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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uoxin (上官小仙),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涅盘传说第七卷——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8月28日09:39:04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幻剑书盟·涅槃传说 （第七卷）
第一章 失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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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到底是什么一种力量？或者说，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冰月舞明时时问自己。
　　在久远的生命里，他常常忽然想起这问题。
　　他想不出答案，也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于是，独自面对夕阳的时候，孤独地行走在细雨中的时候，夜半忽然惊醒的时候，
凝视着落叶在眼前飞舞的时候，冰月舞明总是蓦然心动，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中，在
记忆的长河里试图寻找那个始终不肯完全消失的影子。
　　那些纷杂且凄凉的记忆，如同支离破碎的蜘蛛网，任由冰月舞明怎样努力也不能完
整地显现出来，每一次都是幽灵般露出一点点残影，不等他有所感悟，就快速消失在其
它的记忆碎片当中。
　　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那些他试图寻找的记忆根本就不存在，
是虚无的，是自己在经历了太多的惊骇与不可思议的事情后，强烈的刺激信号使自己的
大脑神经发生了交叉，于是就产生了错误的、荒谬的记忆。
　　“但是，如果这是一个错误的记忆，那么，为什么我如此悲哀？”
　　冰月舞明始终带着挥之不去的困惑，他甚至强迫自己放弃寻找那个影子，可是那个
幽灵般的记忆碎片总是不肯消失，固执地时时显现在大脑中，一闪即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记忆碎片却逐渐完整起来，就像是一个灵巧的拼图高手在不
断的拼接它们，使这个影子像慢慢浮出水面的礁石，不断地磨砺着他悲伤的心灵。
　　　　　　　　　　　※　　　　　　　※　　　　　　　※
　　那一天，冰月舞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片树林里，看着围绕在身体四周的树木发呆
。
　　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
　　他对自己说。
　　高大的仰宾树已经开始脱落枯败的叶子，那些光秃秃的枝干在蓝天下显得凄苦而嶙
峋，静静地指向深远、碧蓝的天空，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秋风安静地在树木间穿梭，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冰月舞明轻轻地抚摸着这些似曾相识的树木，努力在记忆中寻找它们的踪迹。
　　怎么就消失了呢？那些人呢？那些事呢？
　　怎么就消失在记忆中呢？怎么就消失在时间里呢？
　　静寂。如同残旧的梦境一般静寂。
　　在这样的静寂中，在这样的秋风中，冰月舞明孤独地徘徊着，落寞地寻找着曾经失
落的记忆。
　　阳光无声地斜斜而下，透过他孤独的身影在树林中洒下斑斑阴影，提醒他往事的痕
迹就在眼前，但又是冷漠的，如旁观者一般沉寂无声。
　　秋风仍在叹息，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在这静寂之中显得更加凄凉与落寞，又似在半
醒半梦之间的另一方呻吟，无奈地注视着徘徊着的他。
　　他迟疑着，梦游般自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铃铛，举到眼前痴痴地凝视，努力让迷
失的记忆随着秋风和寂静的阳光的指引在梦幻中行进，而辛酸却逐渐升了起来，在寂寞
中愈发的不可收拾，终于让迷蒙的双眼模糊起来。
　　秋风终于忍耐不住了，猛烈地叹息了一声，于是，那个始终无法记忆的铃铛发出了
清脆的声音。
　　“叮、叮、叮、叮。”
　　铃铛的声音在秋风中、在寂静中回荡，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清醒或是迷茫的时候，在梦中，在哭泣的心灵中，这个声音伴随了他几十年。
　　冰月舞明脑海中的那个影子，终于冲破了蜘蛛网的阻隔，清晰地浮现出来，如幽灵
显现在阳光下，栩栩如生。
　　“你可要遵守诺言呦！”
　　那个影子在他的脑海里说，漆黑的眼睛深不可测，笑意盈盈，甚至还有一丝俏皮。

　　“我会在你身边‘叮叮铛铛’的响个不停，你在梦里也会听见的呦。”，那个影子
很爱笑，在说这句的时候，皱着小巧的鼻子，眉毛如弯月。
　　“铃铛。”
　　冰月舞明喃喃自语，悲哀自心底最深的地方冒了出来，而封闭了许久的大门，随着
这两个字的说出嘎然打开，陈旧的记忆立即汹涌而出，彻底把他淹没了。
　　于是时光倒流，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再次看到了那双带着一丝俏皮的充满了盈盈
笑意的眼睛。
　　凝视着手中的小铃铛，白发苍苍的冰月舞明悲伤不已，在瑟瑟的秋风中泪如雨下…
…
　　　　　　　　　　　※　　　　　　　※　　　　　　　※
　　“是你！”
　　冰月舞明想起来了。
　　他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为什么不是我呢？”
　　他确信自己的记忆已经完整了，所以他可以肯定，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他甚至还记得当时她的神态。
　　没有错的，她当时就是这个样子。
　　右手握着一块丝巾，左手背在了身后，微微歪着头，轻轻皱着小巧的鼻子，深不可
测的双眼满是盈盈笑意，带着一丝俏皮。
　　是的，没有错的……她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和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样……
　　哦，那是清风伯爵说出那个著名预言的夜晚。
　　我们在她的帮助下逃出了赵无极的包围，在一个树林里躲藏，而清风伯爵在说出预
言后就再次昏迷了，她摘下了面巾，于是，我再次看见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铃铛小姐。”
　　“路过呀，碰巧赶上了。”
　　我很疑惑。
　　这里地处密泞鲁郊外，人迹罕见，她怎么会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路过这里？
　　铃铛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轻轻一笑，小巧的鼻子又皱了起来：“随便说说嘛，你
也当真。实际我是偶然知道了赵无极今夜的行动，所以赶紧跑过来通知你们，结果还是
晚了一步。”
　　我更加疑惑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赵无极今晚的行动呢？
　　但是，我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轻轻吐了口气。
　　不管怎样，今晚她救了先生，也救了我们大家，我相信她虽然很神秘，但对我们并
没有恶意。
　　“谢谢你。”，我真心地感谢她。
　　图正山他们也走了过来，一起向她深深鞠躬，真诚地感激道：“多谢小姐！”
　　她轻轻拍了一下手，然后俏皮地说：“你们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呦。”
