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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llah (Tokushima),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昆仑 第一部 天骄铁血 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n 3 11:23:47 2002) , 转信
战城南
“此城两面临水,又名钓鱼城。”刘劲草捋须指点道:“不过当真要临水垂钓,只怕非得
两百来尺的鱼线不可了。”
薛容命薛工快马疾驰,前往城中报讯。
文靖心头打鼓,忖道:“此时若是再不逃走,只怕再也没有走掉的机会。”想是这么想,
但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被那一群人簇拥着向那城池行去。
行出不足二里,前方烟尘四起,一彪人马,迎面而来。为首一将翻身下马,向文靖一掬到
地,其他人等也如法炮制,文靖不禁愣在马上。
“四川经略使王立见过千岁。”那为首将领道,他约莫五旬年纪,额宽面阔,鬓发斑斑点
点,眉间一粒朱砂痣,十分醒目,此时抬身,满身衣甲晃动,哗哗作响。
文靖不禁长长吸了口气,想压住心中狂跳。王立不待他回话,又道:“千岁为贼子惊吓,
又旅途劳累,不宜在这荒郊野外久待,属下已经命人备好美酒佳肴,为千岁接风。”一扬
手道:“千岁请!”
文靖迟疑道:“王经略使……”他想道出实情,但又有些羞涩难言。
王立神色沉重,打断他道:“属下失了剑门,自知罪该万死,具体情形,到了城中,属下
再行禀告。”
文靖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见王立跃上战马,与众人弯腰作礼,请文靖
先行,文靖无法,只好拍马向前,薛家兄弟在他左右护拥,张弓搭箭,好不威风。文靖头
大如斗,忖道:“这下子完了呢!”
入了城中太守府,大厅中,已经摆好席宴,一干侍女,低眉垂目,分立道边,见得文靖,
纷纷扶腰作礼,厅中乐师弄起丝竹,乐声欢快喜乐,正是一曲《相见欢》。
文靖浑身难受,忍无可忍,掉过身来,正要说出真相,忽听门外马蹄声响,一片喧哗,他
一愣之间,白朴四人闯了进来。
文靖骇然,一时与他四人对视无语,场中一片宁静,那些乐师也觉出气氛不妙,停了鼓奏
,文靖正要开口,白朴拜倒在地,沉声道:“属下疏于防范,致使千岁涉险,罪该万死,
请千岁责罚。”其他三人对望一眼,也跪了下来,梁天德心中最是憋气:老子跪儿子,成
何体统?”
文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望着老爹得背脊,禁不住全身发抖,王立见他半晌不语,顿时揣
摩他的心意,忖道:“莫非千岁恼他四人,但又不愿在众人面前重罚,失了宽恕之意。”
他一念及此,刻意迎合,心道:“既然如此,我就为千岁做这个恶人。”
他神色一变,想那四人道:“尔等保护不力,该当重罚,来人,拖出去,重打一百军杖。
”
其他四人还没说话,文靖听得要打老爹,忙叫道:“且慢!”
众人皆回目望他,文靖无法,强自镇住心神,慢慢地道:“我……我……嗯,此事不怪他
们……”他蓦地想到话本里某些微服私访的段子来,便道:“我本想微服私访,看看川中
情形如何?哪知遇上歹人……嗯,此事全是本……本王的不对,本……本王如今既然无恙
,你们,你们就起来吧。”他无可奈何之际,只好认了这个淮安王的牌子。
白朴等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笑,站了起来。那夜,他们失了文靖的踪迹,四处寻找未果,
得知剑门关告急,遂入关中,协助守关,但守将张何被伯颜一箭射死,关中群龙无首,顿
时大乱,蒙古大军趁机佯攻关西,再以大弩火炮掩护撞车,轰开关门。四人好容易约束部
分败兵,逃出蒙军追赶,退入川中。他们想到失了文靖,剑门关也丢了,彷徨无计,只得
随着败兵退向合州,此时见文靖无恙,虽然心中疑惑未解,但也甚是欢喜,梁天德更是打心
底松了老大口气。
王立碰了一鼻子灰,甚是无趣,其他官将则心头惴惴,忖道:“没想到这淮安王如此厉害
,竟然独自一人微服私访,不知道我平日做的那些丑事被他知晓没有?”
