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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12無風起浪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Dec 21 19:32:11 1999), 转信

发信人: cjoof (我自徘徊), 信区: Emprise       
标  题: 12無風起浪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Dec 17 16:25:04 1999)

                十二  無風起浪
                   12-1

  樹梢頭的月光匹灑如一緞輕柔的白紗,微風吹不起枯葉新芽,一天的喧嚷塵囂後,宛

明鏡一般的湖面上,月兒的倒影天地相對,映照的月滿西樓瑩徹亮眼。此時已過中夜,客

外一片寧靜,只有從幽暗角落裡的傳來斷斷續續的蟲聲蛙鳴。

  安穩的沉沉入睡是一種福氣,至少對柳隨風而言是如此。光怪陸離的事情一件件發生

自己身上,柳隨風腦子裡思慮不停,焦躁的的在床上翻來覆去,木板床不時發出嘎吱的聲

,鬧了大半夜卻始終理不出個頭緒。

  “藍彩蝶既然專程派人來拿我,那麼她與天魔教就應該不是一路的。可是她不是藍正

的女兒嗎,怎麼又是彩衣教的人?胡大哥言詞閃爍,顯然知道內情,但是他助我良多,他

說我也不能多問,看來藥王門和胡大哥的關係大有文章。。我與天魔教從未接觸,天魔教

會毫無理由的找來,到底是誰在無的放矢?。。三天之期轉眼即到,屆時若是沒有凝香的

息,我這一去少室山生死未卜,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藥王門說什麼也不能回去,這

子又回到起點,命運真是奇怪,給了我一絲希望,一瞬間卻又讓我希望落空。佛經上說:

眾生有所求必有所失’,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反覆思索間,不覺東方大明。

櫺上,小小的影子來回跳動,陣陣清脆悅耳的鳥叫聲擾人清夢。天剛湛明,客棧裡旅客還

著睡眼等著盥洗,客棧裡的伙計早已忙得不亦樂乎。習慣早起的柳隨風徹夜未眠,身心皆

疲憊的他此時竟然日上三竿才起床。等到整裝完畢到達客棧大堂時,只見滿滿的食客將大

擠的水洩不通。柳隨風眼裡還佈著紅絲,精神還恍恍惚惚。他晃了晃腦子使自己清醒些,

著四處看了一下,發覺胡空和陸愚正坐在一起聊著。不過柳隨風隨即眉頭一皺,暗忖道:

不是說好三天嗎?他在這兒做什麼?”他會如此說是因為胡空的對面,坐著的人竟然是靈



  靈鏡是個出家人,應該言而有信。柳隨風直覺感到靈鏡此舉非比尋常,於是眼光飛快

在大堂內一掃,他的心一下子繃緊了起來。在胡空周遭坐著為數不少,身上穿著黃色袈裟

尚和穿著深青色道服的道士。客棧的另一邊則是坐著為數不少的江湖人。這些人穿著五顏

色奇裝異服。有些人長相斯文,有的橫眉豎眼一臉兇相。看來這些人應該是天魔教徒,或

誤聽傳言而心懷不軌之徒吧。

  三天之期不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因為試劍會明天結束後,各門各派也會散去,因此柳

風才約定三日。只是他沒料到這些人來的如此之快,快的令他措手不及。

  或許靈鏡等人也沒料到,所以才會答應柳隨風的三日之約。只不過此時是大軍壓境,

的境靈鏡等人不得不出面和天魔教的高手針鋒相對。不過靈鏡還是佔了上風,因為他們早

步先尋來警告柳隨風。

  雙方似乎都在算計著對方的下一步,畢竟柳隨風是活的,貿然出手不知他會作何反應

是以雙方都是全神貫注的觀望著。他的出現吸引眾人目光,他的一舉一動牽引眾人聲息,

棧內詭異凝重的氣氛讓他舉步維艱,一道道冰冷如刀的眼光瞧了過來。柳隨風裝作沒看到

只是走的很慢,走的戰戰兢兢。他強自壓著擂鼓般的心跳,努力咬緊牙關使自己的呼吸平

順暢。誰都看得出他的神情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什麼叫刀俎上的魚肉,這回他可是親身

驗到了。

  短短的十餘步距離,柳隨風卻好像走不完似的。

  好不容易走到胡空桌前,柳隨風拉開板凳坐下後,這才發覺自己的額頭上涼涼的,整

握緊的拳頭也都是汗水。看到胡空微笑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此時臉色一定很難看,而且看

