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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ongming (宏明),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十二回 襄阳郡主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1 21:27:44 2002) , 转信


第十二回 襄阳郡主

  被震飞的正是想凭内力和毒功取胜的洪金标,倒在凌玉龙身前十步远处,面色紫乌,
看情形无法再站起来了。
  凌玉龙这次没有被震退,只是足下的石头被震碎,双足陷进了地面,身子矮了数寸。
身上的光晕在尘埃落定时亦消失罄尽。
  洪金标强撑起上半身,眼含怨毒,盯着凌玉龙,切齿道:“小子,你好毒,竟废了老
夫武功。”话音未落,一口紫黑色的污血喷了出来。
  凌玉龙道:“洪老魔,这是你作恶太多的报应。三十前年江大侠饶你不死,原是希望
你能改过自新,重心做人。谁知,你劣根不尽,魔性难除,三十年后依旧如此暴戾,今天
若不是在下遇上,武林中又不知有多少人将命丧你毒掌之下。为了江湖同道,在下不得不
破掉你的毒功,免得你再危祸武林。三十年前,江大侠饶你不死,今天在下也不要你性命
,但是有几件事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作答。”
  洪金标狞笑道:“小子,是不是想知道老夫怎么认识你?怎么知道你叫武林王子?哼
!你别做梦,告诉你,老夫今生虽不能报仇,但有人会替老夫了此仇怨,你小子当心便是
。”话未说完,嘴角又流出了紫黑色的污血,话音一落,身子亦往前倒了下去。
  惊魂出窍的樊青回过神来,见状急忙上前,叫道:“洪前辈,洪前辈。”地上的洪金
标没有反应。他伸手探探鼻息,最后沮丧地站起身来。
  洪金标死了,凌玉龙亦感到意外,同时还有些怅然。他行道江湖,只想会一会武林中
的高手名宿,从未想过杀人,洪金标虽是三十年前江湖上人人切齿的大魔头,但也未想要
他的命,只想废掉他武功,让他以后无法危害江湖。现在洪金标死了,死在自己手下,虽
说是死有余辜,但他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
  被最后那惊天动地的生死一搏惊呆了庄彩凤,恢复正常后,惊喜地跑上前,道:“想
不到这魔头到死还这样暴戾,真是死有余辜。凌大哥,你没事吧?”凌玉龙轻轻一笑,道
:“你看我象有事吗?”语气虽然轻松,脸色却有些苍白。
  接着,凌玉龙对神情沮丧的樊青道:“樊寨主,礼物是不是可以收回了?”樊青道:
“有阁下为张家出头,樊某只有认栽。”凌玉龙道:“樊寨主愿意收回礼物最好。樊寨主
,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樊青道:“什么事?”凌玉龙道:“可知洪金标从何处得知在
下的有关情况?”樊青道:“老夫虽请他帮忙,但对他的事情并不了解。”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好,你们走吧,希望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张家。”樊青道:“
有阁下在,老夫不会再来。”凌玉龙道:“将洪金标的尸体带走。”
  目送樊青等人离去后,庄定平发现凌玉龙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神情有些落寞
,心道:“难道他是第一次杀人,心中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劝慰道:“凌兄,洪老
魔死有余辜,不必为此萦怀”凌玉龙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庄定平感叹道:“他若能痛改前非,今天便不会丧命于此,落得如此下场。”庄世平
道:“这叫做天作孽,犹可免,自作孽,不可活。”庄彩凤道:“洪金标苦练三十年,以
为又可以在江湖上称霸了,没想到一出山,便将命送了。”庄世平道:“幸好他刚出山便
被凌兄遇上,否则,江湖上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
  凌玉龙似乎无意谈论此事,道:“我们回庄。”
  众人转过身来,尚未起步,便见阮世芳领着张天香和长江帮弟子迎面走来。凌玉龙道
:“阮兄,你们怎么出来了?”阮世芳笑道:“他们都走了,我们还不出来?”见凌玉龙
脸色有异,又道:“凌兄弟,你没事吧?”凌玉龙摇头道:“没事。”
  张天赐道:“今天幸好有凌兄弟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阮世芳点头道:“我原来
一直在想,樊青怎会如此大胆,敢明目张胆来抢亲?原来他请来了洪金标这个老魔头。”

  庄彩凤道:“这下樊青应该死心了。”凌玉龙道:“但愿如此。”庄彩凤道:“你的
意思樊青还会再来?”凌玉龙笑了笑,没有回答。庄彩凤道:“对了,樊青怎么会认识洪
金标这个老魔头?”凌玉龙道:“我也想知道。”
  张天香上前婷婷施礼,道:“凌大哥,谢谢你。”凌玉龙笑道:“小妹兀自多礼,保
护小妹是大哥的义务和职责,谢什么?”
  阮世芳道:“凌兄弟方才与洪金标大战一场,可能有些累了,我们走,回庄再说。”
阮世芳这一说,众人这才发现凌玉龙神色确有些疲惫,便不再议论。
  回到庄院,众人又议论开了方才之事。
  庄彩凤道:“凌大哥,你与洪金标动手时,开始是不是未用全力?说真的,当时我们
好紧张,真怕你不是这魔头的对手。没想到后来你越战越勇,武功也似乎越来越高。如果
一开始你便全力以赴,也许只要几招便可将老魔头打败。”
  凌玉龙神情仍有些落寞,但脸色已恢复正常,笑了笑,道:“你以为洪金标那么容易
对付?他的武功比酒肉和尚还高,是我出道以来遇到的武功最高的高手。若是一开始便全
力与他硬拼,说不定现在倒下的是我。”
  庄彩凤道:“怎么会?”凌玉龙道:“这魔头不但内力深厚,而且还练了毒功,我只
要稍有不敌,便可能被他的毒功所伤。”庄彩凤道:“既然如此,刚开始你更应该全力以
赴,这样才不会被他的毒功所伤。”凌玉龙道:“你怎知我没有全力以赴?”庄彩凤道:
“如果你用了全力,怎会被他震退那么远?”
  “哦,你是说这个。”凌玉龙笑了笑,道:“刚开始我不是没有全力以赴,只是没有
全力进攻而已。我不清楚他的底细,如果一开始便全力以赴与他硬拼,万一功力不如他,
便会被他毒掌所伤。刚开始我主要是全力护住经脉,然后再试探他的功力。这样,我即使
不是他对手,也还有逃命的机会。第一次对掌后,发现他的功力比我想象的高,便借力反
弹了回来。”庄彩凤道:“原来如此。”
  凌玉龙道:“第二次对掌后,我对他的功力有了基本了解,凭我目前的功力,若与他
硬拼,最后可能两败俱伤。要取胜,只有先与他游斗,消耗他一部分内力。通常,练毒功
的人对身法和招式不怎么注重,我便利用自己身法和招式上的优势与他游斗。我年轻,身
法比他灵异,招式变化比他快捷,先天条件比他好,斗一、两百招内力损耗不大。而他不
同,为了弥补身法和招式上的不足,只有凭内力来拼斗。这样,游斗时间越久,内力消耗
越大,因此在他第三次发掌时,我避开了。我本想等他的功力消耗两三成时再与他硬拼,
谁知他竟发觉了我的用意,又提出硬拼,想凭内力取胜。”
  庄彩凤道:“洪金标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你的功力比他还高。”凌玉龙道:“其实
,我胜得有些取巧。游斗时,我凭着身法和招式比他快,有时只用了四五成功力,当然有
时也用了八九成,甚至十成,使他把握不定,不得不对我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全力应付,他
的内力消耗自然比我大。在这种情况下再与我对掌,自然不如我了。说实在,最后那一击
,我也尽了全力,将他震飞后,有点力竭了,当时即使是三流的人物也可以将我击倒,幸
好樊青他们未看出来。”
  庄世平笑道:“樊青等人被你的神威惊破了胆,当时即使看出来,也没这个胆量敢与
你动手。”庄彩凤道:“凌大哥,不管怎样,你若是内力不如他,再取巧也不可能胜他,
是不是?”凌玉龙笑了笑,没有回答。
  庄世平道:“这便是古人所言,两强相遇,智着胜。在江湖上仅有蛮力和武功绝对不
行。”
  庄定平道:“凌兄,听洪金标的口气,似乎刚出山,怎会知道你叫武林王子?他并非
从鄂州方向来,这消息从何处得来?”庄世平道:“对了,洪金标临死时也提到这个问题
,听口气象是有人告诉他了。”凌玉龙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洪金标刚出山,又是从
大洪山方向来,而我这个武林王子的名号打出来还没几天,他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庄彩凤道:“会不会是樊青告诉他的?”凌玉龙道:“听樊青的口气,对我的情况,
他知道的还没洪金标多,不可能是他。”庄彩凤道:“那会是谁?”凌玉龙道:“可能是
我的仇家,想借洪金标之手除掉我。”
  庄世平道:“洪金标没见过你,在你报出名号前,怎会知道你便是武林王子凌玉龙?
