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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昆仑:第二部 花雨江南 十四 仙佛争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n 24 12:29:31 2002) , 转信
第二部 花雨江南 十四 仙佛争锋/作者:凤歌
“好!”九如声若洪钟,长身而起,一抖手,乌木棒已到梁萧头顶。他出手畅捷,无
甚花招,可一旦出手,便如天河堕地,几乎无法可当。只听“扑”的一声,梁萧背上挨了
一棒,九如出手甚轻,但也打得梁萧隐隐作痛。梁萧大惊,方要抬手,手臂上挨了一棒,
方要抬脚,小腿上又挨一棒,那支棒子若有性灵,如影随形,无论梁萧如何闪避抵挡,皆
是惘然。叱咤之间,只见两人一棒迅若闪电,在破庙中飞旋起落,让人目不暇接。柳莺莺
看得佩服,忖道:“小色鬼年纪轻轻,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这老和
尚却真如神人,便是我师父鼎盛时代,也远不是他的敌手。”
梁萧被九如一条棒子缠住,接连施展“幽灵移形术”,“如意幻魔手”,“凌虚三变
”,“弹指惊雷”,“修罗灭世刀”,“三才归元掌”,“大贤心经”……端地使尽浑身
本事。仅仅两盏茶的功夫,二人以快打快,斗了二百来招,梁萧便挨了不下百棒,虽然九
如手下留情,打得不痒不痛,面子却是丢得半点不剩,当真是欲哭无泪。挨了一棒后,忽
地站住,大声嚷道:“不打了,不打了!”
“明白了么?”九如收棒笑道:“你的武功虽然广博,却没有一样当真管用。”
梁萧皱眉沉思,却不得其解,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好似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九如坐回火边,喝了口酒,向他道:“你且坐下!”梁萧依言坐下,九如将葫芦抛给他
,笑道:“敢喝么?”“怎么不敢!”梁萧捧着就喝了一大口,只觉肚里好似火烧,十分
难受,但面子上却竭力忍住。
九如捋了捋白须道:“你的武功,只算是武技罢了。”“武技?”梁萧皱眉。九如颔
首:“你悟性不错,只是贪多勿得,一味跟着别人转,练来练去,始终只是别人的功夫,
却不是你自己的本事!”
“别人的功夫?”梁萧一呆。九如道:“用别人的功夫,总是囿于他人的道理,招招
式式,只知模仿,却不懂超越,故而总是有迹可循,练来练去,也只是‘武技’的境界,
遇上绝顶的高手,数招之内,便能看破你的虚实。”
柳莺莺听得有趣,抢着问道:“那自己的功夫是什么呢?”
九如道:“自己的功夫,是你自己的道理,只有你自己明白,别人无从知道,故而运
用之妙,存乎一心,无拘无束,变化万千,此乃‘道’的境界,技有止境,而道无涯际。
”他目视梁萧,微微笑道:“你的武技算是不错了,却有两个无大不大的圈子缚着你,若
是明白它是什么,便可乘雷上天,恣意变化,若是不明白,便是练一辈子,也无法技进乎
道,总是在圈子里转悠。”
梁萧一愣,道:“那圈子是什么?”九如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和尚说破,便
是和尚的功夫,不是你的功夫了,道之境界,若明月当空,水银泄地,无处不在,性任自
然,和尚今日所言,不过是种下一颗菩提子,能否生出万朵般若花,哈!可不是和尚的事
情!”
九如乃是禅门中一名怪杰,一言一行,暗蕴禅机,禅道讲究不拘成法,“莫向身外取
,但向己中求”。便是佛祖的道理,也是过了时的东西,不足法取,超佛越祖,才是天大
的能耐,故而提倡青出于蓝,练出自己的本事,梁萧略有所悟,但无法彻悟,一时间双眉
紧皱,陷入沉思。柳莺莺却饮了口酒,美目流盼,向九如道:“和尚,你说这样境界,那
样境界,我问你,你得功夫又是个什么境界?”
九如笑道:“和尚的境界么?”他饮了一口烈酒,以棒敲地,洪声歌道:“棒打十方
世界,张口吹破天关,只手搅翻东洋海,呔!一脚踢倒须弥山!”
