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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andsomeboy (汉克塞),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绣衣云鬓 第一章 古堡小主人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4 10:38:15 2000), 转信
绣衣云鬓
第一章 古堡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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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狂风,如山崩海啸,不时响起树断竹折的声音。
暴雨,势如倾盆,宛如万丈突崖下泻的巨瀑。
震撼山林旷野的霹雳,随着一闪继一闪的刺目电光,一个按着一个,大地震颤,雷
声不绝,愈增暴风雨的汹涌声势和夜的恐怖。
就在这风雨肆虐,雷电助威,天宇翻腾得令人窒息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怒马狂奔
,
铁蹄击在山道上的清脆声音。
又是一道强烈的刺目电光,划破了漆黑的夜幕,给宇宙带来剎那的光明,照亮了群
峰颤动,耸拔搓峨的山区。
只见一匹青须健马,昂首竖须,迎着狂风雷雨,飞驰在通向“系舟峰”下的人工石
道上。
马上,是个身穿黑绸剑衣,背插长剑,面罩黑巾的人。
那人双手控疆,引身躬在鞍头上,两腿紧紧挟着马腹,两只寒星般的眸子,在黑巾
的双孔内,冷芒闪射,显示出他内心的迫切、焦急。
借着夜空一闪继一闪的强烈电光,他熟练的控制着马的速度,和飞驰的方向。
根据蒙面人精光闪射的眸子,和控马如飞的熟练,一望而知他不但是内功深厚的武
林高手,而且,也是一个马术精湛的骑士。
看他对山路的熟悉,似乎就是住在这山区中的人,看他面罩黑巾,又分明是怕人认
出他的真面目。
显然,他这样甘冒生命的危险,在如此暴风狂雨,雷电交加的漆黑深夜里,急催怒
马,亡命狂奔,必是有万分火急的重大消息传递。
或者,他正要利用这个惊险、恐怖的大好机会,去完成一件较毁灭生命尤为值得的
惊人事情。
青马穿过高可按天的古木巨林,翻过崎岖峻险的横岭,绕过数座峰角,到达一座峡
谷口前。
蒙面人的马速,丝毫末减,依然狂驰如飞,直冲入谷。
深谷范围极大,约有数百亩,南面是突崖,北面是高峰,正西横旦着一道崎险绝壁
,
谷口是两座南向形成的纵岭。
这是一座死谷。
谷中俱是双人合抱的古松巨木,枝干密集,十分茂盛,一片苍翠。
茂林的深处,模糊地现出一座巨石古堡,在夜空强烈的电闪下,反射着苍青灰暗的
白色。
古堡共有九座塔形堡楼,八座较低的,形同卫星,拱围着中央一座高耸夜空,特别
凸出的独立碉楼,乍然看来,直如鹤立鸡群。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座古堡是依照九宫八卦的阵势筑成。
堡内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光,显得阴森、恐怖、死寂,宛如待人而噬的庞然怪物
。
蒙面人仅略微看了一眼谷中形势,狂奔的青马沿着宽大石道,如飞冲进林内。
前进数十丈,蒙面人急拨马头,冲下石道,直奔林内七八丈外的一座凹形大石来至
石前,右手微撑鞍头,飞身纵下马来。
他急忙将丝疆系在鞍头上,匆匆拍了拍雨水淋漓的青马长须,折身向深处驰去。
到达松林内沿,即是围绕堡外的人工护堡河,这时水满四溢,已分不出两岸的边际
。
蒙面人似是知道护堡河的宽度,到达林沿,立即腾空跃起,飞越河上,直落古堡的
高大石墙前。
堡墙青苍灰白,俱是八尺青石砌成,墙高七丈,蒙面人立在庞然高大的堡墙下,宛
如一个小黑点。
他用手遮雨,仰首看了一眼堡墙,按着紧了紧肩后的剑柄,足尖一点,腾空而上,
宛如升空飞燕。
堡墙宽约一丈,上面寂然无人,蒙面人恰好对正一座通向中央堡楼的凌空钢索飞桥
。
全堡飞桥共有四座,分由四角通向中央,暗含着四象之势,飞桥长三十丈,竟仅四
尺,蒙面人对正的飞桥,正是最安全的一座。
根据蒙面人的种种迹象,他对古堡中的情形,显然是了如指掌,十分清楚。
蒙面人隐身碟坎间,机警地看了一眼左右两座铁门紧闭的卫星堡楼,立即纵下碟坎
,
如飞奔上被风雨吹打得急烈摇摆的索桥,直向中央独立堡楼驰去。
看了蒙面人的机警举措,这座古堡中,必然有高手警卫,想是由于数十年难得一遇
的恐怖雷雨,俱都躲进了八个卫星堡楼内,也许他们相信没有人胆敢前来虎口采须。
但是,就在他们自恃无虞,躲在堡楼避雨的时候,却出乎意外地来了一个胆大的不
