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llah (Tokushima),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昆仑——开天大典(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n  3 11:31:36 2002) , 转信



吴常青笑道:“别忙别忙,你们先走一步,老夫把茶水喝完,随后就来,如此好茶,怎能
白白浪费了?”凌霜君知道此老虽然医术通神,但好茶如命,此时万万丢不下这“小团龙
”,只得微微一笑道:“也好。”她望了梁萧一眼,忖道:“这野小子不通礼数,如此大
典,他一去,说不定惹出事来,大是不美。”想着装着忘记,也不叫他,将晓霜拉起就走

屋里只剩梁萧与吴常青二人,吴常青喝了一口茶,斜眼睨他道:“臭小子,你不去么?”
梁萧摇头道:“人家没叫我,我去作甚?”
“你是粪里石头,又臭又硬!”胖老头冷笑。梁萧反唇相讥:“你是粪里白蛆,又臭又肥
。”吴常青正在喝茶,闻言大倒胃口,怒道:“混帐小子,你就不会说些别的?”梁萧道
:“可是你先骂人的。”
吴常青望了他一眼,道:“不过你小子,倒是挺有风骨,比那些凡夫俗子好了不少。”梁
萧道:“凡夫俗子有什么不好了?你吃得喝得,都是凡夫俗子种出来的。”吴常青一愣,
想不到怎么驳他,半晌方道:“晓霜常和我说起你这混帐小子,每每谈到你,都十分高兴
。”梁萧心里一热,道:“那是自然,我和她可是好朋友。”
吴常青微微一笑,道:“你以后多来坐坐,逗她开心,对她的病情极有好处。”梁萧一愣
,问道:“晓霜究竟是什么毛病?”吴常青抿了一口茶,望着楼顶半晌,方道:“那叫做
九阴毒脉,天生阴气过余,阳气孱弱,阴寒毒气盘结于九大阴脉之中,伺机而动,随时都
会取她性命。”梁萧听到最后一句,惊得一跳而起,道:“你,你说什么,她,她为何会
生出这种怪病?”
吴常青脾气虽大,却是一个直肠直肚的人,不喜欺瞒,梁萧一问,随口便道:“这是胎里
带来的,她娘当年吃了人家一招至阴至寒的掌力,抬到我那里时,已是病骨支离,奄奄欲
毙,老夫一把脉门,发觉她不仅中了寒毒,还有了数月身孕。”他说到这里,微微皱眉,
默然片刻,长叹道:“早知如今,老夫就该只救母亲,不救胎儿,当时老夫问花清渊,是
否救这胎儿,他素来心慈,自然说是;老夫被这个‘是’字激起傲气,一心逞能,明知两
全其美,甚是勉强,也使出浑身本事,嘿,最后倒是保住这对母女性命,克服了医术上几
乎不可克服的难题,却哪知残余阴毒竟然聚于胎儿体内,形成‘九阴毒脉’,”他说到这
里,突地火冒三丈,咕嘟喝了一口茶,拍着大腿,破口大骂:“真他妈的,真他妈的。”

梁萧呆了呆,向他道:“但您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她的。”吴常青脸色一黯,默默喝茶,
好半天才道:“这些天生阴毒当真顽固不化,这十多年来,老夫想尽各种法子,用了无数
药物,给她易经洗髓,驱除寒毒,但也只能延她一时性命。哎!既然老夫让她来到这个世
上,只要老夫不死,能救她一日,便是一日,除此之外,我也别无他法。”
梁萧听到这里,早已如遭雷击,惊得呆了,叫道:“你骗人罢!”
