直不知道，直到那次回家，见到他们在一起亲亲我我，才明白一切。你父亲没
想到心爱的妻子会背叛自己，做出伤风败俗、寡廉鲜耻之事，更没想到自己敬若兄长的玉
面飞狐会勾引自己妻子、发生苟且行为，当时气得吐血倒地。
　　你父亲醒来时，你在哇哇大哭，却不见你娘，后来见到你娘留下的书信，才知道她跟
玉面飞狐走了。
　　你娘背叛你父亲，心甘情愿跟玉面飞狐走，对你父亲打击很大，原本不想去找你娘，
但那时你还小，天天哭着要娘，为了你，只有带着你上九嶷山，希望你娘念及母子之情，
夫妻之义，跟你们一道回来。尽管发生了这事，那时你父亲尚不恨你娘，他认为自己也有
责任，如果自己不天天在外面跑，事情也许不会发生。当时他想只要你娘肯回来，可以既
往不咎，而且以后好好待她。
　　到了九嶷山后，玉面飞狐却不让你父子与你娘见面，说除非是你父亲打败他，否则就
别想见到你娘。你父亲一气之下与玉面飞狐动起手来，怎奈玉面飞狐的武功比你父亲高，
你父亲不是对手，最后只有带着你含恨离去。
　　我在衡山附近遇上你们父子，当时正准备去广南采药。见你父亲神情落寞，郁悒寡欢
，好生奇怪。你父亲，生性豁达，平常天大的事也不会皱眉，怎会变得这样，而且身边还
带着你，莫非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在我询问下，你父亲才说出一切。
　　当时你父亲很苦闷：自己武功不高，欲报夺妻之恨，除非潜心苦练几年，但是你年岁
尚小，需要人照顾，若专潜心练武便不可能好好照顾你。
　　我听后很激愤，当即提出照顾你。你父亲与我是生死之交，他见我愿意照顾你，便放
心把你交给了我，从此专心练武。三年后，武功大概有了进步，便上九嶷山找玉面飞狐算
帐，结果还是败了。至此，你父亲才知道自己的武功与玉面飞狐相去太远，即使再练十年
、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打败对方，夺回你娘，便要求与你娘再见一面。这次玉面飞狐不知
是天良发现，还是认为你父亲不可能把你娘抢回去，答应了你父亲的要求。
　　你父亲想与你娘再见一面的目的，是希望通过夫妻之义和母子之情来打动她，使她回
心转意，跟你父亲回家。那时你还小，需要母亲照料。但是，此时你娘对你父亲已没有情
义了，这一面不见还好，一见反而送了性命。
　　你娘见到你父亲后，不但不觉得无颜、愧疚，反而奚落、羞辱你父亲。说你父亲无能
，既不能给妻子快乐，也不能保护妻子，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免得丢人
现眼。你父亲一听，当时气绝倒地，幸得你吴伯伯当时经过那里，才救醒过来。夺妻之恨
不能消，妻子又变心反目，你父亲觉得无颜再活在世上，拜托你吴伯伯捎信给我后，便自
绝了。
　　说到此处，黄易停了下来。
　　吴子纯见凌玉龙目瞪口呆，劝慰道：“小龙儿，不要难过，这是事实，难过也没有用
，只有面对。”黄易道：“玉儿，你吴伯伯说的对，事情已经发生，伤心也没有用，只有
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你父亲泉下有知，我想他也不愿看到你因此伤心。对了，你父亲临终
前留了一封血书。” 说着向内室走去。
　　吴子纯道：“小龙儿，这事你不必耿耿于怀，当时的情形只有我与逍遥宫的人知道。
这种夺友妻妾的事，逍遥宫的人绝不会向外传播。”

　　第四节

　　黄易拿着一个小木匣从内室走出，道：“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血书。”一边说，一边
打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块灰黄的衣襟。凌玉龙双手颤抖地接过衣襟，放在桌上，轻轻展
开来，衣襟上的血字已经变黑。上面写着：玉龙吾儿：当你见到这血书时，黄伯伯应该告
诉了你为父的一切。你黄伯伯是为父此生唯一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希望你能听黄伯伯的
话，好好做人。
　　为父一生好武，怎奈资质有限，非但不能傲啸江湖，反而落得失妻弃子，实在好恨！
吾儿将来若习武，如天资聪颖，能练出傲视武林的绝世武功，为父雪耻解恨，扬眉吐气，
