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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十八章 真相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31日13:03:0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幻剑书盟·大风歌 (第一部 夕阳春雷)
第十八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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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鹘劫匪头目被张淮深干净利索地杀了后,御林军军士们的士气更加高涨,很快就
将剩下的三十名劫匪给解决了。只是这些劫匪异常凶悍,人人宁死不降,所以两百多回
鹘人中只有二十来人被俘留下了活口,而且多半是因为受了重伤无力反抗而致。看到这
样子,张淮深和张直方都直皱眉头。不过往好处一想,他们又不免有些欣慰,因为这四
百名御林军在这么猛烈的反抗下不仅能轻松取胜,而且伤亡极小,可见平日里的操练没
有白费功夫。
  此时仆固俊早就把那些看守骆驼的回鹘人也解决了,正在回鹘人的营地等候。他那
里行动更顺利,看守的人泰半被俘,自己人几乎没有伤亡。张淮深非常高兴,对他大为
称赞。
  战斗虽然结束了,但善后的事情还有很多。给受伤的军士们赶紧包扎伤口,重伤的
人赶紧送下山去治伤,轻伤的暂时先安置在没被烧毁的帐篷中等候山下乐荣轩的马车来
接。没受伤的军士看守着俘虏等待处置。
  这些事让张淮深和张直方很是忙了一会儿,等稍微有了点空闲他们两人也不敢闲着
,来到帐篷中慰问受伤的军士。
  剿灭杀人路劫的匪徒并不是御林军份内的事,所以张淮深很感激他们,进了帐篷之
后,一路过来有百多名个伤员,他每个人面前都要停下来褒奖一番,关心他们的伤势,
言谈之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关怀之情。
  这些军士都是武将世家出身,性子本来就直,听到张淮深挚诚关怀之语,都是大为
感动。他们纳职于宫中,也是消息灵通之辈,早就听说过张淮深勇武之名和将来可能就
职于十二卫之事,所以心中早已隐隐视为上峰,此时除了感动外更感到一份荣耀,愿为
效命之心油然而生。
  所有的伤员都慰问过后,张淮深站在中间对这些人说道:“诸位都是将门虎子,此
战果然是勇猛非凡,不愧是诸军之首。今日诸位立了大功,乐荣轩必有重谢。诸位的战
绩有机会我一定上达天听,以彰诸位之功。”
  军士们都是大喜,早知道张淮深和清源公主关系不凡,若能因此事简在帝心,对自
己将来的仕途可是大大有利,所以这些军士们大都挣扎起身称谢。
  张淮深看着张直方又笑着道:“十哥的功劳小弟自然也不敢忘,小弟一定要向陛下
上表谢恩,感谢陛下把最能干的将军拨给我。非但如此,十哥练兵有方,把军士们练得
个个精壮强干,而适才诱敌并加以全歼,行军布阵又是如此老练纯熟,仅在宫中做个校
尉实在是屈才,小弟一定要向陛下进言,如此人才应该外放坐镇一方才是,哪能明珠置
暗平白埋没。”
  听得出这话是张淮深发自内心言语,所以张直方心中很是高兴,觉得没交错这个朋
友,拱手笑道:“七郎如此抬爱愚兄,真真受之有愧,多谢七郎好意了。”
  张直方是军士们的长官,所以他们感到与有荣焉,一名军士就在旁笑着道:“张东
主有所不知,我们校尉大人那是家传渊源,行军打仗自然有一套,虎父哪有犬子,将来
我们校尉大人必然会成为边镇大将,继承父业,威震一方的。”
  张淮深哦了一声,对张直方道:“原来十哥令尊大人是边镇大将,小弟倒是失礼了
,一直未曾请教令尊大人的名讳。还请十哥赐教。”
  军士口快,道:“我们校尉大人的尊翁就是兰陵郡公、卢龙节度使张相公讳上仲下
武。”
  张淮深一惊,脱口道:“原来十哥的尊翁就是人称本朝武功第一的张仲武相公。难
