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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ongming (宏明),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一卷 第二回 九嶷雪耻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1 21:18:06 2002) , 转信

第一节
  黄易又道:“玉儿,今天你虽然赢了不戒师傅和玄清道长,但不表明你武功很了得,
可以天下无敌了。不戒师傅和玄清道长虽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但不是顶尖高手,据玄清
道长说,摩尼教中就有不少人武功比他好。要记住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比如传你乾元罡
气的无痴大师,武功就不会比你差。所以,你要到外面去闯一闯,会一会江湖上那些有名
的高手,特别是象无痴大师这样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隐世高人。只有这样,才能开阔眼界
、增长见识、知道自己的短处,你的武功才会有所提高。如果总是呆在山里,不到外面去
历练,即使练上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用。也许你自认为很了不得了,一出去就让人打个落
花流水。”
  吴子纯道:“小龙儿,你义父说的很对,出去后,要想办法会一会武林中那些高手、
名宿,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如何。”凌玉龙点了点头。
  黄易道:“我请不戒师傅和玄清道长来试探你,是想看看你的武功究竟怎样了,是不
是可以出山了。你不同于别人,你出山,是要为父亲雪耻解恨、扬眉吐气。若是一出山就
让人打败,不但我这个做义父的脸上无光,就是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今天,你
表现不错,看样子不会一出去就给人打败,所以明天你可以下山了。”
  吴子纯在一旁插言道:“时候不早了,先弄饭吃,其余的晚上再说。”
  ※        ※        ※        ※        ※
  劈柴在墙边敞口的炉膛里呼呼地燃着,熊熊火焰将屋内照得通亮。
  晚饭后,凌玉龙没有象往常那样外去练功。他明天要出山了,两位老人还有许多话要
交代,因此坐在炉边,专心听两位老人讲述江湖常识和江湖上的轶闻、典故。
  吴子纯道:“小龙儿,你出山后千万要记住,与人对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全
力以赴。我说的全力以赴,并不是要你伤害对方,要对方的命,是要你想办法制住对方。
如果一出手就制住了对方,特别是对方人多时,这样不但可以对对方和其他人产生威慑,
而且还可以使他们无法了解你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还有,要注意扬长避短,这一点行
走江湖很重要,武功最好的高手,也不可能样样都精,总有不足的地方,只要短处不被对
方发现,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就象我,除轻功外,别无所长,因此我很少与人交手,也正
因为如此,那些不知底细的江湖朋友,见我轻功好,手脚比较快,就以为其他方面也不含
糊,不敢轻易找我麻烦。因此,你一定要记住,不能以己之短去对人之长。”
  凌玉龙点了点头,笑道:“吴伯伯,能不能将你以前那些轰轰烈烈的英雄事迹说给小
龙儿听听,让小龙儿开阔眼界,增长些见识?”吴子纯道:“我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有什么
可说的?”凌玉龙道:“吴伯伯,你做的都是侠义之举,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有什么不好
说的?”吴子纯道:“不说这些了。明天你要出山了,爷儿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来,伯伯传你两样小功夫。虽然现在你武功不差,行走江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江湖
上的事情有时并不是武功高就可以解决,这两样小功夫,以后也许用得着。”
  凌玉龙道:“多谢伯伯。”
  ※        ※        ※        ※        ※
  清风送爽,旭日东升,和煦的阳光披洒在景色秀美的山坡上,也照射在山冲的茅屋前
,昭示着崭新一天的开始。凌玉龙与两位老人迎着晨光走出茅屋。
  黄易道:“玉儿,出山后,义父不在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外边,时刻都要小心,凡事三思而行,不可任性
、冲动,意气用事。”凌玉龙点了点头。
  吴子纯道:“小龙儿,伯伯这里有点珠宝,你拿去。”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囊,
递给凌玉龙。凌玉龙推辞道:“伯伯,义父给了我不少银子,这些珠宝您老人家留着吧。
”吴子纯道:“小龙儿,你是不是认为伯伯这些珠宝不干净?”凌玉龙道:“小龙儿不是
这个意思。”吴子纯道:“你若不是这个意思就收下。君子出门重带粮,出门在外,身边
不多带点钱不行,一文钱困住英雄汉。”凌玉龙接过布囊,道:“谢谢伯伯。”
  黄易道:“玉儿,义父已十余年未到外面走动了。你出山后,义父也准备到外面去走
走,顺便采几样药草。对了,你要记住,遇上练毒功的人,不可轻易与他动手,除非你内
功高过对方,可以克制。这些年,义父对江湖上几种比较歹毒的毒功作了一些研究,只是
这附近有些药材没有,解药尚未配出来,准备这次出山将他们找齐。”
  凌玉龙道:“玉儿以后怎么找您老人家?”黄易道:“义父准备到夔州、梓州和大理
国一带去走走,这几样药材要那一带才有,没有固定地方,你不要来找,最多一、两年就
会回来。”凌玉龙点了点头,道:“吴伯伯,您老人家准备去哪儿?”吴子纯道:“我老
偷儿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凌玉龙道:“小龙儿若想见你老人家,该上哪找?”
  “这个——”吴子纯搔了搔头,道:“这样吧,小龙儿,你若是遇上好酒,想要伯伯
来陪你喝几杯,就写个‘天下第一美酒在此’的告示贴在外面,到时我就会赶来。”凌玉
龙道:“如果相隔几千里,你怎么知道?”吴子纯道:“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知道。
”凌玉龙道:“等你老人家知道了再赶来,小龙儿岂不要等上一年半载?”吴子纯道:“
你说的也有理。这样,如果找我,可以上东京天然居,那里我每年要去几次。”
  凌玉龙点了点头,告别两位老人,迎着初夏的艳阳,大步向山外走去。
  ※        ※        ※        ※        ※
  宁远位于湘南边陲,古称营道,唐时叫延唐,宋乾德三年才改成今名——宁远。县城
位于九嶷山之北,是由北往南去九嶷山的必经之地。
  中午时分,凌玉龙来到宁远县城。县城不大,但有一家很出名的酒楼,从酒楼的招牌
便可看出它的气派,“湘南第一楼”的金漆大字招牌高挂在酒楼之上,烁烁生辉,远远便
能见到。
  凌玉龙走进酒楼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楼上已经客满,只有楼下尚有空席,便在楼下
检了一张桌子,叫过酒菜后,开始观察店内的情形。下山之前,黄易与吴子纯反复交代,
每到一个地方必须留心附近的情势,以免不自觉搅入是非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
人来客往龙蛇混杂的酒店、客栈,更要注意。
  这一看,竟看出了一些异常,他发现店内有不少江湖人物,他们三人一桌,五人一席
,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举杯畅饮。他虽是初次在江湖上行走,对江湖人物认识不深,
但江湖人物的基本特征吴子纯曾多次介绍,已耳熟能详。
  “宁远并非名都大邑,通衢要道,只是湘南边陲的一个小县城,怎会有这么多江湖人
物出现?难道这里有大事发生?”凌玉龙不由提高了警觉,开始仔细打量店内的客人,聆
听他们谈话。
  “那不是陈师傅?”凌玉龙正在打量那些比较醒目的客人,旁边有人道大声。声音来
自左侧的桌子,桌旁坐有三人,看衣饰和举止,不是普通客人。他们比凌玉龙早到,桌上
已有两道菜。此刻,三人正盯着厅中。
  厅中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似是刚从外地赶来,满脸风尘,正在找座。中年人
似乎听到叫声,转过头来。这边三人一见纷纷起身离座,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惊喜
道:“陈师傅。”离开桌子,大步迎上前去。
  厅中的中年人见到向自己走来的青年,惊异道:“朱兄弟,你们也在这里,真是幸会
!”青年道:“小弟没想到能在宁远遇上陈师傅,实在荣幸至致。”陈师傅道:“朱兄弟
客气了。”青年道:“陈师傅,你刚到宁远吧?”陈师傅点头道:“刚赶来。”
  这时与青年同桌的两人也走了过来,其中那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道:“陈师傅,你来
得正好,我们刚开始,来,一起用餐,边吃边聊。”陈师傅道:“李兄,太客气了。”李
姓中年人说:“陈师傅,这是哪里话,到了这里,我们理应尽地主之谊,除非是陈师傅不
给面子。”陈师傅道:“这么说,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客官,你要的酒菜来了。”凌玉龙正打量着陈师傅等四人,小二将酒菜送了上来。
“等会再要什么,请吆喝。”小二见凌玉龙要的东西不多,放下酒菜后又道。
  凌玉龙斟上酒,一边品尝,一边关注邻桌的陈师傅等四人。根据四人刚才的谈话可以
肯定,除陈师傅外,其他三人均是本地人。凌玉龙心想:“既然是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
应该清楚,只要留意他们谈话,便不难知道这里将发生什么事?”
  果然,只过了一会,三杯酒下肚后,旁桌四人便聊开了。朱姓青年道:“陈师傅,这
次来宁远,是不是准备去给玉面飞狐梁爷祝寿?”