柳莺莺也有了几分酒意,听到这话,掩口笑道:“去你的吧,我看你是张口吹破牛皮
差不多。”九如大笑道:“好个吹破牛皮。”
他话音未落,门外也有人道:“好个吹破牛皮。”九如微微一笑:“你也来了!”那
人道:“我也来了。”九如笑道:“野狐狸学狮子吼,九曲黄河绝纤流,天上人间雪纷纷
,冻死二郎啸天狗。”
那人也纵声长笑,唱道:“天地茫茫似所有,回头一看有还无,四足踩破琉璃瓦,狐
狸跳进狮子窟。” 歌声未绝,一个青衣峨冠的老者挥袖而入,其面白如玉,长须如墨,
凤目长眉,清奇萧疏,飘飘然真有神仙之态。
“非也非也。”九如摇头道:“为什么不是‘狮子跳进狐狸窟’。”
老者微微一笑:“不求一己超凡入圣,但求心灯传遍十方,那是你的境界,在下不过
天地间一粒浮尘,求独善其身犹为不可,当不得狮子呢。”
九如颔首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唔,楚仙流,你也是为这女孩儿来得么?”柳
莺莺闻声一惊。梁萧也抬起头来。
楚仙流笑道:“若是如此,那又如何?”九如一笑:“如此这般。”大袖一拂,扫在
身旁铜钟之上,只听“嗡”的一声,千斤巨钟,飞了过去,罡风斗起,凌厉非常,楚仙流
笑道:“好啊,这该叫下马威吧?”说话间,他身形微侧,左手五指挥出,捺在巨钟之上
,巨钟陡然旋转起来,嗡嗡直响,毫厘之差,从他身前滑了过去。他右手又是一拨,巨钟
转得更急,倏忽之间,返回九如面前,劲风四溢,木炭溅起,篝火时明时暗,倏地熄灭。
梁萧与柳莺莺见他露了这手,心头双双打了个突。
九如稳坐不动,左手接过巨钟,大袖一拂,木炭还未来得及溅开,又落回地上,篝火
重新燃起,九如笑道:“你这招不错,该叫什么名字?”楚仙流笑道:“随意所发,便叫
它‘寂兮寥兮’好了。”
“好个‘寂兮寥兮’!”九如莞尔道:“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
楚仙流赞道:“好和尚,原来你也读老庄!”“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
出自《道德经》,意指道之一物,无声无形,无所变化,只要顺其自然,加以引导,则圆
转自如,无休无止。楚仙流武功近乎玄门,这招实是借力打力,顺着九如的劲力,以太极
圆劲略加引导,还施回去,颇得上述自然之道。故而自称“寂兮寥兮”。
这时间,忽听庙外人喧马嘶,梁萧腾地跳起,九如乌木棒一展,落在他肩上,梁萧不
由自主,又坐了回去。九如向楚仙流道:“你武功略有精进,但只怕还奈何不了和尚!”
他顿了顿,道:“你没带剑?”楚仙流摇头道:“多年未曾用过。”九如笑道:“不忿那
个‘天下第二剑’的名声?”
楚仙流笑道:“和尚取笑了,只不过天下间,配得在下用剑的,不过寥寥一人罢了。
”
梁萧忍不住道:“你太张狂了吧!”楚仙流看了他一眼,含笑不语,九如向梁萧笑道
:“你这就错了,与张狂无干,他用其剑,便如伯牙鼓琴,非有知音,断不轻发。”他望
着楚仙流道:“不过,能将‘分香剑术’练到那个地步,你也是空前绝后了。”
楚仙流笑道:“去年落花明年开,今朝嫣红更胜昨,老和尚,你这话可是不好听。”
九如笑道:“是不好听,但只怕,你家的花没别家的好。”楚仙流眉间掠过一丝愁意
,幽幽一叹,默然片刻,望柳莺莺道:“你便是柳莺莺吧?”
柳莺莺颔首道:“是我!”楚仙流道:“你盗走‘姹女珠’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伤人
?”柳莺莺道:“他们先动手的,何况,我已是手下留情了。”“ 好个手下留情。”楚
仙流笑道:“若你不留情,又有多厉害?”他身子一晃,形同鬼魅,举步之间,已到柳莺
莺身旁,柳莺莺大吃一惊,正要抵挡,却见他一振衣衫,悠悠然坐了下来,叹道:“老和
尚,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给她撑腰?”
九如道:“滚滚红尘,世事纷纭,是是非非,说不明白,和尚痴顽,只会认人,懒得
认事,女娃儿为人豪气磊落,不拘常礼,极对和尚的脾胃。”
楚仙流点头道:“这也有理,事在人为,据我所知,这女娃儿并非一无是处,所偷者
大多是为富不仁,偷得珠宝金银,也大都散与贫困人家。”梁萧听得,望向柳莺莺,见她
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忖道:“她会这样做?哼,我才不信。”
“只不过!”楚仙流缓缓道:“‘天香山庄’素来与外人少有往来,也没做什么伤天
害理之事,你为何盗走‘姹女珠’?”柳莺莺掉头不答,楚仙流微微一笑道:“莫非你要
用来救人么?”柳莺莺娇躯顿时一震。
楚仙流自顾自道:“‘姹女珠’与‘雷火玉’共为天地间两样异宝,一者纯阴,一者
至阳,合而用之,可起沉疴,解百毒,愈合五脏,便是习武之人阴阳错乱,走火入魔,也
是药到病除,五十年前,为这两样东西,雷公山与我家可说斗得你死我活,近三十年两家
联姻,面子上才重归于好,不过有些混帐,仍想将这二物据为己有。”
九如笑道:“以你的造诣,若想要那‘雷火玉’,雷老头挡得住么?”楚仙流淡然道
:“和尚,你不要拐着弯儿骂人,楚某虽然没有你的胸襟,但也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他望了柳莺莺一眼,道:“若当真是救人,‘姹女珠’送给你也罢,但你仗着
‘冰河玄功’,连番伤人,可说不过去!”