愚笑得很合不攏嘴,柳隨風猜想他們一定僵持了很久。不過走入己方陣中,他放下緊繃的

情吁了一口氣道:“多來幾次,非精神錯亂不可。”

  陸愚見柳隨風緊張的額頭汗水涔涔,啜了口茶笑道:“這種事不是人人遇的到,我也

是天天這麼開心。”

  柳隨風喘口氣後,狂跳的心慢慢緩了下來。他聽陸愚幸災樂禍的口氣,不禁搖頭道:

陸兄唯恐天下不亂,看來以後我可要離你遠一些。”

  陸愚嘻嘻一笑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若不是你們有麻煩,也不會需要到我陸愚,

句俗話叫你情我願,咱們各取所需罷了。”

  柳隨風雖然知道陸愚兩面逢迎,不過自己一路上畢竟和他兄弟相稱,待他也不錯,不

這傢伙真是八面玲瓏,被人出賣的滋味難以輕易的消去,他哼的一聲,語氣不善道:“真

是著樣嗎?陸兄辛苦奔波,圖的又是什麼?”

  陸愚聳了聳眉頭,故做無辜道:“柳兄生氣了?唉呀,平淡的人生有何趣味,每日粗

淡飯的日子過來好像行屍走肉,若不找點刺激,枉費在世上走一遭。”

  從認識陸愚開始,這玩世不恭的傢伙一直以旁觀者姿態出現,不是當事人當然可以談

風生,非敵非友,不僅柳隨風對陸愚無可奈何,一旁的靈鏡也是笑得很曖昧,看來陸愚仇

眾多又能活這麼久,果然有他的一套。

  胡空倒了杯茶給柳隨風道:“正主兒還沒到,小嘍囉不敢動手。再這樣大眼瞪小眼,

我看不如這樣,大家回去睡個覺吃個飯,晚上再來集合好了。”

  胡空話一說完,忽然砰的一聲大響,接著喀啦數聲接連響起,柳隨風心中一震,轉頭

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站直著身子,一張黝黑的臉漲的通紅,雙眼怒睜如珠,

茸茸的雙臂青筋猛暴,口裡氣呼呼的喘著,他身前好好的桌子卻已經被打的破裂成七八塊


  與那虎背熊腰的漢子同桌的四人,雖然桌子垮了,他們的手裡卻還拿著杯子,端坐著

動也不動,這模樣甚為可笑,可是此時的氣氛卻是誰也笑不出來。

  胡空晒然笑道:“虎霸王楚淮拳頭真是名不虛傳,聽這響聲多清脆,看來是下過一番

夫才練成的。”

  楚淮大吼一聲道:“你這臭老頭光說不練,老子的拳勁如何,拿你的頭顱來試試便知



  胡空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老頭子光說不練,不像閣下練的又快又狠,不知這

功夫得打壞幾張桌子才練的成?”

  橫練一身銅筋鐵骨的楚淮,性子急脾氣又火爆,適才已經受夠胡空和陸愚的冷言冷語

剛才是柳隨風尚未露面,他記著教主的吩咐才按耐著性子,此時柳隨風出現眼前,雖然兩

護法還沒到,但是他被怒火沖昏了頭,自信憑著己方現有的高手已經能打敗著些和尚道士

終於在胡空不斷挑釁後,怒火迅速燃燒全身,無窮的精力就要瞬間發洩出來。

  胡空見楚淮動怒正中下懷,只是其他人沒動作,於是又道:“我說魔教五老龜縮了這

久,怎麼著,看今天氣候不錯,趕著出來曬太陽是吧?”

  楚淮氣的全身顫抖不停,握緊的雙拳嘎嘎作響,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他沒有衝過來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前面坐著一個人,一個他敬畏又害怕的人。

  這個人開口了,不過他不是對楚淮說,也不是對胡空說,他是對著店內的小二哥說:

這有五兩銀子,再拿一張桌子來,多備幾張桌子,你們用的著。”