速客人。
这时,蒙面人已通过索桥,飞身纵上中央堡楼的中层石栏上。
堡楼中层,共有八座同形式的兽环大铁门,但是,每座铁门的颜色,却迥然不同,
对正飞桥的是一座红门。
蒙面人却跳下石栏,急步向一座黑漆铁门绕去。
黑漆铁门,恰巧对正西面谷底的构一日一崎险绝壁,位于堡外绝壁下的广大富丽花
园,立在黑门前,可以一览无遗。
蒙面人翻腕撤剑,立即沿着斜斜上升的楼梯,如飞向顶上奔去。
看他纵跃奔跳,健步如飞,似是杂乱无序,实则,每一个落脚处,都按着八卦生克
之理,同时,他起身落步,轻巧迅疾,捷如狸猫,毫无声息。
奔上顶层,蒙面人立即凝目上看,只见漆黑的尖顶上,果然悬着一个灰白小包蒙面
人的身形尚未落实,脚下已响起一阵苍劲的哈哈大笑:“阁下敢于今夜,只身单剑,夜
闯九宫堡,独上摘星楼,阁下的胆识、豪气,实令老夫镇拐震九州马云山佩服。”服字
出口,呼的就是一拐,猛向双脚刚刚落实的蒙面人扫去。
蒙面人一声不吭,旋身让过一拐,长剑反臂挥出,径斩对方的手腕。
同时,已看清对方是一个霜眉银胡,满面怒容,手使镇铁拐的紫衣老人。
持拐老人见蒙面人身法诡异,出剑神速,知道遇到了劲敌,大喝一声,疾演泰山压
顶,纶拐再向蒙面人的当头砸去。
蒙面人心物到手,恨不得插翅飞出九宫堡去,哪里还有心恋战,身形一闪,已至梯
口,如飞向下狂奔。
持拐老人顿时大怒,暴喝一声:“不留下命来想走吗?”暴喝声中,飞身疾追。
蒙面人身形如烟,快如狸狐,眨眼已奔至楼门。
蒙面人刚至楼门口,迎面又来了一人。
只见来人年约二十五六岁,一身银缎劲装,虎眉朗目,圆脸白胖,手使一根亮银红
樱枪。
蒙面人认得来人,正是九宫堡的一流高手小李广钟清。
小李广钟清,突见迎面如飞冲下一个蒙面人来,知是擅登摘星楼的人,立即大喝一
声,挺枪就刺。
蒙面人挥剑一拨,枪尖擦身刺过,身形一闪,直向钢索飞桥奔去。
这时,风雨更大,雷声震耳,闪电刺目,钢索飞桥摆动得十分骇人。
楼下寒光闪闪,人影晃动,一片吶喊之声。
钢索飞桥的对面堡墙上,已有十数名高手守住。
蒙面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原就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这时,飞身纵上索桥,直向堡墙奔去,地面上的高手一见,立即高声吶喊,不同暗
器,纷纷打来。
由于飞索高达数丈,加之狂风暴雨,地面高手无法仰面上看,因而,暗器未到索桥
,
便被风雨纷纷打落地面。
由摘星楼追出来的持拐老人,镇拐震九州马云山和小李广钟清,这时见蒙面人已奔
上飞桥,顿时惊呆了。
蒙面人如飞奔至距堡墙五丈处,厉喝一声,腾空而起,长剑幻起千百银锋,直向十
数高手的当头罩去,声势猛不可当。
墙上高手大惊失色,高声狂喊,齐挥兵刃,当前几人,惊得纷纷暴退,情势顿时大
乱。
蒙面人趁机疾落墙面,足尖一点,飞身纵至栋梁上,肩头一晃,疾泻而下,直落墙
外。
墙外的水,更深了,蒙面人双足落地,内心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立即飞身过
河,直奔松林。
蒙面人奔进松林,回头见身后无人追来,不由仰夭发出一阵悲忿大笑。
笑声一落,翻腕收剑,顺手将黑市扯落下来。
一张英挺俊逸,肤如冠王的白哲面庞,立即呈现出来。
两道浓浓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双黑晶晶闪闪发光的眸子,挺直的胆鼻,涂丹般的朱
唇,由于连番搏斗,眉宇间的煞气仍极浓重。
看他年龄,最多十八九岁,但却具有了如此惊人的武功。
背剑少年,不敢停留,直向放马的大石处奔去。
尚未到达大石,即见他的青马,昂首竖耳,双目闪耀,马尾急别的摆动,不停的连
声低嘶。
背剑少年一见,知道青马在暴风雨中已经等得不耐,因而身形立时加快。
奔至马前,少年首先掀开鞍囊,急忙将白丝绸包放进鞍囊内。就在少年将小包放进
鞍囊内的同时,凹形大石后,突然走出一个身穿黄绸衫,手持缅刀,一脸阴刁狡桧之色
的中年人来。
青马一见,昂马怒嘶,猛向身后急退。
背剑少年立时惊觉,闪电转身,条举右腕,一阵龙吟声中,寒光一闪,长剑已撤出
鞘外。
同时,他的左掌,迅急将挺朗如温玉般的俊面掩住。
一脸阴刁狡桧之色的中年人,发现少年转身拔剑.举手遮面,那份轻灵神速,在他
闯荡江湖的半生中,确属少见。
中年人心知遇到了高手,于是阴刁的冷冷一笑,沉声道:“本总管在此候驾多时
了。”说话之间,手横缅刀,缓步逼来。
少年一见来人,不由怒火条起,黄衫中年人,正是九宫堡内,武功仅次于老堡主陆
地神龙江浩海的总管闵五魁,也正是他的切齿仇人。
九宫堡总管闵五魁,见少年掩面不语,目射冷电,凝目一看,竟是堡外花园的浇花
小厮,不由顿时大怒,缅刀一指,厉声大喝:“卫明,你好大的胆子……”大喝声中,
