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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紫微变（十二） 作者：钟敏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ug  4 07:52:43 2000), 转信

第十二回　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大哥，那上面有吗？”
　　陈家洛在塔尖上瞧了许久，也不见任何端倪。“难道我猜错了？不能啊！这明明便
是个塔字没错……”水衣不见回应，又叫道：“陈大哥，找到了吗？”
　　“没有……”家洛沮丧地摇了摇头。突然，脚下一滑，倒撞了下来。在水衣的惊叫
声中，他一个凌空转身，用裹着属镂剑的那卷物事向塔身一点，稳稳翻落在第四层上。
此时的姚水衣，却早被吓得一佛涅磐，二佛出世。见陈家洛轻轻落下地来，她迎上去问
：“真的没有？”陈家洛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实在奇怪，不该是这样的呀…
…”说着，一抬头，痴痴地瞅着犹泛紫光的铁塔。
　　铛——铛——，寺里荡来悠悠的钟声，打乱了两人的思绪。
　　“已交申时了，”水衣看看天色道，“还没什么线索……哎呀！对了，陈大哥你属
什么啊？”
　　“我是雍正六年正月十二生的，肖猴……”
　　“怪不得方才像猢狲一样灵活，喏喏，就像这样……”陈家洛见她在地上做起手影
游戏，一双玉洁白皙的手交叠，在地上便现出一只左顾右盼的小猴子……
　　“哎，姚姑娘怎么不作了？”
　　“……”水衣忽停手，瞪大眼睛道，“陈大哥是申年出世的……”
　　“嗯。”
　　“申年的前一年，便是未年……”
　　“……”
　　“‘未’就是羊，那这羊……”
　　“对呀！”陈家洛一拍大腿，“‘嵩山今又守岁’，羊的别称，就是‘嵩山君’！
羊年守岁，即交猴年……”
　　“不错，”水衣笑道，“咱们以大化小，羊年可以看作‘未时’，羊年交猴年，就
是‘未时’交‘申时’。”
　　“塔（坤芥合）多一步，完全可以认为是从塔影的顶端多走一步。而‘苍天有眼难
见，地狱倒辟一路’是指，此物埋在地下，故苍天难见。”
　　“那么，那么，这全部的意思便是：在未时与申时之交，从地上的塔尖影向前再多
走一步，往下挖，就……”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奔到塔尖影之处，循其所指方向，复走一步，向下挖开去。不
多久，手触到一物，两人抬头，相视一笑。又使劲发掘，略松动时，向上提起，却是一
只生铁匣子，虽着锈迹，但还并不很旧。拉断铁锁，陈家洛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呈现
在眼前的，是一本稍稍泛黄的册子，上书“九天玄女剑谱”几字。
　　“九天玄女剑谱？！这不正是白大哥所说，徐崇用的剑法吗？看来这回是找对了。
”
　　陈家洛与姚水衣按奈不住心头的狂喜，急翻开首页，忽有一纸素笺，飘飘而落。水
衣俯身拾起，拍去上头尘土，展开一瞧，喜道：“恭喜陈大哥，找到石泉上人有望了！
”
　　“怎么？”陈家洛凑过去一看，但见上头写道：
　　余幼懵懂，不谙世故，诸般异数，尽皆看淡。唯一女小宛，教吾难舍俗尘。谁想苍
天无眼，她香销玉陨于青春之年。吾遂意懒，遁迹于世外，亦得慧悟无上神功。然神州
有变，魍魉横行，江湖遭劫。余凭一腔热情，全力灭之，又移居于此。
　　徒儿徐崇激进正义，难免遇难。若得传信之人，习此“九天玄女剑法”，于翠寒山
下金龙池边演舞，即可适吾所。如此侠义，余当感激不尽。
　　　　　　　　　　　　　　　　　　　　　　　　　　石泉书
　　“原来这样……”陈家洛随手翻了翻剑谱，见上面无论图解，还是文解，均颇详尽
，蹙眉道：“看来，要找到前辈，就必须练这套剑法了……这位前辈实在奇怪，言明地