  正对凌玉龙的陈师傅摇了摇头,道:“玉面飞狐梁大爷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而
我陈道元只是一个江湖上卖艺混饭吃的小教头,他不认识我,我也没有见过他,去祝什么
寿?”敢情陈师傅是位在外教徒授艺的教头。从表情和语气不难看出,他与梁刚没有瓜葛
,似乎也不想巴结。
  朱姓青年笑了笑,道:“陈师傅说的也是,但不知陈师傅这次来宁远是为何事?”陈
道元道:“因道州的姑丈有事,要我去一趟,所以经过此地。”
  背对凌玉龙的李姓中年人道:“我说陈师傅,你既然到了宁远,何不去一趟,拜访一
下?此去九嶷山逍遥宫并不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明天就是梁爷的寿辰,既然遇上了,
如果不去,被梁爷知道了,不好。”陈道元右首的年轻人附和道:“陈师傅,梁爷是湘南
鼎鼎有名的人物,到了九嶷山下不去拜访,等于是不给他面子,何况明天是他的寿辰。你
虽不是宁远人,但是湘南人,要在湘南道上混饭吃,日后难免不碰面。”
  李姓中年人亦道:“陈师傅,现在不但湘南的朋友来了,便是外地,也来了不少朋友
,你去一趟可以认识不少朋友。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对我们这些常在外面跑的人来说
,未尝不是件好事。”
  “李兄所言不无道理。”陈道元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但是,去怎不能空手?这次
我是途径此地,身边没带什么银两,想去也没办法。”显然被众人说得有些心动。
  “这倒也是。”右首年轻人点头道。左首的朱姓青年道:“陈师傅,人去了就是大礼
。对玉面飞狐梁爷这种江湖上有名的人来说,钱财、礼物是小事,名气、面子才是最重要
的。你去了,就是给他面子,哪怕是空手去,他也会很高兴。再说,就是要送礼,你陈师
傅这份礼,我们三人还是出得起。”“那怎么行?”陈道元道。右首年轻人道:“陈师傅
,这你就不用客气了。我们都是在江湖上跑的人,谁出门又会带很多钱呢?陈师傅,这礼
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听到这里,凌玉龙已经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江湖朋友聚集宁远,原来明天是梁刚的
生日,他们准备去祝寿。“看情形玉面飞狐梁刚在江湖上名声不小,如果明天能当着这些
江湖中人的面将他打败,让他露乖出丑,威风扫地,这样不但可以为父亲雪耻解恨,而且
还可以让江湖中人知道,我父亲有个很不错的儿子……”思忖至此,凌玉龙不由点了点头

  同时明天有人带路上逍遥宫,也令他高兴。虽然出山前吴子纯介绍了九嶷山的情况,
但也只是告诉他玉面飞狐梁刚住在九嶷山舜源峰附近的逍遥宫,去九嶷山要经过宁远,至
于去逍遥宫怎么走,没有具体说,他也没有仔细询问,认为到了九嶷山便可以找到。宁远
境内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妥,找人打听难免会引人注意,万一惊动梁刚,到时不在山上,
自己就别跑了。现在好了,有人带路,只要跟在后面走就行,不用担心会惊动梁刚。
  凌玉龙正在暗自高兴,却见隔桌的客人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向陈道元那桌走去。这
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壮实青年,四肢粗壮,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浑身透着彪悍之气,
只是神色有些冷傲。凌玉龙进店不久,便对此人留了意,一则是邻桌,并且也是独自一人
,其次是此人在店内比较醒目。凌玉龙进店时,他正旁若无人地喝酒吃菜,对身外之事似
是漠不关心。
  彪悍青年来到四人桌旁,道:“四位明天要去逍遥宫?”敢情听到了四人的谈话。“
正是。”陈道元右首年轻人答道。“朋友也是准备上逍遥宫?”彪悍青年道:“不错。所
以想请四位带个路。”右首年轻人道:“敢情朋友是慕名来给梁爷祝寿?”彪悍青年道:
“不是。”“不是?”右首年轻人疑问道:“那朋友是——”“去送葬。”彪悍青年肯定
地答道。
  彪悍青年不但个子高大,嗓门也很大,说起话来声音特别洪亮,此言一出,不但陈道
元等四人大惊失色,便是酒楼里其他客人,也有不少惊异地扭过脸来。
  陈道元等四人脸色顿变,显然没有想到彪悍青年会是玉面飞狐梁刚的仇家,是去逍遥
宫找麻烦的,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怕玉面飞狐知道了
有所防范。玉面飞狐虽然住在九嶷山中,但在宁远城里有不少亲信,据说“湘南第一楼”
的东家便与他关系很好,这一点与陈道元同桌的其他三人都清楚。
  四人震惊之余,又不由对彪悍青年刮目相看。江湖朋友刀头饮血、不把生死当作回事
,但在平常百姓面前,大众场合,一般表现得比较循规蹈矩,很少言及杀人放火之事,以
免惊世骇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声言找玉面飞狐报仇,除了有
一身惊人的技艺外,胆气更非一般。那位原本不准备去逍遥宫的陈道元,不由对彪悍青年
投去钦佩的目光。他虽不想与梁刚结交,但是也不敢开罪,因此旁人一劝说便改变了注意

  凌玉龙亦暗吃一惊,没想到此人也与梁刚有仇,而且仇恨不浅。惊讶之余,心里突然
产生了一个念头:“义父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人既然与梁刚有仇,何不让他
先试试梁刚的身手?从今天的所见所闻来看,梁刚身手不是一般,要不,在江湖上不会这
么有名。”
  彪悍青年并不理会四人的目光,又道:“四位可愿意带在下前往?”“这——”四人
面面相觑,为之语塞。“怎么,四位不愿意?”彪悍青年脸现不屑,反问道。
  李姓中年人道:“朋友,不是我们不愿意。我们是本地人,家里有妻儿老小,朋友要
是去祝寿,我们倒还可以引路,但要去找梁子,恕我们不能奉陪。我们与梁爷是乡邻,带
你去找麻烦,道义上说不过去——”
  “好了。”尽管李姓中年人说得在情在理,但彪悍青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道:“你
们怕梁刚,不愿带路,不免强。我不相信明天没有别的人上山,只要有人上山,就不怕找
不到逍遥宫。”李姓中年人点头道:“是的,明天肯定还有其他朋友上山,兄台去找他们
吧。”彪悍青年道:“你们放心,即使明天没有别的人上山,我也能找到逍遥宫。不过我
要提醒四位,明天你们最好不要去逍遥宫。”说着掏出一块碎银,丢在桌上,转身向外走
去。
  “站住。”彪悍青年刚走到门边,楼上陡然传出一声吆喝,接着飞下两条身影,落在
他身后不远处。
  彪悍青年警觉地驻步回头,只见两个年岁比自己稍小的年轻人,正朝自己走来,道:
“两位叫我?”个子稍高的青年道:“正是。”彪悍青年道:“有何指教?”高个青年道
:“方才听你说,准备上逍遥宫找梁大爷麻烦?”彪悍青年道:“两位与梁刚是什么关系
?”高个青年道:“我们是梁大爷的朋友。”
  彪悍青年嘿嘿一笑,道:“你们是梁刚的朋友?”矮个青年以为彪悍青年不信,道:
“正是。”彪悍青年道:“两位是不是想领我上逍遥宫,去见你们朋友?”矮个青年道:
“想要我们领你上逍遥宫不难,只要你露两手让我们瞧瞧。”高个青年阴阴道:“我们很
想带你去,就怕到时你去不了。”
  彪悍青年道:“这么说,两位想替梁刚出头,阻止我上逍遥宫?”矮个青年道:“梁
大爷是我们的朋友,明天是梁大爷寿辰,你想去捣乱,作为朋友,自然不能坐视。”高个
青年道:“梁大爷是湘南武林的领袖,你敢在湘南道上口出狂言,分明是没把梁大爷和我
们湘南武林的朋友放在眼内,今天我们就代表梁大爷和湘南武林同道教训教训你,让你知
道在湘南道上是不可以随便张狂跋扈的。”
  彪悍青年冷哼一声,道:“你们既是梁刚的朋友,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爷我原
本不想多生事端,既然你们要强自出头,没得说,大爷今天就破例成全你们,让你们知道
与匪类为伍的‘好处’。”
  “狂徒,你敢辱骂梁大爷,找死。”高个青年怒吼一声,一招“猛虎下山”向彪悍青
年攻了过去,与此同时,矮个青年亦挥拳从另一侧攻上。
  第二节
  彪悍青年冷哼一声,不待对方攻到,挥掌迎上,一招“抽刀断水”封住高个青年的双
拳,接着“犀牛望月”回身反击侧面攻来的矮个青年。高个青年见自己攻势被阻,旋即撤