吴常青大怒:“老夫骗你作甚,骗你又不能换茶吃!”梁萧见他模样,知道他所言非虚,
心口一堵:“为何这世上,好人总是薄命,爹爹为人良善,死得不明不白,晓霜待人最好
,却身患绝症,难道老天爷非要让好人死光死绝,只留萧千绝那般恶人横行天下,老天爷
,你瞎了眼么,你瞎了眼么……”他越想越是伤心忿怒,心中喝天骂地,斥鬼咤神,几至
癫狂,突地嘶声惨笑,一跳而起,挥掌乱击,只听豁喇喇数声巨响,墙穿门破,家什尽皆
粉碎。吴常青大惊失色,抱着紫砂瓯,跳出房外。连声怒道:“你疯了么?你疯了么?”

梁萧心中怒气稍减,停下手来,屋里已是一片狼藉,几个丫头在远处瑟瑟发抖,吴常青更
是目有讶色,忖道:“这小子内劲好生霸道,掌风扫过,竟有如此威力?方才我还出手打
他,若他当真还手,几掌下来,岂不要了我的老命,唔,看来他方才打我那拳还没尽全力
,否则老夫只怕要受重伤。”
梁萧看着四周,也觉诧异:“我掌力何时厉害到这个地步,当真奇了。”他哪知,这些日
子习练的“大贤心经”、“玄阴离合神功”、“浩然正气”,皆是极上乘的内功心法,其
中“大贤心经”主动,后两者主静,“玄阴离合神功”主阴,“浩然正气”主阳,三大神
功同参同修,有动静相生,阴阳共长的无上妙用,故而时日虽短,却让他连连突破障碍,
登堂入奥,渐入上乘内功的佳境,只是他沉迷其中,不得自知罢了。
吴常青见他内功高明,但实在胡来,仍忍不住跳上去,劈手给他一个耳刮子,怒道:“混
帐小子,你失心疯了?”梁萧正在发楞,挨了一记耳光,方才清醒过来,傻傻道:“这真
是我打的?”
吴常青怒道:“打了还要赖帐?不是你打的,还是老子打得?混帐小子,你哪来这么大牛
劲?”说着一脚踹出,梁萧躲开,吴常青打上来瘾,挽起袖子还想上前,忽听一名侍女颤
声道:“吴先生,宫主……宫主请你过去!”他方才停手,恨恨瞪了梁萧一眼,道:“混
帐小子,过来。”梁萧只好过去。吴常青给了他一拳,揪住他道:“你也跟我过去。”
梁萧瞧晓霜的面子,虽然挨打,也是忍着,道:“我为啥非得过去?”吴常青嗔目道:“
你小子疯疯癫癫,老夫怎么敢把你放在这里,万一你发起狂来。”他指着那些侍女道:“
对这些小姑娘图谋不轨?谁能管得了你?”
梁萧见那些侍女个个双颊绯红,问道:“怎么图谋不轨?”他确实不懂男女之事,这一下
问的甚是认真,众女脸儿更红,其中两人拿眼觑他,忖道:“这小哥儿倒是挺俊。”
吴常青嘿嘿一笑,劈头给他一巴掌,道:“老子早就听说你这小子古灵精怪,少给老子装
傻,老子才不上你当,走!走!”拽着他就往外走。走之前将紫砂瓯里的茶一口气喝了个
见底,连茶叶也不剩,边喝边嘟哝:“别浪费了,别浪费了。”梁萧见他如此模样,笑也
不是,不笑也不是。

吴常青拖着梁萧,走到“灵台”之下,遥见数百人或站或坐,聚在台上。花清渊迎上笑道
:“吴先生。”掉头向梁萧笑道:“萧儿也来了么?”拉着他手道:“花大叔最近挺忙,
实在没空看你,你气色不错,想必病已完全好了?”梁萧微微颔首。三人上台,花清渊命
人搬来座椅,向梁萧道:“你坐在这里。”吴常青望着梁萧道:“混帐小子,乖乖坐着,
不许到处乱跑,待会儿老夫还要给你把把脉,看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说着大摇大摆,
与花清渊径至上首。
梁萧暗骂:“你才有毛病呢!”扭头四顾,只见花无媸坐在南首,花羡容站在她身后,左
手数尺,坐着晓霜母子。花清渊与吴常青在右手边坐下。五人下方,有八个座椅,坐着八