众人各怀鬼胎落座,忽听门外笑声响起,数人身着精铁大铠,快步进来,为首一人白面长
须,形容儒雅,左侧那人中等身材,肤色黝黑,目光如矩,看上去十分精悍,他身后两人
,身量皆在八尺之上,挺拔雄伟,一个虬髯及胸,一个长须飘洒,端地神威凛凛,甚是不
凡。
为首一人入了大厅,向文靖作了一揖,朗声道:“合州太守李汉生军务缠身,未及迎接,
还望千岁恕罪则个。”
文靖当日听白朴说过合州官员性命模样,还记得一些,此时既已无奈认了这个假扮的勾当
,只得道:“李太守不必多礼。"
“水军都统制吕德见过千岁。”那黝黑男子作礼道:“铠甲在身,无法成礼,还请千岁见
谅。”
王立指着吕德身后二人笑道:“李太守和吕统制千岁都曾晤面,这两位,千岁大概久闻其
名,但还没见过,这位虬髯的是马军都统制向宗道,那位是步兵统制林梦石,有他二人与
吕统制在,合州必然固若金汤。”
文靖不知如何应对,只是点点头,让四人坐下,心中却想:“这样下去,早晚会露了马脚
。”王立见他神色忧郁,又会错了意,道:“千岁不必担心,鞑子前锋虽然到了泸州,但
守城的可是刘整将军,刘指挥使乃是川中数一数二的名将,智计百出,韬略过人,鞑子万
万难越雷池半步,有他守泸州,千岁运筹帷幄可矣。”
文靖也不知他说些什么,只是颔首。王立说罢,将手一拍,只听丝竹声起,两行彩衣舞姬
鱼贯而入,一名身披蓝纱的俏丽女子手持红牙木板,由石阶踱上厅堂,击板而歌:“醉拍
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
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歌声清圆如玉,闻者只觉心脾间渗
入一丝暖意,极是舒服。那十二名舞姬随着歌声,举袖迎风,
楚腰婉转,宛如纤纤弱柳 ,又似彩蝶翩飞,让席间众人神驰目眩。
一曲跳罢,掌声雷动,蓝衣女郎错步上前,向文靖欠身作礼。
“千岁。”王立笑道:“这蜀中歌舞还过得去罢。”
“唱得很好。”文靖老老实实地说,心里却想:蒙古人大军压境,这些人还有心思盘桓于
歌舞之间,当真‘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这大宋朝的官儿当得实在舒服。
“千岁精于词曲,不妨填上一首,让她唱来。”李汉生怂恿道。王立连声叫好,使了个眼
色,手下人立时将笔墨奉上。
白朴,端木还有严刚面如土色,互望一眼,忖道:这下完蛋了,这小子怎会填词?
文靖呆了一下,援起狼毫,凝神片刻,想到方才看到的大江景象,笔走龙蛇,写了首《一
丛花令》:“一江离愁泪东去,送别有青山。碧月玲珑照人寰,忆当年,几多悲欢。云水
深处斜阳影,草木天际黯;孤鸿声断层云里,无处觅乡关。干戈事,随惊涛万里,日落处
,风流云散,归去来也,黄粱梦醒,枕边泪阑干。”
蓝衣女接过纸笺,微微皱眉,白朴等人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上。
轻轻吐了口气,蓝衣女道:“这词愁了些,通篇就‘干戈事,随惊涛万里’有些豪气。”
乍见王立等人脸色不善,只好叹了口气,轻启朱唇,正要吟唱,突地,门外跌跌撞撞,冲
进一名军士,大声叫道:“大事不好。”众人认得这人是城外探马首领,皆是一愣。
“何事惊慌?”王立显出大将风范,沉静地道。
那人吞了口唾沫,喘着气道:“据前方探马消息,蒙古大军越过泸州,向合州而来。”
“什么?”王立猛地站起,失声道:“岂有此理,难道泸州破了?”
“属下已命人再去打探……”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将冲出门外,只见一名探子
飞身下马,急声道:“刘整投敌,泸州失陷,兀良合台三万大军,由陆路往合州进发!”
众将面面相觑,王立怒道:“我大宋待他刘整不薄,他岂有投敌之理?”
“莫非打探有误?”李汉生捋须沉吟。
“军机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吕德道:“泸州一陷,蒙古大军必定水陆并进
,直抵合州,若不及早提防,合州有个闪失,蒙古铁骑,必定顺流而东,效仿王濬破吴之
法,横扫江南。”
话音未落,又听马蹄声遥遥而来,众心为之牵动,看着一匹骏马停在门外。
骑士快步进府,拜倒在地,沉声道:“蒙古大将兀良合台率前锋数万,进至合州三百里外
驻扎,泸州水师以史天泽为主帅,刘整为副,沿江东下;还有消息,蒙古大汗离开六盘山
大营,率军十万,驻跸剑门。”
四周悄然无声,众人惊骇的目光都凝在文靖身上。文靖被这接二连三的噩耗弄得晕头转向
,不知如何是好,斜眼瞟向白朴。
白朴微微颔首,道:“兵贵主速,鞑子真是得了个中三昧,当今之计,除了背城借一,实
在别无他法。”
大将们都有同感,文靖心想:“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管他谁胜谁败,与我有什么干系,呆
在这里,再被他们问上几句,我这根狐狸尾巴就翘起来了,这两天累死我了,还是早点…
…”
王立打断他思虑,躬身道:“白先生说得有理,不知千岁还有什么计谋没有?”