  一早就衝進這些兇神惡煞般的人,店小二早已經感到事有蹊蹺。店小二是極不情願招

這些人,但是長的一臉橫肉也是客人,好不容易招呼完後躲在一旁,剛才楚淮一掌將桌子

的粉碎,店小二嚇得魂不附體,張大嘴半晌說不出話來。這個看來斯斯文文的人,左頰卻

一個碗口大傷口,由此看來也不是善類。三個店小二雖然嚇得臉色發青,不過他們畏懼楚

的氣勢,不得不上來清理。三人軟手軟腳的將桌子清理乾淨重新鋪好,一等那臉上有疤之

點頭便溜的無影無蹤。

  這個開口說話的人是天魔教五老之首--童叟無欺吳若天。吳若天在天魔教雖然位居教

和兩大護法之下,不過他處事果決兼又冷酷無情,掌理天魔教執法堂一絲不苟,天魔教中

都畏懼他三分。

  胡空沒見到天魔教兩大護法,不知他們是隱藏在某處,或是根本還沒到來。衡量敵我

勢,少林和武當加起來總共十九人,若是再算上胡空和柳隨風,約有二十一人之多。目前

魔教只來了五老和七個舵主,充其量不過十二人,現在動手穩操勝算。基於這個考量,胡

當然想激對方動手,這樣才能知道對方到底有無隱藏實力。不過這個吳若天城府很深,單

用言語刺激他可能沒用,胡空心裡正盤該如何挫挫天魔教銳氣?其實他心裡還擔心另一件

情,就是雙方動起手來,彩衣教加入混戰時,後果就不是他可以預期的。而且胡空基於某

原因,不想與彩衣教為敵。

  靈鏡等人奉命要帶柳隨風上少林寺,不過天魔教勢不罷休,打上一架是免不了,他心

的想法與胡空不謀而合,當然他也猜到胡空的心意,於是看著胡空一人唱獨腳戲,而且這

尖酸刻薄的話他也說不出來。

  正當胡空挖空心思挑起對方怒意時,忽然從門外走進來一人。來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紀

臉上冷冰冰的毫無表情,目光更似冰錐一樣直刺人心底,讓人不寒而慄。

  靈鏡和胡空見到此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陸愚。柳隨風不識得此人,但是看胡空和

鏡的目光充滿疑惑,他也看順勢瞧著陸愚。

  陸愚看目光齊聚而來,眼光在眾人臉上一溜,笑嘻嘻的道:“花弄影可不是我找來的

你們可別什麼事情都賴在我身上。”雖然陸愚否認,但是從他愉悅的神情看來,這傢伙肯

脫不了關係。

  花弄影的目光緩緩的掃過眾人後,最後停留在胡空臉上。胡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嘴

一揚道:“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劍似流星追日月,月落星隨笑斷魂。嘿嘿

。哈哈哈。。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殺手--流星追月花弄影,竟然對我這老頭子有興趣,好笑

。太好笑了。。”

