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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andsomeboy (汉克塞),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三十章 方丈室规过劝善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4 14:35:58 2000), 转信

风虎云龙
第三十章 方丈室规过劝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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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渊心知普门大师,此举乃是防范他乘机搞乱,但其实看在他救治渡天渡地的份上

就不该以此小人之心度人。
    那普门大师,只当这一手玩得干净利落,那江湖郎中——酸腐的龙老童生,已被他

闭在丹室之内。
    故此头也不回,捷如飘风,掠出那巨大的石室!
    龙渊瞥见这石室之中,早先来时,列坐在两壁的和尚,已走得一个不剩,留下来两

排蒲团,而同时每一个蒲团之下,多半都留有一个刀鞘或是剑鞘!
    龙渊不由暗暗惊异,同样也觉得这座寺院之中,自从主持以下,每个僧人,都有点

邪门!
    他心中想着,脚步却是丝毫未停,转瞬间已跟在普门大师之后,来到了院落之中!

    广大的院落里,到处都是光头的和尚!
    但此际,这一群不下五十余人之众的出家和尚,一个个劲装短打,手执刀剑,围着

三人,团团厮杀!
    故此一眼望去,只见一片闪闪耀目的刀光剑影,与秃头滑亮的人头,相映生辉,而

一阵阵呐喊之声,更增加了这一群和尚兵的威风!
    那普门大师一达门首,霍的双臂一振,拔起空中,凝立在石室之顶!
    龙渊悄然追着出来,不防他来这一手,当时一惊,闪目一瞧,顿时顺着壁角,掠向

屋右,电闪般隐入一枝繁叶茂密的松树之上!
    他这一居高临下,顿时看清了被围在内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以武夷婆婆为首的三位

娘子军!
    她三人品字形立在中央,武夷婆婆执着那黝黑的大篮子,左兜右拦,而云慧则拿着

武夷婆婆的粗拐,也舞起了团乌光。
    风兰右手未用,单施左剑,虽则也洒出一片剑影,却分明与武夷婆婆,及云慧一般

未出全力!
    围在四周的和尚,若是一对一单打独斗,那个也非是三人的对手,但如今群策群力

进退有序,合力而为,运用着一种阵式,则无形的潜力,显然是增大了无数倍。
    阵中三人,似已不耐,只见武夷婆婆,蓦地白发上指,直立而起,“呼”“呼”一

连击出数蓝,潜力暴涌,将面前的和尚,直击得连连后退。
    而她却乘对方攻击一挫之际,暴叱道:“尔等若再不识进退,速速叫你们方丈,放

出龙大爷来,可休冤老婆子要大开杀戒了!”
    她这几名话,字字直似洪钟大吕,宛如有实质之物一般,刺激得场中每一个和尚,

耳鼓如遭针刺,心魂为之震荡。
    那凝立屋巅的普门大师,不由得大吃一惊,一直挂在脸上的得意笑容,不由减去大

半!
    他脑海之中,迅速闪出一连串成名江湖的豪杰霸主的名单,但却有七分的不信,面

前阵中的老婆子,便是那数十年来,与孤独一战齐名的武夷婆婆!
    须知,这武夷婆婆,虽然成名数十年,但因从不踏入江湖之故,真正认识她的人,

可以说少而又少。
    她所以得享盛名,历久不衰,则完全由于当年,与孤独客一战,历时五天五夜,始

以一招落败!
    此际,普门大师,一见她这等威势,又使的右手篮法,但因她与风兰,均未以左剑

右篮,相辅而成,故此他虽则有些疑惑,却多半不肯相信!
    但,无论那老婆子,是不是武夷婆婆,既具有如此威势此等声威,即不能再以等闲

视之!
    何况,尚有一点疑惑,那便是其中可能有新近崛起江湖的“千面夫人”在内?
    原来那黄山老农左更生,自立雪台上,逃得性命,疾疾如丧家之犬一般,将渡天渡