怪十哥兵法如此了得,不愧是将门之后,小弟倒是失敬了。”
  张直方不由得苦笑一声道:“家父尚有薄名,所以愚兄不愿被人说是托庇父荫,这
才来长安效命,你我各以本尊相交,家世种种何必挂在心上呢。”
  张直方是个颇为干练有为之人,也很有一股傲气,不愿一生都生活在父亲的光环之
下,一直希望可以脱离父亲翼护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所以才来这远离卢龙的京师。只
是京师重地承平多日,苦无用武之地,加之神策军专横,御林军只能龟缩在皇城之内,
张直方一直是郁郁不得志。幸好张淮深此次借兵,才能牛刀小试。所以张直方其实颇为
感激,只是现在听到张淮深也和他人一样夸赞起他的家世,不免有些丧气,不过遇上的
人中十中有九都会称赞家世,他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张淮深明白张直方的心思,所以立刻转了话题道:“令尊大人机运极佳,遇上张绛
被逐如此良机,以雄武军使一跃成为卢龙节度使,这才大显雄才,立下这赫赫功业。只
可惜十哥身处长安无此良机。不过十哥也不落人后,千牛卫校尉是正六品上的前程,尊
翁大人在十哥这岁数时恐怕也没有到六品吧。以十哥如此人才,要是过上几年资历够了
的话,一旦外放诸边,必然建功立业,到时候开府治事自然不会比令尊大人差。到那时
,父子元戍当成千古佳话。”
  张淮深这番话非但巧妙地说明张仲武如今的地位和机运大为相关不能强求,解开了
张直方对自己到现在还是默默无名的遗憾,而且用和他同年龄时的父亲相比来说明他并
没有不如,最后还预祝他来年开府竖戟,只听得张直方是心花怒放,对张淮深有如遇伯
乐之感,非但感激万分而且心中冒出要是能和他并肩同事才是人间快事的感觉。所以张
直方虽然是连声谦逊却是笑容满面,很有踌躇满志的样子。
  慰问完了伤员后,张淮深去查看那些货物,仆固俊正带人封查。大略看了看,果然
是乐荣轩的,上面的签押很多都还没来得及撕去。再看看那些骆驼,乐荣轩的烙印也宛
然在目,张淮深很是满意。
  其后他和张直方来到另一顶帐篷中坐下打算审讯俘虏。张淮深是苦主,张直方是御
林军的校尉自然是主审,仆固俊本想回避,但这些俘虏都是回鹘人,需要他在场好把回
鹘话翻成汉话。
  扯扯拉拉间军士们将一名回鹘大汉揪进了帐篷,应将他向下摁,可这大汉人颇为硬
气,无论如何都不肯下跪,二张的问话他也一句不答,只是怒目而视。张淮深、张直方
和仆固俊三人见他如此强横,心下倒有些敬佩他的风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但那些军士们已经忍耐不住了,看到这回鹘大汉如此蔑视自己的长官都是大怒,上
前就是一顿暴打,扯拉之间那名大汉的衣衫被撕坏,露出左臂上的刺青。
  张淮深眼睛一亮,连忙上前制住那大汉,对着这刺青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刺青刺的是一股旋风,大红的底色,足有小半个上臂那么大。张淮深看了许久,
招呼仆固俊上前,道:“仆固,你看到这刺青了么。”
  仆固俊看了一下,有些讶然,但立刻道:“看到了,没想到竟然会是他们。”
  张淮深笑了笑,叫军士们把大汉带了下去,又吩咐道:“你们下去后看看所有的人
是不是都有这种刺青,连尸体上也要看一下,一个都不能少。”说完后回身又坐了下来

  张直方这时忍不住问道:“七郎,这刺青是什么意思?”他虽然也看到了红色旋风
的刺青但并不明白其中有何奥妙。
  张淮深冷笑道:“他们虽然不肯招供,但这刺青却泄露了他们的底细。这红旋风刺
青正是回鹘红巾马贼的标记,我四年前和他们交过手打死我也认得出。”
  仆固俊也点头道:“不错,这红旋风刺青大漠上无人不识。”
  看看张直方有些汗颜,他连忙又道:“当然这只是在大漠上,在大唐内地自然没有
人知晓。要不是张兄和他们交过手我又是回鹘人,我们也不知道。”
  张直方没在意这个,他脸色很难看,道:“回鹘的马贼,他们怎么可能到得了京畿
?”
  张淮深和仆固俊也是一惊,适才只顾高兴知道了劫匪的真实身份,却忘记了他们是
如何到的这里,两人不禁对看了一眼疑惑地道:“是啊,他们怎么可能到这里?”