招换式,“苍龙出海”飞起左脚向对方后部攻去。彪悍青年似已料到高个青年会有此招,
迫退矮个青年,即以“豹子出林”回击。高个青年见对方变化如此快捷,而且来势凶猛,
只有急忙撤招。
  彪悍青年的身手出乎多数客人意外,不少客人脸上现出惊容,有的开始悄悄议论。
  陈道元等四人也悄悄议论开了。李姓中年人道:“此人似是少林俗家弟子。”陈道元
道:“马步沉稳,进退有章,刚劲威猛,大开大合,正是少林拳法。”李姓中年人道:“
这两人象是王氏兄弟。”朱姓青年道:“正是。”右首年轻人道:“王氏兄弟身手不错,
在宁远一带,也有些名气。”似乎对他们两人连手尚处于下风感到意外。左首朱姓青年道
:“那是因为他们有玉面飞狐梁爷这个靠山,江湖朋友给梁爷面子。”李姓中年人道:“
今天他们恐怕没有这么幸运了。”朱姓青年道:“烦恼皆因强出头。没有打虎艺,敢向虎
山行?此人敢来宁远找梁爷麻烦,身手绝不会差。”
  朱姓青年说得不错,彪悍青年果然了得,不到十个回合,便逼得王氏兄弟没有了还手
之力。也许是前面话说得太满,明知取胜无望,王氏兄弟仍苦苦支撑。彪悍青年道:“凭
你们这点道行,也想强出人头,自不量力。”接着一声大喝:“给大爷滚出去。”喝声未
断,店中已传出“砰”、“砰”两声闷响,接着便见两条人影笔直向店外冲去,冲出店后
,其中一条人影扑倒在地。
  彪悍青年对站在远处目瞪口呆的小二道:“打坏的家什,找他们陪。”然后转身大步
向店外走出。
  “阁下,好身手,待蒋某讨教几招。”彪悍青年尚未走出酒楼,楼上又传来一声吆喝
,接着飘下一人。这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单瘦,长脸无须,脸上挂着令人难以
琢磨的浅笑。
  “蒋三爷!”陈道元右首的年轻人轻声惊呼道。李姓中年人道:“看来有场恶斗。”
朱姓青年道:“没想到他今天也在这里。”显然三人对从楼上下来的中年人比较了解。
  彪悍青年打量了中年人一眼,道:“你也是梁刚的朋友,想为他出头?”中年道:“
蒋某以前也练过几下,刚才见朋友身手了得,不由见猎心喜,想讨教几招。”虽然没有言
明是梁刚的朋友,但众人心里都清楚,若不是梁刚的朋友,这种场合决不会出来讨教。
  彪悍青年心里自然也清楚,道:“既然你想替梁刚出头,放马过来,大爷我不会让你
失望。”中年道:“小子,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接招。”话音未落,已飞身攻上。从出
手和身法可以看出,身手要比刚才两人高出很多。
  彪悍青年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不待中年人近身,已挥掌迎上。中年人反应敏捷,见对
方来势凶猛,不与硬拼,身法一变,撤招换式,掌指并出,向对方左侧攻去。
  陈道元道:“这蒋三爷是不是鬼手蒋成武?”李姓中年人道:“正是。”陈道元道:
“身手果然了得。”李姓中年人道:“身手不行,能与梁爷称兄道弟?”朱姓青年道:“
陈师傅,你认为两人谁更高明?”陈道元道:“很难说。蒋三爷身法灵巧,招式怪异,这
方面要比对手强,但那青年反应也不慢,而且招式威猛、凌厉,蒋三爷难以近身,一时半
刻想要奈何恐怕很难。”朱姓青年道:“这么说蒋三爷要高明些?”陈道元道:“如果这
样耗下去,那青年可能会吃亏。”
  ……
  凌玉龙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厅中,但是陈道元等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全听到了,并且通
过四人的谈话对他们的身手有了基本了解,陈道元不但见闻比三人广,身手也在他们之上

  厅中的情形正如陈道元所言,两人斗了数十招,仍难分轩轾。虽然彪悍青年拳掌刚劲
,招式威猛,但身法没有对方灵巧,很难发挥威力。主动挑战的蒋成武知道自己拳掌不敌
对方,依仗身法上的优势始终不与对方硬碰,但又不让对方有喘息机会,目的很明显,先
消耗对方体力,待对方体力不济时再进行反击。
  两人又斗了十余招,彪悍青年似已看出对方用意,知道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出言激
道:“我以为玉面飞狐的朋友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蒋成武嘿嘿一笑,
道:“蒋某是不怎么样,正因为如此才向阁下讨教。”彪悍青年道:“想拜师?你年纪太
大了,而且大爷我也不收与匪类为伍的徒弟。”蒋成武道:“小子,你死在眼前尚敢口出
狂言,这点蒋某不能不佩服。”彪悍青年道:“再佩服,我也不会收你这样的混帐徒弟。

  不知是说话分神之故,还是剧斗太久体力有所下降,彪悍青年的拳掌渐渐没有先前那
般威猛了。一直伺机待发的蒋成武一见,心中大喜,目射寒光,狞笑道:“小子,你活得
不耐烦了。”话出招发,左手闪电般抢入对方怀中。这一刻蒋成武等待已久,自然志在必
得,不但速度快极,而且全力以赴。不少客人神色顿变,有人小声叫道:“完了。”
  然而,看似体力不支的彪悍青年突然神色大振,喝道:“来得好。”声音未落,便见
一道人影从厅中飞起,向店外飞去。
  看清厅中情形后,不少人脸色大变。飞出店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动进攻的蒋成武。
多数客人惊呆了,特别是那些看好蒋成武的人,更是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有想到伺机而发
全力进攻的蒋三爷会被对方扔出店去。待众人回过神来再打量厅中这位神勇无比的彪悍青
年,已然大步走出了酒楼。
  被彪悍青年踹出酒楼的王氏兄弟尚未离去,方才一直在门外观战,原以为蒋三爷可以
打败对方,为他们出气。谁知蒋三爷也被对方扔了出来,两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面无人
色,直到彪悍青年从店内出来,才回过神来,急急跑到在地上艰难站起身来的蒋三爷身旁
,惶恐地盯着对方。
  彪悍青年出店后,并未向三人走近,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后,大步向街道的一端走去

  彪悍青年一出酒楼,楼上楼下顿时炸开了锅,大开眼界的客人纷纷议论开了……
  旁桌的陈道元亦感慨道:“没想到这青年竟深藏不露,到最后才显示真正实力,刚才
这招‘兔子蹬鹰’简直妙到毫巅。”李姓中年人道:“蒋三爷如果不被对方迷惑,不急进
,不大意,这招应该能够躲避。” 陈道元点了点头,道:“这青年不但功夫了得,心计也
不错,如果不这样,这招‘兔子蹬鹰’很难得逞。”朱姓青年道:“蒋三爷恐怕做梦也没
想到今天会遇上克星。”
  陈道元右首年轻人道:“蒋三爷恐怕伤得不轻。”陈道元说:“至少明天去不了逍遥
宫。弄不好,这一辈子都会是废人。”“这一脚除非不是蹬在跨部,否则很难说。”李姓
中年人点头表示赞同。
  朱姓青年道:“看样子明天逍遥宫有场恶战。”陈道元道:“青年身手虽然了得,但
要与玉面飞狐梁爷争高下恐怕很难。”李姓中年人点头道:“江湖上能接下‘灵狐十三击
’的人不多。”朱姓青年点头道:“据说梁爷的成名绝技‘灵狐十三击’至今尚未全部施
展过,一般江湖高手很难接下十击,据说最后那一招,‘灵狐摘星’,如果施展出来,即
使身手比他高的对手也很难抵挡。”
  李姓中年人感叹道:“他今天如果败了,也许是件好事。”陈道元右首年轻人点头道
:“不错,虽然他今天赢了蒋三爷,但要赢梁大爷还差得远,梁大爷就是不施展成名绝技
‘灵狐十三击’,他也不一定是对手。明天他只要败在梁大爷手下,梁大爷肯定会为蒋三
爷出气。如果今天败了,明天不去逍遥宫,这样也许还能保住性命。”
  李姓中年人摇头道:“明天是梁爷的生日,怎么说,梁爷也不会要他性命。但是,如
果瘟神前辈在就很难说了。”朱姓青年道:“对,明天是梁爷的生日,瘟神前辈一定会来
。只要瘟神前辈来了,他本事再强,即使能赢梁爷,也不一定下得了九嶷山。”陈道元点
头道:“如果瘟神前辈来了,明天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凌玉龙原想早点用完餐去追彪悍青年。他对彪悍青年一开始便充满好感,通过刚才这
场风波,心中更产生了与对方结识的念头。他自小孤独,十几年来,只认识黄易和吴子纯
两人,这次出山,除了为父雪耻以及会一会江湖上的高手名宿验证自己所学之外,还希望
能交几位意气相投的朋友。彪悍青年率直、豪爽,是个血性汉子,正是自己心仪之人,自
然不愿错过机会。但听到陈道元等人的谈话后,他又打消了念头。这瘟神究竟是什么人?