地,送入后园,由于尚有铁杖叟被他误伤,急待他自已救援。
    故此急急说,渡天渡地,乃是被千面夫人等四人所伤,便自匆匆走去!
    普门大师因之不能再事沉默,筹思之后,立即凝神提气,爆发出一阵“呵呵”大笑

道:“来者何人?无端侵入老衲文殊院佛门地,意欲何为?”
    院中的和尚,本被武夷婆婆的声势所慑,阵式略滞,但此际一听普门大师,亲自临

场,声威亦不稍减,不由得心头一震,阵式重又摧动!
    云慧风兰三人,循声一瞧,瞥见这老和尚一脸傲气,凝立在屋面之上,一副目中无

人,稳操胜券之态,不由得心中大怒!
    尤是两位姑娘,这半天不见龙渊出面,而她们三人,在前面静候之际,又受了暗算

差一点被人关在机关之内,不由得更加担心!
    故此,首先云慧,猛然抡拐,将两名和尚的单刀打飞,发出苍老的声音,骂道:
“老贼秃你神气什么?还不快将龙大爷放出,恼得本夫人性起,放一把火,将你这和尚

庙烧成平地!”
    普门大师心中一震,表面上“呵呵”一笑,道:“施主可是千面夫人?另两位又是

何人?那龙施主安然在老衲丹房之内,未伤分毫,夫人何必如此焦急?……啊,那龙施

主,可是千面书生吗?”
    风兰接口脆骂,道:“他正是千面书生,老贼秃你待怎的?姑娘我姓风名兰,这位

乃是姑娘的祖母,人称武夷婆婆便是!”
    她仄仄莺声,说话时手下不停,但那阵阵的脆语,却丝毫不受影响,半些阻碍也无

    普门大师已然心惊,这风兰功力不凡,及听到最后一句,那白发如霜的老太婆,正

是天下闻名的武夷婆婆,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他面色一变,蓦地大喝:“住手!”
    晃身扑下屋面,由人群之中,飞快地掠至武夷婆婆面前,合什问讯,道:“老衲普

门,忝掌此寺,不知婆婆法驾莅临,诸多怠慢,千祈婆婆勿怪为幸!”
    武夷婆婆一来料不到,自己的威名,如此之盛,二来更想不到,这位普门大师,前

倨后恭,转变得这么快法!
    故此,被他这么一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云慧、风兰却焦急于龙渊的下落,忍不住一齐开口,询问老和尚:“龙大爷现在何

处?”
    普门大师微微一怔,正在筹思措辞,那知石室左方,霍传来一声朗笑,应声对答:

“龙某在此!”
    他这一声笑,与简单的四字,声音铿锵,如同金玉坠地。
    场中一干人众,猛不防均吃了一惊,齐齐回头,循声一望,果见那形似酸儒的老童

生,施施然从一株苍松之下,走了过来!
    普门大师表面上,力持镇定,但目睹龙渊安然现身,仍不由面目为之变色!
    龙渊安然举步,看似缓慢,那知眨眼间,便已穿过了外围的僧众,抵达里圈!
    只见他双目威凌闪闪,盼了普门大师一眼。
    普门大师心头不由得“怦”然大跳,垂目合什,宣声佛号,避开了他的目光!
    龙渊莞尔一笑,且不理他,径自对武夷婆婆,举手一礼,问道:“婆婆怎的不在前

厅!”
    云慧风兰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才算放下。
    此际闻他问起缘故,风兰忍不住抢先怒道:“还说呢!自从你跟着那贼和尚走后,

突然那石屋子一阵摇动,两扇石门,一齐关死,紧接着整个的地面,向下陷落……”
    普门大师见龙渊并不提适才之事,“怦怦”的心跳,顿时减轻不少,这刻见风兰连

珠炮般,说出她们在前面受陷之事,怕万一惹起了武夷婆婆的怒火,收拾不下。
    立时宣声佛号,阻住风兰的话头,干笑两声,抢先道:“老衲一时不察,怠慢之处

千祈勿怪。敬请各位入内侍茶,容老衲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武夷婆婆本来也有满腔的火气,但瞥见老和尚,一庙之尊,再三向自己道歉,不由