  三人一时不能想通,都是怔怔发楞。
  这时一名军士进得帐来,躬身道:“禀告校尉大人,卑职等已经搜查过了所有的回
鹘人了。”
  张淮深立刻回过神来,看着张直方。张直方会意,问道:“有何线索?”
  那军士道:“回大人的话,二百十七具尸体和二十六名俘虏全都是回鹘人,其中二
百四十一人人都有红色旋风的刺青,只有两具尸体没有。”
  “那两具尸体没有红色旋风?那除此之外可曾发现什么?”张淮深插口道。
  “小人仔细查过,虽然这两人没有红色旋风刺青,但在他们的胸口有青色虎头刺青
。”军士答道。
  “青色虎头刺青,那是什么标记?”张淮深皱了眉头自言自语道。
  忽然看到仆固俊若有所思的样子,张淮深问道:“仆固,你认得么?”
  仆固俊沉吟了一下道:“让我看看。”
  张直方一声令下,军士们把尸体拖了过来,扯开衣裳,将虎头刺青展示给三人看。

  仆固俊上前,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挥挥手让军士把尸体拖走,站了起来。
脸色沉重地对张淮深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是回鹘豆卢一族的刺青标记。”
  张淮深一下愣住了,在他的心中,先前以为这些劫匪是回鹘人因此和神策军多半无
关因而轻松下来的心情顿时消失无影无踪,“豆卢一族”这四个字如同泰山般压在了他
的心头,他不禁沉默不语。
  仆固俊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敢打扰。张直方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但见两人
都不说话也知趣地默不作声,帐篷之中顿时沉寂了下来。
  许久张淮深才苦涩地道:“仆固,你能确认?”
  仆固俊不敢怠慢,正容道:“决不会认错。回鹘三大家,阿史那家以青狼头为记,
仆固家以苍鹰头为记,豆卢家以青虎头为记,这三个标记在大漠上尽人皆知。”
  张淮深点点头,对张直方道:“十哥,这次我们驮队遇劫其中另有隐情,本不该对
十哥相瞒,只是其中牵涉颇多,十哥还是不知道为好。”
  张直方拍拍张淮深的肩膀道:“七郎,要是你觉得我不知道比较好的话,你可以不
告诉我。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怕事,只要你一句话,做哥哥的绝对站在你这边。”
  张淮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诚恳地道:“小弟先谢过了十哥好意。要是小弟需要一
定找十哥帮忙。”
  此时,帐外传来马嘶车轮之声,原来是乐荣轩的马车和伙计们到了,三人连忙出了
帐篷。张淮深吩咐伙计去把茅屋中乐荣轩被劫的货物装上了骆驼准备下山,自己则去指
挥军士们把伤员搬上车,除了御林军的伤员连回鹘劫匪伤员也一并带走。
  载着伤员的马车迤逦下山而去。张淮深这才抽出空来去看那些胡香和葡萄酒装得如
何了。到了驮队那里,只见骆驼已经满载货物,可伙计们却望着骆驼们愁眉苦脸。
  张淮深上前问道:“怎么了?”
  伙计如释重负,连忙道:“回东主,茅屋里的货已经全上骆驼了,可是我们找不到
帐册,没办法清点。”
  张淮深一怔,回首找到跟来的仆固俊问道:“仆固,我和十哥回来前你看着这里的
,你有没有让人进过这屋子?”