听他们的口气,此人身手不但在玉面飞狐梁刚之上,而且高出很多,自己要上九嶷山找梁
刚雪耻,对这么一个可能出现的强劲对手不能不了解。与彪悍青年结识,他相信有机会,
两人目的相同,明天都要去九嶷山逍遥宫,说不定届时就能碰面。
  然而,旁桌几人接下来没有继续议论瘟神,相反把话题转移到了彪悍青年身上。李姓
中年人道:“陈师傅,你见多识广,可否看出刚才这青年的来路?”陈道元道:“我也一
直思忖,听口音象是湘北人,湘北一带我去过几次,也有几位朋友,但未听说有身手和年
岁与之相当的年轻高手。”朱姓青年道:“象他这个年纪,这种身手,别说是湘北,就是
江湖上也应该有名,除非才出道。”陈道元道:“只有这个可能。”李姓中年人道:“这
么说,他师傅可能不是湘北人。”陈道元道:“湘北几位高手名家的武功路数我多少知道
一点,此人不象是他们的门人弟子。”
  李姓中年人道:“会不会是鼎州遗世村的人?”陈道元道:“应该不是。玉面飞狐虽
然有瘟神前辈撑腰,但绝不会与遗世村的人结怨。再说,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见到遗世村的
人,这个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很难说……”
  凌玉龙大为失望,知道再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于是匆匆喝完壶中酒,结帐,走
出了酒店。凌玉龙匆匆离开酒店是担心彪悍青年不等明天就上九嶷山找玉面飞狐报仇。虽
然对玉面飞狐的身手尚不清楚,但是从今天的所见所闻来看,玉面飞狐不是普通江湖高手
,凭彪悍青年的身手想要报仇雪恨很难,如果再遇上身手高过玉面飞狐的瘟神,便可能有
性命之忧。
  走出酒店,问明去九嶷山的路径后,凌玉龙大步追了上去。
  出城不久,便见到了大步前行的彪悍青年,凌玉龙扬声道:“前面的兄台请留步。”
彪悍青年闻声止步,转身看了看凌玉龙,道:“你叫我?”凌玉龙笑道:“正是。”彪悍
青年道:“我们似乎见过面?”凌玉龙道:“不错,不久前在湘南第一楼。”彪悍青年道
:“你也想替梁刚出头,阻止我上九嶷山?”凌玉龙道:“兄台,你误会了。小弟并非梁
刚的人,方才小弟在酒楼见兄台豪气干云,英武不凡,十分景慕,想与兄台交个朋友。”

  “朋友?”彪悍青年狐疑地看了看凌玉龙,道:“包某没有朋友,也不想交朋友。如
没有其他事,恕包某失陪。”转身大步前去。
  凌玉龙一片赤诚,谁知换来一头冰水,不禁大为失望,望着对方远去的彪悍青年,摇
了摇头,自语道:“看来兄台对我不相信。不过,我想我们迟早会成为朋友。”然后迈步
跟了上去,为了不让对方产生误会,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从县城到九嶷山有很远一段路,傍晚时分,两人才到达九嶷山下。山下有一个数百户
人家的大村庄,凌玉龙见彪悍青年在村里借宿,没有连夜上山,放下心来,也在村中找户
农家息宿下来。
  吃过晚饭,凌玉龙找村民了解梁刚的情况。梁刚就住在山上,他想村民应该比较熟悉
。谁知他们对梁刚并不了解,只知道山上有个逍遥宫,宫里住着一个姓梁的好汉,而且这
些还是从由此上山的江湖好汉那里得知的。村里都是老实的庄户人,知道舜源峰附近住着
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好汉后,怕惹麻烦,很少有人再去那一带了。因此村里没有人认识梁
刚,逍遥宫具体在什么位置、如何走,也没有几人知道。
  既然如此,凌玉龙不便再打听。他虽然不知道如何去逍遥宫,但师傅吴子纯说过,逍
遥宫就在舜源峰附近,只要到了舜源峰便不难找到逍遥宫。舜源峰是华夏始祖之一舜帝的
安息之地,舜源峰下有舜帝陵,如何去舜源峰,山下的村民都知道,此处便是上舜源峰的
必经之路。有了这一点凌玉龙放心了,明天有不少江湖中人要由此上山去逍遥宫,在这里
等着,到时自然有人带路。
  但是,凌玉龙晚上仍无法入睡,想起明天要上山为父亲雪耻解恨,心里十分激动。十
几年来,他不分寒暑、昼夜苦练,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他实在难以入
睡。更令他睡不着的是,想起了曾经狠心抛下自己、跟梁刚私奔的母亲。不知道她是否还
在山上?不知明天是否会见到她,如果见到她,又该怎么办?虽然她寡情薄义,但毕竟是
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些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翻过不停,直到天亮,才昏昏睡去。
  ※        ※        ※        ※        ※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凌玉龙匆匆用过早餐,便往山上走。虽然从村民们口中证
实,尚未有外人路过、上山,但他认为在山道上等,要比在山下等好些,可以免去别人怀
疑,同时免得彪悍青年误会。
  九嶷山自夏朝始便闻名遐迩,除了风景秀美外,主要应归功于人文始祖之一的舜帝。
当年舜帝“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此后,历代帝王逢时节岁令,无不
遣官致祭,文人骚客更是纷至沓来。战国之屈原,汉之太史公、蔡邕,唐之杜甫、贾谊等
,无不感召而来,瞻仰、吊咏。
  凌玉龙虽不是文人墨客,却也深深为九嶷山的巍峨、神秀感染。昨天,傍晚才到山下
,对夜色朦胧中的九嶷山没有注意,今日登山,才真正领略它的神奇、秀丽。远望,九峰
矗立,黛墨染峰,叠岭千障,绵亘不绝;近看,峰奇岭秀,古树婆娑,峰峦间白云缭绕,
似有仙乐飘荡其中。
  凌玉龙在山里长大,此刻也不由为这优美的景色陶醉。他顺着山道慢慢往上走,一边
欣赏两边山上的景致,一边等待前往逍遥宫给梁刚祝寿的江湖朋友。走不到半个时辰,前
面出现岔道。山间小道,外人罕至,岔道旁没有路碑。
  “该往哪边走?”凌玉龙犯难了。如果没有岔道,即使没人带路,顺着道走,也能找
到逍遥宫。现在出现岔道,他不敢再往前走了,贸然前进,万一走错,今天可能到不了逍
遥宫,这样便会错过当众打败梁刚的好机会。在无法选择方向的情况下,他只有耐着性子
在岔道旁等候。
  不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凌玉龙精神一振,心道:“终于有人带路了。”旋即凝神
回望,然而,脸上的笑容很快又僵住了。虽然来人尚在山坡那边,无法见到,但他已听出
来人有四个。
  “会不会是昨天在酒店里遇到的陈道元他们四人?若是他们,要不要见面?若不是他
们,这四人中会不会有昨天一同进村的彪悍青年?”也许是同仇敌忾,凌玉龙对彪悍青年
甚为关心,但是,又不想在到达逍遥宫之前与他碰面,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今天早晨
急急上山主要是这个原因,那时彪悍青年尚在村里没有出发。
  为了证实,凌玉龙飞身上山,翻过山坡,往来路看去。来人确是四个,但不是陈道元
等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过六十、容光焕发的老者,他身后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佩剑青
年,青年身后是一个儒生装扮的中年人,一个二十余岁的小伙子紧跟在中年人身后,昨天
一同进村的彪悍青年不在其中。四人带有包裹,包裹里可能装着送给玉面飞狐的礼物。凌
玉龙虽然也带有包裹,但比他们的小。
  凌玉龙飞身下山,在距岔路口不远处放慢脚步,以一个普通江湖人士的模样,从容地
向岔道口走去。当那四人转出山坳出现在山道上时,他刚好接近岔道。
  “前面那位朋友,可是去‘逍遥宫’?”走在第二位的佩剑青年招呼道。“不错,在
下正是去‘逍遥宫’。四位也是去‘逍遥宫’?”凌玉龙转身笑问道。
  “正是。”走在前面的六旬老者答道。他见凌玉龙玉树凌风,又是去“逍遥宫”,料
想不是寻常人物,接着道:“敢问老弟何处人氏,尊姓何称?”凌玉龙道:“回前辈,晚
辈乃湘乡人氏,小姓凌。晚辈初履江湖,见闻有限,不敢动问四位高姓大名?”