个人,梁萧个个认得,右首四人是有姓明的老者与姓左的老者,后面二人依次是童铸,秦
伯符,秦伯符气色比那日好了甚多。左方为首二人,是在石箸北峰对弈的两名老者,梁萧
后来知道,他俩一个叫莫文,一个叫修谷,另两人依次是驾船的叶钊与种田的杨路。看着
八人气势,与下方众人,断是不同,想来身份高贵。再回顾四周,男男女女,个个神色肃
穆。
花无媸见人到齐,站起身来,偌大的灵台上,顿时一片寂静。只听她道:“今日各位从天
下各地赶来,着实辛苦,也难得伯符回来,十年来,‘栖月八鹤’首次聚在一处,当属难
得。”说着叹了口气,默然片刻,说道:“家父英年早逝,留下我与玉阿,家弟年幼,老
身不得已,以及笄之年,掌天机宫事。本想玉阿年长,再让与他,谁知他福薄,方做宫主
,便挑战强敌,重伤不治。”说到这儿,眼眶一热,几乎落泪,强自忍住,缓声道:“宫
中群龙无首,老身不得已重领宫主之事,时至今日,已有三十余年,喜得我天机宫血脉未
绝,清渊年长,算学武功,皆有成就,老身打算将宫主之位,让于清渊,不知各位,可有
异议。”说着目光扫过场上,梁萧忖道“原来所谓破旧立新,重辟宇宙,便是更换宫主的
意思。”想到花清渊要做宫主,也为他高兴。
花无媸见众人寂静无声,便道:“如无异议,老身便以天机宫十六代宫主之身,宣布花清
渊为天机宫十七代……”
话未说完,忽听一人道:“且慢!”掉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紫缎,面容英爽的三旬汉子
越众而出,朗声道:“在下苏南钱庄主事明三秋,窃以为渊少主当此宫主之位,大是不妥
。”
花无媸神色微变,缓缓坐下道:“明主事以为有何不妥。”目中精光暴涨,直逼明三秋。

明三秋全然不为所动,悠然笑道:“第一,渊少主大逆不孝!”此话一出,众皆哗然。花
无媸愣了片刻,缓缓道:“这话也可乱说么?若不说个明白,可是要受宫规处罚!”
明三秋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花清渊至今只有一女,而且身中‘九阴毒脉’,性命
有若悬丝,若他百年之后,谁可继承天机道统?”晓霜好似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脸色大
变,垂下头去,凌霜君一张脸也如同白纸。梁萧见状,心生怒火,对明三秋甚是不满。
花无媸脸色微变,缓声道:“这是我儿家内事,他自有妻子,日后生儿育女,也不是难事
!”花清渊浑身一颤,想要站起说话,花无媸一挥手,他无奈坐下。
明三秋笑道:“不过花晓霜已近十五,为何还未见他夫妻生出一男半女?”花羡容忍无可
忍,怒道:“明三秋,你太过放肆!”
明三秋躬身道:“万勿误会,在下也是为天机宫前途作想,要知天机宫内藏天下典籍,外
有钱庄数十,店铺近百,宫人没有二千,也有一千七八,若群龙无首,钱财性命倒是小事
,宫内典籍有所闪失,我等有何面目,往见天机宫列祖列宗?”
花无媸望了花清渊一眼,向明三秋道:“此事渊儿自有安排,多谢明主事关心,你还有他
事么?若是无事,便请退下。”
明三秋微微一笑,却不动弹,道:“在下还未说完呢!”
花羡容怒道:“你,你还有什么话说?”花无媸冷眼看他半晌,道:“好,你说。”
“谢过宫主。”明三秋微微欠身道:“第二,据我所知,入选宫主之人,须得武功算学皆
在众人之上,方可继位,不知是也不是?”