为父在九泉之下自然感到欣慰；若资质愚鲁，不能练成傲视武林的绝世武功，便不要去江
湖上闯荡，也不要为父雪耻，安心做一农夫，耕田种地，以免重蹈为父覆辙。
　　吾儿从小孤零，皆因为父娶妻不贤，吾儿以后成家，娶妻务求贤淑，切记。
　　父凌霄绝笔血书尚未读完，凌玉龙已泪流满面。既为父亲的死感到悲戚，也为母亲的
行为感到伤心。他多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然而这一切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吴子纯道：“小龙儿，你父亲先前最大的遗憾是生性好武，但武功不高，不但不能江
湖称雄，反而抱恨九泉。若想让你父亲能在九泉之下瞑目，就替他雪耻解恨，扬眉吐气。
这样才是好男儿所为，悲愤、伤心只会令你父亲失望。”
　　黄易道：“玉儿，你吴伯伯说的很对，如果你能打败玉面飞狐，扬名江湖，你父亲在
九泉之下就能瞑目了。”吴子纯道：“你师傅这些年这样操劳，就是希望你将来能为你父
亲扬眉吐气。”黄易道：“这些暂时不说了，现在你对你父亲的情况已基本了解，时候不
早了，先弄饭吃。其他情况，吃完饭，为师告诉你。”
　　午后，凌玉龙心情好了很多，神情专注地坐在方桌旁，听师傅黄易讲述与父亲有关的
一切：我与你父亲是在夏口认识的，那时他还没有成亲。
　　我原是个走方郎中，与你父亲一样，喜欢在江湖上行走，只是目的不同。你父亲行走
江湖是为了寻明师、访挚友，我行走江湖则是为了研究疑难杂症、提高医术。由于我对疑
难杂症比较偏爱，在江湖上少有名气，江湖中人便送给我“医痴”这个绰号。
　　为了广泛接触各种疑难杂症，进一步提高医术，我后来在夏口开了间药房。夏口是个
大镇，是南来北往、水陆两道的咽喉所在，不但附近人多，过往的人也特别多，在这里开
药房便于接触、了解各种病症。
　　夏口城里当时有两家名气很大的药房，一东一西，各据一方，把夏口附近的生意分为
两半，形成两个势力范围，基本是你范围内的病人我不管，我这边的生意你也不要抢。了
解这些情况后，为了避免两家误会，我在药房门口挂了一块“只治疑难杂症”的招牌，即
告诉两家，不与他们抢生意，同时也是告诉附近的人，只有他人治不好的疑难杂症才医治
。事实上，我也只治疑难杂症，伤风感冒等寻常病症一律不接，除非是他们两家治不好了
，才接手医治。
　　刚开始，他们并没有怎么在意，也许是认为两家药房在夏口一带名气很大，我一个外
地人、走方郎中，在他们的地盘上再怎么也翻不了天。事实上，刚开始我的生意不怎么好
，有时两三天才有一个病人上门，但是只要病人进了我的药房，便没有失望离去的。这样
一来我那百草堂的名声渐渐在夏口传开了，不到半年，百草堂生意便火红起来，不但夏口
附近的病人，就是数百里外的病人，也闻讯赶来，以致我那间小药房常常门庭若市、接不
应暇。
　　虽然我药房的生意比较好，但对两家没有影响。我始终坚持只治他们两家治不好的疑
难杂症，而且我的病人多数是外地来的，按理说与他们应该相安无事。但还是引起了两家
不满，不久祸事来了。
　　一天，药房来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我为病人把过脉后，发现症状比较复杂，病人
不但中了毒，而且还有严重的内伤，象是被传闻中某种歹毒的毒功所伤。我没学过武，不
是武林中人，对武林各门派的武功路数一无所知，不知道有些什么毒功。即使知道也无能
为力，那时我对毒功尚未研究，一时也不知如何救治。病人危在旦夕，我又是第一次遇到
这种症状，没有把握治好，因此便对病人的家属说，这种病症我治不了，要他们把病人抬
走，令请高明。
　　但是他们不愿将病人抬走，说我是荆湖有名的神医，如果在我这里治不好，别处更没
有希望，一定要我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治不好也没关系，决不怪我。
　　他们的信赖，激起了我的豪气。我本来就喜欢研究疑难杂症，之所以拒绝，是因为病
人生命垂危，不能再耽搁。既然他们不愿走，要我死马当活马医，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反正尽人事应天命便是，于是便答应了。
　　我不接这个病人还好，一接，人命进了屋。刚开始我试探着给病人配了一付清淤解毒
