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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紫微变(八) 作者:钟敏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ug 4 07:52:16 2000), 转信
第八回 三春白雪归青冢
“白大哥,昨晚你说的在扬州发生的那件事,究系如何?”
乾隆与家洛听闻,均将目光放在白岚身上。而此刻的白岚仿佛是被鬼附了体似的,
脸色徒地变得甚是森人。他虽已把南下采药一事告之三人,但扬州的际遇却只对姚水衣
提了提,尚未详说。此时她讲起,不由想到当时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见三人都注视
着自己,凝了凝神,向他们娓娓道来:
原来,几天前,他来到了扬州。由于关心侄女安危,故连夜赶路,无暇休息。而做
为大夫,天性使然,一旦有什么珍贵的药材,便是杀头也决不放过。白家的医书上说,
三月的扬州观音山上,在夜里的月光下,会开出一种“望月迷花”。传说是隋朝隋炀帝
所建的迷楼被毁之后,其灵气不散,培育出“迷花”。先人写到,此花有明神守魂,祛
邪益寿的奇效。
白岚在山上找了老半天,却连“迷花”的影子也没看到。眼见月已渐西,只得垂头
丧气地下山来。正走到山脚的树林中,忽见眼前黑影一丛,白光四道,疾飞而过,停在
前方。白岚忙躲在一棵树后,屏住气借月光一看,却是一黑四白的五人。当中一个着一
身玄布长衫,肩上背着个长木匣。周围四人,都是宽袖大氅。他们呆立于厮,一动不动
。但一股杀气却弥漫开来,几乎将夜露也凝成了白霜。
猛地,一声尖啸由远及近,一顶大白轿自个儿从林中飞来,稳稳地落在玄衣人面前
丈许处。有一种好似鬼哭的声音,在白岚的耳边响起:“你还想到哪儿去,徐崇?乖乖
地交出那件物事,我会留你个全尸。”
那玄衣人徐崇纵声大笑道:“老妖怪,软的不成,就来硬的吗?除非你们五个一起
上,否则今晚暴尸荒野的,会是你!!”
“好!”
又是一声尖啸,那四个白衣人一齐扑了上去。徐崇引而不发,木讷地僵立着,待其
中一人挨近,突然劈面一掌,接着又将肩上木匣扫去。那人猝不及防,被扫倒在地。便
在此时,又有两人同时从左右攻来,欲抢其手中的木匣。徐崇不慌不忙,竟将匣子抛给
一人,一转身,拳打脚蹴,已然放倒了另一个。那一个正要去接兀自在空中的木匣,忽
觉眼前一花,徐崇已抢到了他面前。
两人正欲去争,突然那白轿的帘子微起,几道白光唰唰地径向他们飞去。徐崇暗叫
不好,想要阻止,却已不及。只听到啪啪两声,白光击入了匣中,半晌,又是乒的一声
,木匣破裂开来,顷刻间从中露出了一柄宝剑。徐崇惊见此景,着双脚于空中虚踏几下
,便欺至剑旁。出手拔剑,那剑与鞘相擦,发出一声有如龙吟般低沉的震响,一道青光
在空中飞舞开来。白岚远远地看得出神,一时竟忘记了逃跑。
那徐崇一路剑使得好,但见团团剑花在尚留于空的白衣人身边飞旋,把他牢牢裹住
。随后,就听见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划破死寂的夜晚,那人已被斩成碎片!徐崇被血污
泼了一身,却也毫无所动,纵声长笑。便在此时,轿中“哼”的一声,一物冲帘而出。
只见它在空中滴溜溜地飞转着向徐崇袭来。徐崇他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径向那物
卷去。来物忽一停顿,猛地舒展开来,徐崇也停下攻势,与其一同落地。白岚这才看清
,原来那也一人,也是一身白氅,不过须发俱白,半掩了面目。他恻恻阴笑道:“宝剑
出鞘,令你的玄女剑法锦上添花,精彩,精彩!”正是方才轿中之声。
徐崇抹了把脸上的血,朗声笑道:“毕竟你太阴星君也不得不亲自出马了,在下正
想讨教。”那老者也不答话,只身子一闪,已冲到徐崇面前。刹那间,只见徐崇的前后
左右,都涌现出无数的拳风爪影。那老者好似分成四五个人一样,在其身畔闪现。白岚
方为徐崇捏了把汗,却见他将右手一抖,便有万道青光冲破包围,绽放开来。那光越来
越亮,哧喇一声,老者已闪在一边,徐崇也复提剑在手,敛气凝神,巍然不动。
老者一击不成,又连出数招,招招凌厉异常,左右不离徐崇要害。而每一次,又均
为其手中长剑化解,自己的白氅反被砍破好几处。他自觉狼狈,倏地双爪划空,收于当
胸。鼻中嗡嗡作声,他那三个被打倒在地的手下竟又都跳了起来!他们伸出长长的指甲
,朝自个儿身上乱戳一气,喉头发出如犬吠般的响动。又发了疯似地乱蹦乱跳,狰狞的
脸上现出一派痛苦不堪的神情,有一个甚至将自己的长袍撕得七零八落!