花无媸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右首左姓老者接口道:“不错!是有这个规矩,那是当年人
丁兴旺时定下,自灵通公之后,十代之内,花家人丁渐渐稀少,近五代来,皆是一脉单传
,故而这个规矩,久未提起。”花无媸叹了口气,道:“左元所言甚是。”
明三秋微微笑道:“既然有这个规矩,那么,渊少主更不能担任宫主之位。”他顿了一顿
,目视花清渊道:“因为无论算术武功,他皆算不得天机宫第一。”
花无媸道:“清渊的功力虽然比老身略略差些,但精进神速,过上一年半载,天机宫内当
再无敌手。”
明三秋一手按腰,哈哈大笑,笑声雄浑无匹,震的众人双耳嗡嗡作响,花无媸微微一惊,
道:“你笑什么?”明三秋神色一凝,朗声道:“道无常道,法无定法!你只在花家众人
里算来算去,却不知天机宫二千之众,并非全都姓花!”众人闻此,一片哗然。
花无媸吸了口气,不怒反笑,悠然道:“如此说来,明主事自忖能胜得过清渊了?”明三
秋负手笑道:“宫主英明!”花羡容见他小小一个主事,却大言炎炎,早已忍耐不住,足
不点地,直奔明三秋,喝道:“无知狂徒,先胜我再说!”掌中带袖,却是“云掌”、“
风袖”的功夫。
明三秋一哂,双掌一挥,大袖飘拂。花羡容见状,吃了一惊,感情明三秋所用,也是“云
掌风袖”,但招式玄奇精熟,较自己犹有过之,掌力柔中带刚,也不是“空絮掌力”。二
人翩然来去,拆了不到三招,花羡容只觉束手束脚,一招一式皆被明三秋克得死死,心头
惊骇欲绝,正要变换武功,明三秋右掌倏然逼近数尺,停在她喉前三分处,凝而不发,花
羡容立时血冷如冰,浑身僵直。
“得罪了!”明三秋点到即止,抱拳微笑。众人见他三招内制住花羡容,皆是吃惊。花羡
容怒道:“我轻敌了,这次不算,咱们重新打过。”
明三秋摇头道:“你不是我对手。”他目视花清渊道:“渊少主,你敢与我一决么?”花
羡容见他目中无人,几乎气昏,正要冲上动手,花清渊身子倏晃,众人眼前一花,也没看
他如何抬足,便已掠过数丈,横在花羡容身前,道:“羡容,你先退下。”
“哥哥!”花羡容不情不愿退了下去。明三秋见他身法妙绝,心头暗凛,笑道:“好,如
此才有做宫主的气魄。”花清渊也微微笑道:“明兄武功奇绝,花某也着实佩服。”
明三秋笑道:“不必谦虚,今日明某便做个试金石,看看渊少主有没有领袖群伦的本事!
”他忽地神色一正。道:“渊少主,先论文,还是先论武?”花清渊微微犹豫,花羡容叫
道:“先论武!”花清渊颔首道:“就如我妹子所言罢!”明三秋心头冷笑:“这花清渊
果如传言一般,优柔寡断,没什么主见。”当下拱手道:“渊少主请!”花清渊也微微拱
手道:“请。”二人同时一晃,浑身衣襟无风而动,但足下皆如磐石,无有丝毫动摇。这
一较内力,平分秋色。
花无媸知道花清渊的境界,心头大惊,转念间,忽地明白几分,掉头,向明姓老者缓缓道
:“明归兄,恭喜恭喜,你教的好侄儿呢!”原来明三秋正是“黄鹤”明归的侄子。
“哪里?哪里?”明归不动声色:“宫主过奖了,他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做个主事罢了!
”花无媸面罩寒霜,冷笑一声,再不多说,只是望着斗场,一句话的功夫,那二人已然交
上了手,身法如电,招数精奇,拳来脚往,斗得难解难分。
花清渊越斗越是心惊,这明三秋招招式式,全是天机宫的路子,但高妙渊博,出人意表。
二人方斗了四十招,众人皆是惊惶议论,乱作一团,花羡容也奇道:“娘,这厮难道将天
机宫的武功学全了么,唔,这招该是‘五行接引拳’,这半招是‘穿花蝶影手’,这招是
‘风袖云掌’,啊!这招该是左伯伯精擅的‘磐羽掌’,这是童老三的‘天枢定玄指’,
还有……杨家的‘八柳回风术’,莫家的‘苍龙翻江腿’,叶家的‘阳春融雪劲’,修家
的‘悲欢离合拳’,咦!这招是什么?”