  凌玉龙不清楚对方与玉面飞狐的关系,不敢冒然说出自己是潭州人。他父亲凌霄十余
年前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与玉面飞狐的恩怨江湖上肯定有人知道,至少与玉面飞狐关系
密切的人会知道,如果直言明告,可能会引起对方注意,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在与玉面飞
狐碰面前,他不想多惹麻烦。其次,他在湘乡长大,说是湘乡人也不为过。他虽没有说自
己的真实籍贯,但言语十分恭谨。
  老者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很明显,在他的记忆中湘乡一带没有姓凌的
江湖名人,眼前这位青年不可能是名家子弟,也不是后起的武林俊彦,充其量是一个爱热
闹的江湖新人而已。老者身后的佩剑青年也知道凌玉龙是江湖新人,无不得意地介绍道:
“这位是湘南道上鼎鼎有名的永州大豪、‘黑煞手’江胜武江前辈,我想凌兄弟应该听说
过,我们三人在江湖上亦有个匪号,‘东安三雄’不知凌兄弟是否耳闻?这位是‘圣手书
生’黄善文黄师傅,这位是‘无影拳’李志雄李兄弟,‘追风剑’吴杰便是在下。”
  四人在湘南道上虽然鼎鼎有名,凌玉龙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从对方的神态和名号知
道,不是一般人物,于是故做欣喜道:“啊,原来是黑煞手江前辈与东安三雄三位豪杰,
久仰,久仰。晚辈初入江湖,无缘拜见,故此缘悭一面,以致相逢不相识,实在失礼,还
望四位海涵。”
  江胜武见凌玉龙对自己等人甚是恭敬,心中颇为得意,不由对凌玉龙有了几分好感,
颇为客气道:“不知凌兄弟是那位高人的弟子。”凌玉龙道:“晚辈师傅虽然也算得上武
林中人,但在武林中没什么名气。‘鬼手神偷’不知江前辈是否听说过,他老人家就是晚
辈的授艺恩师。”虽然吴子纯不让凌玉龙叫他师傅,但他心底已认了这位师傅,因此毫不
犹豫说了出来。
  江胜武道:“原来凌兄弟是‘鬼手神偷’吴师傅的高足,幸会,幸会。吴师傅轻功绝
世,妙手神技更是举世无双,我想凌兄弟应该尽得衣钵了。”口里这么说,骨子里却不是
那么回事。凌玉龙他从脸上看了出来,只是暂时不想多事,没有计较,笑道:“师傅功夫
博大精深,晚辈资质愚鲁,只学得其中一、二,并未继承衣钵。”心里却在想:“我若是
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哪天晚上要将你们四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身上的内裤扒下来,挂在
你们堂屋里。”
  第三节
  “圣手书生”黄善文道:“吴师傅的妙手神技和骇世轻功,我等仰慕已久,日后如有
机会,请凌兄弟表演一、二,让我们开开眼界。”嘴角上同样挂着挪喻的轻笑。凌玉龙见
对方隐含挑衅,轻轻一笑,道:“在下初出江湖,见识有限,日后如有机会定当向四位英
雄请教,以增长见识。”凌玉龙可以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但不能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的
师傅,故此言辞不再客气。无形中双方结下了梁子。
  江胜武双眉一挑,似要发作。吴杰急忙抢过话头,道:“江师傅,时候不早了,我们
进山吧。”也许因为凌玉龙也是玉面飞狐的客人,不愿在到逍遥宫之前与之闹翻,故此及
时阻止了江胜武发作。凌玉龙闪到一旁,道:“四位英雄先请。”待四人过去后,才跟在
后面,踏上左边的山路。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胜武、黄善文对凌玉龙心存轻视,自然不会再主动说话,满脸狂
傲的“无影拳”李志雄一开始便没有正眼看过凌玉龙,更不会主动攀谈。有凌玉龙在旁,
四人也不再说话。为了避免尴尬,凌玉龙故意拉开一段距离,在后面默默跟着。
  走出十余里,山道渐渐变宽,转过一个弯道,突然远处山边出现一座庄院。凌玉龙从
前面飘来的话语得知,逍遥宫到了,乃扬声道:“四位英雄先行,在下去方便一下。”江
胜武微微扭头,撇了撇嘴,昂然前去,其他三人脸带轻笑紧跟而上,没人理会。
  凌玉龙知道众人瞧不起自己,轻笑一声,没有在意。待四人走远后,纵身跃上身旁的
大树,将身形隐入浓密的树叶中。树上,可以清楚看到逍遥宫前的一切,大门外有迎宾的
家人在等候。
  凌玉龙不愿与江胜武等人同去逍遥宫,有三个原因:一是时候还早,现在去逍遥宫,
如果与梁刚或自己母亲见面,不知道如何应对;二是自己要当众打败梁刚、让他威风扫地
、从此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此刻梁刚的朋友大多数未到,过早露面,计划很难实现;三是
希望彪悍青年与梁刚先动手,可以借此机会见识一下梁刚的身手,到时心中有数,现在彪
悍青年尚未出现。
  山外来人渐渐增多,三五成群,陆续从树下经过,陈道元等四人也来了,但彪悍青年
没有出现。路上行人渐渐稀少了,彪悍青年仍未露面,凌玉龙心里开始不安了:“难道他
今天不来了?”想了想觉得不可能,从昨天的情形看,彪悍青年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不会
因为今天逍遥宫来了许多玉面飞狐的朋友,便放弃报仇之事。“难道他在途中遭到不测?
”这个念头刚出现,又很快被否决了。如果彪悍青年在途中遭遇不测,刚才那些从树下经
过的人,不可能不谈及。找不出彪悍青年不来的理由,只有继续在树上等待。
  时值中午,树下行人已经绝迹,彪悍青年仍未出现,凌玉龙有些耐不住了。现在梁刚
的朋友基本到齐,彪悍青年还没到来,只能说明他可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去了,不能再
来了。他正准备跳下树来,突然山道那端传来脚步声,急忙收住身形,放眼望去。
  只见弯道上走出三个人来,前面两人抬着一物。凌玉龙一见那物,不由大吃一惊,原
来两人抬的竟是棺木,跟在棺木后面的正是彪悍青年。难道彪悍青年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
的必死决心,想学古人抬棺决战?凌玉龙心中大奇,待三人走过后,跳下树来,慢慢跟了
上去。
  逍遥宫坐落在景色秀美、四季如春的的山坳里,依山而造,前面有一宽阔的广场。整
个逍遥宫由清一色大理石砌成,大门的上方嵌着一块白色的大理石,阳刻逍遥宫三个斗大
的金字。
  彪悍青年等三人来到大门前,被站在门边待客的精壮青年挡住了。抬棺木的两人乘机
放下棺木,擦汗喘气。精壮青年道:“三位是——?”
  彪悍青年对两个抬棺木的吩咐一声:“你们走吧。”随即大步上前,眼睛一瞪,道:
“送礼的来了,不让进去?”世上焉有礼品用棺木抬送的?精壮青年已看出来者不善,沉
声道:“请问阁下怎么称呼?在下好为之通报。”心中虽然不悦,但仍能克制,可见精壮
青年也不是简单人物。
  彪悍青年道:“老子是‘索命阎罗’包大鹏。不用通报了,老子自己会进去。”精壮
青年冷“哼”一声道:“阁下想要进去并不难,只要过了在下这一关。”包大鹏道:“这
就是你们‘逍遥宫’的待客之道?好,老子就来试试。”说着提掌劈了过去,径取中宫。

  精壮青年以“拨云见日”相迎,谁知对方这掌是虚,这里刚迎上,对方左拳“黑虎掏
心”已到。精壮青年急忙缩身闪避,包大鹏随影附形、紧逼而上,而且一拳一掌皆是力道
千钧,不出三招,便把精壮青年逼退五大步,使他没有了还手之力。
  包大鹏收招退步,道:“可以进去了吧?”精壮青年咬牙道:“匹夫,少爷跟你拼了
。”不顾一切飞身而上。包大鹏道:“看来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成全你。”飞掌而
上,在两人双掌似接非接的端儿,右掌突然变成“双龙戏珠”快若闪电攻向对方双目,同
时左掌变推山掌直取对方小腹,撤招换式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住手!”一个脸色白净的中年人领着一群人从大门口走了出来,这声吆喝正是前面
的中年人所发,显然已看出危险。但已经迟了,吆喝声未落,广场中传出“砰”的一声闷
响,接着便见一条身影急急后退,后退的正是精壮青年。原来他只注意对方的“双龙戏珠
”,忽略了对方的左掌,待发觉时,已经晚了,对方左掌已贴上自己腹部。
  这一掌震得精壮青年连退七、八步,幸好中年人身侧及时闪出一人,飞身上前将他托
住,才未倒地。及时托住精壮青年的是一个五十余岁的瘦小老头,模样象管家,从他飞身
接人的身法来看,身手十分了得。
  为首的中年人看了精壮青年一眼,走下台阶,道:“阁下好身手。在下梁刚,不知小
徒何处得罪了阁下,烦阁下出手教训?”敢情他就是玉面飞狐梁刚,难怪脸上那么白净,
年已五十,看上去还象中年人。
  包大鹏冷笑道:“他不该拜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为师。”梁刚脸色倏变,冷声道:“
看来阁下是有心而来?”在这么多江湖好友面前遭如此辱骂,修养最好的人也会大动无名
,何况是他这种称霸一方豪梁。
  包大鹏道:“你知道就好,”梁刚道:“昨天在湘南第一楼闹事,伤我朋友的,大概
也是阁下。”包大鹏道:“不错。”梁刚道:“既然阁下冲梁某而来,现在梁某就在眼前
,有什么直说吧。”包大鹏道:“姓梁的,你应该没有忘记岳州城外三星村之事吧。”
  梁刚脸色又是一变,但很快恢复常态,寒声道:“梁某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包大
鹏狂笑道:“姓梁的,八年前,你来三星村,见我妹妹漂亮,便千方百计进行引诱,引诱
不成,便强暴她,这事你这畜生难道忘记了?我妹妹因此羞愤自尽,母亲也为此气绝身亡
。梁刚,今天老子是来,是要替死去的母亲和妹妹讨回血债。”
  梁刚冷笑一声,道:“阁下可别弄错了,梁某虽然喜欢女人,但从不干强暴这类煞风
景的事,这一点江湖上的朋友都清楚,在场的朋友也可以作证。你妹妹献身于我,是她自