的药，病人喝后不久便开始呕吐，这本是好现象，但是病人呕吐不止，而且越吐越厉害，
开始是肠肚里的东西，接着是血水，后来是大口大口的血，不管用什么药，都无法止住。
最后我只有尝试按穴止呕，可刚接触穴道，病人便痛得哇呀大叫，呕吐也更加厉害，于是
只有作罢。病人呕吐了一个近晚上，不到天亮便死了。
　　病人死后，其家属、亲友便把责任推在我头上，说病人是我打死的，因为死者背上有
一个乌黑的掌印。说是我治不好病人的病，怕传出去砸了招牌，便把病人打死，制造原来
病人早已受伤、无法医治的假象。他们早有预谋，有心栽赃，我百口莫辩。于是他们砸了
我的药房，将我送到官府。后来是西城外的张员外极力为我说项、疏通，才免却牢狱之灾
。
　　出了这种事，夏口是不能再呆了，从官府出来，我便收拾行李离开夏口。谁知，出城
不久遇上两个蒙面人，一见面便要我性命。也许是命不该绝，在千钧一发之际，你父亲来
了，他当时准备进城，见两人追杀我这个手无寸铁的走方郎中，便拔刀相助，拼死从两个
蒙面人手下将我救出，并从两人口中得知，请他们追杀我的是两家药房的主人。
　　原来他们两家认为我治好他们无能为力的疑难杂症，是砸他们招牌，十分恼火，但是
明里又不好找我麻烦，到哪个药房看病是病人和他家人的事，外人无法干涉，于是便设计
陷害我。他们找来一个被五绝掌打伤的病人，要我诊治。五绝掌是一种极其歹毒的毒掌，
须有独门解药才能救治，用其他办法，无异于怀薪救火，只会加速死亡，这我事后才知道
。他们毒计得逞后，将我送入官府，原准备想办法让我死在狱中。谁知西城外张员外因我
治好了他久治不愈的不育症，心存感激，想方设法把我救了出来。他们不甘心，于是便派
人来城外追杀我。
　　你父亲听后义愤填膺，当即便要进城为我去讨公道。我怕事情闹大，同时强龙难斗地
头蛇，阻止了。你父亲原是准备北上，救了我后，担心两家再派人来找麻烦，便打消了北
上的念头，陪我一路南下，直到出了荆湖北路地界，才放心让我离去。就这样，我与你父
亲成了莫逆之交。
　　你父亲临终前托你吴伯伯捎信给我，要我为你找位好师傅，把你培养成武功盖世的武
林高手，替他扬眉吐气，雪耻解恨。我虽然不懂武功，但你父亲临终的遗愿，怎么说也得
尽力去完成。
　　明师出高徒，要练出绝世武功，必须有武功出众的高明师傅来指点，于是我开始寻找
明师。虽然我不是武林中人，但认识一些在江湖上走动的武林人士，我想他们应该知道武
林中谁的武功最好，便向他们打听。谁知他们虽是武林中人，但对武林中谁的武功最好并
不清楚。
　　无奈中想到了少林寺，听说少林寺出来的武僧，个个武功高强，如果将你送去少林寺
学武，应该不难练出一身好武功。但是一打听，发现少林寺提倡的是强身健体，对外一般
只传一些普通的防身之术，真正的武学绝技不轻易外传，除非出家当和尚。这个念头自然
只有打消。
　　后来，我想到了南岳的无痴大师。无痴大师是我在南岳采药时认识的，他半途出家，
出家前也是武林中人，武功相当好，据说一掌可以把一块千多斤的大石头击为粉碎，便求
他收你为徒。谁知他曾经发过誓，有生之年不再收徒。既然如此，我只有求他给你介绍一
位师傅，可是他对武林中谁的武功最好也不清楚。不过他答应传你内功心法，说等你把基
础打好了，再去寻访名师。你六岁开始修炼的“乾元罡气”便是他传授的。那时我对武功
一窍不通，表面上是我教你，其实我是现学现卖，我教你的，都是他传授的，只是我对人
身上的经络、穴道比较清楚，他一讲解便清楚了。
　　不久，你吴伯伯来了。我知道你吴伯伯是江湖中人，同时也是武林中人，便请他为你
寻访明师。可是你吴伯伯对武林中人的了解也很有限，并不知道武林中谁的武功最高，不
过答应给你找些拳经剑谱来。
　　“医痴，我来说吧。”吴子纯接过黄易的话，道：“我只能算是半个武林人，除了轻
功马马乎乎过得去之外，其他都不怎么样。小龙儿，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凌玉龙摇
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吴子纯道：“我知道你师傅不会与你说。我是盗贼，是江湖上有名
的独行大盗。”
　　黄易插言道：“你吴伯伯是个侠盗，所盗的都是不义之财，盗来后亦是救济孤寡老弱
、贫苦之人。当年包龙图陈州放粮，你吴伯伯连盗三家大户，将盗来的近万两黄金全部换
成粮食，送给包龙图赈灾。十年前，狄元帅奉旨平定广源侬智高叛乱，你吴伯伯协助他夜