  仆固俊立刻道:“没有,一到营地我就派人看着这屋子不让任何人进去。这屋子原
先还上着锁呢。”
  伙计也应声道:“是的,小人来接受时那锁还好好地在门上。”
  张淮深眉头皱成了川字,脸色难看了起来,吩咐伙计道:“你们再好好查查,一个
箱子也别漏过,屋子里也要找,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把帐册那匣子找出来。”
  伙计们应了一声,分散开来去找了。
  仆固俊不解道:“张兄,不过是一本帐册而已,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张淮深勉强一笑,道:“帐册的匣子中有一些乐荣轩的要紧帐务,一定要找回来。

  仆固俊哦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许久,伙计们将装货的箱子和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搜了一边,可还
是没能找到那个匣子。张淮深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仆固俊在一旁只觉得古怪,不过一个装帐册的匣子而已,堂堂的乐荣轩大东主,连
神策军都虞候的挑战都不怕,却为何如此紧张在意,实在是令人生疑。只是此事于己无
关,又是人家的机密,也不便再加以询问,只有闷在心中,冷眼旁观了。
  看看手下的伙计无论如何也没法找出帐册匣子,张淮深也没可奈何,只得闷闷地说
算了。
  上好了货,张淮深和张直方商量了一下,派了二十个人在原地留守,看看是不是还
会有漏网之鱼或者前来联络的同党。布置好后,御林军拔队开拔下山而去。
  近中午时分,大队人马回到了长安。张直方带着手下回兵营去了,把俘虏也一并带
去审讯。张淮深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仆固俊,所以邀请他到自己宅中共用午膳。
  进了家门,张淮深吩咐人去把大管事和二管事请来。伙计答道,大管事有事去找紫
芝堂刘东主了,二管事则去京兆尹衙门办理一些善后时宜。
  张淮深想起来了前日曹品荣和自己说的话,知道他是去探探那家回鹘商贩的底细,
于是让伙计一等大管事回来就请他立刻过来。关照好后,张淮深带着仆固俊来到自己的
书房。
  仆人上了茶,两人都是闷头品茶,默默无语。张淮深是在心中想事,仆固俊则是在
等待张淮深的询问。
  书房中沉闷了许久,张淮深这才如梦方醒,放下茶碗,问道:“仆固,有些回鹘的
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想请教你。”
  仆固俊道:“张兄但问无妨。”
  张淮深笑了一下道:“听公主说,你比我小,要是你不嫌弃,叫我七哥或七郎都可
以。叫我张兄听起来很见外。”
  仆固俊笑了笑:“好,请七哥问吧。”
  张淮深点了下头,问道:“现在回鹘还是阿史那家当权吧?”
  “是,不过情势有不稳之态。”仆固俊答道。
  “这怎么说?”张淮深注意地问。
  “目下回鹘是乌介可汗当政,只是其人颇为暴虐,阿史那家一味愚忠并不敢劝谏,
所以人心渐失,而豆卢家则拥乌介之弟特勒遏捻虎视一方,隐隐有有不臣之心。”
  “哦,没想到回鹘情势竟会如此。”张淮深有些意外,沉思了一下,问道:“我听
说回鹘人养兵之费多来自剽抄,可是实情?”
  仆固俊有些尴尬,道:“确实如此,回鹘从无军饷,所得不是来自放牧就是剽抄。

  张淮深又问道:“那黠戛斯开始护送商队后,剽抄所得如何?”
  仆固俊渐渐有些明白了,答道:“不如以前多矣,若单靠剽抄决不能养军。”
  张淮深点点头,很满意,接着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要
是回鹘仆固家有人来向你传族长家命,你会如何?”
  仆固俊完全明白了,想了一下道:“假如是对我而言,我会看是什么事,再作打算
。但要是豆卢家对豆卢著的话,多半行,因为据我所知,豆卢著能当上神策军的都虞候
得到族中大力支援,他未必敢抗命。”
  张淮深一击掌,沉声道:“我明白了。”
  仆固俊喜道:“七哥,可是想通这次驮队遇劫之事了?”
  “是。”张淮深点头道:“待等曹叔回来我在问他几句,大概就可以知晓了。”
  仆固俊很高兴,道:“这就好了,我嫌疑也可以洗脱了。”
  张淮深歉然道:“仆固,这次我们轩里有些人是怀疑过你,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
里先给你赔罪了。”
  说着张淮深站起来鞠一躬,仆固俊连忙回礼,连声道无妨。两人执手而笑,坐下来
等曹品荣到来。
  曹品荣还没回来,公主倒是来了。她上午正好在宫里,看到张直方回来复命,知道
事情已经顺利办好,只是担心张淮深会不会有什么损伤,所以赶来看看。她同时也带来
了从回鹘边关到京师各关卡记录查阅者的名单。
  张淮深仔细地将名单一一看过,然后交给仆固俊,冷笑道:“果然如此。你看看吧
,看看这些人的结衔。”
  仆固俊匆匆一览,凝眉道:“这些人大多都是从神策军来的。”
  张淮深点点头,忽然道:“你看这次仇士良有没有牵涉进去。到现在所有嫌疑都指
向神策军和豆卢家,和仇士良倒是没关系。”
  仆固俊皱了眉头道:“难说,这么大的事,要是仇士良不知道不大可能。但要是说
仇士良知道,那为什么毫无痕迹呢?”