  花弄影不發一語,左足往前踏出一步。花弄影沒有多大多動作,柳隨風只覺得眼前白

一閃,電光火石之間,花弄影已經刺了三劍,胡空剎那間身子往後一躺,身子向後翻飛了

去。這一下閃的極巧,躲的極險,稍慢半步,胡空便是開胸剖腹。

  武當七子見花弄影袖子一動,七道劍光分刺花弄影前胸,後背,小腹,頸子,雙眼。

  原來僵持不下的局面被這臨時闖入的殺手給一舉打破。楚淮當仁不讓,雙拳虎虎生風

毫不客氣的望胡空胸口招呼。他已經忍耐多時,這股怒氣猛然爆發出來,確實有如石破天

般駭人。楚淮一心置胡空於死地,右手噹的一聲格開花弄影的長劍,大吼一聲道:“這傢

是我的,你別來礙事。”花弄影的長劍刺到楚淮的手腕發出金屬碰撞聲便彈開,仔細一看

原來不是原來楚淮刀槍不入,而是楚淮的小臂到手腕套著精鋼製的手環。

  武當七劍宛如一人,花弄影知道厲害,不忙進攻立刻迴劍自救。武當劍法果然巧妙,

弄影被武當七劍逼退了數步,此時不敢藏拙,手腕急轉長劍如毒蛇出洞,叮叮噹噹宛如大

小珠落玉盤,空氣中爆出數十點火光。劍光流舞飛轉,武當七劍剛剛困住花弄影,天魔教

人已經發動攻勢,紛紛朝少林武當諸人出手。武當七劍迫於情勢,陣式斗轉,擺出北斗七

陣迎敵。天魔教徒陷入陣中,刀劍紛紛各尋目標,客棧內頓時混戰成一團。如此一來花弄

沒了後顧之憂,趨前出劍,瞧都不瞧楚淮一眼,瞬間又是四劍連環刺向胡空。

                   12-2

  客棧內三四十人短兵相接,兵刃相交綻出點點星芒。天魔教徒個個身懷絕技,出手狠

。武當和少林人數雖然佔了優勢,但是在侷促狹小的客棧內,平時所練的陣式發揮不出功

,只好各人凝神接戰。雙方都是高手,寒星乍現不離週身咫尺,往來復去人影幢幢,勁風

影交織成一團,形勢險惡,不論正派邪派,誰都不敢大意,於是出手更是謹慎,一時之間

來拳往,青鋒顫動,短時間內還看不出誰勝誰敗。

  精光閃動,猶如狂風驟雨呼嘯襲向胡空,花弄影無愧江湖之名,不僅劍快,身法更快

長劍剎那間不知出了幾十劍,寒星點點,招招不離胡空要害。

  胡空仗著輕功了得,魚貫穿梭於眾人之間,縮著身子躲在人牆之後閃避毒蛇般的劍芒

胡空久歷江湖,他知道花弄影只對目標動手,從不波及旁人,所以故意衝入天魔教徒之中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花弄影劍尖所到之處,天魔教徒劍光及身,不得已要出招相迎,

空見狀知道自己算計的沒錯,眼見天魔教徒一掌拍來,他不欲交手,於是身形一動,又讓

弄影對上另一個天魔教徒。花弄影本來要殺的是胡空,不料卻頻頻和天魔教徒交上手。

  楚淮一口怒氣未發,拳拳虎虎生風,只是他的硬功夫卻打不到身法輕巧的胡空,隨著

空兜了幾圈,他心頭早已氣憤難當。此時見花弄影擋在前頭礙手礙腳,不禁怒吼一聲道:

哪來的龜孫子在這裡妨礙天聖教辦事,老子先了結你再殺這臭老頭。”說完鐵塔般的身子

然向花弄影撲了過去,雙拳擊向花弄影背後。

  花弄影聽得身後風聲大作,想也不想的反手一劍刺出。絲的一聲,劍勢極快,楚淮衝

又猛,這一劍直直刺中楚淮胸膛。花弄影只覺得劍尖一阻,隨即感到不妙,只聽的噹一聲

花弄影伏地往前一滾,隨即雙手在地上一撐,飛身上了大樑。

  半截短劍棄置在地上,後半截卻握在花弄影的手裡。楚淮胸口殷紅一點,張口狂笑道

“什麼江湖第一殺手,原來不過爾爾。”楚淮練的金鐘罩雖然號稱刀槍不入,不過花弄影

劍氣確實犀利,硬是刺入楚淮胸膛傷了他。只是楚淮僅受皮肉傷,花弄影的長劍卻被楚淮

拳打斷。

  花弄影出來攪亂一池春水,吳若天眼角瞥見楚淮輕重不分夾雜不清,運起內力沉聲道

“先捉柳隨風,別管那老頭子和花弄影。”這一聲低沈威猛,眾人心頭一震,胡空見天魔

徒齊向柳隨風方向靠近,心頭暗道不妙。

  花弄影成名已久不是泛泛之輩,不料楚淮這身銅皮鐵骨還真是名不虛傳,胡空見狀也

駭然,心底盤算之際,一掌擊退偷襲的天魔教徒後,哈哈大笑縱身竄出客棧。吳若天見楚

憤怒的追了出去,大聲斥喝道:“五弟別追。”可惜楚淮怒火焚身,早一步跨出客棧。大

上的花弄影豈容獵物逃脫,輕輕一縱翻身下樑,雙足在地上一點亦追了出去。

  柳隨風功夫不行,打從一開始便在一旁乾著急。此時他見胡空出得客棧,擔心之餘,

隨花弄影之後追了出去。

  靈鏡阻擋柳隨風不及,刷刷三劍逼退敵手後,反身竄出客棧。天魔教徒意在柳隨風,

紛大聲呼喝著往門口衝去。武當六劍和少林眾僧見狀,在門口結陣擋住天魔教徒。

  楚淮輕功差了一大截,一出店門口便被花弄影和柳隨風追趕過去。氣喘呼呼的奔了一

後,忽然後頭輕微風聲傳來,他反身一拳揮擊出去,緊追上來的靈鏡被逼的停下腳步,長

往前一遞,刷的一劍劃過楚淮的右臂。劍鋒過處,一條血痕隱然浮起,但是楚淮毫不在意

呼的一拳往靈鏡面門打來。靈鏡苦笑著側身閃過,心想面對這種渾人,大概只有像胡空一

遠離他才是上上之策。

  柳隨風追了幾哩路,前頭煙塵漫漫,早已不見胡空和花弄影的身影。他立足喘息半晌

心想少林武當和天魔教打的火熱,應該不會追上來才是。他轉頭看了一下後頭,果真沒人

來。只是暴露形跡後,西湖恐怕不能久留。他心中想到:“回頭去找靈鏡,說不定又要引

一場廝殺。”他不願眾人為了自己有所損傷,於是往前慢慢走著,心中躊躇著是否要繼續

在這兒找楊霜柔,還是該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躲一陣子?