”凌玉龙道:“我们离开鄂州后,暗中一直有人跟踪监视。”庄世平道:“凌兄的意思是
洪金标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张天赐道:“我想起来了,在凌兄弟与樊青答话时,有人到过洪金标坐的轿子前,但
很快又离开了。因不是往我们这边来,所以当时没有在意。”庄世平道:“这个人大概是
一路跟踪监视我们的人。”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在今天之前,可能还有人与洪金标说过我的事。”庄定平道
:“凌兄说的对,樊青等人似乎也知道你的事,洪金标若是临时听闻,樊青等人便不可能
知道。”庄世平道:“那洪金标这次南来,不纯粹是为樊青帮忙。”凌玉龙点了点头。
  庄彩凤道:“谁会请洪金标来对付你?”凌玉龙笑道:“肯定是想要我命的人。”庄
彩凤道:“会不会是金剑门的人?”“金剑门?”阮世芳讶道,显然尚未曾听闻凌玉龙等
人与金剑门结怨的事。
  凌玉龙道:“三天前,我从金剑门手中救了一个他们志在必得的人。”阮世芳道:“
金剑门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门正派?”对金剑门找洪金标来对付凌玉龙表示怀疑。
  凌玉龙点头道:“阮兄说得对,不管怎么样,金剑门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门正派,即使
要我的命,也不可能找洪金标这种魔头来对付我,更何况当时有我们四人在场,事情的真
相要透露,我们四人都会知道,他要对付,也会是对付我们四人。”
  庄彩凤道:“难道是假武世仁?”张天赐惊道:“假武世仁?”阮世芳等亦惊异地看
着凌玉龙,显然对现在这个武世仁是假的也不清楚。
  凌玉龙道:“假武世仁便是江夏车行现在的东主,真武世仁二十余年前便死了,现在
这个是冒名顶替的……”接着简单介绍了早几天探得的有关情况。
  阮世芳道:“凌兄弟叫我打听现在这个武世仁的情况,原来早知道他是假的了。”凌
玉龙道:“请阮兄原谅小弟没有如实相告。小弟在查清假武世仁的底细前,不想将这个秘
密公开,以免打草惊蛇。”阮世芳道:“这个凌兄弟大可放心,我们决计不会泄露。”
  庄定平道:“洪金标应该是假武世仁请来的。”庄世平道:“洪金标临死时说,死后
有人为他报仇,这个为他报仇的人大概是假武世仁。”庄彩凤道:“可假武世仁现在躺在
床上?”庄定平道:“假武世仁虽受了伤,但手下还有一帮人,他可以派人去请洪金标,
也可以派人暗中监视跟踪我们。”阮世芳道:“综合这些情况,找洪金标对付凌兄弟,假
武世仁嫌疑最大。”
  庄世平道:“假武世仁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三十年前便横行江湖的大魔头也不是你
对手。”庄彩凤道:“这回假武世仁应该死心了。”凌玉龙摇头道:“不一定。”庄彩凤
道:“你说他还会派人来?”凌玉龙道:“很难说。”庄彩凤道:“那不是更好,你正想
找武林中的高手名宿比试,现在他帮你找,省了很多麻烦。”凌玉龙道:“只怕他下次不
会来明的。”庄彩凤道:“你的意思是下次他会找人暗算?”
  庄定平道:“凌兄的怀疑有道理。洪金标三十年前便已称雄江湖,现在江湖上身手比
洪金标好的并不多,这次他找来洪金标,最后还是败了,即使还能找来身手比洪金标好的
,也不一定保证能打败凌兄,何况这些高手名宿他不一定请得动。假武世仁若不死心,下
一次肯定会来暗的。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武功最好的人,也难免有疏忽、大意的
时候,更何况一个人不可能时刻提防他人。”
  庄定平这么一说,庄彩凤顿时紧张起来,道:“那怎么办?”庄世平道:“最好的办
法是釜底抽薪。”庄彩凤道:“釜底抽薪?”庄世平道:“直接去找假武世仁。”庄彩凤
道:“凌大哥,那我们立刻返回鄂州。”
  凌玉龙道:“回鄂州干什么?”庄彩凤道:“找假武世仁。”凌玉龙道:“找假武世
仁有什么用?洪金标已死,我们没有证据,他不承认,你怎么办?”庄彩凤道:“那我们
怎么办?难道等他找上门来?”凌玉龙笑道:“方才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测,不要风声鹤
唳,那么紧张,往后我们多加小心便是了。”
  庄世平道:“凌兄,假武世仁怎会认识洪金标,并且知道他没有死,而且恢复了武功
?”凌玉龙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庄世平道:“洪金标三十年前便在江湖上消失了
,按理说假武世仁应该不认识他?”凌玉龙道:“你怀疑洪金标不是假武世仁请来的?”
庄世平道:“不,我怀疑假武世仁就是曾效武。”凌玉龙道:“怎么说?”庄世平道:“
三十年前,曾效武在江湖上也很有名,一个无恶不作,一个淫邪无比,两人完全可能认识
。”
  庄定平道:“曾效武是江大侠的徒弟,而洪金标是被江大侠打败的,如果假武世仁是
曾效武,不可能请来洪金标。”凌玉龙道:“定平兄的意思是假武世仁不是曾效武伪冒?
”庄定平道:“如果假武世仁是曾效武,认识洪金标也是在隐名埋姓、冒名顶替之后,也
就是说以前两人不认识,洪金标根本不清楚假武世仁的底细,不知道他是江大侠的徒弟曾
效武。”凌玉龙点头道:“有道理。”
  庄世平道:“洪金标在江湖上消失比假武世仁的出现早,假武世仁以前若未见过洪金
标,后来即使遇上,也不会认识,当时他毒功已废,假武世仁即使曾经听说过这个人,也
不会相信他便是洪金标。”庄彩凤道:“也许假武世仁手下有人以前认识洪金标?”庄世
平道:“这倒有可能。”
  庄彩凤道:“我说假武世仁便是曾效武。他最清楚洪金标与江大侠的恩怨,所以利用
洪金标对江大侠的仇恨,骗他说凌大哥是江大侠的徒弟,让他来找凌大哥。”
  凌玉龙道:“不管假武世仁是不是曾效武,以前是否认识洪金标,请洪金标来对付我
的,是他应该不会有错。”
  阮世芳道:“凌兄弟,如果是假武世仁请洪金标来对付你,那樊青与假武世仁的关系
也非同一般。”凌玉龙点了点头,道:“不知他是否清楚假武世仁的底细。”阮世芳道:
“应该不清楚,否则,我们也早知道现在这个武世仁是假的。”
  庄彩凤道:“樊青可能是通过假武世仁认识洪金标的。”庄世平道:“也许假武世仁
是通过樊青才认识洪金标。”凌玉龙道:“不管是谁先认识洪金标,他们之间有联系这一
点肯定不会错。”
  “老爷,可以入席了。”一个丫鬟走进厅来,打断了众人谈话。张员外起身,道:“
诸位,请到隔壁用餐。”
  众人进入餐厅,又是一番客气,才分宾主落座。凌玉龙力克洪金标,使樊青的抢亲计
划成为泡影,被众人推为主宾。
  张天赐举杯道:“今天幸得凌兄弟和诸位鼎力相助,得以击退强敌,使小弟一家免却
一劫。大恩不感言谢,在此小弟谨代表全家敬诸位一杯。”
  酒过三巡后,众人又谈起来上午之事。庄彩凤道:“经过今天这一役,樊青胆子最大
,也不敢再来了。”凌玉龙道:“很难说。”庄彩凤道:“你的意思,樊青可能还会再来
?”凌玉龙笑了笑,没有回答。
  庄彩凤又道:“若是这样,上午便不应该放他走。”凌玉龙道:“留下他有什么用?
”庄彩凤道:“要他保证以后不再来骚扰。”凌玉龙道:“他保证又怎么样?”庄彩凤道
:“难道他敢说话不算数?”凌玉龙道:“他不来明的,你奈何他?即使事后知道是他干
的,那时竹已成椅,木已成船,一切都晚了,你能拿他怎么样?”
  庄彩凤道:“你说他会来暗的?”凌玉龙没有回答。阮世芳点头道:“凌兄弟的担心
不无道理。樊青今天有备而来,最后却锻羽而归,以后再明目张胆来骚扰,应该不敢了。
但樊青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果他儿子仍不死心,以后可能还会来,而且不会来明的
。”
  庄彩凤道:“若是这样,我们明天去大洪山找他。”凌玉龙道:“找他干什么?”庄
彩凤道:“警告他,如果以后再来骚扰,或是天香妹妹有什么事,便唯他与他儿子是问。
”凌玉龙笑道:“未免太霸道了吧。”庄彩凤道:“这是什么霸道?对他这种欺善怕恶的
强盗,就该这样。”
  庄世平点头道:“凌兄,这是个办法。樊青再嚣张,再霸道,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
命开玩笑。有了你的警告,他行事之前便得仔细思量,如果得不偿失,应该不会干。”庄
彩凤道:“大洪山是夏口到襄阳的必经之路,正好顺路。”
  阮世芳道:“这个办法是不错,不过仔细想来仍不是很妥。我们对樊青提出警告,肯
定会使他以后行事有顾忌,但并不能使他完全屈服,如果他儿子贼心不死,很难保证他不
再来。”凌玉龙道:“阮兄有什么好办法?”阮世芳道:“凌兄弟,你不是要去河北?”