得怒气渐熄!
    何况,她意会到这老和尚所以前倨后恭之由,完全是被自己的威名镇住,不由得对

这老和尚,更加了数分好感!
    须知,天下芸芸众生,无一不好名,尤其是江湖人,讲究的扬名立万,更将自己的

名声,看得比性命更重几倍。
    如今,普门大师,虽未直接赞誉武夷婆婆,是如何如何的了得,但那一切的行动,

却将对她的推崇敬佩之意,完全的表现了出来!
    这一顶出人意外的高帽子,骤然间戴到武夷婆婆的头上,又怎能不让她大量的宽恕

了普门的其他不敬之处呢?
    故此,她不待风兰接碴,立即接口谦谢道:“老婆子山野之人,大师何必如此多礼
!”
    普门大师心中大喜,表面上声色俨然,道:“婆婆世外高人,威名永垂于江湖之上

老衲心意非止一日,今日得莅高轩,幸蒙婆婆洪量包涵,怎敢不稍尽地主之谊?”
    说罢,侧身让开正面,拂袖道:“请!”
    武夷婆婆心感盛情难却,谦虚道:“有僭。”
    顿时昂然穿过人群,望石屋正堂走去!
    风兰红唇嘟起,十分不满,看在龙渊眼中,明白她适才受了一番委屈。
    但又不愿树敌,便也学那老和尚的样儿,酸酸的一拂袖,逗她道:“姑娘请!”
    风兰“嗤”的一声,脆笑出声,刹那间冰罩雪笼的粉颊之上,顿时化成了花娇柳媚

的美艳!
    四周的和尚,虽然都是出家的人,但目睹她这副千娇百媚的灿然一笑,亦不觉两眼

发直,凡心大动!
    风兰云慧,鱼贯而行,剩下来龙渊与普门大师,对脸而立!
    龙渊他也是故意作怪,普门大师不说话,他就是不肯动弹!
    普门大师本来是有愧于心,垂目不敢仰视,此际见三女都已走了,只剩下他,只得

又抬起头来,道:“施主请!”
    龙渊目中凌芒不减,凛然的正气,直似能洞人肺腑。
    他注视着普门大师,停了一停,方才微微一笑,敛去凌芒,道:“大师请!”
    说罢,不等普门大师回答,微一抬脚,人已到了丈外云慧的身后!
    普门这一次看得仔细,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暗忖:“这千面书生,崛起于江湖之

上,一夜之间,威名远传,当真并非幸致,别的不谈,但说这一份‘缩地成寸’的无上

轻功,便足称罕世无匹!”
    想着,同时他不由万分纳闷,这千面书生,既已打伤了自己的两位徒弟,却为何又

改头换面,毛遂自荐,来替他们医好伤势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了解,即是这一行四人,分明是未存敌意,否则,以四人的武功

明目张胆的指名索战,已足足令文殊院冰消瓦解,根本用不着效那下五门鼠辈之徒,使

用偷袭暗算的手段!
    普门大师如此一想,虽则仍不免纳闷怀疑,却是大大的放下了紧提的心!
    他步至门边,肥袖一挥,示意门下弟子散去,吩咐门边的两名小弥陀,备茶款客,

举步入室,合什让座!
    一时分宾主落座,普门大师“哈哈”一笑,道:“婆婆久隐武夷,不履俗尘,今日

何幸,得蒙幸驾鄙寺,诚使黄山生辉,但不知有何教言?若有用得着老衲之处,赴汤蹈

火,在所不辞!”
    武夷婆婆察言观色,见他诚形于外,知道这普门大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因由惧