愿的,事后,她要死要活与梁某又有何干?她死了,梁某最多只能说声‘遗憾’,至于你
母亲的死,更扯不上梁某。”
  “放屁。”包大鹏怒道:“若不是你这畜生花言巧语引诱,我妹妹决不会上当。”梁
刚道:“就算梁某言语有些失当,但并没有逼迫你妹妹脱衣上床,陪我睡觉。阁下要怪,
只能怪你妹妹自己,若找梁某?找错了对象。”
  包大鹏气得虎目圆睁,切齿道:“姓梁的,你害死了我妹妹,还要狡辩,老子今天要
你的狗命,为我那死去的妹妹报仇。”怒愤填膺的包大鹏,知道自己说不过对方,不待对
方出声,挥拳便上。
  梁刚身侧飞身闪出一人,接住了包大鹏,道:“小子,今天是我大哥寿辰,没工夫与
你玩。你既然存心来‘逍遥宫’找事,我‘阴阳手’胡达就陪你玩几下。”阴阳手胡达正
是刚才接住精壮青年的瘦小老者。
  包大鹏道:“这是我与梁刚的事,与你无关,让开。”胡达道:“要与大哥动手,就
得先过了胡某这一关。”包大鹏怒道:“老匹夫,既然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你。”话音甫
落,一招“五丁开山”挟怒而出。
  包大鹏拳脚威猛,掌风罡烈,一招一式似有雷霆万钧之势,跟随梁刚一道走出逍遥宫
的江湖朋友无不为之动容,就是玉面飞狐梁刚也脸带诧异。
  但是,胡达也不含糊,闪身避过对方凌厉的攻势,随即“吴刚伐桂”攻向对方左肋。
包大鹏转身一式“铁链锁江”封住了胡达的双掌,旋即又以“天地交征”攻出。
  转眼间,两人便斗了二十余招。包大鹏步伐沉稳、拳风刚劲,一拳一掌均是力道千钧
。胡达的拳掌虽然没有包大鹏威猛,但身法灵巧,防守严谨。两人各有所长,势均力敌,
一时很难分出高下。
  前来给梁刚祝寿的江湖朋友陆续从逍遥宫中走了出来,分别站在梁刚身后左右两侧,
约八十人余人。众人脸上表情不一,有的紧张,有的惊讶,有的带着轻笑,有的冷眼旁观
,但没有一人出声。永州大豪“黑煞手”江胜武和他的同伴也出来了,脸上均挂着惊容。

  两人斗了近四十个回合仍不分胜负。一直木无表情负手站在场外观看的梁刚似乎有些
不耐了,扬声道:“住手。二弟你退下,这位朋友既然是冲梁某而来,还是让梁某来领教
他的高招。”“阴阳手”胡达闻言强攻一招,跳出战圈,来到场外,道:“小弟给大哥丢
脸了。”梁刚道:“这厮是很辣手,二弟不必挂怀。”
  胡达是梁刚的左膀右臂,功夫相当不错,这一点在场的江湖朋友都清楚。他与对方斗
了四十余个回合,七、八十招,不但未得手,反而处于下风,不能不令场上群豪对包大鹏
刮目相看,原有几个跃跃欲试的江湖朋友亦冷静下来,打消了出头的念头。
  现在梁刚要出手,众人不由精神一振,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梁刚身上。梁刚脱下外袍
,丢给身边的年轻人,走入场中,道:“阁下既然想找梁某麻烦,放马过来。”包大鹏厉
声道:“姓梁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忘,接招吧。”包大鹏飞身而上,一招“钟鼓齐
鸣”直取梁刚左右太阳穴,梁刚从容地用“金鸡抖翅”破解,继以“大江截流”攻向对方
双肋。包大鹏以“拨草寻蛇”化解后,随之挥起右脚以“灵蛇穿心”反击对方。两人攻防
、应变相当快捷,以致场外那些身手稍差的江湖朋友目不暇接,无法看清双方的攻防招术

  这次包大鹏的攻势比上次与胡达对阵要威猛、凌厉得多,所用招式也比上次毒辣。显
然,刚才与胡达决斗他没有全力施为,现在遇上生死对头,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才
毫无保留地使将出来。昨天在酒店见识包大鹏身手的陈道元等人此刻亦是脸现惊容,显然
包大鹏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比昨天又要高出很多。
  然而,包大鹏这次所遇的对手也比上次高明。梁刚是名震湘南的江湖高手,身手自然
非同一般,不管包大鹏的招式如何凶绝、攻势如何凌厉,都能从容化解,而且还能抓住时
机突出奇招向包大鹏发出致命的攻击,逼得包大鹏不得不撤招防守。
  十几个回合过后,包大鹏的攻势渐渐受到牵制,相反梁刚越战越猛。不到二十个回合
,包大鹏已守多攻少,处于劣势了。那些前来给梁刚祝寿的江湖朋友多数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少人更是点头钦服,他们已看出梁刚现在胜券在握了,但也有少数人在摇头叹息,似
是为包大鹏惋惜。
  突然,已是强弩之末的包大鹏大吼一声:“老子与你拼了。”虎目园睁,钢呀紧咬,
根本不理会梁刚挥来的双掌,左掌右爪一招“苍龙取水”直取梁刚下路的丹田、会阴两处
。敢情包大鹏知道自己今天报仇无望,而且还可能命丧逍遥宫,便奋起余威,孤注一掷,
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这一招若是接实,双方必定两败俱伤,包大鹏也许命丧当场,但
梁刚至少也要落个终身残废。
  好个梁刚,不愧有玉面飞狐之称,在包大鹏的左掌右爪离自己不到五寸时,旋即收招
敛势、纵身跃起,一翻身凌驾于包大鹏上方,喝道:“灵狐搏虎。”接着身子倒转过来,
头下脚上,疾速下落,同时双掌齐出,向包大鹏后背攻去。此刻包大鹏招式已老,应变不
及,“砰”的一声闷响,双掌击中后背,偌大的身躯被震得直望前冲,扑倒在广场边缘不
远处。
  前来给梁刚祝寿的江湖群雄,一个个脸带惊容,显然是因刚才的最后一击而震惊。他
们虽然对梁刚比较熟悉,但是真正见识过他的成名绝技灵狐十三击的人很少,梁刚的身手
本就十分了得,对付一般江湖高手根本用不着使用绝技。
  梁刚借那一击之力,空中一个翻身,潇洒地飘落场中,轻轻一笑,道:“诸位见笑了
。”这一声将尚在惊异中的江湖群豪唤醒,登时有人大声喝彩道:“梁爷好功夫!”声音
未落,接着又有不少人跟着吹拍起来:“灵狐十三击果然是绝世神技。”“今天我们能见
识梁爷的成名绝技,实在是三生有幸。”……场中登时又变得喧闹、热闹了,没有人再去
注意地上的包大鹏,仿佛这个人已经消失。
  梁刚走近众人,道:“诸位朋友,请回宫,不要让这点小事扫了兴致。承蒙诸位赏脸
,光临逍遥宫,梁某今天要与大家喝个痛快。”
  “站住。”梁刚等人刚转过身去,身后传来一声娇叱。众人惊异转过头来,这才发现
倒在地上的包大鹏已坐了起来,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人,刚才这声娇叱显然是此人发出。

  这人正是紧随包大鹏而来的凌玉龙。在包大鹏与梁刚的徒弟交手时,他已到了广场边
缘,尔后,一直站在那里观看,从逍遥宫出来的人多数见到了。他当时站在广场斜对面,
离广场较远,所以众人没有在意,以为是过路看热闹的,只有“黑煞手”江胜武等人对他
多看了几眼。
  凌玉龙虽然离广场较远,但广场上的情形看得很清楚。他不但注意场中动手的双方,
研究他们的招式,而且还留意场上其他人,特别是梁刚身边的人。包大鹏与梁刚一交手,
他便知道梁刚身手高过包大鹏,包大鹏处于劣势时,原想出手相助,考虑到包大鹏是来报
仇的,虽处于劣势,但未到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候,其次是陈道元等人提及的瘟神一直没有
露面,梁刚究竟有什么绝活尚未显露,便没有出手。最后当梁刚乘包大鹏孤注一掷时使出
成名绝技,欲援手却又来不及了,梁刚出手迅疾,而自己又相距很远。
  看受创的情形便知道,包大鹏伤得不轻,因此包大鹏一倒地,凌玉龙便急忙上前。此
刻,场上众人均为梁刚的绝技惊服,没有再去注意地上的包大鹏和一旁的凌玉龙。
  凌玉龙扶起包大鹏,见他脸若淡金,嘴角流着血水,知道梁刚这一掌熔入了内家真力
。扶包大鹏坐好后,右掌抵住包大鹏的命门,默运玄功察探伤势,见伤得不是很严重,没
有性命之忧,才掏出一个小瓶,给包大鹏喂药。刚给包大鹏喂下药丸,梁刚已在招呼他的
朋友回宫了,因此立刻出言阻止,他要当众打败梁刚。
  凌玉龙站起身来,道:“别忘了,还有我。”阴阳手胡达道:“阁下是包大鹏的朋友
?”凌玉龙道:“现在可以说是了。”胡达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凌玉龙道:“江
湖无名小辈。”“他姓凌。”旁边有人插言道。
  胡达扭头一看,说话之人乃是东安三雄之一“追风剑”吴杰。胡达道:“吴老弟,你
认识他?”吴杰道:“我们在上山途中见过面,他姓凌,湘乡人。”
  胡达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看了看凌玉龙,道:“阁下有何指教?”凌玉龙道:“在
下还没有打发,怎么就走?”胡达道:“阁下要为包大鹏找回场子?”凌玉龙道:“有此
想。”胡达道:“阁下自忖身手比包大鹏强?”凌玉龙道:“比试了便知道。”胡达道:
“那老夫陪你走几招。”
  胡达刚才与包大鹏斗了近四十个回合,不但未曾得手,而且还被对方逼得喘不过气来
,当着这么多江湖朋友的面,实在有些难为情,很想找个机会挽回面子。现在有人挑战,
而且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认为机会来了,心想对方身手再高,也不会高过包大鹏,自
己正好可以借机挽回面子,于是又主动出来应战。凌玉龙却不给面子,不屑地道:“尊驾
还不够资格。”
  “小子你太狂了。”随着一声吆喝,场外人群中跃出一人,飞身飘落场中。来人正是
那位满脸狂妄、目中无人的“无影拳”李志雄。李志雄道:“胡二爷,这小子让晚辈代你
打发。”
  第四节
  胡达见凌玉龙如此狂妄,没将自己当回事,不免暗暗吃惊,同时也有些后悔,暗忖道
:“刚才的情形他已目睹,我的身手应该清楚,可他不但不畏惧,反而没将我放在眼里,
莫非身手真在包大鹏之上?如果栽在一个十几岁的后生小子手下,那以后不要再混了。”
他正揣度着该如何应答,见“无影拳”李志雄飞身落入场中,不由心中大喜,暗道:“‘
无影拳’李志雄的身手不错,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佼佼者,何不让他先试试对方身手?”