凌玉龙点了点头。阮世芳道:“我认为,天香小妹跟凌兄去河北,先避一避,这样可能更
好。”
  “这──”凌玉龙惊异地望着阮世芳。阮世芳以为凌玉龙没听明白,解释道:“如果
天香小妹不在,樊青便不会再来了。其次,上午听你们说,樊青临走时留言,只要凌兄弟
在,他不敢再来。由此可以看出,樊青对你深怀畏惧,如果他知道天香小妹在你身边,便
再不敢打主意了,时间一久他儿子也只有死心。”
  张天赐道:“这个办法很好,只是这样便得麻烦凌兄弟。”然后将目光转向凌玉龙,
似是征求意见。
  佳人做伴,行道江湖,这是多少江湖浪子梦寐以求的美事。然而,凌玉龙此刻却不知
如何回答。不答应?话很难出口,阮世芳说的有道理,自己一时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回驳,
何况张员外对义父有恩,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帮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答应?带着一
个姑娘行走江湖,却又十分不便。
  众人均将目光投向凌玉龙,尽管心态不一,但有一点相同,等待他答复。
  张天香见凌玉龙神色犹豫,道:“凌大哥,可是担心小妹成为你的累赘?”凌玉龙道
:“妹妹慧质兰心,怎么会?”
  阮世芳笑道:“凌兄弟上午说过,保护和照顾小妹是做大哥的义务,怎会不答应?何
况是天香这么聪明伶俐、惹人喜爱的小妹妹?做大哥的高兴都来不及。”
  阮世芳这么一说,凌玉龙更不便拒绝。
  强敌已退,帮中事务较多,下午阮世芳带着长江帮的兄弟离开张家,回了夏口。
  凌玉龙和庄氏兄妹被张家留了下来。凌玉龙父子均对张家有恩,当年若不是黄易医好
张员外的不育绝症,老俩口不可能有现在的天伦之乐,今天若不是凌玉龙打败金鸡寨的人
,张家现在肯定骨肉离散,不可能再有这种温馨、欢乐的气氛。有这两重关系,自然不会
让凌玉龙匆匆离去,庄家兄妹今天也是为张天香的事而来,自然也在盛情挽留之列。
  张员外夫妇二十余年未听到黄易的消息了,很想知道他的有关情况,凌玉龙是黄易义
子,肯定清楚他的情况。上午,强敌临门,张员外夫妇来不及详细询问,现在强敌已退,
可以慢问细述了。
  张员外道:“世侄,你义父现有几位公子?”凌玉龙道:“义父他老人家未成家。”
“哦?”张员外颇感诧异。凌玉龙继续道:“他老人家年轻时醉心医药,全心身投在疑难
杂症上,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成家的事,后来他老人家为了将小侄抚养成材,没有再考虑
成家的事。”张员外道:“你是义父抚养大的?”凌玉龙道:“小侄不到三岁便与义父在
一起。”
  张员外夫妇听后唏嘘不已,过了半晌,张员外才道:“你义父不但医术高明,为人更
令人钦佩。”
  张员外夫妇不仅对黄易的情况感兴趣,对凌玉龙的情况亦感兴趣,大致了解黄易的情
况后,问起了凌玉龙的有关情况。对方是长辈,又对义父有恩,凌玉龙自是有问必答。对
凌玉龙情况比较了解的庄氏兄妹,不时一旁给予补充。
  张员外夫妇对黄易和凌玉龙的情况基本了解后,起身离开了大厅,将招呼客人的事交
给了张天赐兄妹。
  进入内室,张夫人道:“老爷,你觉得黄神医这位义子如何?”张员外道:“人品端
庄,温文儒雅,重情尚义,又有一身好本事,是难得的好男儿。黄神医有后如此,我亦为
他感到欣慰。”
  张夫人道:“既然老爷觉得很好,你看我家天香与他──”张员外道:“夫人的意思
是将天香许配给他?”张夫人道:“天香年岁也不小了。”张员外点了点头。
  张夫人又道:“黄神医的恩情我们尚未报答,今天他义子又救了天香与我们全家,这
份恩情我们这辈子是无法报答了。如果将天香许配给他,不但可以报答黄神医恩情,还可
以让天香有个好归宿。”张员外点头道:“天香能嫁给他,自是最好不过。”
  张夫人道:“如果能将此事定下来,他们有了名分,这一路去河北,相互也好照顾,
我们便不用担心了。”张员外道:“但不知他俩心意如何?”张夫人道:“你没发现,我
们天香今天象换了个人似的?而且对他特别留意,不用说心里喜欢上了。”
  张员外道:“不知凌贤侄意下如何?”张夫人道:“我们可以托庄大公子探听。”张
员外摇头道:“不妥。”张夫人不解道:“为什么?”张员外道:“你没发现,那位庄姑
娘也很喜欢凌贤侄?”张夫人点了点头,道:“如果他妹妹也喜欢,请他去探听确实不妥
。唉,若是那位长江帮总巡察没走便好了。”
  张员外沉思片刻后,道:“这事不用太急,反正天香要与他一路北上,只要我们提醒
天香,多与他亲近,让他喜欢上天香,到时自然水到渠成。”
  张夫人道:“万一他人先提亲怎么办?方才你不是说那位庄姑娘也喜欢他?”张员外
道:“如果他答应了别人,说明我们天香与他无缘。”
  张夫人仍不放心,道:“这样的后生很难找。”张员外道:“我知道。但此事急不来
,如果凌贤侄不愿意,我们说出去,天香反不便与他一道北上了。”
  第二天,凌玉龙与庄氏兄妹带着张天香离开张家,按原计划西行,前往襄阳。
  离开鄂州时,四人已拟定好北上路线。本来去河北由夏口北上,在大别山与桐柏山之
间的武胜关穿过,经信阳再北上,最为便直,但庄彩凤主张走西线,即由夏口西行,经云
梦、安陆,过大洪山,至襄阳,然后再北上。庄氏兄弟也赞成这个提议,说走西线可以顺
道看看襄阳、南阳这两个历史悠久的古城,凌玉龙只有同意。庄彩凤支持走西线有自己的
想法,走这条路去河北,路程远很多,这样自己便可以与凌玉龙多相处些时日。庄氏兄弟
知道乃妹心意,自然赞成西行。
  凌玉龙虽是初履江湖,对山川地理比较生疏,但也知道绕道襄阳去河北,路程要远些
,他同意庄氏兄妹的建议,也有自己的主意。虽然绕道西行去河北要多费些时日,但途中
有阅历丰富的庄氏兄妹做伴,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对自己以后独自行走江湖有好处。再者
时间比较充裕,现在是五月上旬,到七月底还有两个余月,即使六月初到洛阳,到七月底
尚有一个余月,后半程自己一人赶路,一个月赶到双槐堡不会有问题。
  离开张家不久,庄彩凤突然想起此行须经过大洪山,昨天自己等人刚与大洪山的樊青
结怨,不知此行是否会再遇上,道:“凌大哥,不知樊青他们是否回到了大洪山?”凌玉
龙道:“应该没这么快。”庄彩凤道:“我们会不会遇上大洪山上那些绿林好汉?”凌玉
龙道:“希望他们下山来找麻烦。”庄世平笑道:“只怕他们早闻讯藏匿起来了。”
  庄定平道:“如果他们敢来,必将有一番恶斗。”凌玉龙点头道:“不错。”庄彩凤
道:“你们的意思是大洪山一带还有武功比樊青和洪金标高的高手?”庄世平道:“如果
大洪山一带有身手比樊青和洪金标好的高手,大洪山的霸主便轮不到樊青了。”
  凌玉龙道:“你们说的有理。樊青锻羽而归,等我们到大洪山时,山上的人应该知道
了,如果他们敢找麻烦,可以肯定来人身手会在洪金标之上。不过从昨天的情形看,这种
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们有身手比洪金标更好的高手,昨天应该来了。”
  庄彩凤道:“也许他们请到了身手比洪金标高的高手?”凌玉龙道:“他们即使能请
来身手比洪金标更高的高手,也没有这么快。”庄彩凤道:“这么说他们不敢再来找麻烦
了?”凌玉龙道:“暂时应该不敢。”
  此后的情形正如凌玉龙预言的,一路平安无事,大洪山一带的绿林好汉没有下山来找
麻烦。
  一路无话,非止一日,众人来到襄阳对面的樊城。
  步入樊城,已是中午时分。五人在街上走了一会,来到一家气派的酒店前。张天香道
:“凌大哥,我们在这里用餐吧?这里距隆中山不远,用完餐,下午可以去诸葛亮曾经隐
居的地方游览。”凌玉龙道:“你来过这里,情况比我们熟悉,你做主好了。”
  店内客人不是很多,但是人声鼎沸,客人们在纷纷议论着。留心一听,发现众人议论
的内容基本相同,均是围绕无敌金枪徐延平与王府总管展开。
  无敌金枪徐延平和王府总管,凌玉龙未曾听闻,但“无敌金枪”这四个字引起了他注
意,略一观察,发现有四人谈得最起劲,于是捡了张紧邻四人的桌子。
  五人刚落座,便听旁桌那年约三十的精壮汉子道:“王兄,据说这次徐大侠要亲自来
襄阳?”王兄是精壮汉子左侧那个年岁稍大的矮个壮汉,他得意道:“那是当然,徐大侠
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嫁的又是荆襄有名的大户,襄阳王府总管的侄子,怎能不来?”