“睡觉。”文靖不假思索地说。
“睡觉?!”众将呆的呆,傻的傻,张嘴的张嘴,瞪眼的瞪眼,活似一群供在土庙子里的
泥菩萨。
文靖说溜了口,叫苦不迭,只得嘴硬到底道:“蒙古人想必明天就要兵临城下,大战一触
即发,若不蓄精养锐,怎么应付?”
“千岁真乃大将风度。”李汉生叹道:“我等皆是如坐针毡,不知所措,唯有千岁气定神
闲,想的深远。”
“此言妙极,唯今之计,休养第一。”王立大表赞同,下令道:“命城中军士,今夜好好
休息,睡过一个舒心觉,再与鞑子决个胜负……”
文靖没想到他们如此听话,大感意外,忖道:“若是大家都睡得死猪一样,蒙古人杀了过
来,罪过岂不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你两个老家伙想的倒美。”他扫视众将,目光落在吕
德身上,忖道:“此人方才的见地甚是高明,必定是个担得大事的角色。”想到这儿,向
吕德道:“吕统制。”
吕德应声上前,文靖沉吟片刻,道:“你将城中军士分为五拨,每过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仅留一拨人马准备明日守城事宜。”
吕德领命。文靖又对向宗道说:“向统制,你指挥四百名轻骑,在城池四周巡视,百里之
内,发现蒙古人,就效法古代烽火,以焰火为号,向城中传递。”
向宗道领命,心中却十二分不舒服:“这种事付与下属便可,让我来做,不是大材小用么
?”
文靖瞟了王立和李汉生一眼,心想:“这下子万无一失了吧。”
“千岁思虑果然周密。”李汉生不放过任何拍马屁的机会。
王立捋须道:“不错,我们也该学学千岁的风度……”他本想说继续酒宴,但终觉不妥,
就此打住。
于是众将散去,王立引文靖径至竹香园歇息,这园子中遍植翠竹,风吹影动,在月下甚是
婆娑。
文靖随王立进了一座精舍,舍里陈设雅致,四名风情万种的俏丽婢女含笑相迎,要为他宽
衣沐浴,文靖骇了一跳,忙道:“我自个来就成。”一双手把腰带紧紧拉住。
王立一愣,忖道:“听说这淮安王素有寡人之疾,府中美人无数,怎么今日一反常态,莫
非嫌这几个婢女不够美貌么?”他微一沉吟,拱手告辞。
文靖沐过浴,浑身舒泰,步出厢房,见厅中婢女多了一人。那女子见他出来,欠身作礼。
文靖面红耳赤,低着头从旁走过,忽听耳边有人柔柔地道:“千岁!”
文靖扭头一看,认出她正是方才在经略府唱曲子词的蓝衣女。这时一副婢女打扮,几乎有
些认她不出,不过既然认出,就得打个招呼,这小子只得嗫嚅道:“你……你怎么到这儿
来了?”
蓝衣女低着头,默然半晌,“千岁想必比月婵更明白。”她涨红了脸说。
“明白什么?”文靖哪里解得这些风情。他见月婵欲言又止,便道:“我困了,有话明日
再说吧!”
“千岁莫非不想听我唱一首曲子么?”月婵道。
文靖连连摇头,一骨碌钻进卧房,将门从里面锁住,舒了口气,道:“总算挨过了这晚。
”他爬上床,以浩然正气的心法坐了片刻,正要入眠,隐隐听得门外有人吟唱曲子,文靖
细细一听,竟然是今晚那支填了没唱的《一丛花令》,歌声缥缈清绝,带着淡淡的愁意,
文靖听了半晌,不禁痴了。着上衣衫,推开房门,只见月婵浴着蒙蒙月色,缓步花丛,手
捧一纸素笺,蹙眉低唱。
她听得门响,掉头看去,不禁失色,施礼道:“婢子无礼,扰了千岁清梦么?”
文靖脸比猴子屁股还红,连连摇头,嗫嚅道:“不……不是,你唱得很好。”他顿了一顿
,咽了口唾沫道:“只是我填得不好……”
月婵微微一笑:“不说好坏,只是千岁填得词与往日有些不同。”
文靖一惊:“莫非她认得真货,瞅出了我这个假货的破绽?”
“我曾从王经略那儿看过千岁的词,着实豪气万千,气吞山河,大有驱逐鞑子,北靖中原
的雄心。”月婵望着文靖,摇了摇头:“与千岁这首词大是不同。”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文靖略略放心,道:“天色不早,你也睡了吧!”
月婵低头道:“王经略让我来侍侯千岁就寝,千岁未能入眠,婢子怎敢先睡。”
文靖不知这里面的关节,道:“好罢,我这就睡去。”他走进卧室,月婵也跟了进来,文
靖道:“我要睡觉,你跟来干嘛?”
月婵一愣,道:“难道千岁不让婢子服侍么?”