此时花清渊已然抵挡不住,渐落下风,明三秋朗声长笑,拳若星飞电走,将他逼得步步后
退。花无媸神色凝重,双手紧握太师椅扶手,缓缓道:“这是我家的‘轩辕九式’,适于
男子修炼,你没练过。”她口中力持镇定,心头却如惊涛骇浪。明三秋这一百招内,竟然
将天机宫三十六门绝学尽数使遍,而且招招精妙,不少花家独门绝学,他也一一使出,娴
熟之处,不下花清渊。但花清渊却不知道他的虚实,拳起足落,皆被他逢招破招,一一克
制。
思虑之间,忽见明三秋使了招“五岳散手”,左手虚招,花清渊以“六甲手”格挡,花无
媸腾地站起,心道不好。只见明三秋右臂突出,“千龙拳”凌空变化,击中花清渊肩头,
花清渊退后数步,晃了一晃。花羡容急忙上前,将他扶住,道:“不碍事么?”花清渊默
运内力,微微摇头道:“明主事手下留情了。”说着向明三秋拱手道:“阁下武功博大精
深,花清渊输的心服口服。我武功不济,着实不配当这个宫主。”明三秋见他不仅不颓丧
,眉间反而隐隐透出喜色,微一惊诧,便笑道:“承让承让。”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明三秋!”花无媸上前一步,神色愠怒:“这三十六路武功,你是从哪里练出来的?”

明三秋哈哈笑道:“这是三十六路武功么?”花无媸一愣,道:“如何不是,你方才武功
之中,将‘天罡徒手三十六绝’尽数使出,老身看得清清楚楚!”她望着左元道:“左老
,八鹤中你见识最广,你说是么?”
左元微微笑道:“确是如此。”花无媸颔首,目视明三秋道:“天机三十六绝中,除了你
明家三绝,有九绝乃是我花家不传之秘,十八绝是左、童、莫、修、叶、杨的家传功夫,
这二十七门绝学,你从哪里学来的?”明三秋微笑不语,左元却站起来,道:“他虽然使
出三十六绝,但据我看来,却没有一门绝学是用完过,只是东鳞西爪,拼凑巧妙,不着痕
迹罢了。”
明三秋抚掌笑道:“不错,不错,我不会三十六绝,只会一绝,正叫做‘东鳞西爪功’。

花无媸眉间一耸,忽地目视左元,微微笑道:“左兄目光如炬,果然厉害,老身甘拜下风
!”她看了看左元,又看了看明归,二人皆与她微笑对视。花无媸何等聪明,刹那间心头
通亮,悠悠坐下,道:“原来如此,你二人可知道,老身一时未传位,便有生杀予夺的大
权?”
明归将衣袍一拂,挺身站起,笑道:“你聪明一世,却胡涂一时,你当只有我二人么?”
花无媸神色微变,只见修谷,莫文,童铸先后站起,叶钊、杨路、秦伯符却是一脸茫然,
其中秦伯符不是天机世家出身,更是胡涂。
五个人将手一拍,场上人半数上前一步,全是五家之后。花无媸浑身轻颤,极力压制心头
波澜,沉声道:“我只想明白,你们为何如此做?”
明归朗声道:“自古能者为上。”左元接道:“我们忍你太久了!”