  四人中年岁最小的年轻人道:“据说这次徐大侠来襄阳是为了防止有人途中抢亲?”
“抢亲?”凌玉龙心中一惊,暗道:“怎么又遇上抢亲之事?”庄氏兄妹和张天香亦将目
光投过来,流露的意思与凌玉龙心中想的基本一致。
  叫“王兄”的矮汉喝了口酒,道:“你是说荆门那个铁剑书生?不错,他曾经是说过
,如果徐大侠将女儿嫁给宁家,便要抢亲。”年轻人道:“现在徐大侠亲自送女儿来襄阳
,我谅那铁剑书生应该不会来了。”
  年岁最大的中年汉子摇了摇头,道:“那不一定。铁剑书生自出道以来,除上次败在
徐大侠手下外,还未听说输给谁过,而那次据说是铁剑书生看在徐姑娘的面子上,有意相
让。”王兄道:“朱兄认为这次铁剑书生一定会来?”朱兄道:“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
武林朋友跑来看热闹?”
  王兄道:“小弟认为这些闻讯而来的武林朋友,多半是为了一睹徐大侠的风采。”朱
兄道:“何以见得?”王兄道:“徐大侠是名震江湖的大侠,但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
平时在家也闭门谢客。这次有机会见面,那些景慕徐大侠的人自然不会错过。”
  朱兄道:“老弟,你应该知道,这次宁家不惜重金从王府请了八名侍卫高手去迎亲。
如果他们未得到风声,不担心铁剑书生途中抢亲,会请王府的侍卫高手出面?他们的后台
本来就够硬了,王府总管是宁家人,常人谁敢招惹?只要将王府总管这个招牌亮出来,即
使身手不凡的江湖朋友也得退避三舍,何况另一方又是威震荆襄的大侠?除非是那些艺高
胆大、独来独往的绝顶高手,才敢虎口捋须。”年轻人道:“如此说来,这两天真有热闹
可看。”
  王兄似乎仍不相信铁剑书生会来抢亲,道:“照这样说,铁剑书生更不会来了。”精
壮汉子道:“王兄怎么肯定铁剑书生不会来?”王兄道:“王府侍卫个个身手了得,不要
说八个,就是三五个,也够铁剑书生受的,何况还有一个徐大侠?除非铁剑书生不要命。

  朱兄撇了撇嘴,道:“铁剑书生敢不敢来,明后天便知道。”这位朱兄对铁剑书生来
抢亲似乎充满信心。
  这边的争论似已告一段落,旁边另一张桌子却谈得正起劲。这桌有三人,两个三十出
头,一个三十不到,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叹道:“真不知道徐大侠是怎么想的,竟将
女儿嫁给宁家那宝贝儿子。”与他年岁相当、但身材比较单瘦的青年答道:“当然是因为
宁家有钱有势。”
  先前说话的壮实青年道:“徐家在宜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家,难道还缺财少势?
”单瘦青年道:“这就叫门当户对。一个是宜城大户,一个是襄阳望族,两家正好匹配。
”壮实青年道:“凭宁家那宝贝儿子的德性,能配上徐大侠的千金?”单瘦青年道:“宁
家那宝贝儿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宁家有钱,徐大侠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嫁给有钱有
势的宁家,难道嫁给那个三餐无靠的穷秀才?”
  壮实青年驳道:“嫁给穷秀才又何如,难道凭徐家的财势还养不起他们?何况现在读
书人很吃香,说不定哪一天,那个穷秀才出人头地、名扬天下。”单瘦青年道:“但是得
罪了宁家,他本事最大,也没有出头之日。”
  一直沉默在旁的青年道:“据说徐姑娘对这门亲事也不乐意?”单瘦汉子道:“不乐
意又怎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
  壮实青年摇头道:“只苦了徐大侠的千金。”单瘦汉子道:“什么苦不苦,若与汉朝
的王昭君出塞、唐代的文成公主入吐蕃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壮实青年驳斥道:“这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回事。昭君出塞,是为了边疆安定,
天下太平,而且对方也是一个部落之王;文成公主入吐蕃,是为了西南一带的百姓,免遭
战乱,松赞布干也是一方枭雄。她们离乡背井,远嫁边陲塞外,是为了社稷,为了黎民百
姓,吃这种苦值得,至少还能够青史留名。徐姑娘吃这种苦,有必要、值得吗?无敌金枪
徐延平,至少还是名震荆襄的大侠,而宁家又算得了什么?无非是有个人在王府当总管,
特别是他们那个宝贝儿子,哼!”不屑地哼了一声,停了下来。
  年岁最少的青年摇了摇头,道:“亏徐大侠号称无敌金枪,竟不能给自己唯一的女儿
找个如意郎君,真替他不值,这样的大侠不做也罢……”
  走出酒店,凌玉龙对店中为什么这么多人议论无敌金枪徐延平有了大致了解。来到街
上,庄彩凤道:“凌大哥,想不到又遇上抢亲之事。”凌玉龙道:“你想看热闹?”庄彩
凤道:“难道你不想?”凌玉龙道:“不想。”庄彩凤道:“他人还特意赶来,我们无意
遇上,不看看,岂不太遗憾了?”
  凌玉龙笑了笑,道:“你们对无敌金枪徐延平知道多少?”庄彩凤惊异道:“无敌金
枪徐延平你没听说过?”凌玉龙摇了摇头。庄彩凤道:“这也难怪,这些年他已不在江湖
上走动了。以前,他在江湖上很有名,会过无数用枪高手,从未落败过,因此江湖中人称
他为无敌金枪,与河东五步追魂枪杨振武齐名,并称南北双枪。”
  凌玉龙笑道:“如此说来,我真有点孤陋寡闻。”接着又道:“方才你说无敌金枪徐
延平从未败过?”庄彩凤道:“是不是真的未败过,我不清楚,不过江湖中人都这么说,
应该不会有错。唉,凌大哥,你不是想会遍天下高手吗?这可是好机会,无敌金枪徐延平
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过两天他来襄阳,我们在此停留两天,等他到了襄阳,你可以找他
比试比试,看他的金枪是否有传说的那么厉害,是否真的无敌,免得日后去找他。”
  凌玉龙道:“那还得等几天?”庄彩凤道:“机会难得,等几天有什么关系。襄阳是
个古城,胜迹很多,我们可以利用这几天游览一番。”张天香道:“凌大哥,你在路上不
是说,要看看襄阳这个人杰地灵的古城?”凌玉龙笑道:“你也想看热闹?”张天香笑了
笑。
  庄世平道:“凌兄,你说铁剑书生会不会真的来抢亲?”不待凌玉龙开口,庄彩凤已
抢先回答:“他肯定会来。”庄世平道:“你怎么肯定?”庄彩凤道:“他怎么能让自己
喜欢的人嫁给一个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家夥。凌大哥,你说是吗?”
  凌玉龙笑道:“你见过宁家的宝贝儿子?”庄彩凤嘴一撇,不屑地道:“我才懒得见
。”凌玉龙道:“你没见过,怎么知道人家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庄彩凤道:“方才你
没听店里那些人说?他们都不赞成这门亲事,一提到宁家的宝贝儿子,都露出鄙夷、不屑
的神态,由此可以证明,姓宁的人品绝对不行。”
  凌玉龙道:“你又怎么能肯定徐大侠女儿喜欢的那个秀才,是铁剑书生?铁剑书生的
心上人是徐大侠的女儿?”庄彩凤道:“如果徐姑娘不是铁剑书生的心上人,或者说徐姑
娘喜欢的不是铁剑书生,铁剑书生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抢亲?士为知己者死,徐姑娘肯定
是铁剑书生的红颜知己,只有这样,才会不惜冒生命危险来救徐姑娘。”凌玉龙道:“也
许是铁剑书生侠肝义胆,为朋友帮忙?”庄彩凤道:“如果铁剑书生是为朋友帮忙,店里
的人怎么一直没提那个朋友的名字?”凌玉龙笑了笑,未再反问。
  庄世平道:“我们武林中人,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徐大侠怎么能因对方有人在王府当
总管,便委屈自己女儿?何况他还是名震江湖的大侠,此事真有些令人想不通。”庄彩凤
道:“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不能让她幸福,算什么大侠,我看他是个大混蛋。凌大哥,过两
天,你找他比武时,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凌玉龙道:“我没说要找他比武。”庄彩凤道:“那你方才为何打听他底细?难道他
不值得你动手?”凌玉龙笑了笑,没有回答。
  庄彩凤又道:“那这场热闹你看不看?”凌玉龙依旧笑而不答。庄彩凤道:“我说这
场热闹我们不但要看,必要时,还应该出手,助铁剑书生一臂之力。”
  凌玉龙笑道:“难道你不怕宁家在襄阳王面前告你一状?”庄彩凤道:“我们可以暗
中援手。”凌玉龙道:“暗中援手便能保证他们不知道?”庄彩凤道:“他们知道又怎样
?襄阳王势力虽大,却也管不到我们西京。”凌玉龙笑道:“可西京和襄阳同属于京西路
?”庄彩凤道:“同属于京西路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抄家不成?”凌玉龙道:“看来你想
做女大侠。”庄彩凤道:“难道你愿意看到铁剑书生失去心上人,让徐姑娘嫁给一个自己
不喜欢的人?”