柳莺莺冷笑道:“废话少说,伤都伤了,你是不是想伤回来,姑娘可不怕。”楚仙流
扬眉一笑,毫无征兆之间,忽地挥掌而出,其势之速,当真不容掩耳,柳莺莺双掌当胸一
抡,欲要格挡,但楚仙流这一掌来得精奇绝伦,只迎着寒风一晃,便如利针穿纸,透过飘
雪神掌重重掌影,抵至她鼻尖之上,柳莺莺浑身一僵,顿时不敢动弹。只在此时,又听砰
的一声,楚仙流左掌接住梁萧一拳,以力较力,梁萧只觉对方掌劲汹涌而出,手臂一热,
禁不住一个筋斗倒栽出去,数步踉跄方才站住,一阵耳鸣目眩,好不难受。
楚仙流掌劲凝而不发,向柳莺莺道:“我要伤你,易若反掌,但瞧和尚的面子,你向
大家磕头道歉,就此作罢!”柳莺莺淡然道:“有能耐将我一掌打死,但要我磕头,那是
休想。”楚仙流神色一凝,忽听九如嘿然道:“楚仙流,你当真要逼和尚动手?”楚仙流
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连伤我三个侄孙,无论如何,总得给他们个交代!”
九如霜眉微耸,摇头道:“这女娃儿的脾气和尚清楚,要她磕头认错,只怕不能。”
楚仙流凝视柳莺莺,见她神色坦然,浑无惧意,知道九如所言非虚,蹙眉道:“我对此事
颇为厌倦,你与此事也无干系,不若你我皆撒手不管,让晚辈们自己弄个明白。”
九如也不答话,微微一笑,右袖拂出,柳莺莺只觉巨力涌至,顿时身不由己,飘出五
尺,倏忽脱出楚仙流掌下,楚仙流一惊,不及翻掌吐劲,重新拿她,九如左拳突出,“大
金刚神力”推至,楚仙流竖掌于胸,平平挡出,身子微震,一跳而起,退了两步,方才消
去九如的拳劲,皱眉道:“和尚,你保得住她一时,又保得住她一世么?你若一意孤行,
你我数十年交情,只怕尽于今日也。”九如微笑不语,“既然如此!”楚仙流长叹一声:
“我在庙外恭候大驾!”他把袖一拂,飘然而出。
“多谢和尚。”柳莺莺轻轻吐了口气,道:“只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师犯不着
为我多结仇怨。”梁萧在旁冷笑:“死鸭子嘴硬。”柳莺莺横了他一眼,忽而笑道:“你
方才帮我,也多谢你了。”梁萧双颊一热,一时无言以对。
“和尚倒不怕结什么仇怨。”九如摇头道:“只不过,楚仙流说得对,和尚只是和尚
,不是老妈子,能助你一时,却不能助你一世,你这一路下来,黑道白道,绿林官府统统
开罪,嘿,就算和尚今日压服了他们,来日还是有无穷的麻烦。”
柳莺莺笑道:“麻烦就麻烦,让他们全都来好了!我才不怕!”九如哈哈笑道:“你
倒有萧千绝的气魄,可惜没有他的本事。”说着有意无意,瞟了梁萧一眼,只见他咬着下
唇,脸色甚是难看,不由心头微动,眉峰一耸,笑道:“也罢,今日和尚再送你二人一程
,此后各走各路,由你们去吧!”梁萧道:“什么你们他们,我是我,她是她,别搅在一
起胡说。”柳莺莺呆了一下,突地心生怒意:“谁想和你这小色鬼搅在一起了?”梁萧冷
哼道:“如此更好。”柳莺莺瞪着他,水袖一拂,咬牙道:“好,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我
以后再不要见你。”
话音未落,忽听庙外一声弓弦脆响,两支火雷飞射而入。“这些闲气待会儿呕去。”
九如长身而起,手中木棒一扬,火雷被他棒风一激,倏然偏转,打在墙上之上,轰然巨响
,顿时炸出两个窟窿,九如朗声笑道:“楚仙流,你越来越不长进了,不敢堂堂一战,却
与和尚放起鞭炮来了。”
只听楚仙流笑道:“雷公山的事情可不该我管,再说此等雕虫小技难得住你么?”二
人说话之际,又有十余枚火雷射入庙内。九如乌木棒飕飕飕接连挥出,刹那间一一拨开。
四周巨响轰鸣,碎屑四溅,土地庙遥遥欲堕,柳莺莺正欲冲出,不料九如将她后心一把拿
住,笑道:“不可逞强。”挥手之际,将她塞入铜钟之内。觑见梁萧抓起铉元剑,便要冲
出,微微一笑,道:“你也进来。”一把揪住,梁萧方要挣扎,眼前一黑,也被抛入铜钟
之内,与柳莺莺挤成一团。九如匿身钟后,以大金刚神力推动巨钟,数枚火雷打在钟上,
连声爆裂,但却无法损其分毫。
柳莺莺心恼梁萧,见他进来,乘黑里反手打了他一拳,拳上用了内家真力,打得梁萧
甚是疼痛,怒吼一声,将宝剑丢到一旁,挥掌回击,但铜钟狭小,二人拳脚扭在一处,施
展不开,忽地身子一震,天旋地转,原来那铜钟被九如一推,滚动起来。二人皆是不防,
柳莺莺身子一仰,梁萧身子一扑,顿时抱在一起,柳莺莺大嗔,叫道“小色……”鬼字还