　　我勉强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心中的压抑，但是失败了，因为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出
自己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
　　图正山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沉声对她说：“我们会报答你的！只要是我们能
做到的事情，你尽可提出来。”
　　“好啊！”，她拍了下手，笑盈盈地对图正山说：“杀人放火的事你们肯定很在行
的……”
　　“慢着！”，图正山吓了一跳，急忙分辩道：“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可不做！”
　　她轻轻一皱鼻子，笑眯眯的眼睛如弯月：“死心眼呦，还当真了！”
　　图正山哭笑不得。
　　她走到了先生的身前，俏皮的神态变成了凝重、仰慕，只是似乎还参杂了些什么，
但我却无法了解参杂的是什么样的情感，当时只是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静静地凝视了先生一会，然后轻声问我：“他就是清风伯爵？传说中的神魔？”

　　我看着她优美的脸庞侧面，觉得蓦然心动，但是随即就被另一种感觉取代了。
　　好奇怪的女子。她为什么也说先生是传说中的神魔呢？
　　我静静地回答：“是的。他就是传说中的清风伯爵。”
　　她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嘴角微微一撇，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果然是传说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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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请问尊名？”，图俊武忽然问了一句。
　　实际上，他们刚才都已经听到了我称她为“铃铛”，但是，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
相信那不是她的真实姓名。
　　图俊武为人沉稳，寡言少语，但是他每一次开口都是有确实目的。
　　我们都很想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尽管我可能比他们多了些不同的情感。
　　她转过脸，静静地看着我们，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你们可以称我为铃铛。”

　　我暗自叹息，心里油然生起一丝失望。
　　图俊武凝视着铃铛，固执地问道：“铃铛？小姐姓铃名铛？”
　　她静静地迎视着图俊武深沉的目光，眼角泛起了盈盈笑意，带着我所熟悉的俏皮，
同样固执地回答道：“是的，铃铛。你们可以称我为铃铛。”
　　图俊武沉默了，放弃了得到她真实姓名的举动，因为再追问下去就是一种很无礼的
行为，毕竟是她救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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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武。”，图正山说话了，神色凝重：“我们现在不能进城了，所以你现在和俊
文、断雷、流云四人立即进城去接公主殿下。”
　　仰天看看了天，图正山接着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左右，你们应该在天亮
前返回这里。去吧。”
　　“是。”，图俊武简短地回答，然后和图俊文、图断雷、图流云三人快速离去。
　　“你们打算离开密泞鲁？”，铃铛问我。
　　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先生，忧虑地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的确应该尽快
离开这里，但还得等先生醒过来再说。”
　　“哦……。”，铃铛沉思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问道：“先生？你称他
为先生？”
　　“目前我正跟伯爵阁下进行修炼，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我的师父。”，我回答道
。
　　铃铛凝视着我，仍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都我很感兴趣，轻声问道：“冰月
先生，你不是华国人吧？”
　　我迟疑了。
　　虽然我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对我们大家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她的身份我一无所知，
而且她似乎太神秘了，绝非一般人。
　　我在浪迹天涯的这些年里，除了获得了高超的武功和逖尔之刀，但最重要的是，伴
随着饥饿、寒冷和伤痛，我深深知道世途险恶、人心叵测。
　　这使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因为我受到了太多的欺骗，太多的出卖和太多的伤害。
　　所以，我迟疑着是否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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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铛立刻看出了我的顾虑，她淡淡一笑，无所谓地说道：“哦，我随便问问啦，不
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
　　我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多虑：“哦，不是的，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铃铛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冲动，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眼前这
个女子。
　　我对自己有这种冲动念头而感到吃惊，但是我没有抑制这种冲动，而是任由它自我
的心里奔流出来：“实际上我没有任何国籍，也就是说，我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
　　铃铛有些吃惊，惊讶地看着我。
　　她当时的样子很可爱，让我觉得深沉的夜色明亮了许多。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缓缓地说道：“我是和族后裔。”
　　“和族？”
　　铃铛喃喃道，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态，但随即就在我的注视下慌乱了。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美丽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羞涩，轻轻吸了口气，平静如水的目光
迎上我的眼睛：“冰月先生的理想是重建和族国家吧？”
　　好聪慧的女子！
　　她竟然在我的一句话里就洞悉了我内心所渴望的东西，这真的令我惊讶。
　　但是这种惊讶却令我感到不太舒服，像是被人用目光剥光了衣服一般。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不喜欢有人可以洞悉到我内心深处的世界。