  凌玉龙含笑摇头,没有再争论。
  下午,众人没有北上。
  张天香说得不错,凌玉龙愿意绕道襄阳北上,除了沿途有庄氏兄妹做伴,可以增长见
识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想顺道看看这个历史悠久、名人辈出的古城。
  襄阳,自古以来为南襄隘道门户,只要控制襄阳,便控制了荆襄全境,是历代兵家必
争之地。历史上,这里发生过许多着名的战争,特别是汉末三国时期,这里更是魏、蜀、
吴三国争斗的焦点,关云长水淹七军、大败曹军便在此处。同时,这里还是历代得道高士
隐居修行之地,三国时辅佐刘备三分天下的诸葛亮,本朝初指点太祖迷津的空空和尚,都
曾在此隐居。凌玉龙听过不少与这里有关的传说,想见识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自然不会
急于离开。
  其次,凌玉龙想会一会名震荆襄的无敌金枪徐延平。枪为百兵之祖,他对枪术了解不
多,只学过两套枪术,徐延平在江湖上有无敌金枪之称,枪术自然高明,是验证自己所学
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再者,他钦佩敢公然向名震江湖的无敌金枪挑战、与财势显赫的宁家作对的铁剑书生
,想认识这位少年英雄。但是这些他没有说出来。
  有此几点,凌玉龙自然不会急于离开。
  下午,众人在张天香的引导下游览了汉水旁边的隆中山。隆中山是诸葛亮出山前隐居
之处,当年的茅庐虽已不复存在,但众人仍在这里凭吊怀古了大半个下午。游览回城,天
色已晚,众人在樊城住歇宿下来,第二天吃过饭,才过江去襄阳。
  襄阳,是襄阳王府所在地,繁华更胜樊城,几乎可以与下江夏口媲美。城中街衢交错
、百业杂陈,大街小巷行人不断,一派祥和、欢乐的景象。
  五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慢慢走着,一边说笑,一边浏览街景。庄彩凤与张天香象两
只彩凤,一左一右伴随在凌玉龙身边,令沿途游旅艳慕不已。
  五人来到街道拐角处,突见一驾宽敞的豪华马车从左侧街道上疾驶过来,恰在此时,
一个无知顽童朝街心跑去,当发现飞奔而来的马车时,竟呆在街心不动了。
  马车飞弛而来,驾车的壮汉虽然在大声吆喝走开,但马车没有减速,眼看小孩便要命
丧在铁蹄、车轮之下。街道两旁的行人惊呆了,一个个惊愕地瞪着双眼,看着悲剧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凌玉龙大喝一声,人如闪电冲向街心,一把搂过惊呆了顽童,
纵身跃回街边。那驾车的快马因凌玉龙的一声大喝和突然飘落在前面挡住去路,惊得前蹄
腾空,人立而起,昂首长嘶。马停下了,但飞驰而来的马车无法停驻,顿时马倒车翻,驾
车的中年汉子被抛落街心。
  街上登时大乱,不少行人匆匆顺着街道往两端走,惟恐是非上身,但也有胆大的停下
脚步,好奇地往街心观看,更有一些不怕是非者好奇地朝这边围过来,两旁店铺的掌柜和
夥计也被惊动,跑了出来。
  被救顽童的父母惊喜交集,一面搂着儿子左右端详,一面向凌玉龙道谢。那些胆大的
行人纷纷围集上来,有的嘉叹凌玉龙的壮举,有的惊佩凌玉龙的身手,也有的在为凌玉龙
担忧,站在凌玉龙身旁的老者,悄悄对凌玉龙道:“这位相公,你快走吧。”
  凌玉龙愕然道:“快走?为什么,老伯?”老者道:“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凌
玉龙道:“难道是王府的?”老者道:“除了王府,还有谁家的车马敢在襄阳城里横冲直
撞?”凌玉龙笑道:“谢谢老伯,在下知道了。”口里这么说,脚下却没有动,反而扭头
瞧着翻倒在街心的车马。老者见状,摇摇头,转身走了。
  街心,被马车撞倒的骏马在地上挣扎着,似欲站起来,但受伤太重,站不起来了。马
车比较结实,虽然翻倒了,但没有散架,一个小姑娘正从车里爬了出来。
  张天香似乎不愿凌玉龙与王府正面冲突,低声道:“凌大哥,我们走吧?”凌玉龙道
:“只怕走不了了。”
  张天香抬头一望,只见驾车的中年汉子已从街心跃起,看样子学过功夫,虽然方才摔
得不轻,但没有受伤,此刻正怒气腾腾地朝这边冲来,来到凌玉龙面前,指着鼻子骂道:
“小子,瞎了你的狗眼。”
  围观的行人见状,很快散开来,远远地站在一旁观看。
  凌玉龙并未被对方的气势吓住,轻笑道:“不错,是有只狗瞎了眼,街心有人也看不
到,不过这个只狗不是我的。”驾车的汉子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凶叫道:“小子,
你敢骂大爷?找死。”挥拳便打。凌玉龙叫道:“瞎眼狗咬人啦──”一边喊,一边闪身
,避开了中年汉子的拳头。庄彩凤和张天香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中年汉子扑了个空。凌玉龙又笑道:“瞎眼狗,怎么能咬到人?”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中年汉子更加恼怒,转过身来,挥拳又欲向凌玉龙打去,突听得街中传来一声娇喝:“
四眼狗,你想找死?还不赶快住手。”
  “四眼狗?”张天香笑道:“凌大哥,想不到你竟说对了,果真是条狗。”张天香话
音未落,旁人又是一阵哄笑。
  凌玉龙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街心,正横眉怒目地盯着驾车的中
年汉子,她身边站着两个年岁相当的侍女。叫“四眼狗”的汉子,放下举起的拳头,立刻
跑了过去,惶恐道:“郡……郡主,你没受伤吧?”车上载的小姑娘竟是襄阳王的女儿。

  “啪,啪。”“四眼狗”来到小郡主跟前,尚未站稳,小郡主挥手给了他两记耳光,
听声音便知,这两记耳光打得不轻。凌玉龙没想到眼前这娇生惯养的小姑娘,那只粉雕玉
琢的小手,竟有这么大力量,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小郡主骂道:“你这该死的狗才,怎么驾的车?”“四眼狗”大概知道自己闯下了大
祸,慌忙跪下,道:“奴才该死,让郡主受惊了,郡……郡主,你没受伤吧?”小郡主道
:“差点被你这狗才摔死。”小郡主身边的绿衣侍女道:“幸好,我们郡主学过武功,身
手好,否则,今天你死定了。”凌玉龙明白了,为什么“四眼狗”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原
来小郡主练过武。
  小郡主道:“你这该死的狗才,自己闯了祸,还要向旁人发威,还不赶快滚起来,向
那位公子赔罪、道谢?要不是那位公子及时出手相救,今天你死定了。”
  “四眼狗”慌忙站起身来,垂头丧气地来到凌玉龙跟前,低头道:“这位公子,小的
瞎了狗眼,方才冒犯了公子,小的这给公子赔罪。”凌玉龙道:“赔罪,你应该向那位小
兄弟和他父母去赔。”
  小郡主走过来,对凌玉龙抱拳道:“这位兄台请了,我叫赵若兰,请教兄台怎么称呼
?”凌玉龙没想到,堂堂小郡主,说起话来竟江湖味十足,忍不住笑了笑,道:“在下乃
江湖无名之辈,贱名匪号岂敢有渎郡主清听。”赵若兰道:“兄台身手这么好,岂是江湖
无名之辈。”凌玉龙道:“在下这几手三脚猫功夫,令郡主见笑了。”
  赵若兰道:“兄台既是江湖中人,便不应该这么不爽快,莫非兄台还在为方才的事生
气?若是这样──”凌玉龙道:“在下岂敢。”赵若兰道:“若不是这样,兄台便不应该
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喜欢交结江湖朋友,特别是象兄台这样人品出众
、武功高强的朋友。”
  庄彩凤见娇小玲珑、明媚动人的赵若兰过来后,目光一直凌玉龙身上穿梭不停,心里
很不是滋味,现见赵若兰又在千方百计与凌玉龙套近乎,心里更加恼火,暗骂道:“小狐
狸精,小小年纪,便招蜂引蝶。”怕凌玉龙上!,插言道:“凌大哥,别忘了,我们还有
事情待办。”
  张天香对赵若兰颇有好感,也许是两人年岁相当,含笑地看着赵若兰。
  凌玉龙亦似乎不愿与赵若兰交结,道:“郡主,对不起,在下还有要事待办,告辞。
”转身与庄氏兄妹和张天香一起大步离去。走出数步,庄彩凤回头扫了赵若兰一眼,得意
地笑了。
  赵若兰望着五人远去的背影恨声道:“这些江湖人怎么这么讨厌?”转脸看到“四眼
狗”仍低头站在旁边,骂道:“你这该死的狗才,还不快去将车马收拾好。”“四眼狗”
应声道:“小的遵命。”转身欲走时,赵若兰又将他叫住了:“四眼狗,你先将车马弄回
府,我们等一会再回来。”“四眼狗”应声跑开了。
  赵若兰来到街心,对身穿绿衣的侍女道:“小香,你去找几个人,暗中跟踪他们,看
他们究竟有什么紧要事,另外,想办法查清那个狂妄自大、自以为了不起的臭男人的底细
,还有,他与那两个女人的关系。”小香应声走了。
  留在赵若兰身边的红衣侍女闻言,惊异地看了主人一眼,心道:“郡主今天是怎么啦
,对这个江湖人这么感兴趣,不但要打听他的底细,而且还要打听他的私事?莫非──”
想到这里,窃笑起来,同时偷偷地看了看身边的主人。
  赵若兰此刻正望着凌玉龙等人消失的方向自语:“你若是敢骗我,定叫你好看。”接
着扭头对身边的侍女道:“小春,我们去看看。”
  凌玉龙送走庄氏兄妹和张天香,关上门,转过身来,准备就寝。突然,窗外射进一物