于是故做大方道:“李兄弟若出手,老夫便让你。这小子狂得很,李兄老弟可要小心。”

  “胡二爷放心,我‘无影拳’也不是白叫的,不会让胡二爷失望。”李志雄大步上前
,对凌玉龙道:“姓凌的,我‘无影拳’来领教你的绝学。”凌玉龙冷声道:“此事与旁
人无关。请自爱。”李志雄道:“我们是梁爷的朋友,梁爷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有本事就
放马过来。”凌玉龙撇了撇嘴,不屑道:“你小子更不配。”李志雄一听,怒火中烧,大
吼一声,道:“贼子,你找死。”飞身而上,出手便是拿手绝活,无影拳快若闪电地向凌
玉龙上三路攻来,场中不少江湖朋友见了不禁为之点头称许。
  凌玉龙不慌不忙,待“无影拳”攻到胸前时,冷喝道:“滚回去。”话音未落,便听
“砰”的一声,李志雄的身子果然倒飞回去,速度比来时更快,场中不少人根本没有看清
凌玉龙如何出手,只见两人一触,便分了开来。
  在与玉面飞狐梁刚决斗前,凌玉龙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武功底细,同时也想借机将
场上的江湖群雄镇住,免得他们横里插手,因此出手毫不留情。
  凌玉龙这一手,果然将场上的江湖朋友震住了,有的甚至惊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
所见,谁也不会相信,湘南道上年轻一辈中声名噪起的“无影拳”,竟在一个十几岁的无
名小子手下走不上一招。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询问谁知道这少年的
来历。那位原来瞧不起凌玉龙的永州大豪“黑煞手”江胜武,此刻更是圆瞪双眼、满脸惊
容。胡达则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卤莽上场。
  凌玉龙道:“玉面飞狐该你了。”梁刚负手而出,冷声道:“尊驾与梁某有仇?”凌
玉龙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无。”梁刚道:“梁某不明白阁下的意思。”凌玉龙道:
“这个现在你不需要明白,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现在你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就是
你鼎鼎大名的玉面飞狐能在我这个无名小子手下走几招?”
  凌玉龙的话犹如半空中的焦雷,把场上群雄震得目瞪口呆。刚才众人虽然见识了他的
身手,知道身手非同寻常,在包大鹏之上,甚至不比梁刚低,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狂妄如
斯。梁刚虽不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但能称雄湘南近二十年,并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
这等声名没有真才实料不可能挣来,不要说今日在场的没有谁敢说这话,就是在江湖上,
也没有几人敢出此狂言。现在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弱冠少年竟说出此话,令他们不能不
震惊。
  梁刚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狂妄,根本没将自己当作回事,心底除了震惊、气愤外,同
时也多了几分警觉。他梁刚自出道以来,见过不少高手,至今尚无人敢在他面前说这话,
即使是那些称雄江湖的一流高手也不敢将他等闲视之,现在对方竟敢出此狂言,若不是脑
子有毛病,就是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凌玉龙见梁刚惊疑不语,又道:“是心里没底,还是不好意思回答?若是不好意思回
答,那我就替你说出来。你玉面飞狐在江湖上虽然算个角色,但是本少爷眼中,根本算不
了什么,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玉面飞狐在本少爷手下走不了一招。”似乎是不把在场的
江湖朋友都惊倒,不罢休。
  梁刚气极而笑,道:“小子,你狂得可以。”凌玉龙道:“我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服
气,我们就当着诸位英雄的面赌一赌。只要你能接下本少爷一招,少爷我拍手就走。但是
,你若接不了一招,那就请你离开九嶷山,从此逍遥宫的一切均归本少爷所有,包括你的
妻妾、子女。当然,你不赌也没关系,不过你得立刻给我离开九嶷山。”
  场上的江湖朋友越发震惊,若说刚才他们还有点怀疑凌玉龙是否说得有点离谱,现在
则有些为玉面飞狐担心了,看凌玉龙那心有成竹的样子,似有绝对把握。
  梁刚气得脸色发紫,哈哈一笑,道:“小子,你未免太狂了,这种好处站尽的赌法也
未免太可笑了。”虽然凌玉龙一招打败李志雄令他震惊,但不相信,凭他玉面飞狐会接不
下对方一招,因此话里透出了准备一赌的心意。其实,此刻他不赌也得赌,凌玉龙已用话
将他套住,不赌也得离开九嶷山,在这么多江湖朋友的面前,他已没有选择余地,即使不
是对手,也得赌上一赌,只是觉得这种赌法不公平,自己万一失手,就什么都没有了,而
对方,即使输了也毫无损失。
  凌玉龙道:“狂不狂无关紧要,反正一招定胜负。至于赌注,你若是认为不公平,可
以把前面改一改,你如能接下本少爷一招,本少爷就自绝当场,你若是输了,希望不要赖
帐。”梁刚似已成了任其宰割的对象。
  梁刚气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切齿道:“小子,老夫倒要称量称量你究竟有多少斤
两,免得你小看湘南众位英豪。”这句话把在场的绝大多数江湖朋友都扣上了,用意很明
显,想激起公愤。
  凌玉龙焉能不明白对方的话意,道:“这是我与你的事,与场中诸位朋友无关。”这
话也有两重意思:其一是提醒场上众人,这是我与梁刚的事,你们不要横里插手,当然更
是提醒那位至今尚未出现的瘟神,其次是告诉众人,我不想与大家为敌。接着又道:“我
们是一招定胜负,阁下千万不要大意。”一招分胜负,而且关系到一生声名,不用提醒,
梁刚也会十二分小心。他这么说当然不是提醒,目的是羞辱对方,威慑对方。
  梁刚双足左前右后立定,两掌一前一后护立胸前,双目如电,紧紧盯着凌玉龙,道:
“小子,来吧。”
  凌玉龙信步上前,在梁刚身前五尺处站定,右掌提至胸前,左掌护裆,目光逼视对方
双眼。
  广场上顿时静如死水,众人均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惟恐错过这惊险惨烈的一刻。
  场中两人对峙了片刻,突然凌玉龙一声大喝:“接招吧。” 身形一纵,一招逍遥九式
中的“与世无争”向梁刚攻了过去。凌玉龙身形甫动,梁刚亦身如出弦利箭闪电般迎了上
来,既是一招分输赢,自然不能被动挨打,非但如此,而且使出了成名绝技灵狐十三击中
的“灵狐摘星”。
  两人接得快,分得更快,场外众人尚未看清两人如何交手,只听得场中急促传出“咔
”、“砰”、“哎——”数声异响,紧接着两人分了开来。
  凌玉龙仍玉树临风地站在场中,仿佛没有动过手。梁刚则如遇鬼魅,倒飞而回,幸好
场边的“阴阳手”胡达和另一青年急忙上前扶住,身子才未倒下。众人一见,便知道梁刚
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此刻他佝偻着身子,面无人色,两手无力地搭拉着,显然伤得不轻

  这结果不但场上众人没有想到,就是梁刚自己没有想到。“灵狐摘星”是灵狐十三击
中最厉害的一招,专攻对手上路,若被击中,轻者双目失明终身残废,重则脑袋搬家,即
使遇上身手比自己高的对手,不能得手,自己也不会受创。施展这一招时,整个人横在空
中,正面受击面很少,对方很难展开攻击。
  但是他今天遇上的对手太高明了,逍遥九式威力更是无法想象。电光石火间,凌玉龙
不但折断了他闪电般挥来的双手,而且还劈了一掌,那“咔”“砰”之声,便是骨头折断
与中掌时发出的,最后还送了他一腿。
  其实,甫一交手,梁刚便知道自己完了,同时也后悔了,自己不该与对方赌这一招。
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超出想象。但是后悔已经迟了,这一赌,不但送掉了双手,
而且武功尽毁,那一掌将他气海穴震破,使他变成了常人,最后那一脚,更使他丧失了男
性的功能。
  威震湘南的玉面飞狐竟接不下对方一招,这个结果令在场的江湖朋友一个个目瞪口呆
。梁刚的武功他们清楚,自出道至今,尚未遇过能在三、五十招内打败他的高手,眼下这
种结果场上没有几人敢相信,不少人用惊疑的目光望着场中傲然而立的凌玉龙,仿佛眼前
的不是人,而是鬼魅、天神。
  凌玉龙逼视梁刚,道:“玉面飞狐,你败了,该承诺赌注了。”胡达道:“阁下,未
免欺人太甚。”凌玉龙目中寒光一闪,道:“愿赌服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梁刚此刻满头大汗,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风度和气派,咬牙道:“小子,你——你好狠
毒。”凌玉龙并不理会梁刚那怨毒的目光,道:“这是性命之搏,谈不上‘狠毒’二字。
我若是手脚慢一点,现在站在这里说话的就不是我了。再说,这种结果对你来说,够仁慈
的了。”
  梁刚道:“小子,你是谁,老夫与你到底有何冤仇?”显然已猜出对方是有为而来,
为包大鹏找回场子只是借口而已。凌玉龙道:“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要让你输得明白
,败的心甘。”这也正是场上群豪想知道的,众人不约而同又将目光移到凌玉龙身上。凌
玉龙道:“本少爷姓凌,名玉龙,家住潭州,先父姓凌名霄,你应该记得。”
  梁刚惊道:“你是凌霄的儿子?”凌霄这个名字自然记得,不但他记得,在场的老一
辈江湖朋友也有不少记得,其中还有不少人与他打过交道。只是过去近二十年了,即使打
过交道的人印象也很模糊了,谁会去追忆一个十几年前武功并不怎么出众、交情也只是一
般的江湖人物?但提起这个名字,还是有人能够想起,因此不少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凌玉
龙,他们与梁刚同一个想法,有些不敢相信,武功平平的凌霄怎会有一个武功这样神奇的
儿子?