“我有手有脚,要你服侍作甚?”文靖说道。
“千岁真会逗人。”月婵掩口直笑。
“我哪里逗你了?”文靖搔着头,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月婵叹了口气道:“千岁不是嫌弃婢子么?婢子自知容貌丑陋……”
“谁嫌弃你了,你很美啊?”文靖很坦率地说。
“是吗?”烛光下,月婵晕生双颊,道:“千岁……”头向文靖胸前靠了过去。
文靖向后一跳,扶住她道:“你……你不舒服吗?”
“原来千岁还是嫌弃婢子。”月婵眉眼微红,欠身道:“如此就不打扰千岁了。”说着一
掉头,步出门外。文靖正在迷惑,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他跃出门外,只见远处屋顶上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闪电般飞驰,初时距离甚远,但片刻之间,后面那人已经逼得近
了。
“千岁,那是什么?”月婵花容失色。话音未绝,那道黑影从屋顶飘然落下,落在中庭,
与文靖一照面,两人都吃了一惊,“臭小子,是你么?”那人娇呼。
文靖叫道:“萧姑娘!”萧玉翎一声黑衣,更衬得肤光胜雪,听文靖叫得亲热,不禁心头
一甜:“你还记得我么?”转眼看到月婵,顿时大怒,骂道:“原来你和那些无耻男子没
什么两样!”
文靖听她骂自己无耻,一时不知何意,还没答话,白朴大袖飘飘,幌若凭虚御风,从屋顶
落下,足未沾地,折扇一合,点向玉翎。玉翎回手一刀。白朴扇柄在刀上一点,翻身落在
文靖之前,微微笑道:“你好大的胆子,今日叫你插翅难飞。”
玉翎呸了一声,挥刀上前,和他斗在一处,文靖听得四周警戒之声大起,不由大急,道:
“白先生……”白朴听得叫喊,道:“千岁有何吩咐?”说话间,挡住玉翎三刀一脚。
文靖本想求他放人,但见守卫军士蜂拥而入,舞刀弄枪,将二人守在阵心,顿时无语。王
立也受了惊动,赶了过来,见状叫道:“白先生,你且退下,让军士擒她。”
白朴笑道:“这也不必。”他翻身让过一刀,折扇从袖里吐出,蛇信般向玉翎“迎香穴”
点到,玉翎向左跃出,白朴宛如惊鸿,一个转身,已绕到了玉翎左侧,大袖横扫,击在她
腰间,玉翎踉跄后退,背撞在一株美人蕉上,口角渗出血来。
文靖大惊,一跃而上,白朴伸手拦他,文靖步法一动,白朴顿时拦了个空,惊诧莫名之际
,文靖已抢到玉翎身侧,伸手扶她,玉翎呸了声,一刀向他劈到,文靖匆忙让过,但她也
失了平衡,跌倒在地,两个军士上前要擒,文靖身形一晃,双掌一拂,顺着那二人的来势
,让他们跌了个满嘴泥。
白朴见他显示如此武功,更是惊讶,忖道:“这功夫分明是我派中的路子,这小子哪里学
来?”只听王立向文靖叫道:“千岁让开,这女贼危险!”
文靖也不答话,只是拦在玉翎前面。王立与白朴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忽听一声咳
嗽从角落处传来,文靖浑身猛震,抬眼看去,只见梁天德怒目相向,旁边站着端木长歌和
严刚。他面部微微抽搐,终于敌不住老爹的目光,错步让开。
白朴大步上前,将玉翎抓在手中,王立道:“千岁,这女子如何发落”白朴看了看文靖,后
者几乎要流出泪来,低声道:“由……由白先生处置好了,不……不过,她已经受伤,不
要再为难她……”她…“谁…
谁要你……你可怜?”玉翎气息紊乱但口气依然倔强。王立道:“既然千岁如此说,那么
暂时将她关在府中的石牢里。”白朴看了文靖一眼,点了点头,将玉翎挟起,向石牢方向
走去。文靖看着二人背影,一阵晕眩,不知如何是好。
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合州的黎明。伯颜抬眼看着远处的城池,向身旁阿术道:“好一座合
州城,当真易守难攻,不可轻辱。”
阿术双眉一展,神采飞扬:“我蒙古大军攻无不克这城又算得了什么?”“那要怎么攻打?
”伯颜皱眉道。
阿术带着细密茸毛的嘴角弯成一道诡异的弧线,道:“我会示之以弱,将宋军诱出城外,
然后断其归路!”