  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一聲驚呼道:“隨風,真的是你?”

  柳隨風一呆,轉身一看,心頭大喜道:“大小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

功夫。眼前之人竟是找了許久的楊霜柔。

  經過江湖上的磨練後,楊霜柔顯的成熟嫵媚許多。一襲白色衣衫清新脫俗,秀髮如絲

垂至腰間。不施脂粉的嬌顏上,晶瑩澄亮的雙眸笑瞇瞇的看著柳隨風,甜甜的笑容裡充滿

喜悅,看來她的心裡面比柳隨風還高興。

  不知是太過於驚訝還是驚豔,柳隨風有些失神,口裡頭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楊霜柔被他看得有些害羞,低頭輕輕說道:“你沒事就好了。過了這麼久,我還以為

發生不測了呢。”

  柳隨風猛然回過神來,吞口唾液潤了潤喉嚨道:“托大小姐的福,小的僥倖逃過一劫



  楊霜柔咬了咬紅唇,美眸瞧了他一下道:“你和我現在都不是孤梅山莊的人,不必再

以前的稱謂了。這兩年打聽不到你的消息,我和凝香都很擔心你呢。”

  柳隨風聽楊霜柔提及沈凝香,心急的問道:“我正想找大。。這怎麼稱呼呢?反正我

想打聽凝香的下落才來到這兒,沒想到惹來一堆麻煩。”

  楊霜柔嫣然笑道:“別你啊我的多見外,你叫我霜柔,我叫你隨風不是挺好的。一路

我聽到天魔教的人要抓你,我還以為是恰好同名同姓的人呢。今早看到天魔教的人鬼鬼祟

,一時好奇的跟來瞧瞧,沒想到他們想抓的人真的是你。”

  柳隨風搔了搔頭皮笑道:“看來我是因禍得福了。只不過我始終不明白天魔教的人為

麼要捉我?”

  楊霜柔搖頭道:“這我也不知道。不過天魔教出動很多人手,恐怕其中大有文章。”

  柳隨風聳聳肩道:“我只是無名小卒,有什麼值得他們大動干戈?算了,江湖上不就

這樣殺來殺去的。”

  楊霜柔聽他無奈的口吻,抿嘴笑道:“你是現在是轟動江湖的大人物耶,怎麼這麼看

自己。”

  柳隨風全身顫抖了一下道:“大人物?好可怕的稱謂,不知道要傷害多少人命才換的

。”

  楊霜柔凝視半晌道:“你還是一樣沒變。不管在哪兒都是這樣開朗。”

  柳隨風笑道:“不知怎麼著,見到熟人,我的心情就變的很愉快。”

  楊霜柔見柳隨風笑得開心,不知為何忽然神情一黯,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語。

  本來談的好好的,誰知楊霜柔和以前一樣,總是會突然悶悶不樂。柳隨風皺眉端詳了

下,問道:“大。。霜柔姑娘,為何你會離開孤梅山莊?”

  楊霜柔用眼角瞧了他一下,幽幽道:“你是明知故問。”

  柳隨風聞言心頭一緊,吱唔道:“這。。我不太明白。”

  柳隨風不是個呆頭鵝,這句話擺明著是拒絕自己的情意。楊霜柔心中苦澀不已,勉強

己語氣平淡的道:“凝香拜紫霞庵定靜師太為師,前天我在悅來客棧見過她。你現在去找

應該還來得及。”

  柳隨風大感訝異,啊的一聲奇道:“凝香拜師學藝?”

  楊霜柔轉過身去輕輕的道:“凝香想保護她的家人才這麼做的。她的孝心真是令人敬

。別再多說了,你快去找她吧,遲了恐怕見不到她了。”

  柳隨風實在搞不清楚這大姑娘心裡哪來這麼多憂愁,但是她從以前就對自己有情,難

是因為這個緣故嗎?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問道:“霜柔姑娘,妳這些日子過的好嗎?”柳

風找不到適當的話來安慰她,只好以簡單的問候做開場白。

  楊霜柔明白柳隨風的心意,搖搖頭道:“你別管我了,趕快去找凝香吧。”她的眼中

著淚水,語氣有些哽咽,忽喜忽悲的,弄得柳隨風不知所措。

  微風吹來沁涼,秀髮飛揚的背影看的柳隨風心頭有著一絲悸動。不過楊霜柔卻再度催

著他離去。柳隨風心念沈凝香,又不知該向楊霜柔說些什麼,只好順著她的意思離開。

  聽著柳隨風的腳步慢慢消失,楊霜柔的眼淚滑下雪白的臉龐,低聲啜泣道:“找到他

卻從此失去他。我到底在做些什麼啊?”找柳隨風曾經是她生活的重心,只是人找到了,

心裡卻記掛著別人。明明知道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偏偏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今後該何去何