址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举，叫人多费心思……”
　　第二天清早，金鸡破晓，陈家洛与水衣便挟上剑谱到山上空地练剑。打开第一页，
上书：“‘九天玄女剑法’第一式‘琼楼瑶阁’，第一招‘仙子思凡’……”又道，“
……浮心导脉，神通诸关。提息流转，过‘关元’‘建里’‘巨阙’，气冲“膻中”，
心神无旁……”陈家洛略一沉吟，抄起地上一截枝条，当即舞了起来。片刻工夫，第一
式第一招“仙子思凡”已成，又接下去练第二招。
　　越半个时辰下来，第一式“琼楼瑶阁”的一十八招已是烂熟。水衣见此刻的陈家洛
已经是大汗淋漓，胸口起伏不已，忙上前用手帕为他拭去额头汗珠。陈家洛连声称谢，
叹道：“这剑法实在古怪，招式倒不难，可一加上那些练气的法门，就颇为累人……”
而水衣在一旁鼓气，又令他打起精神，继续练剑。
　　就这样，两人起早摸黑地练习，一旬之后，陈家洛已基本学会“九天玄女剑法”三
十六式，六百四十八招。因为后面一式难过一式，，所以尚欠火候。尽管如此，陈家洛
也已觉自己仿佛有了脱胎换骨之变，功力长进了不少，水衣也很为其高兴。又过了三日
，第三天夜里，他忽然唤水衣起来，带上属镂剑，来到翠寒山下的金龙池（又名珍珠泉
）旁。
　　“陈大哥，干嘛三更半夜地上这儿来？”水衣睡眼惺松地问道。
　　陈家洛不语，铮地一声，拔剑出鞘，登时青光乍现，映出水衣满是困惑的脸：“因
为，白天舞剑，会招人耳目。”陈家洛抖了抖长剑，“这把属镂剑，有太多的秘密，若
教人发现，我们俩就有麻烦了。”
　　“那么，你现在便想在泉边舞剑，找到上人？”
　　“嗯！”他点点头，顿了顿，将长辫甩到脑后，起手一招“仙子思凡”，把“九天
玄女剑法”三十六式，使将开去。登时，姚水衣只看见层层瑞气，涌现四周；煌煌剑光
，如列缺划空，明耀夺目，不由地拍手叫好。话音刚落，忽听骨碌碌的水声，转过头去
一望，却见月光下，珍珠泉水翻涌不息，如发连珠，极是惊奇。她久居深闺，哪里晓得
，这珍珠泉，相传是三国蜀将关云长死后显灵之处。泉水由山根冒出，清碧如玉。游人
静观于岸，则池清水静，泡珠缓吐；若击掌跺石，即汩汩沸腾，堪为奇观。宗代苏雨题
为“漱玉喷珠”，奉为一绝。
　　不道这边姚水衣暗暗称奇，那陈家洛一路剑法，已到末式“仙人同归”终结的一招
“三界合一”。此招一出，家洛便觉臂上真气盈满，长剑重若千钧。忽然，手心一滑，
属镂脱手飞出，扑地一声，扎入池中！两人同时惊叫起来，奔到水边一瞧，长剑早没入
水中，没了踪影，不禁跺脚大叹，登时水响得更欢。
　　“陈大哥，这下可如何是好？”
　　“属镂剑是我弄丢的，我这就下去捞上来。”
　　“可天如此之暗，怎看得清？”
　　正说着，忽见水中深处，隐隐有青光微泛。
　　“属镂剑！”
　　陈家洛一个猛子，扎入池中。缓缓地向青光处逼近，终于看见长剑插于石壁之上，
青光照处，却见旁边有一个洞口。陈家洛猛地醒悟：石泉石泉，既叫石泉，自然在石在
泉……正在瞑想，突然背上教人一拍，惊回头，却是水衣跟在后头！心想：这丫头怎么
也来了？用力拔出长剑，用手指了指洞中，水衣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次弟游了进去。

　　一路上，多亏有亮如火炬的属镂剑照明，两人才能曲曲折折地向前进。他们均为习
武之人，凝气不呼吸的时间较常人久的多。迂回向前，总算找到向上的水路。急忙浮上
，哗地露出水面，用剑一照，却到了一个大山洞中。他俩湿漉漉地爬上岸来，长长喘了
口气。回过神来，都是一脸的兴奋与紧张。
　　“水衣，你……”
　　“陈大哥，我，我……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好吧，咱们这就闯一闯！”
　　“嗯！”
　　陈家洛与姚水衣一行二人，手提属镂剑，仗着青光开路，谨慎地向前走。道上满是
崎岖的怪石，突然脚下变得平坦，两人“咦”地一声才出，四周猛地亮如白昼。他们许
久遁于黑暗，乍一见强光，几乎睁不开眼。良久，才发现身处一密室之中，壁上几盏油