  张淮深凝神道:“我想,这事要是成了都是豆卢家的好处,豆卢著敢和仇士良说么
?”
  仆固俊表示不同意,他说道:“这未必,要是豆卢家分润一些好处给仇士良,他们
未必不会勾结在一起。”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换意见,把在一旁的公主听得胡里胡涂。公主未曾参与剿
灭劫匪,不知道其中奥妙,但她也是聪明之人,从两人言语之间已经听出此事和豆卢著
脱不了关系以成定论,只是两人还不能确认仇士良是否参与其中,于是插话道:“七郎
,你能否听我一言。”
  张淮深点头道:“公主请说。”
  公主肃容道:“我不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不过要是这事关系到了豆卢著,那我可
以说,仇士良不可能置身事外。”
  “为什么?”这话引起了张淮深的注意,他立刻追问道。
  “我不是说仇士良一定会牵涉其中,我只是想提醒你,豆卢著是仇士良一手提拔的
,深得他的信任。要是你们认定这事和豆卢著有关想动他的话,仇士良一定不会袖手不
管。你动豆卢著就是动仇士良。你们不必去想仇士良是不是事先知道或者是他授意的,
反正都是一样,到最后他肯定会插手。”公主侃侃而谈。
  张淮深倒吸一口冷气,和仆固俊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恍然之色。
  对啊,既然仇士良一定会护着豆卢著的,要对付豆卢著也一定要对付仇士良,那他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要对上的。看来必须大干一场才能为大家报仇了。张
淮深心中默默道。
  想了好一会儿,他抬头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这时公主没在意,又道:“刚才忘了说了,我出宫的时候正好有四封弹劾京兆尹敬
昕的奏章送来,上折子的可是仇士良的党羽。”
  公主言下之意,既然仇士良的党羽如此快捷地弹劾敬昕,岂不是故技重施,那仇士
良难道还逃的了关系么。
  张淮深默然了,弹劾敬昕之事确实使他进一步认定仇士良此事必然有份。可是仇士
良权势滔天,自己又如何才能扳倒他,扳倒豆卢著为被害众人报仇呢?他不得不苦苦思
索。
  公主见张淮深低头沉思,不敢打扰,转而向仆固俊询问剿灭劫匪的前后。当仆固俊
差不多说完,曹品荣也回来了。
  见到曹品荣进来,张淮深精神一振,问道:“曹叔,那里可有什么收获。”
  曹品荣脸色郑重,说道:“看来多半是了。”
  “怎么说?”张淮深连忙问道。
  “今天我扮作另一家商号的老板和紫芝堂刘东主一起去那里,和那些回鹘人套了半
天热乎,听下来他们是回鹘很有势力的某家人,这一家打算做胡香的生意,和长安的商
号作个长久的来往,不过他们开的价钱很辣手。我说你们价钱太贵,和乐荣轩差的太多
,他们居然笑着说他们保证能两三个月就来趟货而且不会断,而乐荣轩未必能。这不让
人怀疑么。不过这事大家也都知道,也不能凭这就说和他们有关。但后来我假意说我在
扬州有笔生意要大批货,问他们有没有,他们说有是有,只是要等两天。我就给他们下
了定,约了时间。”曹品荣连着一口气道。
  “肯定他们是想把我们的货换个签押卖。”张淮深沉声道。
  曹品荣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一出来就叫人盯着这拨回鹘人,看他们
到那里去,是不是就是那些劫匪那里。对了,七郎,你那里如何?”