飞身前扑,缅刀一挥,闪电下劈。
少年见被对方识破,不由杀机条起,身形一闪,急忙横剑,铮然一声架开缅刀,喇
删喇一连攻出三剑,匹练翻滚,光华耀眼。
总管闵五魁,没想到在后花园浇花的卫明,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武功,这时一连被攻
三剑,竟闹了个手忙脚乱。
于是,怒喝一声,飞身暴退八尺,顿时愣了。
少年急忙停身,横剑厉声道:“谁是卫明?少爷就是十八年前被你们夫妇悄悄抱出
九宫堡,丢在系舟蜂上的少堡主江天涛。”总管闵五魁听得浑身一战,本能地急上两步
,
凝目一看,发现对方少年,两道斜飞入鬓的浓浓眉头上,果然各有一个稻粒大小的朱砂
痣。
闵五魁这一惊非同小可,面色顿时大变,不由慌得厉声大喝道:“胡说,我家少堡
主江天涛正在堡中……”少年顿时大怒,剑眉一轩,厉声大喝:“闭嘴,那是你和毒娘
子章莉花的孽子,你道本少爷不知?”闵五魁一听,惊得面色如土,急忙心虚地标了一
眼九宫堡的方向,磊然一声厉喝:“放屁!”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缅刀猛向少年
江天涛砍来。
江天涛见闵五魁口出不逊,顿时大怒,身形一闪,振腕出剑,幻起一片耀眼梨花,
立将闵五魁逼退三步。
就在这时,数声烈马长嘶,连由九宫堡方向传来。
闵五魁一听,精神大振,一面拼命抢攻,一面连声大喝,显然企图让即将出堡追赶
的高手知道他与人搏斗的位置。
江天涛心中一惊,大喝一声,立即进步欺身,手中长剑,一招比一招紧。
顿时,光芒暴涨,剑浪汹涌,势如长江大河,直向闵五魁涌去。
闵五魁惊得心胆俱裂,怪唤一声,转身狂奔。
江天涛剑眉一竖,厉喝一声:“恶贼留下命来!”厉喝声中,飞身前扑,身形快如
电闪,不出五步,已经追上,振腕挺剑,直向闵五魅的后胸刺去。
冷芒一睹,立即暴起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尖声惨嚎,闵五魁两手扑天,撒手丢
刀,立即仆倒。
这时,马嘶连声,蹄声杂乱,已由九宫堡的吊桥方向,逐渐清晰传来。
江天涛又惊又怒,心中一动,拉起闵五魁尚在浑身颤抖的尸体,即向宽大石道上飞
步奔去。
青马一见主人向石道上奔去,立即轻嘶一声,紧紧跟在江天涛身后。
江天涛匆匆来至宽大石道上,顺手一丢,即将闵五魁的尸体拋在中央,飞身上马,
直向谷口如飞驰去。
这时,身后数十丈处,已隐约现出一群急如闪电驰来的马队。
江天涛已有了一次教训,翻腕收剑,急忙取出黑巾,再度蒙在脸上。
仅这眨眼之间的工夫,青马已驰至谷口,再听身后,马嘶蹄乱,一片吆喝。
江天涛知道追来的马队,必是发现了总管闵五魁的尸体,心里不免有些暗暗高兴。
驰出谷口,江天涛的心情,顿时宽畅起来,但他仍熟练地急急操纵着青马,沿着石
道,狂驰飞奔。
绕峰、过溪、穿林,他又驰到了方才奔上这条人工山道的地方。
江天涛一拨马头,如飞冲下山道,沿着一道深涧边沿,直向一座高峰下的突崖处急
急驰去。
这时,风势已渐转弱,两地小了,但,夜空的闪电,仍极强烈。
江天涛仰首看了一眼夜空,心中暗暗感激上苍给他一个如此的大好机会。
渐渐,崖边宽度窄小,黑暗、崎岖、石滑,涧中水位暴涨,流声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一阵急如骤雨,声如沉雷的群马疾奔声,隐约传来。
江天涛知道堡中高手已经追来,于是飞身下马,急急拉马前进。
到达突崖下,尽是纵横纠生,枝叶茂盛的丝萝葛藤。
江天涛奔至一处藤萝前,两手用力一推,茂密的藤萝,立即现出一个四尺宽,七尺
高的藤门来。
通灵的青马,立即奔入门内。
藤门内,竟是一座高约近丈,竟有八尺的方形石洞。
江天涛紧跟着青马进入,立即将藤门掩好,折身向洞中走去。
石洞深约九丈,洞内十分干燥,五丈处有一向右延伸的支洞,在洞口可以清晰地听
到由深处传来的水声。
江天涛急忙将马鞍卸下来.拍了拍马股,青马温驯的走进支洞内。
这时,那阵急如奔雷的马蹄声,已由方才的石道上,宛如暴风过境般,如飞驰了过
去,直奔山外。
江天涛无暇去想那些,迫不及待地址下黑市,急忙由鞍囊内,将那个银丝小包袱取
出来。
就在他取出小包袱的同时,一声清越悠扬的长啸,径由九宫堡方向,划空传来。
这声长啸,音质高亢,清晰悦耳,撩绕夜空,久久不绝,有经验人一听,便知是发
自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之口。
紧接着,就在附近不远的峰顶上,也响起一声高亢长啸。
剎那间,不少峰头上,都响起一声隐约可闲的响应啸声。
显然,九宫堡的高手,正在大举搜山。
江天涛虽然焦急不安,但他自信那些人找不到此地来,不过,他很担心搜山的人会
发现他已不在后花园的那间石室内。
事到如今,他已顾不了许多,立即运功五指,用力一捏,铮然一声,银丝绸包上的