生敬,到不敢再掉花枪,遂即微一欠身,道:“大师过誉之辞,老婆子惭不敢当,老婆

子久居武夷,本不做出世之想,唯因小孙女她不耐山居的清苦,才拉拽着老婆子同她下

山游玩。此来黄山,实因久慕黄山景色之胜,顺道一游,别无其他用意,那知在立雪台

前,与今高足不期而遇……”
    接着,她把经过大略讲了一遍,又道:“龙大爷仁心宅厚,不忍使令高足因伤致死

故此才赶来贵院,毛遂自荐,代为医治,那知贵院机关重重,竟将……”
    普门大师听了经过,不由大为惊诧,皆因他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像龙渊这般,下

井救人,自陷危境,受人陷害,不仅不以为意,反一意以德报怨,找上门去,代敌人医

伤的好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况这老和尚,虽然剃光了头,却乃是江湖中人呢?
    江湖中人,无论是黑白两道,一是好名好利,二是快意恩仇,最重恩怨!
    故此,他听了武夷婆婆,说出这一番经过,不待她的话罢,立时起身,对龙渊恭身

施礼,道:“龙老施主如此大仁大义,不但令老衲感激,同时也实令老衲惭煞。惶老衲

一生快意恩仇,诸多偏激,一意孤行,自许无敌,称强斗狠,而今与龙老施主两两相较

实令人汗颜无地!”
    龙渊察言观色,知道这老和尚,当真已被自己感动,心中顿时如饮琼浆一般,快乐

非凡,直乐得“哈哈”大笑,一时忘却自己的化装外形,欠身扶住老和尚下转之势,朗

声道:“大师何必过谦,赞誉龙某?龙某德能鲜薄,唯诚律己,唯恕待人而已……”
    风兰云慧听见他这付带脆音嫩嗓,与他那苍老的外形,相较之下,无疑是自露“马

脚”,顿时忍耐不住,“嗤”的笑了起来!
    龙渊闻声立觉赶紧干“咳”了两声,压低声音,改口道:“大师先请落座,听取龙

某一言……”
    老和尚神情激动,并未十分在意,龙渊音带高低的变化。他此际受了龙渊人格的感

召,对龙渊敬佩之极。故而依言坐回椅上,只听那龙渊又道:“龙某粗通武学,稍涉医

理,自入江湖,目睹我辈,终日为名为利,逞强斗狠,草菅人命,至为痛心,故誓愿以

己之力,纠合同道,共谋造福天下,和平共存之道,故此出道以来,虽不免有被迫过招

动手之时,但非万恶不赦之徒,绝不断其一线之生机,今日偶过黄山,登赏腾景,目睹

天育万物,均予以活泼生机,更觉得吾非孤其来有日。”
    说着,微微一顿,又适:“那知与铁杖叟及令高足,不期而遇,内子言辞稍激,竟

失手伤及大师门下,龙某因而颇悔,故才冒昧登门,自荐代医,今既得大师曲谅,除感

激外,龙某甚盼大师怕今而后,能善自约束门下,上体天心,下泽万民,则龙某虽在千

万里外,亦必同身受惠泽无异!”
    普门大师面色霍的变红,时而俯首,时而抹汗,听到最后,方才毅然决然的立起身

来,面南高宣佛号,喃喃有顷,后又朗声道:“龙施主一席教言,顿开老衲茅塞,自今

而后,敢不尊从施主之言,死后必入阿鼻地狱,佛祖有灵,请鉴此誓!”
    说完,竟而当之众人,跑拜下去!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外,尤其是风兰云慧及武夷婆婆,若非是亲眼目睹,根本变不信

龙渊的一席话,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他四人庄容看着普门大师,行完了礼,首先武夷婆婆,第一个开口,道:“大师保

此一念,同被福泽,老婆子先为之贺!”
    云慧仍装着苍老的声音,也念声“阿弥陀佛”道:“一念生慧,大师你已得正果,

他年得列仙班,尚望稍顾老婆子等人的疾苦才是!”
    风兰接着开口,不过讲的却是现实!
    “这么一来,贵寺的机关,可用不着啦!”
    龙渊等人,闻言都觉愕然,生怕这普门大师,恼羞成怒,心生怨恨!
    那知这普门大师,竟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不但无一点不乐的表情,反而“呵呵”大