  张淮深简略地把剿灭那些红巾马贼的事说了一遍。
  曹品荣吸了一口凉气,道:“原来是红巾马贼,难道是为了那次的报复。”
  曹品荣说的那次就是指四年前张淮深和红巾马贼的交手。
  “不止如此。”张淮深冷静地道:“其中内情可能错综复杂。我今个儿把这事上上
下下想了很久,我看真相极可能是这样的。”
  在场三人不禁静下心来等待张淮深对此事前因后果的分析。
  张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据我看来,这次驮队遇劫是回鹘豆卢家主谋,勾结红巾
马贼杀人夺货;豆卢著协从,将马贼接应入京畿,提供下手的机会;至于仇士良,就算
他没有参与,但至少也是乐观其成。”
  这话如同疾风骤雨冲入在座三人耳中,他们不禁低头默思,寻思着这话的真实性。

  张淮深继续道:“我最先前以为是因为我这次比武得罪仇士良和豆卢著他们所以他
们才下此毒手报复,不然慕义身上为什么会起出官造的箭头,为什么京畿重地会出现这
么大股悍匪,这些都是神策军的嫌疑。后来仆固来了,告诉我这些劫匪都是回鹘人,我
又以为这事是劫匪从回鹘跟缀着驮队来干的,只是搞不清他们怎么能进得到京畿。今早
上把这些劫匪尽数歼灭后知道他们是红巾马贼,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寻常的抢劫,不过这
些红巾马贼厉害些,能潜进来,和我们乐荣轩又有仇,这才紧跟不舍。但后来仆固发现
了豆卢家的刺青徽记,那时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红巾马贼会进的来,为什么他们
这么清楚驮队的行踪,为什么他们有官造的箭镞,为什么在京畿附近最危险的地方动手
,这一切都有了解答。只是豆卢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明白。回来后,我请教了仆固几
个问题,这才完全清楚,曹叔去打探来的消息让我越发肯定,这事绝对是回鹘豆卢家一
手策划下的血案。”
  公主完全不清楚回鹘的事,这时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回鹘豆卢家为什么要做
这打劫的事呢?”
  “为了钱。”张淮深冷静地道:“就是为了钱。回鹘豆卢家拥特勒遏捻企图自立,
势必要扩军备武,这些都是极花钱的,而黠戛斯开始护送商队后剽抄所得日渐稀少,入
不敷出,所以他们就把脑筋动到我们商队的头上了。”
  适才的这些话中涉及到许多回鹘的事情,公主不明白,仆固俊连忙小声解说。而曹
品荣则在一旁仔细回味张淮深的话,静下心来寻思是不是这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公主弄明白了,又问道:“七郎,我觉得奇怪。就算你们驮队生意大
,但抢你们一两次又能够抢多少,杯水车薪并不济事。还有,回鹘这么大,在那里下手
岂不方便,何必到京畿来?”
  张淮深放下茶碗,刚才他说得口干,趁机润润喉。他道:“公主不知道,豆卢家不
是要抢乐荣轩的货,他们要抢的是乐荣轩今后的生意。适才你可曾注意曹叔说的话,那
些拉生意的回鹘人担保他们的货决不出纰漏,决不被人劫走,敢说这话的,整个回鹘只
有阿史那、仆固、豆卢三家。再想想在红巾马贼那里发现的豆卢家虎头刺青,这些人的
身份岂不呼之欲出。既然知道他们是豆卢家的人,那岂不说明他们是想抢乐荣轩的生意
。抢我们一次两次自然济不得事,但他们动手并不是为了些许胡香,只是想从钱财上和
声誉上整垮我们好抢我们的生意而已,他们打的是长久的算盘。胡香本来获利就极厚,
一旦乐荣轩倒了,他们就把持着货源了,到时候想开什么价就开什么价,财源自然滚滚
而来,可比剽抄获利多的多了。要是类似的事再多些,可能就凭这经商之利也可养军。

  “要说为什么不在回鹘大漠动手,可能是两个原因:一个可能是因为我们驮队在回
鹘大漠时都是和众多商队一起进退,他们没机会下手,或者他们怕总是在回鹘动手今后
商队都不敢从那里走了;另一个可能是仇士良和豆卢著的授意了,公主你不是说你出宫
的时候弹劾敬昕的奏章又上来了么,看来又是一个一石两鸟之计。”
  公主想了一下道:“我听下来你好像是说,回鹘豆卢家垂涎乐荣轩的生意,想夺过
来自己赚钱贴补军费,所以勾结红巾马贼抢了乐荣轩的货物,想把你们整垮。为此同是
豆卢一族的豆卢著参也与其中作内应,派人去了解你们驮队的行踪,接应红巾马贼进入
大唐,又给他们提供兵器。仇士良也知道这事,所以让他们在京畿动手,顺带好除去敬
昕。对不对?”