没出口,梁萧一不小心,嘴唇紧紧封住她的樱口。
二人都是一惊,柳莺莺挣扎两下,嘤的一声,身子忽地软了,好似一团寒冰,融进梁
萧怀里,眨眼化做一泓春水。梁萧背着她逃命时,彼此肌肤厮摩,虽然也难免有些动情,
但如此面对面搂抱,却是头一遭。此时柳莺莺心旌摇曳,浑身如温香软玉,火热绵软,幽
幽体香,阵阵袭人,刹那间让梁萧生出异样之感,心头酥痒难禁,反手将她紧紧搂住,噙
着那两片朱唇,一时间神魂颠倒,只觉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愿放开。忽然间,一声巨响,
巨钟又是猛地一震。好似顿住。梁萧身形一仰,柳莺莺又压在他身上,但只略略慌乱,二
人又紧紧搂住,只是热吻,浑不知身在何处。要知梁萧血气未刚,柳莺莺又是天下绝色,
说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柳莺莺则一缕情丝,早已系在他身上。他二人皆是狂野不羁之
辈,只要两相情愿,哪顾什么男女之防,身处此境,只觉一切顺理成章。一时间深陷欲海
,当真弄得不可开交,巨钟之内,满是盎然春意。
而此时巨钟之外,也斗得难解难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转瞬之间,九如将巨钟推出
庙外,左手滚钟,右手挥棒,指南打北,所当者无不披靡。楚仙流也未料到他用此法开路
,微一怔忡,飞身抢上,道:“你等闪开。” 众人闻声退让,楚仙流双掌翩翩,若乱红
飞出,九如大笑,随手挥动木棒,迎上他的掌法,另一手仍是推着巨钟,一步数丈,只是
向前。只见得棒影如山,掌若飘絮,二人掌棍相激,内劲四溢,刮得四周众人面皮生痛。
楚仙流连出绝招,仍是无法撼动九如的去势,铜钟好似巨轮滚滚,不可遏制,二人交
手不及五十招,已被九如推出二百丈之遥,端地迅若闪电,除了楚仙流,其他高手无一追
赶得上。楚仙流正没奈何,突听得远处传来闷雷之声,远方数骑,忽忽而来,楚仙流见状
眉头微皱,只听一声大喝,一人自马背跃起,大铁锤破空而出,向九如砸到,正是当日拆
房子的巨汉,雷动长兄,雷公三绝之“天锤”雷震。楚仙流见状,不肯以众敌寡,微微一
笑,负手退到一旁。
九如大笑疾走,雷震一锤落空,身若苍鹰盘旋,铁锤凌空一转,重又扫向九如,九如
反手一棒,磕在锤上,这一磕用上了“大金刚神力”,铁锤倏然一荡,反卷回去,雷震虎
口迸裂,把握不住手中铁链,铁锤飞出,豁喇喇一声,砸断道旁两根大树。雷震也被这神
力一带,陨星般向后落去。另一道人影自马上飞出,身法之快,宛如电光石火,将雷震凌
空托住,其速不减,掠地而行,反手将雷震抛在一旁,只一晃,已到九如身前。沉喝一声
,一拳击出,拳劲十分怪异,一拳未出,拳上劲风已然激的铜钟发出嗡嗡异响,梁萧听得
心头烦恶,情欲稍退,惊想:“我在作甚?”欲推开柳莺莺,但柳莺莺早已是意乱情迷,
哪管这许多,搂着他脖子只是不放。
九如微微一笑,止住步子,反手挥棒,格得一声,那人一拳打在棒上,身形一顿,兀
自无法稳住,蹭蹭蹭连退三步。九如笑道:“雷行空,十年不见,你也无甚长进!”来人
正是雷公山主雷行空,只见他身形奇伟,不在九如之下,长髯飘拂,甚是威猛,听得九如
之言,脸上时红时白,向楚仙流叫道:“仙流公,你我联手战他。”
楚仙流摇首道:“与我联手么?只怕你还不配。”雷行空大怒,但自知不是敌手,抑
住怒气道:“你家不也丢了‘姹女珠’么?”楚仙流嘿地一声,道:“为区区一颗珠子追
逐千里?雷山主,你未免太小觑在下了吧!”他将手一拍,向九如道:“和尚,此地俗气
冲天,老夫呆不下去了,今日就此作罢,若你有心,明日午时之前,我在‘醉也不归楼’
设酒相候。”
九如骨嘟嘟吞了口唾沫,脸上却干笑道:“想用酒肉收买和尚,和尚可不上当。”“
非也非也。”楚仙流道:“二十年不见,总得喝一杯吧,话可说在前面,过午不待。”楚
宫此时已然赶到,闻言惊道:“三叔!”楚仙流却不理他,挥袖之间,哈哈大笑,身形矫
若惊龙,向南而去,片刻间只闻笑声,不见人影。
九如将铜钟一击,也放声大笑,推动巨钟,轰轰隆隆滚向北方。二人一南一北,笑声
冲宵而起,遥相呼应,好似两只大鹏鸟比翅同飞,难分高下。众人方才见过九如的神通,
此时少了一个楚仙流,更是无人敢挡,眼睁睁看他去远。雷震粗声粗气地道:“爹爹,怎
生是好?”