　　所以，我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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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当时的目光很复杂吧，似乎告诉了她我当时的感觉。
　　她笑了笑，有些勉强，再次避开了我复杂的目光，同时也避开了这个令我不愉快的
话题。
　　“我想我们还是把灯关掉吧。”，铃铛看着树林的外面说，微微皱起了眉头，“否
则很容易被发现的。我可不想让赵无极发现我们。”
　　我点点，心里升起了一丝困惑。
　　因为我注意到她在说出“赵无极”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浮现出古怪的神色，虽然
时间很短，但我还是注意到了。
　　我很清楚，铃铛一定认识赵无极，赵无极也一定认识她。
　　我没有问她与赵无极是什么关系，就像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二者同样是毫无意义
的事情。
　　我们熄灭了所有的灯光，围在图清风的身边坐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
中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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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过了许多年我也没有弄清楚，当时图正山他们四人是不是看出了我和铃铛之间
的微妙关系，我也搞不清楚他们当时的举动是有意的还是无意。
　　这四个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青年人，在这方面似乎很敏感。
　　因为过了没几分钟，图正山他们忽然同时站了起来，然后图正山就淡淡地对我说：
“冰月先生，请你和铃铛小姐在这照顾我们大人，我们四个在树林外围警戒，以防万一
。”
　　我立刻就感觉到他们四人的举动含有另外一层意思，但是我不能确定。
　　迟疑了一下，我在黑暗中微微点头，轻声道：“也好。多加小心。”
　　我能感觉出图正山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甚至还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尽管我并没
真正地看到这一切，但是人的奇妙的感觉让我有若目睹。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分别向四个方向而去，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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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又恢复了寂静，除了彼此之间轻微、绵长的呼吸声，再也没半点声音。
　　一丝丝幽香轻柔地钻进了我的鼻里，淡淡的，若有若无地围绕着我身体的四周。
　　我轻轻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仿佛置身于时
间停止流动了的幻梦里。
　　我喜欢这种柔美、安馨的感觉。
　　在我流浪这些年间，伴随我的一直是孤独、饥饿、寒冷、惊怕和伤痛，直到遇到了
清风伯爵才结束了这种自我折磨的流浪。
　　我并不是厌倦了孤独的流浪，对于我来说，与生俱来的伤感注定使我在这个世上不
断的飘零，直到自己累得走不动了为止。
　　但是我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更不会放弃眼前可以实现这个理想的机会。
　　清风伯爵就是我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可以帮助我实现理想，或者说，我只有借助清风伯爵才有
实现理想的可能。
　　但是，现在的感觉却是在我的生命中从未体会过的。
　　它是什么呢？
　　我想我并不知道。
　　那么，现在眼前的又是一种怎样的机会呢？
　　我想我仍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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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月先生。”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传了过来，有些虚渺，甚至是不真实的。
　　我像是被人自梦中唤醒一般有些懵懂，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心在何处。
　　“睡了吗？”，她轻声问。
　　我恢复了正常，下意识地摇了摇，轻声答道：“没有。”
　　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没有道理，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忽然一动，毫不犹豫地对她说：“说吧，需要我怎样帮助你？
”
　　她却沉默了。
　　我没有追问，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她带着淡淡的忧郁说：“我没有家了……我可以跟着你吗？”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蓦然加快，有些喘不过气来，这迫使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不想让她有什么错误的想法，所以立刻就答应了：“可以。”
　　她再次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忽然打开了灯。
　　我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不由眯起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
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灯光下，她的目光明亮，眉如弯月，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
　　“真的？”
　　她轻声问。
　　我平静地注视她深邃的双眼，沉声道：“当然。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保
护你。”
　　“这算是诺言吗？”，她静静地迎视着我的目光。
　　“算！”，我不容置疑地回答她。
　　“你可要遵守诺言呦！”
　　她说。漆黑的眼睛深不可测，笑意盈盈，甚至还有一丝俏皮。
　　不等我再说什么，她又充满喜悦地说：“我会在你身边‘叮叮铛铛’的响个不停，
你在梦里也会听见的呦。”
　　她很爱笑，在说这句的时候，皱着小巧的鼻子，眉毛如弯月。
　　我无话可说。
　　静静地凝视着她美丽的双眼、美丽的眉毛、美丽的脸庞，我觉得时间再次停止了。

　　而在我平静的目光及平静的面容下，心绪，却如海底突发的火山，喷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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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发站、版本出处：龙的天空·默雨专栏, 幻剑书盟整理转载(http://www.hjs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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