  “对。”张淮深干脆地道:“肯定是。我刚才忽然想到,为什么豆卢著一定要和我
比武,仇士良也不反对,说不准就是想在比武中把我干掉,我一死乐荣轩群龙无首,整
垮我们岂不更方便。”
  公主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这时曹品荣却慢吞吞道:“七郎,豆卢著牵涉其中这是错不了了,但仇士良是不是
知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刚才我看了那份名册,其中全是神策军的人,要是仇士良在其
中策划,那为什么一个内侍省的结衔也看不到呢?还有,虽然有弹劾京兆尹的奏章,但
我们遇劫的事尽人皆知,难道就不是仇士良事先并不知情,只是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
机会么。我想过,这事要是真的,最大的得益是回鹘豆卢家,豆卢著都没什么好处,何
况仇士良,他为什么要同意。此事一旦被揭穿,他没好处反而要担风险,像他这么个精
明的老狐狸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公主立刻道:“不然,要是仇士良不点头,这种大事豆卢著未必敢干,引回鹘人入
境可是谋大逆之罪。”
  张淮深长叹一声道:“曹叔说的我刚才也想过,其实仇士良知不知道现在已经不重
要了。假使我们向豆卢著报仇,那么仇士良不可能袖手旁观,对付豆卢著等于对付仇士
良,除非我们忍下来不报仇。可不报仇的话,要是今后又出现这次的惨祸哪有该如何呢
。总而言之,这次我们和仇士良对上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了。”
  张淮深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曹品荣也无话可说了。
  他叹道:“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毕竟你才是一轩之主。不过我提醒你,这些只
是你自己的揣测,还是要找到凭据,这才好名正言顺地报仇。”
  张淮深自信地道:“曹叔说得是,你不是已经在那些回鹘人的宅子边布下眼线了么
,只要他们一去劫匪的营地,那就明证无误了,营地那里也安排了人,两下一起动手,
他们逃不了的。”
  曹品荣点点头道:“这就好,不过你还是再去京兆尹衙门备个案,也请他们派人监
视,这事做的才周到。”
  公主这时道:“何必这么麻烦,七郎,我下个名刺给敬昕,让他把这些回鹘人全都
捉进衙门岂不省事。你这也是帮他的忙,他一定会尽心去办的。”
  张淮深连连摇头道:“到现在为止这前因后果都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怎好拿人,
要是我猜错了,岂不是害了人家。还是等捉到证据才好动手。何况我要的是真相,不是
三木之下的招供。”
  既然他坚持,公主也不说什么了。
  商定之后已经是红日正当午,张淮深赶紧叫厨房送上午膳,草草用过。
  用过饭后,张淮深要赶着去京兆尹衙门,就托仆固俊送公主回府。仆固俊住在入苑
坊光宅,和公主府邸是近邻,自然是欣然受命。过了朱雀大街,张淮深转向去了京兆府
,仆固俊和公主依然向东而行。
  看到张淮深已经走远,仆固俊拍马来到公主宫车边道:“公主,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
  公主掀起车帘露出半截面容,似笑非笑道:“你想问什么?”
  仆固俊肃容道:“仇士良是否牵涉到此事本无定论,公主却好像认定他有份,一力
怂恿张淮深兄想办法对付他,不知这是公主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公主脸色一变,却又强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无论是不是结果都是一样。又何
必在意各中详情呢。”
  仆固俊一笑道:“这自然和我无关。只是公主可曾想到,连我都可以想到刚才说的
那番话,那张兄岂能不知。我是好意,担心张兄会有所误解,所以还请公主自己斟酌。

  公主脸色有些发白,只是叹气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我只是照办而已。何况陛下
和我说的并未错,他应该不会在意的。”
  仆固俊摇头道:“不然,没人喜欢受人摆布,张兄不说只是因为知道此话没错,但
他未必喜欢。要是公主长此下去,张兄未必会忍受的了。”
  公主征住了,忽然娇媚地笑道:“那你不是有机会了么,怎么你倒是这么热心为他
?”
  仆固俊连忙拨马逃开两步,远远道:“自从知道张兄和公主定情,仆固俊就断了此
念,往来渐稀以避嫌疑。而且张兄和我约以兄弟,朋友妻尚不可欺,何况兄弟,请公主
不要试探我了。”
  公主看他吓得这样子,啐了他一下,放下帘子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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