夺昆仑关。”
　　“这些陈年旧事不要再说了。”吴子纯手一挥，道：“什么侠盗不侠盗，反正是个贼
，官府抓到便要砍头。不过，对盗贼这两个字我并不忌讳，只要行止有道，无愧于心，做
盗贼又何妨，至少比那些名义上是大侠，实际上却是无恶不作的大盗的伪君子要强。我从
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叫侠盗也好，叫强盗也罢，只要不叫小偷就行。”
　　黄易笑道：“你吴伯伯不但是侠盗，而且还是江湖上著名的大盗。那些为富不仁、巧
取豪夺的豪富大户一听到鬼手神偷的名号就头痛。”
　　吴子纯颇为自豪地道：“不错，我是个大盗，每年都要做一两件案子，但从不小偷小
摸，三、五几十两银子，我懒得动手，要干就干大的。不是我吹，要说偷盗这一行，当今
世上还没有人能胜过我。不管你是皇宫大院，还是王侯府第，没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出进，
就是那些一般盗贼望之胆寒的所谓武林世家，也照样来去自如。近二十年，我做了数十件
案子，未曾失过手，虽然有不少人怀疑我，但没有证据，莫奈我何。你师傅要我帮你找师
傅，我便想起曾经偷盗时见过不少拳经、剑谱之类的武功秘籍，心想如果把它弄来，让你
照着练，可能比你跟师傅学要强些？你跟师傅学，就算他倾囊相授，最终也只能学到他的
那点东西，很难成为绝世高手。如果你多看些拳经剑谱，兼采各家之长，这样便不难成为
武林绝顶高手。偷盗，是我的特长，弄几本拳经剑谱、武功秘籍，不是难事。”
　　黄易道：“吴伯伯为了你能练出绝世武功，几乎跑遍了天下的武林世家，不管是关内
、还是关外，甚至西夏、大理，凡是武林中有些名气的人家，都去过。你所学的那些拳经
剑谱，除‘落魄三式’和‘乾元罡气图解’外，都是你吴伯伯找来的。你之所以能练成今
日的功夫，多亏了你吴伯伯，要说师傅，吴伯伯才是真正的师傅，如果没有吴伯伯，你不
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吴子纯摆手道：“医痴，你不要把我扯上，他能练出这一身本领，主要是你的苦心培
养和督促。我老偷儿只不过是顺便偷了几本拳经剑谱而已。”黄易道：“你还说，那次在
河东并州，为了盗一本枪谱，差点老命都丢了。”吴子纯急忙摆手道：“别说了，那次是
我吃坏了肚子，眼看那东西要到手了，突然肚子不争气，放了个响屁，结果把他们惊动了
。这是我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失手。”显然对这次失手很忌讳。
　　听到这里，凌玉龙眼睛湿润、热血沸腾，“嚯”地站起身来，双膝着地，朝两位老人
跪下，道：“师傅，吴伯伯，你们俩老为了玉儿成才，费尽了心血，这份恩德玉儿将铭记
肺腑、永世不忘。师傅，您老人家从此以后就是玉儿的义父，吴伯伯，您老人家从此就是
玉儿的师傅。义父、师傅在上，受孩儿一拜。”说完，磕了一个响头。
　　在两位老人讲述时，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浮现出来。小时侯，练功怕吃苦，师傅就
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来诱惑自己；年岁稍大一点，当自己吃腻了每天的粗茶谈饭时，师傅
就说只要好好练功，练成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到时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当自己练功比
较刻苦时，师傅便及时做一些好吃的来奖励自己，以此证明刻苦练功的好处；开始懂事后
，师傅便编造血海深仇来激励自己……师傅为了自己成才，可以说费尽了心血。而吴伯伯
为了自己更是跑遍天下，差点送掉性命……这一切叫他如何不激动。
　　“快起来。”“快起来。”黄易与吴子纯急忙起身将凌玉龙托起。吴子纯道：“小龙
儿，你师傅从小把你抚养大，教你识字习武，费尽了心血，特别是为了让你能练成一流的
武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你师傅原来不会武功，为了让你弄明白那些拳经剑谱，到处找