,钉在墙上,凌玉龙举目一看,原来是只飞镖,镖头钉有一张纸条。凌玉龙上前取下飞镖
,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今晚三更,城西揽翠亭,阁下若有胆色,可来一唔。不
是男儿,可以作罢。”既没说明事由,也没落款。
  凌玉龙读完纸条,不禁摇了摇头。接着,他又仔细看了看纸条。纸条所用的纸,是市
面上少见的香笺,上面还有残留的香味,这种纸通常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子弟才使用,由
此可见,相约之人家世不是一般,从那娟秀的字迹也可以看出,此人读过书,在书画上下
过一番工夫。
  “会是谁?”凌玉龙忖道。他将自己出道以来所认识的人全部过一遍,想不起是谁。
自己到襄阳还不足两天,没有几人认识,襄阳附近也没有自己认识的人,更没有相识的富
家子弟。“快三更天了,他这时约我会有什么事?……难道是假武世仁派来的?……”经
过洪金标那一役后,对假武世仁多了些防备。
  凌玉龙望着纸条思忖了好一会,无法得出结论,从纸条上也看不出对方的用意,最后
决定去看个究竟。他想,不管对方用意是好是歹,只要自己小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决定去看个究竟,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男儿,有胆色,而是对此事有些好奇,想
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这时候约自己去郊外,究竟有何目的。他行走江湖,目的便是会一
会武林中的高手名宿,从纸条上可以看出,对方不是普通人物,这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心
里甚至希望对方是假武世仁派来的。
  揽翠亭,坐落在襄阳城西、濒临汉水的小山上,离城不远,四周翠竹、青松环抱,环
境幽静,景色很美,是襄阳人春天踏青、游园之处。下午,凌玉龙等人去过那里,此番前
往,轻车熟路。
  来到山顶,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揽翠亭中,站着一白衣人,个儿不高,身材也比较单瘦
。凌玉龙来到亭外,白衣人转过身来,但是整个头部被白巾蒙住,只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
眼睛。
  凌玉龙道:“可是阁下约凌某来此?”白衣人看了看凌玉龙后,道:“我还以为凌大
侠不敢来?”凌玉龙淡淡一笑,道:“为了证明在下是男儿,不敢来也得来。”白衣人道
:“如此说来,不用这种方式想邀,凌大侠不会来?”
  凌玉龙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道:“不知阁下约凌某深夜来此,有何指教?”白衣
人道:“有几件事想向凌大侠请教。”凌玉龙道:“但不知阁下欲向凌某打听何事?”白
衣人道:“凌大侠可是由鄂州而来?”凌玉龙道:“不错。”白衣人道:“听说凌大侠在
鄂州三招打败了武世仁?”
  凌玉龙闻言暗暗一惊,心道:“难道对方真是假武世仁派来的?”不由提高戒备。他
很清楚,对方若是假武世仁派来的,身手肯定在假武世仁之上,甚至可能比前几天遇上的
洪金标还要高。尽管心里提高了警惕,但他在言语上没有表露出来,依旧轻松答道:“不
错。”
  白衣人道:“看样子凌大侠的武功相当不错?”凌玉龙道:“马马乎乎,阁下是想赐
教,还是想为武世仁报仇?”不能肯定对方是假武世仁派来的,不清楚对方与假武世仁的
关系,他不敢将现在这个武世仁是假的这件事说出来,故此省去了前面的“假”字,仍以
武世仁相称。
  白衣人哈哈一笑,道:“凌大侠,你误会了。我与武世仁毫无瓜葛,只是随便问问而
已。”凌玉龙道:“阁下约凌某深夜前来,怎不会是为了证实这件事吧?”白衣人道:“
当然不是。今晚我约凌大侠来,是想向凌大侠讨个公道。”
  “哦”凌玉龙微微一惊,道:“阁下是哪位朋友?听口音,我们似乎未见过。”白衣
人道:“凌大侠想知道我是谁?这个很容易,只要凌大侠能取下我的蒙头巾。”凌玉龙淡
淡一笑,道:“阁下既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凌某又何必强人所难?只希望阁下能够明示
,凌某有何行为有违公道?”白衣人道:“你曾经欺骗一位对你尊重的姑娘。”凌玉龙道
:“此话从何说起?”白衣人道:“你还不承认?我问你,今天在襄阳城大街上,你是不
是对一位姑娘说过谎话?”
  凌玉龙沉思片刻后,道:“我想不起来,阁下能否再说明白一点?”白衣人道:“你
可曾经对一位姑娘说过有要事待办的话?”凌玉龙道:“哦,你是说那位想结识江湖朋友
的小郡主?不错,当时我是说过这句话。”对方不提起,还真想不起来,这事早就忘了。
现在他明白了,对方原来是为今天上午襄阳城里之事而来,看来那位老伯的话没说错,王
府的人确实惹不得,这样一件小事竟派人来兴师问罪。
  白衣人道:“那你离开后,是否去办了要事?”凌玉龙轻轻一笑,道:“阁下是为那
个纵容车夫,驾着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差点闹出人命的小郡主而来?”白衣人诧异道
:“什么,你说我──我们郡主纵容车夫驾着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凌玉龙道:“不错
,若不是她纵容,那车夫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驾着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白衣人似乎很气恼,道:“你──你胡说。”凌玉龙道:“当时小郡主便坐在车上,
凌某怎么敢胡说?再说,王府平时若是对手下人管束得严,他们又怎敢在外边闯祸?”白
衣人道:“难道你没见当时马受了惊?”凌玉龙道:“这个凌某未曾注意。不过,那驾车
的汉子当时似乎没有收缰勒马的举动。”
  白衣人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欺骗小郡主,何况她叫那车夫赔礼道歉了。”凌
玉龙道:“阁下认为凌某那句话欺骗了小郡主?”白衣人道:“不错,因为你们离开后,
根本没有去办什么要事,而是在城内游览,整个下午你们也没去办什么要事。”
  凌玉龙道:“请问阁下,如果你不愿与某人呆在一起,或是走得太近,会不会借故离
开?”白衣人道:“你──你说,你讨厌我──我们郡主?”也许是白衣人与小郡主的关
系太好了,闻言十分激动,以致说话有些结巴。凌玉龙道:“凌某没有那个意思。”
  白衣人道:“你不讨厌她,为何要匆匆离开?”凌玉龙道:“她是堂堂郡主,而凌某
只是一个被朝廷视为匪类的江湖草莽。”白衣人道:“她是郡主,你是江湖人,那又怎样
?”凌玉龙道:“这个关系重大。凌某是江湖草莽,没读多少书,不会说话,与郡主在一
起,万一说错什么话,冒犯了郡主,将会性命难保。”
  白衣人道:“你怕死?”凌玉龙道:“死,并没有什么可怕,人总是要死的,但要看
死得值不值。有过叫司马迁的老夫子曾经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不值得冒险的事,凌某认为还是不去试为好。”
  白衣人道:“你认为郡主是不讲理之人?”凌玉龙道:“凌某没有这么认为。”白衣
人道:“那你怎么说与郡主在一起会性命难保?”凌玉龙道:“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即
使是郡主也不可能避免。”白衣人道:“即便你无意中说错了话,或是冒犯了郡主,既然
是她主动与你结识,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凌玉龙道:“未来之事,谁也不敢保证。”
  白衣人道:“便算你的想法有理,但是你这样离开,难道不怕郡主怪罪?”凌玉龙道
:“如果因此被郡主怪罪,那凌某没办法。”白衣人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这样做,
比当面冒犯郡主,更令郡主气恼?”凌玉龙道:“所以就派阁下来问罪?”白衣人道:“
不错,如果你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那便是有意当众羞辱郡主。”
  凌玉龙笑道:“如此说来,凌某非说出不与郡主结识的理由不可?”白衣人道:“那
是当然。”凌玉龙道:“既然如此,那凌某告诉你。凌某对郡主没有好感。”白衣人似乎
又是一惊,诧异道:“你──你是说,我──我们郡主很难看?”凌玉龙道:“凌某不是
那个意思。”小郡主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凌玉龙道:“凌某只是对你们郡主没有好
感而已。”
  白衣人道:“你是说郡主没有你身边两个女人漂亮?”凌玉龙道:“凌某认为,对一
个人的好感,与她漂亮与否,没有多大关系。”白衣人道:“那你认为郡主漂不漂亮?”