雷行空黑着张脸,心想:“楚老儿走了更好,天香山庄这五个家伙奈何不了老子,老
子正好把那两样宝贝一并弄到手。”想到这里,号令道:“跟着这个秃驴,不要太近,也
勿要跟丢了。”说着跨上马匹,率领众人,远远跟着。
楚羽与雷行空长子“银弓金箭”雷鸣乃是夫妻,见状不知所措,顾向楚宫道:“大哥
,三叔走了,我们怎办?”楚宫摇头苦笑,心想:“三叔当真任性至极,此地唯有他能勉
强抵挡那个和尚,他这一走,当真将我等害苦了。”身后一个哭腔道:“‘姹女珠’乃祖
宗留下的宝贝,非得追回不可。”说话的乃是楚商,他又高又瘦,一脸苦相。老四楚徵点
头道:“二哥所言极是,万万不能让雷老头占了便宜。”楚羽眉头微皱,道:“再怎么说
,他也是我公公,四哥,你口下留情的好。”“好个女生外向!”楚徵冷笑道:“雷老头
本就不是个东西,若不是害怕三叔,他哪管你是不是他媳妇,早就向天香山庄动手了。”
楚羽叱道:“胡说八道。”楚宫摆手道:“你们不用吵了,‘姹女珠’不能放手不管
,咱们权且跟在雷公山后面……”话未说完,楚角乘马赶来,楚宫道:“老三,你怎么才
来?”楚角神色张皇,道:“你们可看到婉儿么?”众人皆是摇头,楚角急道:“昨夜我
寻着她时,婉儿神情恍惚,神不守舍,问她事情,她也不说,她哥哥几次看她偷偷落泪,
方才我一不留神,她居然就不见了踪影。”
楚宫皱眉道:“莫非她被小贼逮着时,受了什么委屈?”楚角脸色倏地变得铁青,道
:“十有八九,那小子与女贼同流合污,定是淫邪之徒,我寻着她时,她竟然换了一身衣
衫……”他说到这里,钢牙一咬:“只怕,只怕她已经被那小贼坏了名节。”众人皆是一
惊。楚宫沉着脸道:“此事万不可声张出去,否则我门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他顿了顿
道:“婉儿的事与‘姹女珠’一比,又是小事,当前万不可因小失大。”他向楚角道:“
你让她大哥率几个人寻她,寻回之后细细盘问,自然水落石出,你与我们一路,夺回姹女
珠,只怕还要用到你的功夫。”
楚角虽觉此时丢下女儿,大是不妥,但长兄为一庄之主,不好反驳,只得应命。
九如疾若奔马,奔出二十里路,忽地站住,将钟一拍,道:“你们两个乱七八糟的小
家伙,还不出来!”梁萧略略清醒些,推开怀里的柳莺莺,跳了出来,柳莺莺双颊艳若桃
花,牵着他的衣衫,跟在后面,九如见他二人衣冠不正,面红耳赤,霜眉一蹙道:“那些
人还在后面跟着,和尚推钟引开他们,你俩乘机脱身。”
柳莺莺笑道:“谢谢和尚!”九如望了梁萧一眼,略一默然,忽道:“看错你了!”