  凌玉龙道:“不错,今天少爷就是来替先父雪耻解恨。”梁刚长叹一声,道:“天意
,天意。”凌玉龙道:“是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爹……”“老爷……”突然,逍遥宫大门口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呼喊。凌玉龙浑身一
震,举头望去,只见一群衣冠鲜亮、整齐的妇孺急急向梁刚奔来,其中四个年岁较大。四
个年岁较大的妇人中有两人可以肯定他们是梁刚的妻室,一个四十出头,另一个也有四十
左右。另两个则很难判定,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可能三十还不到,她们究竟是梁刚的女儿
还是梁刚的妻妾,一时无法看出。梁刚今年五十,有三十左右的女儿并不为奇,虽然服饰
表明她们不是待字闺中的小姑,但今天是梁刚生日,出阁的女儿也会回来给父亲祝寿。另
外还有两个女孩,年岁不大,最大的也只有十来岁,显然是梁刚的女儿。
  凌玉龙看她们关切地围着梁刚,心中一酸,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那薄情寡义的母
亲。“这其中是否有我那不知廉耻的母亲?”尽管上山前已决定不与母亲见面,甚至希望
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此刻又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四个年岁较大的妇人来。除了那年岁最大的
女人外,其他三个容貌都很出众,四人对梁刚均很关切,无法从她们脸上看出异样。但是
,凌玉龙可以肯定,如果母亲仍在逍遥宫,那么她们中肯定有一个是自己的母亲。
  凌玉龙很小便离开了母亲,母亲在他脑子里完全没有了印象,黄易和吴子纯也未曾给
他介绍,甚至连母亲年岁多大也不清楚。他端详了好一会,仍无法看出那一个是自己母亲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三十不到的年轻妇人应该不是,而其他三个则均有可能。
  梁刚抬起头来,用乞求的目光盯着凌玉龙,道:“阁下能否放过我这一对女儿?”凌
玉龙道:“可以。”梁刚道:“多谢。”接着他又对身旁的四个妇人道:“对不起,我把
你们输给他了,以后他就是逍遥宫的主人,也是你们的主人。”
  “啊……”四个妇人同声惊呼,同时惊疑地看着凌玉龙。梁刚指着那位三十余岁的妇
人道:“阁下,这就是你母亲。”四个妇人又是神色一怔,脸上惊容更剧,那位三十余岁
的妇人更是目瞪口呆。
  凌玉龙闻言浑身一震,脸色顿变。他不愿过早惊动梁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在山
上与母亲见面,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避开。他看了梁刚身边那个肤色娇好、浑身珠翠的妇
人一眼,心道:“她会是我母亲?不,我母亲已经死了。”心念至此,扬起头来,冷漠地
道:“尊驾搞错了,我娘亲已去世。”然后傲然转身,向正在场边自疗的包大鹏走去。场
中众人又是一怔,那位张口欲言的妇人黯然低下头去。
  包大鹏的脸色已转红润,见凌玉龙向自己走来,忙站起身来,但动作仍很勉强,可见
刚才伤得不轻。凌玉龙道:“包大哥,伤势怎样?”包大鹏道:“凌老弟,不,凌少侠,
你的药功效很好,我现在好多了。凌少侠,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少侠如有用得着我包大鹏
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凌玉龙道:“包大哥,千万不要这样称呼,如果大哥看
得起小弟,就叫小弟的名字。”
  包大鹏激动地道:“这怎么行?你救了我,又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凌玉龙道:“包
大哥,你不要再说了,若再说这些,就是看不起小弟。”包大鹏道:“既然凌兄弟看得起
,尊敬不如从命,那我包大鹏就高攀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哭喊声,同时有脚步声向这边奔来,凌玉龙警觉地转过身来。只见
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哭喊着跑了过来,冲着凌玉龙道:“你为什么打伤我爹,抢走我
的家。”显然梁刚已将一切告诉家人。
  “雯儿,回来。”梁刚叫道,他身边那个年约三十的女人亦在呼喊。小女孩停住了脚
步,但口里仍在哭喊:“不,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抢我走的家。”
  看着小女孩的表情,凌玉龙脸色为之一变,不由闭上双目。过了片刻,叹了口气,扬
声道:“梁刚,少爷我本来要你尝尝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滋味,但看在你这无辜女儿的
份上,今天少爷我不为已甚,放你一马,这赌注算了,你的妻妾我也不要了,逍遥宫仍旧
归你。但你要记住,我并不是原谅你,是不忍心看到你这对无辜的女儿遭受不幸。”说完
转过身去,对包大鹏道:“包大哥,一切都算了,我们走。”包大鹏道:“凌兄弟,我听
你的。”
  凌玉龙扶着包大鹏缓缓向广场外走去,广场上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江湖群豪和悲愁凄怨
的梁刚一家。
  ※        ※        ※        ※        ※
  凌玉龙扶着包大鹏来到逍遥宫附近的另一个山坳里,向一个树木稀疏的山坡走去。
  坡上有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丘,土丘前插着一块饱经风雨的木板。凌玉龙道:“大概
就是那里。”两人走近土丘,只见木板上刻着:“凌霄之墓”四个字,原来是凌玉龙父亲
的坟墓。
  凌玉龙来到坟前,默立片刻,然后跪下,道:“爹,玉儿来看你了。”三拜九叩后,
又道:“今天,玉儿为你老人家扬眉吐气、雪耻解恨了,你老人家在天之灵安息吧。”
  包大鹏亦上前对坟墓拜了三拜,然后劝慰道:“凌兄弟,令尊有你这样一位武功高强
的儿子,可以含笑九泉了。”两人在坟前肃立了一会,包大鹏道:“凌兄弟是否准备将令
尊的遗骸迁回故里?”凌玉龙道:“小弟暂时还没有考虑。”包大鹏道:“这里不但风景
好,而且还是舜帝安息之地,让令尊暂时在此安息也好,日后择好了墓地,再搬迁不迟。
”凌玉龙点了点头。
  包大鹏又道:“凌兄弟,走吧,时候不早了。”凌玉龙转身对坟墓道:“爹,玉儿今
天来得匆忙,没有香烛等物,只有心香一片,望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不要见怪,待玉儿完成
你老人家的另一个心愿后,再来好好祭奠。”
  走下山坡,包大鹏道:“凌兄弟,下一步你准备去哪?”凌玉龙道:“小弟准备先去
南岳拜见无痴大师,然后再回潭州老家看看。”包大鹏道:“潭州老家你还有什么亲人?
”凌玉龙道:“有个伯父在潭州,只是十几年未见面了,不知是否还健在?”包大鹏道:
“我们正好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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