“九转摧命功!”徐崇见之,不禁失声叫道。
见他们飞扑过来,徐崇抖开了三朵碗大的剑花,向当先一人削去。谁想他竟不闪不
躲,青光闪处,左臂连肩俱成了粉末!血花四溅,洋洋洒洒。那人也不吭一声,仍是一
往直前,竟然挺身扑到刺来的长剑上,嚓的一声,贯胸而过,穿透咫余。徐崇也给这种
不要命的打法魇住了。犹豫中,后面两人爪风已至,直轰其背心。而他却是头也不回,
腾出右手掌心一翻,贴入其怀中。就听到凄雾中一阵骨碎骼裂的响声,那人一仰头,口
中血如泉喷,洒向一片星空。又化作场大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下。
他身中重手,仍用手脚缠住徐崇左手。一时间,徐崇既不能拔剑,也不能撤掌。而
此刻,另一人也赶了过来,早挨了徐崇两记快若电闪雷鸣,猛似蛟龙出洞的脚踢。却仿
佛没事一般死死抓住其双腿,不论如何也决不放手。这边三人缠住手脚,那头的老者爪
风已至,徐崇想躲也躲不了。但见那千头万绪、纷繁点点的爪影刹那间汇成一爪,狠狠
勾进徐崇肉里,仿佛连其手腕也已没入徐崇的胸膺之中。让人匪疑所思的是,这一爪下
去,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老者忽地拔出利爪,跃出圈外,哈哈大笑。徐崇山呼声“走开”,右手一颤,插穿
一个白衣人的长剑如游蛇一般活动起来,左顾右盼,愈动愈烈。忽然间,但听噗哧一声
,仿佛有千万条青蛇从他体内钻出,张牙舞爪,硬是将其撑作碎片,飞散开去。徐崇手
脚并用,左臂上那家伙,被他猛力一掌,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荡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远
处的树干上。另一人教他一脚,飞踢到半空,坠下扎在利刃之上,呲啦一声,分成两半
!
徐崇干笑三声,喷地一大口鲜血迸出,铺了一地。他身子东倒西歪,踉踉跄跄放不
稳脚步。一剑点地,才勉强立定,肩头一歪,又是一口血喷出。此刻的地上,满是残尸
碎肢,夜风吹来,白岚就闻到一股叫人肚里翻江蹈海的血腥味,不由一阵恶心,险些吐
出。那老者在一旁凄凄地笑,一手晦着腹部,一件白氅早染红了一大片。竟不知他何时
已结结实实地吃了徐崇一剑,似乎伤得不轻,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经风一吹,白岚这才醒悟,忙忙地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方转身没跑几步,忽闻脑
后“哏”的一声,狂风大作,他回头一看,不由倒抽了口冷气——那满身血污的徐崇已
纵剑跃至跟前!来得近了,他才看清,原来这徐崇是个五十来岁的人,面目清瘦,两只
精光烁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白岚此时已吓得两腿酥软,迈不开步子。却见那徐崇长
剑一划,铮地入鞘,一把拉住白岚的手,将宝剑塞到他手中,大声道:“麻烦先生务必
将此剑送到湖北堆蓝山玉泉寺东石泉上人处!记住‘嵩山今又守岁,坤草合多一步。苍
天有眼难见,地狱倒辟一路。’的口诀,便可找到他老人家……徐某当铭记先生大德…
…”
“我,我……”
徐崇淡淡一笑,转身一纵,与近来的老者又战作了一团。白岚手里紧紧捏着分外沉
重的宝剑,一时不知所措地呆在那儿,好久才回过神来。连忙撒开腿,没命地往林子外
跑。好容易出了林子,兀自狂奔不懈,直到双腿麻木,再也跑不动了,方一屁股坐倒在
地,心跳不止……
三人听完白岚那离奇的经历,仍痴迷其中,不能自拔。白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从
一旁拿起静卧着的宝剑,轻轻搁在桌上。众人为此一举,才如梦初醒,凑过来端详这件
不平凡的物事。在透过窗格的日光下,剑柄上一颗白莹石泛着淡光,剑鞘上雕龙刻凤,
甚是庄典。怎么看,也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古剑而已。
陈家洛一手撑着床沿,一手稳稳将剑提起,果是沉重得很。抬手间,宝剑出鞘,“
铮”的一声长吟,屋内便涌满了青光。
“好剑!!”
乾隆见过无数神兵利刃,似乎除了骁骑营都统高式非的那柄扶桑名刀“焦鬼”外,
无一可与之相匹。他正伸手想向陈家洛要来看个仔细时,家洛忽把剑入鞘,轻轻相阻,
微笑道:“金兄可知此剑名称来历?”
众人闻之,俱是一愣。乾隆虽学识渊博,然于相剑之道,知之甚少,不禁惭愧道:
“这,这个么……愚兄实在不知,望陈老弟指教。”
陈家洛见他答不上来,脸上竟颇有得色,笑道:“不敢!原来金兄学问如此了得,
竟也不知?其实,说来此剑还真是不祥之物。它便是春秋时吴国大将伍员与越国大臣文
种,被昏君夫差和暴君勾践赐死时所用的宝剑‘属镂’!哎,可惜一世忠良,却落得如
此下场……这些狗皇帝,真是该杀!!”
乾隆听他说到“狗皇帝”三字,心中有些不快,遂驳道:“陈老弟此言差矣……那
夫差乃吴国的大王,勾践是越国的诸侯。他们固然心狠手辣,残害贤臣,却都不是皇帝
……”
“乾隆那老家伙总是了吧?!”
“你……”乾隆心里大怒,原来你这小子拐弯抹角的,便是要骂朕昏君暴君啊!哼
,你存心激我动怒,朕若发作起来,便是输了一招。见他得意洋洋,强压住心头之火,
冷冷道:“老弟你这样非议当今,恐怕不好罢……何况你又是如何知道此剑便是‘属镂
’?”他心里不服,认为是家洛有意如此说,来讨口舌之利。
陈家洛猜透他的心思,笑道:“这个么,其实也没什么。”说着,便将宝剑递给乾
隆。乾隆接过仔细一看,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那剑鞘另一面之上,分明用篆文
刻着两个字:
“属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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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
泪珠夺眶而出。
正是: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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