铁环,应声立断。
江天涛匆匆地打开小包袱,一蓬柔和毫光立即射出来。
凝目一看,心中狂喜,只见小包内,端正地折叠着一件八寸见方的深蓝丝缎,上面
缀满了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珍珠玉石和金丝花纹,毫光闪射,耀眼生辉,周围洞壁上
,
立即洒上一层蒙蒙彩霞。
江天涛愣愣地注视着那件霞光瑞气的蓝缎,不由激动地落下泪来,他由浇花小厮一
跃而为少堡主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这半年来,他一直为此努力,绞尽脑汁,母亲璇玑玉女亲手编绣的绣衣终于到手了
,
苍天果然不负苦心之人。
他用激烈颤抖的手,捏住绣衣的一角,缓缓地提起来。
仔细再看,他完全惊呆了。
小包内竟不是整件的绣衣,而是一只带有长长白棱袖口的左袖。
江天涛的俊面上,苍白如纸,泪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来,他提起那只左袖,伤心地
久久不知放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清晰传来。
江天涛心中一惊,急忙将小包掩住,洞内立趋黑暗。
凝神一听,面色大变,来人已到了洞口前。
江天涛惊得条然跃起,拿起小包,提着马鞍,飞身纵进支洞内。
就在他纵进支洞的同时,洞口的藤门已发出被推动的吱吱响声。
江天涛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什么,探首一看,只见闪身进来的竟是一个头戴风帽,
一身黄绒衣裙的绝色少女。
黄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桃形的脸蛋,弯月般的黛眉,晶莹凤目,瑶鼻樱唇,香腮
上的两个酒涡特别深。
只见黄衣少女,紧皱黛眉,神情显得异常惶急,匆匆将藤门掩好,急步向洞中奔来
。
江天涛一见黄衣少女,竟是舅母无影女侠薛丽绢的唯一爱女汪燕玲,于是丢下手中
马鞍,急步迎了过去,同时惶急的低声问:“玲妹,这么大的风雨,你怎的来了?”黄
衣少女一见江天涛,凤目中的泪珠立时滚下来,同时玉手掩面,流着泪颤声,说:“涛
哥哥……急死小妹了……”江天涛见黄衣少女汪燕玲,满身雨水,急忙伸手扶住她的玉
臂,慌张地急声说:“玲妹,快到里面坐。”说话之间,扶着汪燕玲,径向主洞的深处
走去。
黄衣少女汪燕玲,一面前进,一面仍心有余悸地流泪惶声道:“方才在摘星楼下,
看到那么多高手攻击你和那多的暗器打你,小妹几乎吓晕了过去。”江天涛感慨地黯然
道:“小兄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那时已顾不了许多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一张小石桌,和一方铺满了柔细枯叶的大石台前。
江清玲举手取下风帽,一蓬如云秀发,和一张带雨梨花般的秀丽面庞,立即呈现出
来。
汪云帆心中十分感激江清玲冒雨前来看他,这时见他清丽秀美的表妹脱下风帽,关
切地急上两步,好心的为她去解已被雨水湿透的长斗蓬。
但他的手刚刚伸出,江清玲竟惊得紧紧里住娇躯,急忙退后两步,同时羞红着娇脸
,
慌急的说:“涛哥哥,小妹不冷。”江天涛看得一愣,继而一想,恍然大梧,心想:表
妹虽然披着长斗蓬,但她展开轻功飞驰时,怎能挡得住风雨,衣裙必然淋湿,如果脱下
大斗蓬,玲珑的娇躯,高耸的玉乳,岂不曲线毕露?
心念至此,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因而俊面一红,不由也紧了紧自己的大斗蓬,讪
讪地笑着.道:“我也不冷。”像平素江清玲一定会笑他谁问你来?但是这时她心情惶
急异常,已没有心情再向心爱的表哥打趣了。
于是,瞪着一双晶莹凤目,紧张地关切问:“浚哥哥,拿到了吗?”江天涛见问,
立即苦笑一下,即将肋下挟着的银丝小包袱,丢在大石台上,同时,失望地道:“玲妹
你看。”汪燕玲冰雪聪明,智能过人,一见江天涛黯然失望的神色,芳心不由一震,心
知不妙,脱口惶声间:“怎么……”说着,迫不及待地急上两步,伸出有些颤抖的纤纤
玉手,急忙将小包袱掀开了。
一蓬毫光一闪,汪燕玲脱口一声兴奋低呼:“啊,涛哥哥,这就是呀!”但当她的
纤手一提,竟是一只绣满珍珠玉石的左袖时,她不禁突然一愣,立即迷惑地道:“绣衣
怎会是这样的?我娘临终之际将绣衣交给小妹时,曾对小妹说,这是你姑母璇玑玉女亲
手绣的蓝衣。小妹当时打开看过是整件的嘛……”说话之间,瞪着一双晶莹凤目,微张
着鲜红欲滴的樱口,注定一脸茫然神色的江天涛,一瞬不瞬,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呢?