修谷望了花清渊一眼,叹道:“花家血脉已断,当另立共主”。花无媸喝道:“胡说八道
,清渊难道不是花家血脉?”莫文冷笑道:“他不姓花,他姓……”话未说完,眼前一花
,脸上清清脆脆挨了花无媸一记耳光,不由骇然,明归与左元见状,一个用掌,一个用笛
,夹击花无媸。秦伯符纵身上前,嘿地一声,一掌拍出,左元只觉大力涌至,知道“巨灵
玄功”的厉害,回手挡住,只听“波波”两声,花无媸对明归,秦伯符对左元,各对了一
掌,各自跳开,左、明二人双手微颤,看着是落了下风。
花无媸拔剑在手,喝道:“清渊,太乙分光。”花清渊神色犹豫。童铸上前一步,挺胸道
:“花无媸,你要用外人的功夫来对付我们么?若你要刺?”他指指心口:“往童老三这
里刺,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花无媸呆了一呆,童铸大声道:“你可知我们五个老头子,为何要处心积虑,要与你作对
?”他顿了顿,道:“只因为那个外人,他害死了你亲弟弟玉阿。” 
花无媸咬牙怒视道:“你说什么?”童铸冷笑道:“当年若非那人将萧千绝引来,玉阿岂
会败给萧千绝,重伤不治?如还让他的儿子鸠占雀巢,我们几个老头子就不用活了。”花
清渊神色大变。只听明归道:“这只是其次,花清渊面软心慈,生性懦弱,如今武功也不
及三秋,他凭什么做宫主?花家执掌天机宫六百年,如今人丁稀少,几欲断绝,嘿,也该
退位让贤了吧。”
花无媸冷笑道:“这才是你的真话吧!”
“不错!”明归嘿然道:“你一介女流,欺花家男丁尽丧,做这宫主,已是勉强,哼,三
十年前,天机宫就该换主了,但看在你才智双全,无人能及的分上,我们容忍至今,现在
已是忍无可忍。”
花无媸咬牙道:“只怕没这么简单,这个什么东鳞西爪功,以你的天资,可不是三五年的
功夫创得出来的,只怕你处心积虑已久吧,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学到我花家的独门功夫?

明归嘿然道:“你可记得当年萧千绝闯山之事么?”花无媸神色一变,明归道:“当年在
石箸双峰下,天机宫高手尽出,与他交手,那一次人人都出了绝招,嘿!每招无不使了数
遍,老夫凑巧留了点心,虽没记全,也记了个五六成。而且,三十年来我时时留心,从来
都没闲着。至于心法,虽然花家为长久统制一方,只允花氏通晓三十六绝,但天机武学与
数术相通,彼此间皆有脉络可循。不过,真正将这些武功融会贯通者,却不是老夫,是我
侄儿三秋。”他神色坦然至极,好似所言皆是理所当然。
花无媸凝视他,缓道:“我虽知你城府甚深,但确没料到你心计如此了得,三十年前便开
始谋划。”明归嘿然不语,花无媸望着左元等人道:“此人说得,你们都听到了,他不过
是要夺取宫主之位,你们跟着他,最后也是明家的人做宫主,对你们有何好处?”
左元笑道:“你不用挑拨离间,三秋才气过人,论武,有流水公之异能,论算,有元茂公
之奇才,智谋心计,更远非花清渊可比,良禽择木而栖,只有如此人物,方能领袖群伦,
将天机一脉发扬光大。”其他三人皆觉有理,连连点头。
花无媸知道他们心意已决,一时气结,道:“我天机宫历来以蹈光隐晦,守护典籍为任,
你竟说要发扬光大,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别忘了,叶钊,杨路,还有伯符,都还在我这边
!鹿死谁手,还未成定局。”说着向叶钊,杨路看去,叶、杨二人素来与清渊交好,但到
这个时候,也心生犹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花无媸心头发窒:“看来,除了伯符
,就只有‘太乙分光剑’可恃了。”
明三秋却摇头道:“宫主忒也小气了,三秋绝非要恃强夺位,更不愿天机宫血流成河,否
则渊少主不死即伤。其实说来说去,宫主是以血缘定人,我与各位叔伯却都认为宫主之位
,惟有能者居之。三秋以为,天机宫主,当以武功算术服众,方才是正理,如今我侥幸在
武功上胜过渊少主,若宫主不反对,我再和他比试算术。若是败了,我转身便走,永不踏
入此间半步;若侥幸又胜,宫主想也没什么话说了吧!”