灯自行点燃，煞是眩目。而屋里空荡荡的只依墙有一石床。
　　水衣紧紧扯着家洛湿漉漉的衣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家洛正想发话，忽见一道石
闸向下落下，便要将方才来的通道封住！他大叫不妙，想要阻止，却已不及。而就在这
一刹那，早有一人于石门关下之前，窜入室中。他立身未定，喷地一口血吐出，轰然倒
在陈家洛的身上！
　　陈家洛一把将其扶起，却是袍裤俱湿，显然亦是潜水而来。而将他仔细一看，把两
人惊得嘴也合不拢：“顾……顾师哥？！怎么会是你？”这在江陵所遇，又匆匆分手的
顾孟秋，怎会出现在此地？着实让人费解。一探其鼻息，甚是微弱。陈家洛给他把脉，
谁想竟是经脉俱断！他的内伤，更是严重无比。陈家洛见情况危急，也来不及细想，忙
与水衣二人抬他到石床坐定，自己运转体内真气，一掌贴背，为他疗伤。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还是一动不动，水衣很是焦急，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等着
。实在无聊，在四面石壁上东敲敲，西打打，希望找到出路。不经意间，拨动了墙上油
灯，但听到咔的一声，似乎有了动静。水衣心里高兴，却见两旁石壁嘎嘎作响，竟尔缓
缓地向中间逼了过来！
　　“啊，不好！”姚水衣忙再去扳灯，石壁却未停下。不一会儿，两面墙纷纷碰到石
床的头尾，就不动了。水衣拼命去推，无异于蚍蜉撼树，起不了半点用处。这时，陈家
洛已然收功，扶住向后倒下的顾孟秋，惊见此状，不由诧异。姚水衣正要解释，忽听家
洛一声惊叫，石床上开了个大洞，他与顾孟秋两人双双落了下去。水衣急抽身，跑到床
边，见两扇石门向下开去，里面一望无底，漆黑一团，家洛他们已是坠落其中。她大喊
几声，都是只有自己的回声，实在没了主张，一咬牙，提起属镂剑，便纵身跳了进去。
只听耳边呼呼风声，身子一个劲往下降，后背与边壁一撞，头脑嗡地一响，就失去了知
觉。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水衣惊异地看着姚颀向这边走来。
　　“你真是太不懂事！哪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叫大哥担心死了。”见其一脸愠色，
水衣又使出一贯的伎俩，摇着大哥的胳膊撒娇道：“我的好哥哥！这的确是小妹的不是
。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乱跑，再也不敢不听话了……我知道，其实哥哥是最疼
我了。哥哥啊，是铁面包公菩萨心！”姚颀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充满怜爱之情，抚着水
衣的头，嘴角露出了笑。
　　“哎呀，”水衣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大哥你知道吗？这次呀，我在通门
客栈碰到一个和你想极了的人，乍看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水衣正说得高兴，
忽惊见大哥身后跳出一身着白袍，披头散发之人。他一声不吭，突然伸出利抓，狠狠地
扎进毫不知觉的姚颀背后！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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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
泪珠夺眶而出。

正是：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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