江天涛更是不知,只得木然地摇了摇头。
汪燕玲凤目二酌,似有所悟的急声道:“哼,这件事,恐怕又是总管闵五魁和他妻
子女掌院毒娘子章莉花两人稿的鬼。”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不由焦急地问:“他们也
知道绣衣上的秘密吗?”汪燕玲略一沉思,迟疑地说:“他们也许仅知绣衣的珍贵,而
不知绣衣的真正奥妙。”说此一顿,精神突然一振,似乎想起了解决难题的办法,按着
急声道:“小妹回堡后,可令总管闵五魁的狗子朝天鼻,去问闵五魁……”江天涛一听
,
面色立变,不由懊恼地说:“我方才已将闵五魁那狗贼杀了。”汪燕玲的确吃了一惊,
不由急声道:“海棠仙子前辈,不是一再叮嘱我们,在真相尚未大白之前,最好留他们
夫妇的活口吗?”江天涛懊恼地说:“可是他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汪燕玲一听,
不由肯定地道:“那必是你将黑市取下来了?”江天涛惭愧地点了点头,只得将方才的
经过说了一遍。
汪燕玲黯然一叹,幽幽地道:“假设当时是姑父陆地神龙江浩海等在马侧,你再想
把你的身世弄清楚,恐怕要比登天尤难了。”江天涛一想,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但他却
关切地问:“父亲去东海蜘蛛岛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汪燕玲轻轻摇头,道:“他老人
家一年难得有几夭在家,加之闵五魁的狗子朝天鼻又不成才,自以为是真正的少堡主,
终日贪玩取乐,所以九宫堡的一切大权,才都落在闵五魁和青娘子两人的手里。”江天
涛一听毒娘子,星目突然一亮,立即低声说:“玲妹,你回去可叫狗子朝天鼻,去问毒
娘子……”汪燕玲末待江天涛说完,急忙摇头道:“不行,这两天毒娘子经常阴沉着脸
对待狗子,听说他还想……”说此一顿,秀丽的娇脸上,突然升起两片红霞,以下的话
,
住口不说了。
江天涛立即不解地追问了句:“听说什么,玲妹?”汪燕玲久久才羞红着粉面.吞
吞吐吐地说:“听侍女小翠花说,前天夜里狗子少堡主偷偷潜进毒娘子的房里,躲在她
的床底下。”江天涛觉得奇怪,微皱着剑眉,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呢?玲妹?”汪
燕玲见问,一张秀丽面庞,立时羞红得如同三月桃花,不由玉手掩面,轻踩蛮靴,又羞
又气地瞋声说:“小妹不喜欢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空有一身惊人武功,白读了一肚子
的五经四书……”江天涛见表妹意含,心里还真有些不服,因而正色道:“所谓知之为
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的事,岂能不问?”小姑娘见涛哥哥还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套大
道理,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强忍羞笑,瞋声说:“说知道他躲在床底下做什
么,你最好去问小翠花!”江天涛听得一愣,仔细一想,恍然大悟,俊面顿时红了,心
想:“难怪表妹羞不可抑,原来是狗子想非礼毒娘子。”继而一想,十分不解,不由脱
口间:“玲妹,狗子朝天鼻,难道不知道闵五魁和青娘子就是他的生身父母?”汪燕玲
知道傻表哥想通了,不由忍笑正色说:“当然不知道噱,否则,他也不敢以少堡主之尊
,
当着许多高手骂总管闵五魁无用了。”江天涛听得紧皱剑眉,愈加不解地问:“闵五魁
和青娘子为什么不将底细告诉朝天鼻呢?”汪燕玲立即正色说:“这正是闵五魁和青娘
子的聪明处,他们知道,如果将真情告诉给朝天鼻,狗子势必对两人事事迁就,处处恭
顺,试想,全堡俱是久历江湖的高手,时间一久,怎能不令别人起疑。”江天涛忍不住
插言闲:“他们要到何时才将真情告诉给朝天鼻呢?”汪燕玲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
等姑父百年之后,狗子正式继承了九宫堡堡主的时候!”汪云帆听得暗泛怒火,不由冷
冷笑了,正待再问什么,洞外已隐约传来一两声山中樵户人家的雄鸡高啼声。
汪燕玲心中一惊,不由催促道:“涛哥哥,我们走吧,天快亮了!”说着,顺手取
起风帽,汪云帆急上两步,殷切地帮着她结系帽口上的长长丝带。
汪燕玲又羞又甜,强抑芳心的上上乱跳,微微仰起圆润诱人的下颚,让心爱的哥哥
为她结着丝带。
江天涛虽然和娟秀可人的玲妹,有过不少秘密聚会,但相谈的大都是如何揭破身世
,
和堡中摘星楼上的机关形势。
但是像今夜如此亲近到指触玉肤,兰息扑鼻的情形,尚属首次。
他的心,不但有些抨然跳动,而他的十指,也有些不听指挥了。
汪燕玲微仰着玉颚,轻合着凤目,静静地领会着涛哥哥的十指在颈间转动,芳心的
深处,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快慰。
江天涛终于把柔软的丝带结好了,急忙将两手放下来,并在他的长斗蓬上,匆匆拭
了一下手心中因慌急而渗出的汗水。
汪燕玲睁开凤目,竟意犹未尽地问:“好啦?”江天涛唇带窘笑,急忙点了点头。
汪燕玲看他仓促不安地样子,不由深情地瞬了他一眼,连声催促说:“我们走!”