凌玉龙道:“郡主娇小玲珑,明媚动人,很漂亮。”白衣人道:“那是什么原因使你对郡
主没有好感?”凌玉龙道:“原因?凌某不说阁下也应该明白。”
  白衣人思忖片刻,道:“是因为马车差点撞倒小孩那件事?”凌玉龙冷冷道:“不错
。”白衣人道:“可她当时教训了那个车夫?”凌玉龙道:“那又有什么用?如果那小孩
被撞死了,她即使将车夫打死也于事无补。如果她平时对手下管束严一点,那车夫闯祸后
又岂敢对旁人逞凶。说实在,凌某若不是看在她年岁小,还能够明白点是非,当场教训了
那个车夫,说不定会使她更难堪。凌某借故离开,是怕与她呆久了,说一些难听的话来,
伤害她。”
  白衣人道:“你的意思郡主还应该感激你?”凌玉龙道:“感激倒不用,只要不派人
来找麻烦、讨公道便行了。”白衣人道:“你可知,你找借口离开,比当众羞辱,更令郡
主恼火?郡主还从来没有对哪个江湖人表示出这样友好,今天她主动示好,你竟伤害她。
”凌玉龙道:“那只能说凌某不识抬举。”
  白衣人道:“这样一句话便可以弥补?”凌玉龙道:“那请阁下代凌某向郡主赔罪。
”白衣人道:“不行。”凌玉龙道:“那阁下认为该怎么办?”他已明白对方是在故意找
茬,不再辩解了。白衣人道:“你若是诚心赔罪,给郡主当一个月的侍卫。”
  凌玉龙道:“要我当护花使者?”白衣人道:“难道你不愿意?”凌玉龙道:“给这
么漂亮的小郡主当侍卫,确是十分难得的美事。”白衣人兴奋道:“你同意了?”凌玉龙
笑道:“很遗憾,凌某不愿意。”
  白衣人道:“你不愿意?那好,只要你能过了我这关。”声音未落,白衣人从亭中飞
出,在凌玉龙头顶上方越过,轻轻飘落在他身后,挡住归路。
  凌玉龙从容转过身来,道:“我若过不了阁下这一关,便只有当护花使者?”白衣人
道:“不错,不过那时不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凌玉龙道:“既然如此,凌某倒非向
阁下领教几招不可。”白衣人道:“我知道你会如此。你号称武林王子,手下应该有几下
,要不,不会这样狂妄。来吧,只要你胜了我,便可以回客栈,否则,只有跟我走。”
  事已至此,凌玉龙自然不会再客气,道声:“阁下接招吧。”飞身上前,向白衣人攻
去。
  一交手,凌玉龙便发觉对方身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高,虽然反应灵敏、拳脚快捷,但
内力不怎样,也就是说,对方仅仅只是会一些花拳绣腿,自己如果全力施为,一招便可将
其放倒。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心想,对方是小郡主派来的,如果一招将他挫败,会使他
太难堪,这样积怨会更深。自己一个江湖人,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与王府结怨,给自己带
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虚应故事与对方斗在一处。
  两人缠斗十来个回合,突然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倏地分了开来,其中一人飞
射而出,象是被对方震飞。但是,这个被震飞的人落地后并未倒下,相反飘逸地站稳身形
,并且手中多了一物。
  被震飞的是凌玉龙,手中之物正是对方的蒙头巾。
  敢情两人交手前,凌玉龙已对白衣人产生怀疑。对方说话时声音不时变化,时而象男
子,时而又象女子,他心底产生了一睹对方庐山面目的念头。当对方在自己头顶飞过时,
他闻到了一种通常只有女人身上才会有的淡淡幽香,心中的念头更炽烈了。两人交手后,
发现对方功力远不如自己时,他没有再主动出击,而是思忖着如何在使对方不太难堪的情
况下,让对方露出庐山真面目。
  凌玉龙刚思忖好对策,正巧对方双掌当胸劈来。于是他不避不闪,也不招架,径直向
对方迎上,去揭取对方蒙头巾。当取下蒙头巾时,对方双掌正好结实地拍在前胸上,他乘
机借力飞身后退,给外人一种被震飞的感觉。
  白衣人开始也有这种错觉,以为自己将对方震飞了,当她看到凌玉龙手中拿着自己的
蒙头巾时,才知道自己被对方愚弄了。因此,脸上刚露出的得意神色立刻又被惊愕取代了

  凌玉龙借着月色看清对方真面目后,心中也是一惊,眼前的白衣人竟是上午在襄阳城
大街上遇上的小郡主。虽然他早已怀疑对方可能是女子,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卤莽地用对
付男子的方式来对付对方,但未想到会是小郡主本人。他回想起小郡主方才装成男子说话
时,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心中不由暗暗发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男不女的妖怪,
原来是郡主你?郡主,实在对不起,凌某真实该死,又冒犯你了。”
  小郡主回过神来,顿足道:“你、你无赖。”凌玉龙笑了笑,没有申辩,过了片刻,
道:“没想到郡主的身手竟这么好。现在看来,凌某即使想当侍卫,也不够资格了。郡主
,夜深了,叫你那两位躲在树后的朋友出来吧,免得受了风寒。凌某告辞。”一纵身,从
小郡主头顶上方跃了过去。
  “你站住──”小郡主喝道。“对了,蒙头巾还给你。”小郡主的声音尚未落下,身
后空中传来凌玉龙的声音。小郡主急急转过身来,凌玉龙已杳如黄鹤、无影无踪了,只有
一块白纱巾在空中徐徐飘落,正是被凌玉龙摘下的蒙头巾。小郡主只有望着远处的树林,
恨恨地顿足。
  凌玉龙刚一消失,小郡主身后的树林里跑出两个人来,正是上午在襄阳城大街上与小
郡主一起出现的侍女。从两人奔走的步伐看,也练过武,且有一定根基。
  小郡主心中的无名怨气正无处发泄,两个侍女一出现,立刻成了出气筒,责问道:“
你们怎么不早点出来?”那个叫小香的侍女道:“郡主,你没有叫我们出来?”小郡主道
:“那你们现在怎么出来了?”小香发觉郡主在生气,喃喃道:“我们见他走了。”
  另一个叫小春的侍女试探地问道:“郡主,他的武功真的那么好?”小郡主道:“你
们没看到?”听口气,心中的气恼仍未消除。小春道:“方才我们还以为是郡主一掌将他
震飞了,原来他是假装?”小郡主道:“岂只是假装,他还戏弄我。”小春道:“他敢戏
弄郡主?”显然有些不信。
  小郡主指着飘落在地上的蒙头巾道:“你们没看到?”小香道:“是他取下的?”小
郡主道:“难道是我自己取下的?”小春道:“他故意让郡主打一掌?”小香道:“若是
这样,真是太可恶了。”小郡主道:“他敢戏弄我?我与他没完。”小香道:“郡主,准
备怎么对付他?”小郡主道:“回去再说。”其实如何对付凌玉龙,此刻心底根本没底。

  五月十八,是襄阳宁家与宜城徐家缔结秦晋的大喜日子。一早,送亲的车马便离开宜
城徐家,沿着官道往襄阳疾驶而来。前面是宁家从王府请来的八名侍卫高手,佩刀挂剑,
端坐在马上,一个个威风凛凛,精神抖擞。中间是一辆由四匹极其雄壮的快马驾着的豪华
大马车,这是迎亲的香车,新娘徐姑娘坐在里面。宜城到襄阳百余里,路途太远,迎亲只
能用马车。紧跟在马车后面的是无敌金枪徐延平,他的成名兵器──无敌金枪横搁在身前
的马背上,身后跟着四个家人,也都挎刀佩剑。
  从迎送亲的架势和阵仗可以看出,徐、宁两家对铁剑书生曾经说过的话非常重视,为
了防止途中抢亲,已作好充分准备。
  尽管送亲的车马要午后才能到襄阳,但一早便有不少人出了城,沿着官道往宜城方向
行去,其中有不少人骑着快马。这些人显然是去打听消息,或是在途中等候好戏上场。
  未到中午,襄阳城里那些喜爱热闹的百姓,陆续来到城外官道旁,等候车马进城。他
们的目的与闻讯而来的江湖朋友不同,主要是想见识名门大户娶亲嫁女的排场和气派,以
便自己日后发达了借鉴。
  对于抢亲之事他们虽然也关心,但认为这事不可能发生。在大多数老百姓眼中,权贵
、官府不可以冒犯,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这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养女攀高
门,更是天经地义之事,他们对铁剑书生抢亲很反感,不希望抢亲之事发生。只有那些尚
未成亲的多情少年,才对铁剑书生敢作敢为的英雄气概大为嘉叹,自然也希望能够看到铁
剑书生抢亲这场热闹的好戏。
  晨饭后,庄彩凤便想出城,去途中等候抢亲的好戏上演,但凌玉龙不赞同。他认为,
没有必要到城外官道旁去等,更没有必要沿官道前去迎接,在城里等候一回事,如果中途
出事,很快会有快马将消息带进城来,有无敌金枪和王府八大护卫护送,铁剑书生欲抢亲
,势必有一场苦斗,届时再赶去不迟。
  凌玉龙不去,众人只有顺从,在距城门不远处找了家茶馆,一面品茗聊天,一面等候
那些一早赶去探听消息的人带回消息。
  众人在茶馆里坐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门外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径直向他们走来
,来到桌旁,道:“请问哪位是凌玉龙凌公子?”