笑,道“好!好!姑娘此言,深得吾心,鄙寺的机关消息,当真是用不着啦!”
    说着,立起身来,又道:“就请姑娘做个见证,随老衲到机扭总室一行,看老衲毁

去如何?”
    风兰嫣然一笑,恍如百花齐放,微睨龙渊,立即点头应好。
    普门大师当真是言行如一,顿时向武夷婆婆等人告了个罪,当先往左侧室内走去。

    龙渊待风兰跟进去后,眼见左右无人,便询问云慧,适才到底怎的!
    于是,云慧便简要的说出一段经过来!
    原来适才在前院石室之中,龙渊刚走,即有一个小和尚,前来收撤盘盏!
    那小和尚年约十四五岁,长得到也眉清目秀。只是他在收拾桌子之时,不时的偷窥

三人面色,有点儿贼头贼脑的样子!
    三人看在眼里,顿时疑念大起,等那小和尚一走,风兰第一个忍耐不住,道:“奶

奶,这小和尚鬼鬼祟祟,八成没安好心,咱们得提防着点,我……去后面看看龙哥哥好

么?”
    武夷婆婆自忖三人的武功,在江湖之上,少有敌手,虽然心中警惕,表面上却不愿

表示出来。
    故此,她即劝阻风兰,道:“兰儿你别担心,龙哥儿武功了得,你又不是未曾见过

还会怕贼秃暗算不成?再说此来的……”
    她一言未竟,突然见门口数丈外,人影一晃,霍然间后边窗外,也发出“啊”然惊

叫之声!
    风兰云慧与武夷婆婆,心中奇怪,忍不住回头去瞧,那知就在这扭头的瞬间,门边

“咔嚓”一声,已飞快的落下一道铁栅,将这唯一的出入门户阻断!
    这还不够,同时间“轧轧”机关声响,石门缓缓关起,而各窗上,也跟着落下整块

的石版来!
    三人耳目均极灵活,闻声知警,各叱一声,齐齐飘起,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风兰回身掠至门边,但已然晚了一步,被铁栅拦在门里!她气得娇骂一声,双手伸

处,分别握住铁栅中央的两根铁柱,
    那铁柱粗如鹅蛋,每根相距,仅有五寸,又多又密。
    她运足功力,贯注在双臂之上,猛的一拉,那知铁柱精钢铸就,这一拉竟未拉动!

    武夷婆婆飞身抢掠到后窗边上,铁拐一竖,去把那缓缓下落的石板顶住,探臂一抓

抓住了松木窗根,运力一捏一拉。
    那知一捏之下,表面木皮如粉,但二分之下,却也是鹅蛋粗细的钢条!
    云慧掠至另一窗畔,亦如同武夷婆婆一般,发现那窗根乃是铁栅制成!
    她三人均不由为之错愕,不约而同,准备以十成功力,将之弄断。
    孰料,就在这瞬息之间,石板铺成的地面,霍地一震,疾如鸿电水银,往下落去!

    三人骤不及防,吓了一跳,所幸三人分三面攀住铁栅,均未失足!
    只是,这一来脚下虚无一物,无处着力,空有一身绝世功力,竟一时无法施展!
    尤其是风兰与云慧,两人未曾先设法阻那石门石板,片刻间各已合拢一半,若不松

开,双手非被它夹住不可。
    片刻后,地府下传来“扑通”水声,颤然下落的石板,已然落在有水之处!
    三人之中,云慧目力最佳,垂头一瞧,只见下面黑漆漆,几乎看不见底,所幸她过

去曾服鲸珠,目力异乎寻常,故而只见那十数丈下,水势汹涌,极其迅速的,向上涨起

不由大吃一惊!
    武夷婆婆瞥见两人这种情形,忙出声招呼道:“你们快上这边来……”
    其实她不用说,第一个风兰,已然施展出绝顶轻功,纤腰一躬,双脚疾伏铁栅,一