江天涛急忙叠好银丝小包,谨慎地放进怀内,即和汪燕玲并肩走向洞口。
走出藤门,洞外依然一片漆黑,风雨不知何时停止了,仅遥远的天际,仍闪着微弱
的电光,不时传来一阵无力地雷声。
整个幕草山区,除了深涧绝望中,暴响着隆隆骇人的激急流水声,再听不到其他声
音。
江天涛将藤门掩好,首先细察了一眼附近可疑之处,即和汪燕玲沿着深涧边沿直向
九宫堡方向驰去。
山势崎岖,雨后石滑,由于这是两人经常黑夜飞驰的暗径,是以两人的飞驰身影,
依然快如脱免,疾如流矢。
绕过最后一个峰角,前面已到了九宫堡外的狭长谷口。
两人停身隐在一丛楼树下,仔细观察了一番谷口和宽大石道附近,直到确定没有潜
伏的堡中的高手后,汪燕玲才向江天涛挥了一个再见手势,直向谷口飞驰。
江夭涛静静地立在树下,目送汪燕玲,直到她飘飘的身影,消失在谷口内,他才罩
上黑市,展开轻功,如飞向纵岭上升去。
岭上苍松翠竹,怪石丛生,江天涛一面沿着岭脊飞驰,一面注意岭上可疑之处。
由于一直末遇堡中高手,断定他们必是自知无法追上蒙面人,大都转回堡中去了。
江天涛绕至谷西绝壁处,探首一看,只见数十丈下的九宫堡中,灯光明亮,俱是古
形石阶,石阁和石楼。
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不少黑点正在宽大的走廊上移动,想必是堡中的仆妇、侍女、
或高手。
江天涛无法看出那些人在作什么,只得一面分段下降,一面观察绝壁的情势。
绝壁下是座广大花园,矮松夹径,翠竹成林,花圃井然有序,正中一道清溪,蜿蜒
直通护堡河。
溪上有朱桥,四角有凉亭,一片大荷池,连分朱、粉、白、黄、紫,依池建有曲廊
花厅,无数奇形怪石,分别置在园中。
周围建有花墙,墙外环绕着巨松,在花园的西北角上,有三间石屋,江天涛就居住
在那三间石屋内。
江天涛仔细观察园内,寂静如常,立即疾泻而下,直向石屋奔去。
来至屋前,推门直入,发现室内并无异样,断定没人来过,即至内室,匆匆换上布
衣,立即上床调息。
他激烈的搏斗了一夜,希望尽快获的休息,但他的心,久久不能静下来,因为在他
脑际盘旋的问题太多了。
曙光趋走了黑暗,艳阳带来了光明,昨夜的急雷暴雨和狂风,早已无影无踪,幕阜
山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是,一向安定无事的九宫堡内,依然人心惶惶,剑拔弩张。
堡主局手,俱是江湖上较有名气的正直人物,大都是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慕才请
来。
如今,突然来了一位蒙面客,冒着大雷雨,闯堡、登楼,盗走了老堡主的心爱珍物
,
大家都觉得汗颜无光,愧对江老堡主。
尤其,根据蒙面客熟悉内情,俱都怀疑蒙面客是事先潜伏在堡中的高手,因而大都
觉得难脱嫌疑。
有鉴于此,以镇拐震九州马云山为首的高手们,都在暗中调查,昨夜有哪些高手未
到现场,有哪些高手奉命出堡办事。
少堡主朝天鼻,平素作威作福,听说来了蒙面客,登楼盗宝,群英无敌,临走之时
,
又杀了总管闵五魁,吓得躲在内堡。
徐娘半老,风骚狐媚的毒娘子,伏在奸夫闵五魁的尸体上,嚎陶大哭了一阵,最后
怨恨闵五魁短命,害她三十六岁就当了寡妇。
仆妇侍女们,个个面透紧张,俱都目闪惊急,纷纷低声私议,但没人知道,昨夜摘
星楼上被盗走了什么东西。
随着九宫堡内的惶惶不安,朝阳已爬上了谷口的纵岭,照亮了苍翠油绿的系舟谷,
在九宫堡庞然古老的九座堡楼上,涂上一层黄金色彩,给绝壁下的广大花园中,洒满了
绮丽光辉。
江天涛一身布衣,静静地立在园中花厅上,愁眉苦脸,望着满园凋零狼藉的花枝,
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整理。
看看荷池中,往日灿烂如云霞约五色莲花,俱都倒折在水面上,清溪两侧,冰肌玉
骨的水仙,水亭四周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圃中,芳姿少比的苟药,怪石上清香芬芳的幽
兰,大都花瓣凋零,枝折叶落,沾满了泥污。
江天涛想到尚末见过一面的父亲陆地神龙江浩海,一生酷爱武功,平素最喜花卉,
假若知道满园奇花,尽遭风雨端残,不知该如何心痛。
他不愿让终年在外的老父,知道昨夜一夕风雨,花园面目全非,他要在老父回堡之
前,将花园重新整理,恢复往日灿如云锦的绮丽景色。
由于孝心的鼓舞,江天涛立即携剪,开始了修枝培土的重整工作。
他先由花厅阶前的鸡冠、凤仙、海棠、蔷薇整理,然后再以细竹编织屏架,半个时
辰之后,厅前已架起一片七彩灿的绮丽锦屏。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溅溅声,径由九宫堡的后门处传来。
江天涛闻声回头,只见由后堡门接通这面花园的高大吊桥,正缓缓地放下来。
又是一阵艰涩的咯咯响声,笨重的后堡门,也缓缓地开了。
江天涛觉得奇怪,半年来除表妹汪燕玲曾来园游过几次,即使身为总管的闵五魁也
很少前来,今天不知是谁?