伯颜不置可否,目视长江滚滚激流,长长叹了口气。身后一传令兵拍马而至,朗声道:“
兀良合台将军有令,命你二人在离合州六箭之地扎营,准备攻城!”“这么急?”伯颜变了
脸色。
阿术眼中精芒一闪,哈哈笑道:“一举攻破合州,就在今天。”
文靖心神恍惚,站在城头,身边拥着守城的众将。极远处,濯濯童山间,雪白的蒙古包随
着逶迤的山势绵延起伏。城下一阵肃杀秋风吹过,卷起迷蒙的烟尘,散在云天之间。
一缕胡笳悠悠忽忽,好像从大地深处升起,和牛皮鼓的激响和在一起,在空中迸发出震人
心魄的声音。人马从蒙古大营潮水般涌出,在枯黄的茅草间,三个万人队一字排开,战马
与秋风此起彼伏地嘶鸣,蒙古军队向合州城逼进。
文靖将心神从别处收了回来,看到蒙古人推着巨大的云梯,沿着山坡上行。城头的千百张
强弓巨弩搭上了粗糙的麻石城垛,投石机满满盛上锐利的石块,系着巨大滚木的绳索被崩
的笔直。
云梯离城墙还有三百步,数万蒙古人发出震撼天地的呼啸,刹那间,冲锋开始了。箭弩的
清鸣和着滚木擂石的隆隆声,在山坡上空响起,凄厉的惨叫从蒙古士兵的嘴里发出,力量
强劲的箭矢贯穿了他们皮制的胸甲,铜盔在飞落的巨石撞击下,凹了下去,血肉从裂缝中
四散飞扬,洒在青青蔓草之间。坚硬沉重的滚木撞翻了高耸的云梯,士兵们被压在下面,
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只看得文靖小腿酥软,浑身冒汗,三十六颗牙齿作对儿厮杀,只觉
生平所见可怕之事,莫过与此。
在强劲的矢石下,蒙军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向后溃退,宋军士气大振,数万守军齐声发喊
,与远处的江涛声遥相呼应,久久不绝。
“嗤”,一支长箭的影子在空中闪过,在一名挥舞大旗的宋军身上添了个窟窿,旗子脱手
落下,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跌落在沾满鲜血的荒草间。
宋军一时哑口,放眼看去,那城下一匹黑马,前蹄飞扬,鬃毛忿张,鞍上的蓝袍将军手持
巨弓,遥指城头,只听“咻”的一声,第二只箭又到了,这箭射透一名发弩的宋军,其势
不止,没入他身后同伴的心窝。
“又是他!”严刚嗔目大喝。
“岂有此理,他这箭怎么来得……”王立骇极而呼,要知伯颜所在之地里城头约莫六七百
步,何况以下抑上,要射到城头,又要这般强劲,非得有射出千步的能耐不可,除了合州
城中的一张十人开的破山弩,寻常强弩休想射出这般远法。
王立话没说完,第三支箭已经到了,白朴眼疾手快,抢上一步,折扇磕上,箭失了准头,
向斜偏出,射穿王立身后一名亲兵的脑袋。
三箭发出,伯颜催马上前,蒙古大军大是振奋,发出山崩似的大喊,随着伯颜的战马前进
。
王立号令三军,矢石有如雨下,蒙古军队顶着箭雨,两度竖起云梯,死亡的战士在城下堆
起血红的尸堆,伤者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伯颜时时弯弓出箭,每箭发出,必有一人倒下,
断是度无虚发。但城头宋军终究是占了地利,相持半个时辰,蒙军渐渐后退。
向宗道见势,向王立道:“鞑子气馁,若此时麾军进击,定能大胜,请经略使下令,让属
下率军出击,挫挫鞑子的锐气。”
王立颔首,向文靖道:“千岁以为如何?”白朴站在文靖身后,闻言道:“不可,鞑子虽
然损失惨重,但来去皆有章法,并无气馁之象。”“不错。”梁天德也捋须颔首:“鞑子
的阵形并未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二人不过是王爷的手下,国家大事,哪有你们插嘴的时候?”王立一心显示手段,眉
头一皱,干脆不理他们,径直向文靖道:“如此良机,稍纵即逝。”
文靖忖道:“爹爹真是多事,此事与我们何干,由他去吧。”想到这里,道:“就依向统
制之意。”
白朴见其不纳己言,叹了口气。梁天德见状,皱了皱眉,突然拱手道:“既然如此,若向
统制不弃,梁某愿为马前卒。”
文靖吃惊,但又不知该如何反对,向宗道望了王立一眼,王立见文靖不语,当他默许,正
要说话,薛容也站了出来,高声道:“我兄弟也学了几天弓马,不想后人,求千岁与经略
使应允,让我兄弟跟随向统制,与鞑子见个高下。”王立目视众人,笑道:“原来我大宋
有的是热血男儿,也好,各位就随向统制出击,给鞑子皇帝一个下马威瞧瞧。”
城门中开,八千宋军精锐如风掠出,仿佛锐利的刀锋,刹那将撤退的蒙古大军切成两片,
两翼弓弩手箭矢四溢,蒙古人惨叫之声顿时响彻云霄。向宗道挥军变阵,大军穿插往复,
刹那间将蒙古一个万人队冲得支离破碎,梁天德身披软甲,一马当先,手中一支长枪,飘
若瑞雪,当者披靡。
吕德脱口叫道:“好了得的枪法。”城头众人见蒙军溃乱,也眉飞色舞,交口称赞。文靖