高手名家请教，弄明白了再回来给你讲解，三四十的人开始学武，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因此叫声义父完全应该。但是，我老偷儿你绝对不能叫师傅。”
　　凌玉龙道：“若不是您老人家弄来这么多武功秘籍，小龙儿怎能练出今天这身功夫？
小龙儿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是您老人家所赐，您老人家理所当然是小龙儿的师傅。”吴
子纯道：“我说小龙儿，你要知道，我是江湖上有名的偷儿，往后你在江湖上行走，别人
若知道你是我徒弟，会看不起你。”
　　“偷儿又怎么样？您老人家不是说过，大丈夫处世立身，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只要
心中无愧，又何在乎他人说长道短、看不看得起？”吴子纯道：“不行，绝对不行。你若
是看得起我，以后仍叫我吴伯伯，若叫师傅，再也不见你了。”
　　黄易一旁插言道：“玉儿，就依你吴伯伯吧。其实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关键是要心里
记得这份恩德。”凌玉龙道：“吴伯伯，您对小龙儿这么好，小龙儿真不知将来怎么报答
您老人家。”吴子纯道：“只要不把我老偷儿忘了就行。还有，将来如果遇上好酒，记得
给我留上一壶。”
　　黄易道：“玉儿，现在你应该明白一切了。”凌玉龙道：“玉儿还有两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黄易讶道。凌玉龙道：“不知‘落魄三式’这本秘籍是那位前辈赐予的？
”黄易笑了笑，道：“‘落魄三式’是一个江湖人临终前给我的，至于他从何处得来，就
不知道了。”
　　凌玉龙道：“那不戒师傅和玄清道长又是哪处寺庙、道观的人？”“你说不戒师傅和
玄清道长？”黄易笑了笑，道：“不戒师傅原是河东五台山的和尚，因为不戒酒肉，被寺
里主持赶了出来，从此成了一名野和尚。于是，他索性以不戒之名云游四海，行道江湖，
当他云游到湘乡黄龙山的金子峰时，被山顶的景致迷住了。他想自己是个大庙不收、小庙
不留的野和尚，何不在此建个庙宇，老了也好有个栖身之所？于是便向当地乡绅提出借一
块袈裟之地建庙宇。”
　　凌玉龙道：“借一块袈裟之地建庙宇？”黄易道：“不错。当地乡绅见他只借一块袈
裟大的地方，便答应了。他们与你一样，想看看这和尚怎么在一块袈裟大的地上建庙宇。
于是他们跟着不戒师傅登上山顶。不戒师傅站在山顶，将袈裟往空中一掷，袈裟飞上天空
竟将整个山顶的阳光遮住了。当地乡绅以为是佛祖降世、神仙下凡，不但把山头送给他，
而且还出钱建好了庙宇，这样他才成为一名有家的和尚。五年前，我上金子峰采药时认识
了他，因是近邻，又谈得来，便成了方外之交。我知道他功夫很好，所以请他来试试你的
武功。”
　　凌玉龙道：“难怪第一次他与我缠斗那么久才使出看家本领，而且还手下留情。”黄
易道：“你虽练了一些武功秘籍，但是如何应用，毫无经验，如果他一开始就施展绝技，
你还有表现机会？”凌玉龙尴尬笑了笑，知道义父说的很对，如果不戒师傅一开始就使出
最后那三招，自己可能一招都接不了。
　　黄易又道：“玄清道长是个云游的道士，据说原是摩尼教的高手。”凌玉龙道：“摩
尼教是个什么帮派？”黄易道：“这个不很清楚。”吴子纯道：“摩尼教是波丝传入我国
的一个教派，唐初已在内地流传，现在它是天下最大的教派，教徒遍布各地，但各地叫法
不一，有的地方叫明教、明尊教，也有的地方叫末尼教。京西河南府和河东并州府有唐时
敕建的摩尼寺，江陵城外现在还有摩尼教的大云光明寺。”
　　黄易道：“玄清道长是不戒师傅的朋友，我在不戒师傅那里认识的。据不戒师傅说，
玄清道长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曾会过不少江湖高手，从未落败过。因我曾经为他看过病、
配过药，算是欠一份情，所以这次不戒师傅把他请来了，今天大概是他第一次失手。以后
有机会你要好好拜谢他们。”凌玉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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