心念间,后堡门中已涌出一群花团锦簇的人影来。
江天涛凝目一看,精神一振,立时笑了,当前一人,正是绢丽秀美,丽质天生的表
妹汪燕玲。
汪燕玲已换了一套崭新的鹅绒云宴和百褶长裙,头上乌云高挽,上插含珠金凤,云
鬓斜缀两排翠花,那张吹弹得破的芙蓉娇面上,似是薄薄地施了一层香粉,愈显得瑶鼻
下的那张玲珑樱唇,鲜艳、殷红。
江天涛有些看呆了,往日和表妹见面,两人总是心情沉重,神色紧张,多少有些不
安,像今天这等刻意打扮,飘然若仙地前来,还是破例儿第一次。
顽皮淘气,一身水红的小水仙,刁蛮难缠,一身绿衣的小翠花,忠厚老实,一身淡
青的小香兰,瘦削沉默,一身浅紫的小杜鹃,四个身材不一,高低不等,容貌俱都俏丽
娇好的小侍女,像众星捧月般,跟在国色天香的汪燕玲身后。
这时,姗姗走来的汪燕玲,似是已看到了手中拿着长剪,泥点溅满了俊面的汪云帆
,
立即绽唇笑了,笑的是那么静美,那么甜。
江天涛见表妹今天神情愉快,刻意打扮,定是带来了可喜的消息,也许是特地来让
他看看她像天上仙子般的美丽。
由于心中高兴,身不由己地含笑向园门迎去。
顽皮淘气,一身水红的小水仙,一进园门,立即瞪大了眼睛,望着满地狼藉的花枝
,
两手扑天,痛惜地高声娇呼道:“唉呀,我的天呀,这是怎么搞的,一晚上就把个美丽
花园吹得个烂稀稀……”呼声禾落,小翠花、小杜鹃和小香兰,早已像花蝴蝶似地分别
跑到自己欢喜的花圃前。
汪燕玲立在花园门下,盈盈含笑,晶莹的凤目,深情地望着由花厅方向,含笑走来
的江天涛。
就在这时,后堡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尖猫似的欢呼:“玲妹妹,我找你好久了,原
来你在这里。”汪燕玲一听,原本望着江天涛羞笑的娇面,立即掠上一丝懊恼和寒霜。
小水仙四女,也闻声壁眉,失去了欢愉心情。
江天涛急忙停身,举目一看,只见一个油头粉面,手拿折扇,头戴公子帽,身穿粉
红丝缎公子衫的瘦弱少年,正由后堡门内跑出来。
手拿折扇的粉衣少年,年约十八九岁,白净面皮,一双桃花眼,两道平低眉,虽有
一张薄而红润的嘴,但生了一个朝天鼻,尤其那两个鼻孔,又大又黑。
江天涛一见粉衣少年,便知是谁,心中在懊悔中,不禁升起阵阵怒火,俊面上立透
煞气。
但他自叹时机末熟,只得将胸间翻腾的怒气,忍了下去,他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
要把这个狗子赶出九宫堡去。
于是,他佯装末见,折身走至就近一个花圃前,蹲身去整理花枝,但他那双闪着忿
怒冷芒的朗目,仍不时嫖向园门那边。
这时,狗子朝天鼻已跑至皱眉垂目的汪燕玲身边,一脸谐笑,肩动身轻的哈哈一笑
,
故作奉承地笑着说:“玲妹妹,你好高雅的气质呀!绝早便出来赏花了。”娇面笼霜的
汪燕玲,不屑地一抬眼帘,看也不看朝天鼻一眼,讥讽地说:“现在什么时候了,太阳
都升过堡楼了。”朝天鼻的白净面皮一红,立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艳丽的朝阳,佯装
恍然大悟地将折扇一击手心,自嘲似地笑着说:“昨夜堡中闹贼,简直把小兄给闹胡涂
了。”汪燕玲立即冷冷地道:“你身为少堡主,堡中闹贼,你为什么不赶快出来捉,小
妹听说来人盗走了姑父心爱东西,也曾冒着大雨追至山外!”朝天鼻哟了一声,立即笑
声奉承地道:“小兄这身三脚猫功夫,怎能与玲妹妹你比,我江天涛要有玲妹一半的本
领,我也心满意足了。”说罢,浑身乱颤地哈哈笑了。
江天涛见狗子朝天鼻也用母亲璇玑玉女临终前为他定的名字,心中怒火再起,不由
条然站起身来。
汪燕玲虽然耐着性子应付朝天鼻,但她一双明亮凤目,却十分注意江天涛的一举一
动。
这时见蹲在厅前不远花圃前的江天涛,突然满面怒容地立起来,怕他盛怒误事,立
即慎重地递给他一个眼神,同时,缓步向大荷池方向走去,并冷冷地对朝天鼻说:“哼
,
你如果能和闵总管一起前去截击,闵总管也许不至于死。”朝天鼻沉哼一声,反而轻蔑
地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像闵五魁那样自大自狂,自作聪明,自以为了不起
的蠢人,才会有那样的结果。”汪燕玲一听,掘嘴忍笑,凤目不由斜视了一眼江天涛。
江天涛是个颇识大体的少年,这时不由感慨地摇摇头,觉得朝天鼻既可笑复可怜,
因为他也是受愚弄的一个。
如此一想,心中那股怒火,顿时全消,继续蹲身开始工作,但他对朝天鼻那副作威
作福的丑态仍感到厌恶。
这时,朝天鼻一步一趋地紧紧跟在汪燕玲身后,经过散立在附近花圃旁边的小翠花
等人身时,四女同时捡任万福,齐声恭呼“少堡主您早!”只见朝天鼻,神气地连连领
首答好,一双桃花眼,色迷迷地直在四女的粉脸上溜来溜去,一副馋涎欲滴之态。
江天涛觑目看在眼里,不觉轻蔑地哼了一声。
朝天鼻虽然终日玩乐,不知上进,但顺风飘来的这声沉哼,他却听了个清楚。
于是急忙停身,转首一看,这才发现花厅前面,蹲身整理花圃的江天涛。
朝天鼻断定那声沉哼是发自江天涛,如之又末见他前来见礼,顿时大怒,不由厉声