他这几句话说得光明正大,掷地有声,众人皆暗暗点头。花无媸见大势已去,心里叹了口
气,却见花清渊摇头道:“无须再比,只求三秋兄当了宫主,不要为难我花家就是了……

明三秋正色道:“这个花兄不用多说,我以人头担保,花家衣食住行,一切如旧,绝不为
难半分,只是,花家的九大绝学与太乙分光剑须得说出。”
“好啊!”花无媸喝道:“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明三秋笑道:“既为一宫之主,自然
要知道镇宫绝技,否则成何体统?”花无媸见他神色得意,视宫主之位为囊中之物,还将
叵测居心说到冠冕堂皇,心头怒不可遏,向花清渊道:“清渊,和他比,我倒要看看,这
个家伙是否当真有家父一半本事?”
花清渊对这宫主之位,本无多大兴致,但生来从不违拗母亲,只得点头应允。明三秋微微
一笑,道:“如此也好,胜败皆是磊落。”说着向花清渊道:“你我各出一题如何?”花
无媸道:“不成,老身尚是宫主,题目自然由老身来出?”明归冷笑道:“若你先出个‘
日变奇算’、再来个‘元外之元’,大家都要拍屁股走人,再说,你难免没有告诉你儿子
解法!”
花无媸大怒,正要反驳,明三秋却笑道:“无妨,只要不是元外之元,随你出题难我!”
梁萧旁听到这里,心头剧震,忖道:“他奶奶的,原来他们也解不出‘元外之元’,好个
老太婆,居然用自己都解不了的题来困我。”想到这里,勃然大怒,腾地站起,几乎想要
一走了之,但看了看晓霜,见她神色甚是可怜,不由得又坐了下来。
花无媸目视明三秋,惊疑不定,只觉摸不透这人的底细,良久方道:“这可是你说的,”
明三秋微微一笑道:“请!”花无媸冷笑道:“不说别的,就算那道‘日变奇算’,若你
算出来,老身也无话可说。”
明三秋嘿然一笑,接过明归递上的算筹纸笔。花无媸冷笑:“果然计划周详,连纸笔都带
来了。”明三秋笑了笑,写了约莫一个时辰,递给花无媸道:“请宫主过目。”
花无媸看了半晌,忽地叹了口气,好似老了数十岁,道:“果然是道无常道,法无常法,
没想到,花家之外,竟出了你这种奇才,明三秋,算你厉害,从今往后……”说到这里,
望了望花氏众人,嗓子一窒,竟说不出话来。众人见此情形,知道明三秋解出日变奇算,
顿时发出一片惊呼。
明三秋心中得意,一意立威,故意向花清渊道:“花兄,你也解解吧,省得来日有人说我
胜得不公平。”口气渐趋傲慢,将“渊少主”变做了“花兄”。
花清渊摇头道:“我解不出来!”明三秋微微一笑,道:“花兄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对
了,花兄,第八算‘子午线之惑’你想必算出来了吧,我想出两种解法,不知花兄用得哪
一种?”他一副兄弟间诚心求教的模样,花清渊嗫嚅数下,摇头道:“我也没算出来。”
“啊,对不住,对了,第七算‘鬼谷子问’用到垛积术,不算太难,据闻花宫主是垛积术
的大家,花兄想必也很了得了,来日我俩切磋切磋。”
花清渊神色极是尴尬,道:“我……我也没解出来。”明三秋故意皱眉道:“花兄究竟解
出几算?”花羡容怒道:“姓明的,胜了就胜了,不要欺人太甚!”