,她自己也不知道。

  輕輕的拭乾眼淚,楊霜柔往反方向走去,兩人漸行漸遠,她心想:“或許以後再也見

到他了,祝福他與凝香能白頭偕老。”心裡說著違心之論,複雜糾纏的情感深深困擾著她


  低頭緩緩的走著,忽然迎面一人衣袂飄飄快如駿馬的奔來,楊霜柔心中一凜,站在原

等著來人靠近。

  等到那人奔到身前,看清他的衣著打扮後,原來是個道士。

  靈鏡甩開楚淮糾纏後,施展輕功急馳一段路後,這才發覺走錯方向。等他繞回原路時

已經離柳隨風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了。

  楊霜柔冷眼瞧了靈鏡一下,問道:“你是武當派的人?”

  靈鏡見道上出現一個持劍的美貌姑娘,心中有些訝異道:“貧道靈鏡,正是武當弟子

請問姑娘,剛剛可曾見到他人經過?”

  楊霜柔嘴角一揚微笑道:“隨風找人去了,你沿此路前去應該可以找到他。”

  靈鏡喜道:“原來姑娘認識柳兄弟。”

  楊霜柔點頭道:“我們認識很久了。”

  靈鏡道:“原來是他鄉遇故知,柳兄真是好福氣。如此多謝姑娘指引,貧道告辭了。

正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靈鏡隨口一句,使的楊霜柔原本就難以割捨的心又開始搖擺不



  正當靈鏡與她錯身而過,楊霜柔忽道:“我和道長一齊去吧。隨風有難,我不能坐視

理。”

  靈鏡心中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不過看這姑娘神定氣閒,眼眸中精光內斂,功夫應該不

。只是單憑她自己說是柳隨風的朋友,口說無憑不能斷定此人是敵是友,靈鏡心想不妨與

一齊去找柳隨風便知真假,於是道:“姑娘能仗義相助,貧道感激不盡,我們便一同前去

!”

                   12-3

  西湖邊一下子湧來太多江湖人,不論大小客棧都是住的滿滿的。這個悅來客棧說大不

,十多個廂房勉強住了三十多人。由於天魔教蠢動的關係,試劍會參賽者棄權的不少,因

決定性的一戰提早一天舉行。已經敗下陣來的各門派大多無心觀賽,因此客棧內有不少垂

喪氣的人喝著悶酒。

  不過有一些江湖人是打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除了看試劍外,欣賞西湖的美景也是不

此行。

  悅來客棧前小販雲集,扯開喉嚨吆喝著吸引眾人目光。看著進進出出的江湖人士,柳

風迫切的心忽然猶豫起來。

  失去聯絡這麼久,時間是否會令兩人關係疏遠。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踏出的每一步都

如千斤之重。想起認識凝香時,她還是個紮著馬尾巴小女孩。孤梅山莊對剛下山的柳隨風

言,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在還未踏入孤梅山莊之前,兩人路過一戶人家,裡頭忽然跑出

個笑容可掬的小女孩,小女孩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向陸中明問候。小女孩嬌嫩的小臉上,

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陌生人。

  一句簡單的問候,沈凝香成了他下山後的第一個朋友。隨著年齡漸長,女孩變成少女

今天再見面時,她應該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凝香就在裡頭,這段時間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她弱不禁風的,拜師學藝應該很辛

吧?。。今天我是眾矢之的,貿然進去見她,萬一被別人瞧見了,天魔教不知道會不會對

不利?還是等機會再與她見面吧!”柳隨風找了個藉口原諒自己的懦弱,獨自躲在陰暗的

落裡,偷偷端詳進出客棧的人。

  從巷子裡吹出來的風拂動著衣角,落葉如旋風般往上直竄上去,路人被塵埃沾染著一

髒,不禁皺起眉頭紛紛挨著街邊行走。忽然遠方鑼鼓喧天,眾人不自覺得將豎直了耳朵傾

,不知道那頭有什麼喜事。

  鑼鼓喧天震耳欲聾,看來客棧內的人聽到喧嘩之聲也起了騷動,只見許多人跑出客棧

探究竟。就在人群之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柳隨風目光所及,呼吸一滯,心中

喜道:“是凝香,她果然在這兒。”