大喝道:“过来!”汪燕玲心知不妙,早已停身止步,这时见朝天鼻果然动怒,急忙阻
止说:“他正在工作,你唤他作什么?”朝天鼻怒哼一声,但却压低声音道:“我们来
了这么久,他都不知过来见礼。”说话之间,发现江天涛不应不理,依然继续工作,再
度厉声说:“我要你过来,你听到了没有?”汪燕玲立即不高兴地道:“这么大的一座
花园,花枝不下数千株,今天不重新培植,明天就要枯死,他哪里还有工夫过来见礼。
”
说着,作出同情关切地神色,看了一眼缓缓立起来的江天涛。
江天涛生具侠骨,他看不惯朝天鼻身为少主人,居然对自己堡中的侍女们,作出那
副猥亵丑态,这时见对方再度厉喝,只得缓缓立起身来,佯装茫然地望着朝天鼻。
朝天鼻和江天涛一对面,顿时愣了,他这才发现江天涛虽然身穿布衣,脸溅泥污,
但那份英挺俊逸的气质,远非他朝天鼻可比。
一股无名妒火,突然由心中升起,于是举手一指汪燕玲,瞪视着江天涛,怨声间:
“这位是小姐,你可知道?”江夭涛沉着的点点头,平静地道:“小姐常来花园,当然
识得。”
朝天鼻一听小姐常来花园一句,心里突然感到不是滋味,但他却厉声问:“知道是
小姐,为何不过来见礼?”江天涛毫不迟疑地道:“小姐曾说过,她来园游时,如果正
在工作,可不必见朝天真似乎没想到汪燕玲对这个俊美的花园小厮这么好,而对他却那
么厌恶,这时听了江天涛的话,气得浑身直抖,于是举手一指自己的脸,恨声问:“我
是谁,你可知道?”江天涛懒得回答,仅不屑地摇摇头。
汪燕玲深知江天涛的崛强个性,怕他不能暂时委屈,因而,含意颇深地说:“这位
就是少堡主,九宫堡末来的主人翁。”说话之间,将未来的主人翁大字说得特别重,似
是要江天涛知道,为了要做末来的主人翁,现在不妨忍耐一下。
但是崛强地江天涛,明明听出汪燕玲的话意,但他却依然不躬身不见礼,反而冷漠
地摇摇头,淡淡地道:“在下不知。”朝天鼻一见,顿时大怒,暴喝一声:“少爷就要
你知。”知宇出口,飞身前扑,右掌迎这一挥,猛向江天涛的俊面按去。
熏然,黄影一闪,一声娇叱:“你要作什么?”娇叱声中,汪燕玲闪身已掠至朝天
鼻的身侧,紧接着,出手如雷,弹指猛点对方的手腕。
朝天鼻大吃一惊,一声惊呼,急退五步,板着一张铁青面孔,瞪着一双桃花眼睛,
注定汪燕玲,惊异地问:“玲妹你……”汪燕玲停身立稳,自知有些过份,但她仍望着
朝天鼻,不高兴地道:“我不喜欢你这种开口骂人,举手打人的粗俗动作。”朝天鼻又
窘又怒,不由反唇讥嘲地沉声道:“我总觉得表妹特别袒护这小子。”说着,举手指了
指满面怒容的江天涛。
汪燕玲一听,芳心一震,佯装大怒,纤手一指朝天鼻,怨声道:“你真是一个不知
尊卑,不知分寸,不知礼数为何物的人。”说罢转身,急步向园门奔去。
朝天鼻知道把话说错了,这时见汪燕玲急步向吊桥上奔去,一面招手疾追,面惶声
急呼:“玲妹妹,是小兄的错,小兄该死。”汪燕玲有意将朝天鼻引走,哪里肯停,依
然急步向吊桥上奔去,但她却始终与朝天鼻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让他无法追及。
小水仙四人,一见小姐生气走了,俱都急步追了过去,但是,只有小翠花一人。趁
机玉手一扬,一点白影,直向江天涛的面门射去。
江夭涛正望着奔上吊桥的汪燕玲,暗自后侮,深觉不该任性不听玲妹妹的暗示,鸯
见眼前白影一闪,一个小白球已到了面前。
于是,右手急忙一举,中食两指,立将来物挟住,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纸团。
江天涛心知有异,急忙蹲下身去,佯装工作,匆匆打开纸团一看,上面竟写着一行
娟秀小字:“今夜初更时分,小妹派人甫来接你。”江天涛看罢,心中大喜,汪燕玲今
天刻意打扮,愉快前来,果然有要事商议,于是将纸条收起,抬头再看,小翠花四人已
奔进了后堡门。
汪燕玲说过,花厅后面的一座大怪石下,有一条直通她楼下的地道,而她现在住的
石楼,正是母亲璇玑玉女生前的卧室。
他早就想进内堡去看看,但汪燕玲一直没有答应,其一,是怕激发他悲忿的心情,
闯祸误事,其二,是毒娘子心机过人,对汪燕玲颇存戒心,不得不格外小心。
而江天涛的想法,却认为表妹汪燕玲怕羞,必是不愿他进入她的香闺,看到她香闺
中的设置。
如今,得偿所愿,就要进入内堡,一睹自己生身之处,同时也可缅怀母亲昔年起居
之所。
一阵孺慕之情,油然而生,他渴望一瞻母亲璇玑玉女的慈祥面容之心,更迫切了。
只是不知何日才能将母亲编绣的绣衣找全,进入九宫堡地下的万象古墓跪在母亲的
玉棺前,放声痛哭,倾尽十八年来所受的委屈。
心念至此,再无心情工作,他信步走圭花厅后的几座大石下,一细察,但他始终看
不出任何破绽和可疑的纹路。
在失望之余,他怅然走回石室,只有希望中天的红日,尽快西移,夜,尽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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