关心老爹安危,手搭凉棚,仔细观看,他虽然未经战阵,但长于观敌,揣摩对手心意,看
了片刻,忽地发现蒙古大军看似纷乱,却有意无意,向城下退了过来。
“不好。”文靖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是……。”顿时冷汗淋漓,向王立叫道
:“快快收兵……”
王立正打算增兵出击,击溃这支蒙古先锋,忽听文靖叫喊收兵,不由迷惑不解,方要开口
询问,忽听一声羊角号的激鸣划破长空,城下大战发生了巨变,蒙古大军闪电般移动,兵
分为二,伯颜在左,阿术在右,在阵地上划了两个光滑的弧线,顷刻间将向宗道的八千大
军与合州城分隔开来,伯颜弓如满月,一支长箭激射而出,穿透了向宗道的锁子连环铠,
没入他的胸中,向宗道的铠甲是精铁冷锻而成,坚硬异常,这一箭虽然入肉四分,但还不
足致命,他忍住剧痛,正欲挥军突围,阿术透围而入,迎面一枪,向宗道血流满面,栽倒
马下,瞬间被乱军踏成一团肉泥。
主将毙命,宋军军心大乱。蒙古大军一左一右,似两条巨龙,来回绞动,弓箭刀枪所到之
处,有如滚水泼雪,宋军阵势荡然无存,一时间血肉横飞,死伤无数。蒙古士气大振,牛
皮鼓巨响如雷,合州城也为之震动,城中诸将无不失色。
梁天德将枪绰在马上,纵马狂奔,取下弓箭,瞅中一名千夫长,于飞驰中一箭射出,那人
应弦倒下。梁天德举枪长啸:“随我来。”
宋军被这一轮杀戮,十成去了四成,那六成也如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听得这声长啸,也
不管真假,大多随着梁天德冲了过去,那处的蒙古军失了首领,一时间略略乱了方寸,梁
天德纵马飞驰,左右开弓,刹那间,连毙数十人,身后宋军士气大振,各自拼命,硬是将
蒙古铁桶般的战阵冲开了一个口子。
凌厉无匹的羽箭呼啸而至,伯颜到了!梁天德好似背心生了眼睛,反手挥弓一绞,竟然将
伯颜足可穿金洞石的羽箭别在弓上,然后身子一矮,伯颜第二支箭从他头顶掠过,头盔落
地,花白的头发随风四散。
梁天德心惊之余,也不示弱,俯身之际,就着伯颜射来的羽箭,反射回去,伯颜侧身让过
,还未及回手,身后三支羽箭流星般赶至。出手的正是薛家兄弟。
伯颜虎目寒光闪动,反手一勾,轻轻将三支箭挽在手里,薛家兄弟齐齐一惊,忖道:“这
手法好生眼熟。”伯颜手法若电,不待三人发第二箭,三支箭同时搭在六尺巨弓上,“咻
咻咻……”四个人六枝箭同时脱弦,撞在一起,伯颜箭上力道大的惊世骇俗,薛家兄弟的
羽箭与它一撞,无不断折堕地,而且去势仍然强劲,直奔他三人而来,这一下出人意料,
薛方躲闪不及,一箭穿胸而过,当即不活了。
薛家三人出生猎户,从记事起,打猎练武,起居饮食,都在一起,仿佛三人同体,薛方丧
命,另两人心如刀绞,两骑斜出,向伯颜包抄过来,箭出连珠,伯颜双腿控马,飞驰盘旋
,他左手扬弓,右手轻挥,打落四箭,接住四箭,闪电般搭在弦上。
“这鞑子与那黑衣人是一伙……”薛容终于认出伯颜的“如意幻魔手”,这个念头还没完
,一支羽箭,势若奔雷,撕破了他的咽喉,薛容一口血雨洒向天空,眼角到处,薛工跌落
马下,一只马蹄从他的头上踏过,雪白的脑浆和着鲜血四溅开来。
梁天德率残军突围,恃着枪法精绝,左冲右突,屡杀大将,边战边退;阿术挥军迂回包抄
,奋力兜截,自己挥枪,迎上梁天德,他年纪虽幼,枪法却不容小觑,一支枪如灵蛟出海
,诡奇百出,和梁天德斗了个旗鼓相当,王立见势,率军出城救援,数万大军在城下杀得
昏天黑地,蒙古兵将骁勇,宋军不敢久战,缓缓后退,蒙古大将兀良合台在本阵见状,知
道今日再难得什么便宜,若是赶上,城头必然乱箭射下,于是下令收兵,这一战,双方皆
是损伤惨重,但蒙古精锐未到,宋军八千马军就丧了大半,当真雪上加霜。
众将立在城头,看着蒙古大军缓缓后退,心中好像灌了铅水,沉得喘不过气来,王立望着
血染衣甲的梁天德,叹了口气道:“今日不听白先生之言,吃了这个大亏,若非梁壮士力
挽狂澜,只怕……唉……”他向文靖抱拳道:“还请千岁责罚。”
文靖见老爹无恙,心里欢畅得很,别说他不敢当真责罚,就算有这个权柄,这会儿也不打
算追究了。当下摇了摇头,径自下城。
回了经略府,侍女们奉上酒菜,山珍海味,甚是丰盛,文靖尝了两箸,将牙箸放在一旁,
托腮沉思。
“饭菜不好吃么?”月婵小心翼翼地问。
文靖叹了口气,道:“你不会明白的。”
“是为了那个黑衣美人么?”月婵口气中有些酸溜溜的。
文靖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月婵轻轻叹了口气,道:“昨夜千岁叫她时,我听得清楚,后来千岁分明又想护着她……
”
文靖脸儿发白,道:“我……我……”月婵轻声道:“看着千岁这么不快活,月婵心里也
不好受,千岁既然喜欢,为何不直接去见她呢?”