梁萧一呆,道:“什么?”九如道:“你心浮气躁,定力如此不堪,今生今世,要想练成
绝顶的功夫,那是痴人做梦也!”梁萧还未尽其意,柳莺莺却已明白九如的意思,知道自
己与梁萧的荒唐事九如已然知道,顿时面若染血,顿足嗔道:“和尚,你要死了,不许乱
嚼舌根子。”
“不过!”九如大笑:“天下少了个顶尖的高手,少了分戾气,你多了个如意的郎君
,多了分喜气,得失之际,不可一语定之。”他一拍铜钟,朗声道:“世事本无常,造化
作弄人,前尘逐风去,后情不堪问,收起得失心,转动大法轮。”巨钟转动,卷起滚滚烟
尘,宛如一条神龙,倏然远去。
柳莺莺目送九如消失,叹道:“没料到,世间竟有如此人物。”她见梁萧皱眉不语,
挽着他手,柔柔地道:“怎么啦?”梁萧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练成他
那种功夫?”柳莺莺笑道:“干么说这些丧气话,你的功夫已经很厉害,再过几年,一定
比我厉害多了。”
梁萧摇头道:“比你厉害有什么用?”这时,遥遥见得一匹马从远处奔来,柳莺莺大
喜,扑上去,抱住它喜道:“胭脂,胭脂,看我,都差点把你忘了。”说到这里,有些不
好意思,紧紧抱着胭脂的脖子,瞅了梁萧一眼,嗔道:“都怪你!害我连胭脂都忘了。”
说着上前,轻轻捶了梁萧一拳,梁萧只在想事,也没理她,柳莺莺甚是不悦,又狠狠捶了
他一拳。梁萧吃痛道:“你干嘛打得这么重?”
柳莺莺嗔道:“你还说,我跟你说话,你也不理。”说着又是一拳打过来,方才那一
拳打过,略略有些心痛,这一拳又打得轻了。梁萧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微微一拽,柳莺莺
温软的身子,已然陷进他怀里,。经过方才肌肤之亲,她已将终身托付在梁萧身上,举止
随便,只想与他缠绵,但梁萧见了光,略略还有几分羞涩,脸一红道:“你……你别耍赖
了,我……”话未说完,柳莺莺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梁萧脸更红,柳莺莺倚着他的肩道:
“傻瓜,过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可不想叫你小色鬼了,嗯,还有,以后
你也不许去勾栏。”
梁萧奇道:“为什么?”“你还问?”柳莺莺狠狠一口咬了他肩上,梁萧大痛,还没
来得及推开她,柳莺莺又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道:“以后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不许招
惹别的女人,如果你再……再去勾栏,我……我……”她说到这里,突地两行泪水夺眶而
出,落在梁萧肩上,湿了一片。
梁萧一愣,给她拭泪道:“你在说些什么?勾栏是什么地方,我也不大清楚,所以那
天明先生给了我金银,让我去见识,哪知就遇上你了。”柳莺莺傻傻望着他,道:“真的
么?”梁萧点点头,柳莺莺忽地掩口大笑,梁萧奇道:“你又哭又笑,有毛病么?”
柳莺莺扑入他怀里,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去嫖妓!”梁萧没好气道:
“知道你还哭得那么伤心。”柳莺莺嗔道:“你要死了。”梁萧笑道:“好了,不说这些
了,需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那些家伙找来,可是不美。”柳莺莺笑道:“不忙,不忙
,你还没说你的名儿,不许蒙我。”梁萧道:“我蒙你作甚,我叫梁萧。”
柳莺莺喜道:“梁萧!”梁萧嗯了一声,走了一步,柳莺莺又叫“梁萧”,梁萧又应
了一声,哪知每走两步,柳莺莺便叫他一声,梁萧心头发烦,道:“你叫够了么!烦死人
了。”柳莺莺笑道:“我今儿高兴,叫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够。”她顿了一下,又搂着梁萧
的脖子道:“我叫你梁萧,你叫我什么才好?”
“自然叫你名字。”梁萧道。“不好。”柳莺莺偎着他道:“师父叫我莺莺,你也叫
我莺莺。”梁萧道:“你们女孩儿,怎么都对这些有兴致。”柳莺莺一愣,道:“为啥说
你们女孩儿?”梁萧道:“我有个极好的朋友,初时叫我‘哥哥’,我没答应,又叫我‘
梁萧’,我又吓她,最后你猜她叫我什么?”柳莺莺道:“我猜不到。”梁萧笑道:“她
叫我‘萧哥哥’。”柳莺莺放开手,道:“你很喜欢她么?”
梁萧道:“自然喜欢,我当她是最好的朋友。”他滔滔不绝,说起晓霜来。柳莺莺听
得十分专心,梁萧说罢,她默然良久,才道:“真是个好女孩儿。”梁萧喜道:“你也这
样想么?”柳莺莺转过身去,轻声道:“比我好多了,我只知道打你骂你……”梁萧点头
道:“她是比你温和许多。”柳莺莺身子微微一颤,道:“你想她么?”
梁萧皱眉,道:“时时想她,她身子不太好,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柳莺莺默然半晌
,转过身来,笑道:“若离了我,你会想我么?”梁萧看她眼圈微微发红,呆了一下道:
“自然也会,嗯,你干嘛哭了?”