式“燕子穿云”拔升五尺,半空中娇躯滑溜溜一转,已掠至武夷婆婆身边!
    故此,武夷婆婆,顿住话头,单臂一探,已然抑住了风兰的右臂!
    云慧捷掠而至,探臂勾住窗栅,背对风兰,道:“兰妹妹劳驾将我的包袱打开,将

我的宝剑抽出来……”
    风兰一手勾住窗栅,依言解开云慧背上的包袱,伸手入内,果然在衣包布囊中,摸

到了一个圆圆的剑柄。
    她随手一抽,但闻一阵龙吟之声,刹时间,白光如虹,黑暗为之一明,而手中,同

时也多了一柄奇形的兵刃。
    那兵刃通体粗比拇指,圆圆的如同一根圆的银棒,无刃无凌,护手却如同覆碗一般

    武夷婆婆虽活到七老八十,却也未见过这等怪剑,心中不由疑惑:“怎能削得动这

粗的钢柱!”
    风兰亦是动疑,但既然云慧叫她取出,必是有叫她削那铁栅之意,故此并不迟疑,

运力振剑,直向那窗根敲去!
    在她心中,可没有把握,那知这一下,因为她用力甚大,竟而毫无声息的,由上到

下,将十几根粗如鹅蛋的铁栅,尽都敲开了五分多宽的缺口!
    风兰见状大喜,赞道:“慧姐姐,好宝贝!”
    赞声中,武夷婆婆一臂搂住风兰的纤腰,风兰一臂松开,宝剑一圈,顿时将铁栅削

个大洞!
    武夷婆婆,单臂挂着断栅,举臂一送,道:“兰儿你先出去……”
    风兰双臂前伸,一式“巧燕穿帘”,纵出铁窗,紧接着,云慧与武夷婆婆,也捷掠

而出!
    三人前后脚落在地上,闪目打量,只见那石屋四周,竟无一条人影!
    云慧一见这等情势,心中一凛,焦急道:“啊哎,怎的这边不见一人?难道都跑到

后面……”
    风兰芳心也自一跳,接口道:“一定龙哥哥在后面和他们打起来啦!要不然……。

    说着,将宝剑交还云慧,“呛啷啷”却已抽出了自己的青钢长剑,便要往后冲!
    武夷婆婆虽觉得可疑,却不愿这般行动,忙即吩咐道:“兰儿别急,咱们往后院探

上一探,自无不可,但最好在未发现龙哥儿之时,不要动手,更不可随便伤人!”
    云慧反手将宝剑重又插回包袱之内,与风兰当先飞身疾扑后园,片刻间越屋过脊,

已扑入后园的石墙之内。
    她二人这般心思,所关心者,唯有龙渊的安危,故此虽听见了武夷婆婆的叮嘱,却

并未十分在意!
    那知一人后院,树后石纹,顿时跳出来大群和尚,一个个手执戒刀长剑,一声呐喊

便猛然的攻击出上来!
    武夷婆婆随后而至,目睹此情,料知龙渊必在那石房子里,故此一方面低声叮嘱,

不可伤人,一方面大声喝问,要见方丈,放出龙渊!
    云慧到此处,那普门大师与风兰已然同密室走了出来,一照面风兰先自叫道:“奶

奶,大师果如其言,把总机关全破坏啦!”
    普门大师“呵呵”大笑,道:“姑娘有此一言,各位施主可以放心了吧!”
    龙渊与武夷婆婆,目见他从善如流,齐声连说“不敢,不敢!”龙渊也大笑道:
“大师从善如流,一诺千金,学生等岂敢见疑?”
    说罢,起身告辞,那知普门大师,却坚欲留客,声言容他做东,引道众人,遍游黄