  来人进门时,凌玉龙便注意到了,先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见到凌玉龙等人后,才走
进来,因而笑问道:“在下便是,不知兄台有何指教?”来人道:“有位大爷,叫小的送
封信给公子,这是他的信。”说着,从袖笼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凌玉龙。
  凌玉龙道:“叫你送信的人,现在何处?”来人道:“小的在前面不远的街上遇上那
位大爷,他说公子在这里喝茶,叫小的将信送来,他现在何处,小的不知道。小的信已送
到,不打扰了。”
  送信的青年走后,凌玉龙准备拆信,庄彩凤制住了:“且慢,凌大哥。”凌玉龙笑道
:“你怕信上有名堂?”庄彩凤道:“很难说。信上若没有名堂,他自己为何不来,而要
托人送来?何况,他知道你在这里,有事完全可以当面说,根本用不着写信,只有信上有
名堂,他才不敢露面。”凌玉龙笑道:“既然你这么肯定,看来我得小心一点。”口里这
么说,两只手却漫不经心地将信拆了开来。
  信上写着:在下兄弟行走江湖,唯求得遇高手指点,怎奈江湖莽莽,英雄难觅,十数
年,竟未曾得遇一真正英雄,实为遗憾!近日,欣闻公子身手不凡,且有武林称尊之意,
在下兄弟精神大振,特赶来襄阳,向公子求教,祈望公子成全。在下兄弟在乱石滩恭候大
驾。
  原来是一封挑战书。既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与昨天晚上小郡主写的那张纸条基本
一样,只是笔迹不同。
  “他们是谁?”凌玉龙心道。他将信递给庄氏兄弟,待庄氏兄弟看完,道:“两位可
曾听说这兄弟俩?”庄定平摇头道:“未曾听说。”庄世平道:“他们兄弟在将湖上闯荡
了十几年,按理说,多少应该有些传闻,但我们确实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对兄弟。”

  庄彩凤看过信,道:“凌大哥,你去不去乱石滩?”凌玉龙道:“你说我去不去?”
庄彩凤道:“我说,这种约会不去也罢。”庄世平道:“我说凌兄应该去。他们既然自称
十数年来未遇对手,想来功夫不会差。凌兄游历江湖,为的就是会一会天下的英雄豪杰?
现在他们找上门来,正好可以去试试他们的身手。”
  凌玉龙道:“定平兄,你说?”庄定平道:“去一趟也可以。”凌玉龙对张天香道:
“小妹,你说?”张天香道:“小妹江湖经验浅薄,不知道。”凌玉龙笑道:“既然你们
四人中两人赞成,一人弃权,那我便去会一会这两位不知名的高手。”
  庄彩凤道:“我们一块去。”凌玉龙道:“不,我一人去。对方只约我一人,如果我
们一块去,会认为我没胆量。再说,方才不愿现身与我们见面,说明他们兄弟不想让外人
知道,如果你们去了,也许不会露面。还有,我们在襄阳停留,为的便是即将发生的抢亲
好戏,如果都去,错过了这场更精彩的热闹,岂不是遗憾?”
  庄定平道:“凌兄说的有理,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但你千万要小心,虽然信上说是
找你比武,但也不能不提防他们别有用心。”庄彩凤道:“大哥说得很对,也许他们是假
武世仁请来对付你的?”凌玉龙道:“应该不会吧?”
  庄定平道:“这很难说。虽然你在衡州一掌惊走了岭南瘟神,但那并不能证明你的势
力,你只与他对了一掌,并未将他打败,而岭南瘟神在江湖上也不是顶尖高手。你的真正
实力,是到了鄂州后,外人才知道,但知道的人并不多。你与酒肉和尚那一战,除我们兄
妹外,没有外人看到,无法证明你的实力。你与假武世仁那一战,虽有不少江湖朋友目睹
了,但是假武世仁以前在江湖上并不是很出名,同样难以说明你的实力。你与洪金标那一
战,虽然有不少人目睹了,但消息传出不会这么快。到目前为止,真正清楚你实力的,除
酒肉和尚外,便只有假武世仁。他们闻讯找来,不能排除是假武世仁请他们来对付你这个
可能性。”
  庄彩凤道:“也有可能是樊青和李开济请来的,他们两人也很清楚凌大哥的势力。”
庄定平道:“他们的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凌兄你要小心。”
  凌玉龙道:“定平兄,你放心,小弟会小心的。”庄彩凤道:“凌大哥,要不要回客
栈将剑带去?”凌玉龙道:“大白天,拿剑出去不方便,也招人耳目,还是空手去为好。
”张天香道:“那你得小心。”凌玉龙笑着点点头,走出了茶馆。
  乱世滩,地如其名,位于汉水的一个弯道处。由于河水终年的涨落冲蚀,弯道旁出现
了一片很大的沙石滩,滩上除了涨水时留下的杂物外,便只有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卵石
,十分荒凉。尽管离襄阳城不远,但平常很少有人来这里,确是比武决斗的好去处。
  凌玉龙来到乱世滩,已有两个头带斗笠的劲装汉子在滩上等候。两人斗笠压得很低,
无法看到面容,自然也无法断定他们的年岁。
  凌玉龙上前道:“在下凌玉龙,有劳两位久等。”两个劲装汉子点了点头,其中那个
子稍矮的劲装汉子道:“在下兄弟以为公子不愿赏脸?”凌玉龙道:“高手相约,在下岂
能不来?不知两位如何称呼?”那个子较高的汉子道:“你叫我们‘天地双刀’好了。”

  “天地双刀?”凌玉龙皱了皱眉,接着问道:“不知两位何以知道在下贱名?”较高
的汉子道:“凌公子在鄂州三招打败武世仁,并使狂傲不羁的酒肉和尚俯首称臣,此等英
雄壮举早已传遍江湖,在下兄弟身在江湖,怎能不知?”凌玉龙道:“两位不是武世仁请
来的?”较高的汉子道:“在下兄弟与武世仁毫无瓜葛。”凌玉龙点了点头。
  稍矮的汉子道:“公子没有带兵器?”凌玉龙道:“在下没有随身带兵器的习惯。”
稍矮的汉子道:“公子想空手对我们兄弟双刀?”凌玉龙道:“在下没这个意思,也不敢
如此狂妄。”稍矮的汉子道:“可我们兄弟只会用刀。”
  凌玉龙举目一看,见不远处的河滩上有根枯树枝,走过去,拾了起来,道:“在下便
用这根树枝当棍,来领教两位的刀术。”稍矮的汉子道:“枯树枝一碰即断,公子还是回
城去找件称手的兵刃来,我们兄弟可以等一等。”凌玉龙道:“不用了,反正我们是切磋
技艺,点到为止。”稍矮的汉子道:“既然公子这么有把握,那我们兄弟便不客气了。”
说罢,两人拔刀在手,一左一右,缓缓向凌玉龙逼了过来。看架势便知两人不是一般的用
刀高手。
  凌玉龙外表虽然镇静,但心底也有些紧张。天地双刀的武功底细自己一点也不清楚,
又是用刀,能否接下对方的攻击,心里根本没底。不过,从对方的话语中已听出,似乎没
有恶意,心里这才稍微塌实些。但仍不敢有半点大意,对方用意不明,是否真是比武较技
,很难确定,他暗运神功,布满全身,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天地双刀一左一右徐徐靠近,直到凌玉龙感觉到刀上发出的刀气才停止前进。此刻,
凌玉龙身上又发出肉眼难以分辨的白光,象薄舞周身环绕。
  “接招。”随着一声大喝,两把在日光下发出耀眼光芒的银刀挟着尖啸,一左一右闪
电般攻了上来。几乎同时,凌玉龙也挥开手中树枝,发出了凌厉绝伦的攻击。
  刀气如虹,棒影似幻。然而,三条人影急速挪动的身影刚缠在一起,便听场中传出“
砰”“砰”两声异响,耀眼的刀光旋即收敛,同时射出两道银光,一道冲天而起,另一道
横飞而去,接着是一声“承让”,三条人影倏地分了开来。
  凌玉龙飞身而退,天地双刀却呆若木鸡地站立当场,手中的刀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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