柳莺莺道:“我才没哭,但刚才我说得话你还没答我。”梁萧道:“什么?”柳莺莺
道:“只许对我一人好,不许招惹其他的女子。”梁萧脱口道:“那可不成,若晓霜在,
我也一定对她好的。”他见柳莺莺撇着嘴好似要哭出来,心头微惊,道:“你怎么了?”
柳莺莺极力忍住泪道:“总之,我一心一意对你,你也该一心一意对我。”
梁萧见她泪光盈盈,心生怜意,抱她入怀,道:“那是自然。”柳莺莺听了他这句话
,放心些许,乖乖偎在他怀里,温存片刻,梁萧低头想要亲她。柳莺莺本欲仰首相就,转
念忖道:“我方才在钟里,似乎忒也随便了,本来我真心喜欢他,迟早也要做他的妻子,
到时候任他如何亲热都好,但现在若任他狎昵,只怕他当我是轻薄女子,如此下去,他得
来容易,丢开也必然容易,听他说来,那个花小姐似乎是个淑慧女子,若我一味迁就他,
只怕被他看得轻了。”她虽然不拘礼法,但终究还是有许多女儿家心肠,无法免俗,霎息
间,转了好几个念头,忽地推开梁萧,起身笑道:“你饿了么?”
梁萧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柳莺莺莞尔道:“好了,乖乖坐在这里别动,我去弄些吃
得来?”说着站起身来,袅袅去了。
梁萧见她背影纤秾合度,颈上肌肤宛若凝脂,行走之际,更是风流妖娆,端地勾人魂
魄,忍不住心头乱跳,急忙将眼闭上,但转念间又想起铜钟内那些旖旎风光来,顿时热血
狂涌,口干舌燥,不由得长长吸了口气,心头惊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他竭力平息血气,闭目盘膝,默运心法,但心神恍惚,满脑子只是柳莺莺的影子,哪
里静的下来,直觉血气奔涌,几乎逆行。急忙散了功夫,定了定神,又运玄功,但那靡靡
之境当真挥之不去,心头痒痒,让人难受,只想与柳莺莺肌肤相亲才好,坐了半晌,心乱
如麻,站起身来回走动,忖道:“怎会这样?若每次练功都想着和她亲热,我岂不是再也
练不成功夫?”他踱了数步,脑中忽地灵光一现:“那老和尚说我心浮气躁,定力不堪,
今生今世再也练不成绝顶的功夫?岂不就是如此……”他聪明过人,一想便透。但越是明
白,心头越是迷茫,方才铜钟内那般消魂蚀骨滋味,若要他再不消受,着实难之又难,但
若是练不好功夫,哪里能够斗得过萧千绝,报父仇,救母亲,岂不是一句空话,反复权衡
之中,梁萧心头无比难受,脑子好似裂开,不由呻吟一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恨不能挖
个洞躺进去,一觉睡了,再也不醒。
他心烦意乱,蹲了一会儿,一只温软的手轻轻地落到他头上,只听柳莺莺柔声道:“
你怎么了?”梁萧抬头望她,目光炽烈异常,柳莺莺心头一动,还没还过神来,梁萧神昏
智乱,一跃而起,将她紧紧抱住,柳莺莺大惊,欲要挣扎,但梁萧双臂如铁,身子更似一
团烈火,她刹那间软了大半,只听到梁萧鼻间的喘息声,粗重得有些怕人。柳莺莺只觉迷
乱,忖道:“他要作甚?他若要乱来,我要抵挡么?”心中虽是挣扎不已,双手却不由自
主勾着梁萧的脖子。两片嘴唇凑了上去。
哪知这个节骨眼上,梁萧“啊呀”一声,跳了而起,蹭蹭蹭连退三步,呼地一拳打在
岩石上,打得拳上鲜血淋漓。剧痛传来,他神志清楚了一些,望着衣衫零乱的柳莺莺,有
些怔忡。柳莺莺吃了一惊,也呆呆望着他。
“你……”柳莺莺欲言又止,站起来撕了一片衣衫,抓住梁萧的手,敷上金创药包扎
好,梁萧不敢抬头看她,任她施为,忽觉耳边一热,只听柳莺莺轻声道:“真是傻瓜!”
说着在他肩上重重打了一拳,梁萧退了两步,几乎跌倒,抬头一看,只见柳莺莺自地上拾
起个大包裹,妩媚一笑:“傻瓜,开饭了呢!”
梁萧讪讪地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在柳莺莺三尺之外坐下,柳莺莺打开包裹,里面放
着个汝窑的青瓷盒子,掀开一看,中有四格,大格子里是两支金丝八宝鸡,色泽金黄,浓
香扑鼻,热腾腾似乎刚刚出炉,其他小格子里,乘着几色蔬果和,雪白的米饭。除了盒子
,还有一支银壶,柳莺莺拔开塞子,喝了一口,递给梁萧,梁萧只觉凉浸浸的,好似刚刚
用冰水镇过,一股馥郁的酒香直钻鼻孔,斜眼睨她道:“这是什么酒?”