  一個身材窈窕,長相甜美的姑娘在門口翹首向外頭張望。柳隨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

。沈凝香穿著一襲淡紫色的輕紗,腰間配著一把長劍。如絲綢般的秀髮披肩而下,輕輕貼

玲瓏苗條的身軀直到腰際。果然如柳隨風所猜想的,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沈凝香從稚氣

存的少女蛻變成一個大美人。勻襯修長的身材,漂亮惹人憐愛的臉蛋兒,確實令柳隨風眼

一亮。

  趁著眾人擠著看熱鬧的時候,柳隨風遮遮掩掩的向悅來客棧走去。忽然間響聲大作,

概是隊伍到了目的地。這時沈凝香聽見敲鑼打鼓之聲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不禁好奇的走

客棧察看。

  柳隨風見狀正想迎上前去時,猛然心頭似被重重一擊,整個人退了一步,腦子剎那間

入一片黑暗之中。周遭嘈雜聲他忽然聽不見,眼裡也看不到其他人。因為就在門旁邊,柳

風日夜記掛的沈凝香正倚靠在一個年輕男子身上,兩人交頭接耳的喁喁細語,情狀甚是親



  柳隨風呆立了不知多久,回過神來時已經不見兩人蹤影。錐心之痛陣陣傳來,他的雙

禁不住的顫抖著,全身如墜入冰窖般寒冷徹骨。客棧前的人群向擾攘停歇之處圍攏過去,

棧前突然變的冷冷清清。風依舊吹過他的身旁,酒旗發出獵獵風聲,飛舞的落葉塵埃狂捲

身,柳隨風嘴角揚起一絲苦笑,轉身往回走了幾步,驀然仰頭放聲大笑,悲傷的笑聲和震

欲聾的慶賀之聲參雜交錯,任誰也不會注意到暗巷裡有個人正傷心流淚。

  那個男人,是百刀門的人。柳隨風任憑淚水溢出眼角,逐漸穩定的心情回想起剛才心

的情景。“凝香身後的男人,他身上的配刀與蕭大俠身上的蟬翼刀一模一樣,肯定是百刀

的人。蕭大俠英姿颯爽,豪氣干雲,想必他的門人也是出類拔萃。我不該傷心,反倒是該

喜凝香找到好的歸宿。”百刀門與紫霞庵,果然是門當戶對,自己只是個四處漂泊浪子,

相比較之下差了十萬八千里,不用想也知道優勝劣敗。

  柳隨風的心像是沉到了海底一樣,恍恍惚惚的腦中一片空白,他只覺得思緒從沒如此

淨清晰過。任意隨著腳步四處走著,漫無目地的在街上晃蕩了許久,日頭西沈,光陰飛逝

心頭的痛楚卻不曾減輕。往事一幕幕出現在腦海裡,沈凝香的一顰一笑清楚的浮現眼前,

隨風愀然道:“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唉,遲了遲了。。”一個年輕男子失

落魄的走在街上,路人差肩而過,紛紛投注以奇怪的眼神。

  走了一陣子,身影漸拉漸長,橘紅色太陽沒入山頭,廟宇裡傳來宏亮的鐘聲,炊煙裊

升起,遠山也已經模糊不清了。柳隨風只管低頭走著,突然前面一人擋住去路道:“柳兄



  柳隨風一怔,抬頭看到靈鏡一臉狐疑的神情,他強顏歡笑道:“這麼巧啊靈鏡兄。”

  靈鏡見到柳隨風語氣不太對,關心的問道:“柳兄看起來心事重重,莫非發生了什麼

情?”

  情場失意,如何對人訴說。柳隨風搖頭道:“道兄多心了,在下沒事。為防萬一,我

即刻上少林去吧!”他急著想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說完便大步向前走近靈鏡。

  柳隨風傷心欲絕的樣子,靈鏡雖然是出家人也猜的到一二。只是這種事情外人插不上

,靈鏡只能好心勸道:“不忮不求才得安適,柳兄應當明白才是。”

  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連這個清心寡慾的出家人也一眼看穿,柳隨風大嘆一氣道:“

時容易做時難,希望明日一覺醒來風清雲散。道兄,我們走吧!”

  靈鏡點頭尚未答話,忽然旁邊一人道:“隨風,你沒見到凝香是嗎?”