山奇景!
    武夷婆婆等见其意诚,只好答应,在此寺留一宿一夜,对导游之事,却表示不敢劳

动!
    于是,他们四人,就在普门大师特别准备的静室,留了下来!
    当天下午,普门大师命人送上丰盛的一桌素席,其中虽无晕腥,却均味美可口,另

有一番滋味!
    入夜,云雾忽起,满院之中,到处白云堆积,如棉如絮,五尺之外,便不易分清景

物!
    同时那云雾竟然愈来愈近,最后侵入内室之中,再也挥拂不去。
    四人宛如是置身灵霄之上,坐对晕黄的孤灯,虽均不惧寒冷,却觉得进出,寒意频

增,已足令清水成冰了!
    他们闲话了一番家常,各自归寝!
    龙渊与武夷婆婆,各处一室,风兰与云慧,却双双相拥而眠!
    次日绝早,为怕普门大师,还待留客,便由龙渊执笔,留下一笺,不声不响的越墙

而去!
    本来四人昨日商好,把臂畅游,但出得庙来,龙渊心头,霍生起烦操而不安的一股

情绪!
    他突然之间,想起了还在千里之外的家中父老,同时那不安,竟生似晓得了有什么

大祸,已降到家中一般!
    这一来,龙渊那还有心思游玩?顿时将这层思虑告诉四人,并决定迅速的赶赴山东

一探究竟!
    本来,昨晚也讲好,游玩黄山,云慧独自留在江湖之上,设法为师傅复仇,而其他

三人,则一齐远赴山东。
    武夷婆婆与云慧已然把话说明,此去一者是龙渊省亲,二者若是他家长坚持,则便

令风兰先和他成亲。
    云慧顾念大体,自然无话可说,但在芳心里,总有点酸酸的不是味道。
    如今,一听龙渊这般急法,当着武夷婆婆,虽不能表示得太过亲热,但由于分别在

即,相会无期,而今后孤单寂清,相思刻骨,不由得流下了两行情泪!
    只是,她不愿让别人看到,更不愿渊弟弟,由于自己的情难自禁的泪水,软化了自

己的决定。
    因为她晓得,练武人平日定持的功夫极佳,尤其是龙渊,功力深绝,泰山崩于前,

却不见得能令他毫变其色。
    而今毫无事故,这一阵不安与烦躁,岂是真个无因?
    故此,她不能担搁他的行程,怕万一不幸,被龙渊猜中,家中当真发生了祸事,就

由于自己的依恋之私,误了龙渊驰援的时间,岂不是大大的罪孽!
    云慧因之尤不愿让龙渊看见自己的情泪,故而一声不响,当先施展绝世的轻功,直

往山下鸿去!
    她身法疾如闪电,一闪而逝,龙渊此际,忧心如焚,顿时随后跟踪追去!
    片刻间,四条黑影,循绝崖木梯,鱼贯飞泻而下,不多时,一十五里的山路,已然

走完!
    但四人却不停留,一鼓作气,乘清晨无人之际,循山径直奔芜湖!
    这一路果然很少行人,他四人马不停蹄的施展出惊世骇俗的轻功,才到傍晚,便即

抵达!
    四人并不进城,就在城外店中,饮食休息!
    一天的奔波劳累,在不足一个时辰的坐息下,全都恢复,未曾恢复的,只有龙渊的

一颗焦灼不安的心!
    云慧风兰关心个即,瞥见他坐立不安之状,顿时了解他的心情!
    风兰微颦双眉,提议道:“龙哥哥,咱们反正已休息过啦!何不乘夜赶路,这一来

既不怕有人窥见,疑神疑鬼,又可……”
    云慧也接口道:“渊弟弟,你和奶奶兰妹三人,就此加急赶路,我相信不出三天,

必能抵即墨,至于我,就按原议,在此暂时分手,我……不用你挂心,我……会照顾自

己,也会照着你的意思做的,你……放……心好……了!”
    说到后来,她语音颤战,虽然强忍住了眶中的泪珠,别人却都能从她的语调之中,

体会到她的凄苦!
    龙渊当着武夷婆婆,不好表示得太过儿女情长,他只是长叹一声,沉吟半晌,方道

“慧姐姐,你自己好生保重,最好能先找着笑面跛丐前辈,商量商量,我此去家中,若

无特殊事故发生,迟则半年,少则三月.必然会望出江湖,帮着你的,但万一……”
    他的声音,此际已没有伪装,但虽则与他的外表不衬,却已无一人觉得好笑了。
    因为,他那脆润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的情感,同时说到后面,因担心家中的缘故