明三秋目的达到,哈哈笑道:“我随口问问罢了。”
忽听有人道:“不过就算出一道‘日算奇变’,又有什么了不得?”明三秋闻声微愣,只
见一个腰间斜插宝剑的少年越众而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他不认得梁萧,斥道:“你
是何人?我们商量宫中大事,有你插嘴的么?”言辞之中,已然摆起了宫主的架子。
花清渊微微皱眉道:“萧儿!你要作甚?”梁萧呲牙一笑,走到案前,随手拿过纸笔,刷
刷刷写下一道算题,道:“这道‘牛虱算题’,分别求公牛、母牛、老牛、小牛、黑牛、
白牛身上的虱子数目,甚是简单,你不妨算算。”这道题求六个未知元,相当于“六元术
”,明三秋接过一看,凝神半晌,缓缓道:“这是什么算题?题意乱七八糟,文辞粗俗不
堪!哪里解得出来?”随手扔开。
梁萧笑道:“那可不一定。”说着将狼毫在墨砚里舔过,右手持笔疾书,左手运筹如飞,
一路解下。花羡容见这小子如此嘴脸,知道必有名堂,忍不住站在他身后,看他弄什么玄
虚,却见他算法精微至极,初时还勉强看得懂一点半点,看到后来,渐渐摸不着头脑,只
看得出那解法是极高明的,忍不住叫道:“娘,快来看看!”
花无媸听她叫声惶急,上前两步,远远瞟了两眼,神色陡变,急急走上数步,看梁萧算题
。明三秋正要和她谈到宫主之位,哪知她竟然不顾而去,心头惊讶,也站上去观看,这一
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与花无媸都是算术大家,梁萧算法之妙,自然一看便知,端
地是想人所未想,一时看得呆了。
梁萧一气解完,望着张口结舌的明三秋,道:“不是说过,挺简单么?”明三秋呆了一下
,犟嘴道:“这个,我只需细想片刻,也能解开。”花无媸一呆,继而大怒,忖道:“这
厮当真无耻,你现在看了解法,才说这话,若只给你题目结果,你算得出来么?”正想着
如何驳他。却听梁萧笑道:
“我就知道你有这么无赖!”说着又挥笔写下一道算题,却是一道“北斗算题”,这道题
求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个未知解。明三秋心头骇然:“又多了
一元?我万万解不出来的!这小子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但却嘴硬道:“你解得出来么
?”
梁萧笑道:“你又想赚我解题,然后说细想片刻,便能解开,是么?”明三秋被他一语道
破心思,脸上一热,“这小子原来挺精!”但嘴里却不说话。梁萧道:“我再问你一句,
你解得出来么?若是不答,便是解不出来。”
明三秋无可奈何,怒道:“解不出又如何?难道你解得出来?”
梁萧笑道:“你既然自认解不出来,我就解给你看看。”随想随解,一个时辰不到,便尽
数解开。解到这时,明三秋与花无媸皆是呆若木鸡,花无媸心想:“莫非他是先父附体,
特意来助我么?”想到这里,不由得痴了,明三秋却是脑中空空,不知道大功告成之际,
为何会冒出这么个人来。明归等人也看出不妙,纷纷站了过来。
梁萧道:“这些算法,皆是我求‘元外之元’时想到,最后一直解到十二元,唔……随便
写一题‘十二生肖问’。”说着写了出来,并随手解答了十余页,然后叹了口气道:“这
一题庞大艰深,我解到这里,无法再进一层,若依此法继续解算,只怕再用三百年光阴也
是惘然,‘元外之元’,当真是无解之元。”
他抬头向神形恍惚的明三秋道:“你以为第七算好解么?垛积术与天元术不同,千变万化
,无有穷尽,嘿,我随意出几道算题,跟你切磋切磋。”说着就要出题。
明三秋忖道:“这小子算到这个地步,天底下谁人算得过他?他出的题势必千难万难,我
若跟他比算,当真自取其辱!”叹了口气道:“小兄弟算学通神,明三秋甘拜下风。”
此言一出,场中人无不惊骇,一时寂寂无声,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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