柳莺莺微微笑道:“你喝过就知道了。”梁萧小饮一口,只觉绵软甘甜,滋味大佳,
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柳莺莺一把抢过,道:“馋鬼,别喝光了呢!”说着笑吟吟喝了一
口,道:“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酒。”
边说边撕了一片八宝鸡,塞进红馥馥的小嘴里。
梁萧瞅着珍馐果品,皱眉道:“是你偷的吧?”柳莺莺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偷
不好么?”
梁萧摇头道:“从小爹爹就对我说,不能偷人家的东西,所以我不偷,我只用抢的。
”柳莺莺嘻地笑道:“你就会逗人。”梁萧笑道:“我可不是逗人,这都是真的。”“鬼
才信你。”柳莺莺白了他一眼,道:“我祖师爷是偷儿,师祖是偷儿,师父是偷儿,师叔
也是偷儿,她们说,只要偷得有道理,没什么不好?何况,我们只是小偷,还有大偷。”
梁萧笑道:“你也够利害了,整个南武林被你偷得鸡飞狗跳,还有哪个偷儿比你厉害?”
柳莺莺道:“有个庄什么的不是说过么,‘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嗯,庄什么呢
?”梁萧略一默然,笑道:“庄周吧!”柳莺莺嫣然笑道:“了不起,你居然知道他的名
字。”梁萧道:“你少拍马屁了,这些东西我也不大懂,以往算术累了,看过一点。”柳
莺莺笑道:“你不懂最好,你若懂得太多,就和那些迂老头儿一样,不好玩了。”说着心
生亲近,挨了过去,梁萧移开两尺,柳莺莺没倚着,嗔道:“你怎么了?”梁萧讪讪地道
:“我……”话未说完,柳莺莺将一块鸡肉塞进他嘴里,大大方方靠在他肩上,道:“师
父说啊,皇帝老儿昏庸不明,偷得是江山社稷,所以,最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第一
个就要偷他,还有些大官儿为官不正,偷得是功名利禄,第二个该偷,更有些富人,为富
不仁,偷得是老百姓的膏血,第三个该偷,我们虽然是偷儿,也要讲规矩。”
梁萧甚觉有理,道:“那你偷什么珠什么玉,却是为何?”柳莺莺默然无语,将银壶
凑到嘴边,喝了两口。梁萧见她神色黯然,不知为何,过了半晌,忽见她垂下头,两粒泪
珠落在地上。梁萧一惊,按住她肩头道:“你……你别哭……别哭……”他于儿女之情甚
是粗率,一时也不知道从何安慰。
柳莺莺声调哽咽:“都怪……都怪那个坏女人,师父被……被她害了……师父快……
快不成了……快不成了……。”她说不下去,伏在梁萧怀里大哭起来。梁萧抱着她,感到
衣衫被泪水浸得冰凉。梁萧呆呆搂着柳莺莺,却没有半分情欲,只觉一丝莫名奇妙的怜悯
上了心头。
柳莺莺哭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拭去眼泪,道:“不说这些了,梁萧,跟我去天山吧
。”
梁萧听了这话,呆了一呆,忽地笑道:“为啥呢?”柳莺莺道:“去天山,我请师父
教你‘空空术’”
梁萧道:“什么‘空空术’?”“所谓‘妙手空空’。”柳莺莺道:“‘空空术’也
就是偷儿中最厉害的本事,以后你是男偷儿,我是女偷儿,我们正好成一对儿。”说到这
里,她忍不住破颜一笑,煞是动人。
梁萧也笑道:“我才不要做偷儿。”柳莺莺一呆,嗔道:“你讨厌我么?”梁萧笑道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骗你!”
柳莺莺一愣,娇喝道:“你想死了。”说着莲足踢出,梁萧嬉笑闪开,顺手抓起一条
鸡腿,窜出老远,柳莺莺飞身赶上,二人一前一后追逐起来。梁萧身法绝妙,柳莺莺追赶
不上,气得一跺脚,呼哨一声,胭脂兴冲冲奔上前来,梁萧见状大叫:“不许骑马,不许
撒赖。”柳莺莺娇笑声中,胭脂马已然到了梁萧身后,柳莺莺伸出手来,抓向梁萧,梁萧
伸手一格,反手扣住她皓腕。“小坏蛋。”柳莺莺轻骂一声,运劲一拉,梁萧飘然落在她
身后,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柳莺莺肘了他一下,笑道:“小坏蛋坐好了。”梁萧搂住她柔
软的腰肢,呵呵一笑。笑声之中,胭脂马撒开四蹄,飞奔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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