而也颤战起来。
    他为此顿了一顿,强忍住激动,又逼:“到那时,我会设法通知你的,你放心,我

一定设法与你保着聊系,我……唉……”
    他又叹息了一口,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想诉说,可是又一时说不出来。
    武夷婆婆见状,站起来道:“你们说会儿知己话吧!我老婆子在这里,确乎有点碍

事……”
    说着,策杖待行,那知龙渊与云慧,都脸皮子嫩,被她这么一来,本来有这个意思

却不好真个去实行了!
    故此云慧忙道:“渊弟弟,你们走吧!我会听你的话的……”
    说着眼圈已红,情泪也即随之滚落。
    风兰与这位慧姐姐,感情已好得如同一人,见她这般模样,芳心里也觉得难过,忙

摸出条手帕来,为她为己擦抹眼泪!
    龙渊“唉”了一声,毅然站起来,一跺脚,说声:“慧姐姐珍重!”
    音落人起,已倏忽飞出窗去!
    武夷婆婆一把拉住风兰,也叮嘱云慧一句,跟踪而起,眨眼间窗外只剩下凄迷的月

色,与漆黑的长空,再也找不着半条人影儿了!
    云慧痴立窗前,滚热的泪,流满了两腮,她对月对夜,喃喃的祈祷,默默的祝福他

们的平安,同时也祈求着冥冥中的上苍,别真个降什么灾祸,到龙渊的家中。
    好半晌,她祝祷完毕,便再也忍不住相思依恋的情怀,纵身扑伏在床上,呜咽痛哭

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开的窗外,霍的人影一闪,灯影接着一暗,床前已多了一位少

年英俊的劲装之人!
    那少年面目清秀之极,几乎与龙渊的本来面目,相差无几,只是他个子矮小,面上

也无龙渊的摄人气质!
    不过,他似乎有另一种气质,令人见而生怜,尤其对怀春的少女们,更最能引动她

们的心魄。
    他此际背插单剑,凝立榻前,略为秀细的双眉之下,一对闪闪有光,却又有几乎妩

媚之色的眸子,注视着双肩耸动,情思混混,耳目失聪的云慧!
    好半晌,方才秀眉一轩,伸出洁如白玉一般的手掌,缓缓向云慧的肩上拍去。
    云慧的耳目,已失去了作用,此际,在她的芳心之中,只有那温文尔雅,俊拔当世

又对他相依相偎,互誓终身的龙渊!
    但是,他已然离她而去,同时之间,在她的下意识里,她觉得,龙渊这回相别,便

再也不属于她一人了!
    虽然,风兰是经过她的挑选,也经过了她的考验,更经过她的援救,并一手促成!

    然而,在此际云慧的心中,却觉得风兰已成了自己唯一的敌人!
    她恨,她也怨,她怕,她也无可奈何!……
    因之,在这几种情绪的煎熬之下,她痛苦的呜咽着,失去了往日一贯的聪明与镇定
……
她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房来,更不曾知道,那人正举手欲待拍下!……
    那少年的手掌当真拍下去了,只是很轻很轻,像根本不曾使用力气!
    同时,那少年也开了口,声音长润,而略带童音:“婆婆,你……”
    云慧骤然大惊,周身如触电流,猛的翻身一跃而起,身法之快,竟也大大的吓了那

少年一跳!
    云慧落在地上,一瞥是个少年,顿时大怒,上步玉掌一挥,“叭”的一声,已打了

那少年一个耳光!
    同时口中尖声骂道:“小子你贼头贼脑的跑进房来,欲待何为,姑……”
    那少年骤不及防,颊上着了一掌,火辣生痛,又听云慧骂他,不由得勃然色变,大

怒道:“老婆子你怎么这般野蛮,少爷因见你哭得可怜,有意进来……”
    云慧一闻“老婆子”三字,不由“哦”了一声,垂头一看身上,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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