  柳隨風聞言才發覺楊霜柔就站在靈鏡身後,他不願再想起剛剛的情景,淡淡答道:“

到了。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楊霜柔知道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柳隨風不說,她心想等找到落腳處後,親

回來問沈凝香。

  靈鏡領著柳隨風往西湖望月亭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我們和少林寺的大師約好在

月亭相候,希望這一路上能平安無事。”

  柳隨風歉然道:“為了我一人,麻煩各位不辭辛勞前來相助。柳隨風真不知道該如何

謝各位?”

  靈鏡笑道:“我們都是奉命行事,柳兄就不必客氣了。”

  楊霜柔默默跟在兩人身後,想到柳隨風剛才的神情,不禁蹙著眉頭想著:“隨風見到

香了嗎?若是見到了,隨風怎麼可能離的開凝香?難道是因為定遠師太的關係,不管如何

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問個清楚才行。”她素聞定遠師太管教極嚴,門戶之見又看的重,不知

是不是她故意阻撓。

  柳隨風心情沈重,眼角一瞄又看到楊霜柔皺眉凝神,不禁想到:“愛上一個不愛自己

人,原來是這樣的痛苦。我真是對不起大小姐。”看到楊霜柔陪著靈鏡前來,柳隨風對楊

柔的情意再無懷疑。只是這時候受創的心靈無法再接納另一段感情,而且這對楊霜柔也不

平。

  春風吹水,微波皺做魚鱗起,日斜雲歸,千帆點點楊柳迎。水澤旁的蘆葦,水鳥藏身

中不時發出鳴叫,似乎在提醒在外遊蕩的人該是返家的時候了。火紅的太陽像是要沈入水

一般,隨著步伐漸漸消逝在水的那一方。

  三人結伴沿著小徑走著,一直沈默不語的楊霜柔忽道:“閣下跟了我們這麼久,再不

面,休怪我出手無情。”

  柳隨風側頭看著楊霜柔,只見她神情專注,半截劍身露在劍鞘外,湖光照映下亮光閃

,連一旁的靈鏡也是全神貫注,顯見來人非同小可。

  果然楊霜柔說完不久,前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道白影從草叢後面躍起,凌空一

翻身落在三人前頭。

  靈鏡和楊霜柔幾乎是同時抽出長劍,劍身嗡嗡作響,劍尖直指白衣人。

  白衣人面貌俊朗,年約四十多歲。面對三人猶自面帶微笑顯的十分悠閒,手持精鋼折

,扇面上畫的一朵荷花嬌豔欲滴,旁邊龍飛鳳舞的提著七個大字寫到:“海月天風心不平

楊霜柔見到這把扇子,心中一凜喝道:“你是騰雲龍江上雁?”

  白衣人輕搖折扇,哈哈一笑道:“姑娘好眼力,在下正是天聖教左護法江上雁。”

  這個江上雁的騰雲手厲害非常,靈鏡心中並無勝算,側頭對著柳隨風低聲道:“等會

我們纏住他,你快去望月亭。”

  柳隨風搖頭道:“道兄別為了我枉送性命,我隨他去便是。”

  靈鏡聽柳隨風語氣堅決,知道他絕不可能獨自逃走,右臂一振,手中長劍嗡嗡作響,

形微微一動,楊霜柔卻已經刺出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劍。

  江上雁咦的一聲,啪的一收折扇隔開楊霜柔的長劍,身形斗轉後退一步道:“迴風落

十九式?擎劍山莊竟然還有傳人?”

  楊霜柔強敵當前更不答話,驀然欺身襲敵,一招柳絮飛花瞬間綻出數十點寒星,絲絲

氣直逼江上雁。

  靈鏡沒想到這姑娘竟是擎劍山莊的傳人,而且劍法巧妙至極,只見一團白光將江上雁

層裹住,如此看來縱使不敵,逃脫卻是無礙。於是對著柳隨風道:“柳兄別擔心,你這位

友劍法通神,這裡交給我們沒問題,你先去望月亭吧!”

  江上雁身手沉穩老辣,武功比其先前的魔教五老高強得多。雖然楊霜柔仗著劍法巧妙

撐得一時,但是久了恐怕還是無法取勝。

  靈鏡心中肚明,催促著柳隨風道:“柳兄堅持不走,實是置我們於死地。”

  柳隨風點頭道:“我走便是。”

  靈鏡大喜道:“那麼我們望月亭再見了。”說完遞出長劍發出嗤的一聲,直刺江上雁

台穴。

  自從見到沈凝香心有所屬後,柳隨風心無掛念,對於天魔教一事早就持著得過且過的

度。這時聽從靈鏡的意思離開後,前進的方向卻不是朝著望月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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