“行么?”文靖急道。
月婵笑道:“怎么不成,谁敢拦你呢?”文靖一呆,旋即明白:“我胡涂了么,我现在是
淮安王呢!”
他想到这儿,拔腿就跑,跑出两步,又折了回来,将桌上诸色点心抱进怀里,月婵不解,
诧异地看着他,文靖红着脸,讪讪地道:“以她的性子,想必今天一定没吃东西的。”说
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千岁真是有心。”月婵望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
一路上无人阻拦,文靖到了石牢外,忽见白朴从里面出来,忙让到假山旁躲避,白朴蹙着
眉头,似乎有些愁意,叹了口气,向远处去了。文靖见他走远,才走了出来,守门的卫兵
见得是他,自然不敢多言,文靖顺着甬道进去,石壁上碧藓茵茵,牢里颇为潮湿。透过牢
门缝隙,文靖看到玉翎神色委顿,身上缠着三根粗大铁链,两根缚住双手,一根缚住双脚
,身边有些饭菜,果然没有动过,不禁心中一酸,忖道:“你来干嘛呢?我这个假千岁救
不得你的。”
他推门而入,玉翎冷冷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文靖呆了一会儿,将点心盒子
放在地上,道:“萧姑娘,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你吃点吧,不要饿坏了身子。”
“无耻之徒!”玉翎怒视他道:“我才不要你可怜。”
“我怎么无耻了?”文靖叫屈。
玉翎喝道:“你还狡辩,你昨晚那个时候,还和美貌女人呆在一起,不是无耻之徒是什么
?”
文靖一时呆住,半晌才道:“你是指月婵姑娘么?”
“月婵姑娘?叫得好亲热呢!”
“月婵姑……不她……她只是给我唱曲子,和……和我……无……无耻有……有什么干系
?”文靖急得口齿不清,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玉翎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是真的吗?你真的没和她睡觉?”
“睡觉?”文靖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我……我哪有?”
玉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一放即收,板着脸道:“你们男人都坏的很,那些蒙古王公个
个都是无耻之徒,只会欺负女人。”说到这儿,她似乎触动了心事,眼圈红了,幽幽道:
“我娘就是被那个混蛋欺负,才生下我这个孽种,那个混蛋后来有了许多新欢,百般嫌弃
娘,娘上吊自尽,留在我一人,若非有师父,我……”说到这儿,她放声大哭起来。
文靖被她哭得不知如何是好,讪讪地将衣袖伸到玉翎脸下,想帮她拭泪,被玉翎一把推开
,文靖见她哭得哀伤,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急声道:“萧……萧姑娘,我对天发誓,若是
和其他女子睡……睡觉,叫我万箭穿心,死在合州城下。”他想到白日里看到的厮杀惨象
,便发了这么个毒誓。
萧玉翎脸一红,道:“你……你睡觉与我什么关系?”文靖不知这些男女之事,被她一问
,顿时目瞪口呆,道:“是呀,与你有什么干系?”
玉翎本是蒙古人,不拘礼法,加上生在王侯之家,对这些事情,朦胧知道一些,但也不十
分清楚。但听文靖一再傻言傻语,实在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你……你笑……笑什么,我……我是说真的,你……你不信么!”文靖会错了意,涨的
面红耳赤。
玉翎拼命忍住笑,柔声道:“我信了,你过来。”文靖一呆,走上前去,“把袖子挽起,
手伸出来。”文靖依言,玉翎突然一口咬下,痛得文靖几乎叫了出来,但又怕惊动门外侍
卫,只得忍住,龇牙咧嘴道:“你……你干什么?”
玉翎松口,眉眼中带着笑,道:“我们的马匹都烙上主人的印记,我也给你烙一个,从今
以后,你就是我的,谁也偷不去的。”
看着小臂上两个半月形的牙印,文靖哭笑不得。玉翎将头靠在他胸前,一股少女的体香钻
进文靖鼻孔,让他热血上涌,一颗心砰砰直跳,只听玉翎软语道:“你知道我为何来这里
么?”
文靖好容易,稳住呼吸,道:“不是来杀人么?”
“笨蛋!”玉翎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其实,我……我是想你。”她颇有大漠情怀,敢
爱敢恨,心里想到,嘴里就说了出来,直把文靖听得呆住。
“你在的时候不觉得。”玉翎轻轻地道:“你走了之后,不知道为啥,我心里只有你的影
子,我……我就是想你,背着师兄来寻你……”说到这儿,笑容浮上雪白的脸颊,就像波
中的涟漪,落入文靖的眼里,在他心中扩散开来,不由得痴了。
二人沉默半晌,文靖口齿笨拙地道:“吃……吃些点心吧!”
“我被捆着,怎么吃?”玉翎望他笑道。文靖愣了,不知如何是好。“呆子,不会喂我么
?”玉翎忍住笑,说。
“啊……好……啊!”文靖手忙脚乱,将点心打翻在地,顿时一张脸比黄连还苦:“该死
,我真该死!”
“无妨,你拿起来,我吃。”玉翎说。文靖摇头道:“脏了,怎么能吃?”
“只要是你拿来的,不论多脏,我都吃。”玉翎明亮的眸子凝视着他。
文靖一呆,拿起点心,拂去上面的尘土,轻轻送到玉翎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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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一口吞下,差点把文靖手指头咬了下来,“真好吃,一天没吃东西,饿死我了。”她
十分开心。
文靖揉着手指头苦笑,将一块块糕点细心弄干净,送进玉翎口里,两人都不说话,只是相
依相偎,一个喂,一个吃,顿时让这个阴冷潮湿的小小石室燃起浓浓的春意。
“傻瓜!”玉翎道:“你在闷着嘴作甚?给我讲故事吧!”
文靖正想着怎么救她出去,却想不出什么主意,听她这么一说,只好点点头,讲起故事来
,他今天心情格外舒畅,说故事也分外有趣,逗的玉翎格格直笑。如此这般,两个男女沉
浸其中,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文靖走出石室,已是竹影摇拽,明月在天,走了十来步,“千岁。”白朴从暗处走了出来
,神色十分古怪。
“啊!白先生。”文靖心头有鬼,道:“有事么?”
“昨夜千岁显露的武功实在厉害。”白朴摇扇道:“不知从何学来?”
“你师父教的。”文靖也不打算瞒他。
白朴神色一变,道:“果然没看错,难道是‘三才归元掌’么?”
文靖点点头。白朴踱了几步,仰首叹道:“这门武功我练了一个月,始终无法入门,尤其
是那心法,实在玄奥,师父说我天分不够,练不成这门功夫,没想到他居然传授给你。”
文靖只想走人,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白朴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那日失踪,梁先生急得不行,你最好不要再让他挂心。”
文靖面皮一红,道:“我省得。”他转过身,白朴在他身后道:“有那个丫头在手,对付
萧冷就能容易许多,故而还请千岁不要坏了大事。”
文靖浑身发冷:“他知道了?!”白朴道:“不过,那丫头不肯吃别人的东西,只怕还得
你照料一二。”
“你在偷看。”文靖恼羞成怒。
白朴嘿然一笑,道:“属下只是想提醒千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对某些事情过分沉迷
。”说罢大袖一拂,飘然去了。
文靖被白朴的话扰的一宿未眠,但又担心玉翎,次日又硬着头皮去牢里送饭食,月婵也聪
明,早已备了一份。玉翎见了他,十分欢喜,只是缠着他谈天说地。
一连数日,阿术都在城外挑战,宋军那还敢轻易出击,死守不出,梁天德上次立了大功,
王立甚是器重,命他暂代向宗道之职,约束近万马军,老爹不在,其他人又各司其职,无
暇来扰他,文靖自然胆大了许多,再之不用打仗,他也乐得轻松自在,除了陪陪玉翎,便
揣摩“三才归元掌”的奥妙,这小子不懂什么武林规矩,也不避嫌,不明之处,竟和玉翎
商榷,玉翎虽然不懂九宫图里的奥妙,但她师父是天下寥寥可数的大高手,她耳濡目染,
武功不十分厉害,在武学上却见识极高,听文靖说出难处,她就大致明白关键所在,又见
文靖如此信得过自己,当下也不藏私,随意指点,俨然成了文靖半个师父。
如此过了几日,文靖正在石牢里和玉翎钻研武学,忽听得扣门之声,吃了一惊,只听门外
白朴道:“千岁,属下有事相禀。”
文靖红着脸出了门,白朴神色凝重,迥异往日,只见他欠身施礼,沉声道:“蒙古皇帝到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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