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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andsomeboy (汉克塞),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七章 紫血玉钗凤头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4 10:41:12 2000), 转信

绣衣云鬓
第七章 紫血玉钗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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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深厚的堡门,是一道直达摘星楼下的宽大石道,两侧植有梧桐,左右俱是青石

筑成的古老院落。
    摘星楼的基层,即是一座庞然大厅,仅大厅的四角,有四座巨型石墩,形成四座拱

形厅门。
    大厅的四周,同样地结满了红绿彩绸和精致纱灯,一挂万客鞭,径由二楼上至下来

但没有人奉命点燃。
    大厅深远,里面光线暗淡,虽是白画,但厅内已燃起无数宫灯。
    厅外阶前,肃立着十数堡丁,马内四角恭立着四对侍女,一律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

但每个人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惊异。
    厅的正中,早已备妥了一席盛筵,两则长莫,形成八字,分设两边。
    江天涛打量间,已至厅前,仰首一看,摘星楼雄峙耸立,直耸高出霄汉,昔年建筑

工程之浩大,由此可见。
    江老堡主肃容入厅,在一再推辞下,江天涛终于被请在右列宾位首席上坐下来。
    江天涛以下,是马云山和其余五位老人,马云山穿紫衣,其余是青、蓝、灰、墨、

绿。
    江老堡主则坐在左列主位的道席上,以下是一位穿黄衫和一位穿月长衫的中年儒士

再其次是一身银缎劲装的小李广,和一身黑衣的毒娘子。
    朝天鼻以少堡主的身份在末座相陪。
    宾主落座之后,江老堡主依礼为江天涛介绍与席诸人。
    江天涛坐在首席,位居老父之上,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心中总觉志忑不安,是以在

江老堡主介绍诸人时,只是肃立拱手,连说久仰,无法将每个人的特异绰号和姓氏,一

一记得清楚,只知其中,俱是侠名远播,驰誉武林的高手。
    尤其身穿绿袍的秃顶老叟,更是威震宁、缎、甘、陕数十年,现已退休的正兴镖局

头秃头鳌宁道通。
    其次是两个中年儒士,即是于初出师门即已饮誉江湖的齐鲁双侠金氏两兄弟。
    身穿绸衫的中年儒士,是老大金剑英,身穿月白长衫的中年儒士是二弟金剑侠,两

人俱是以机智见长的人物。
    介绍完毕,席筵开始,侍友们捧壶满酒,宾主间举杯呼干,气氛极为和谐。
    酒过三巡,镇拐震九州马云山,当先举杯站起来,愉快地笑着道:“卫小侠神才天

貌,人间龙凤,如今年仅弱冠,即怀惊人绝技,将来必在武林中,大放异彩,老朽仅以

这杯水酒,敬小侠一杯。”江天涛急忙起身,连说不敢,即和马云山同时举杯,一饮而

尽。
    之后,宁道通、小李广、齐鲁双侠以及其余四位老叟,纷纷立起,相继与江天涛干

杯。
    朝天鼻见这些平素最瞧不起他的著名高手,一致盛贸江天涛,心中暗暗不服,但他

当着者堡主,自是不敢失礼,也起身默默地敬了一杯。
    江老堡主看看自己的儿子,油头粉面,虚浮不实,比比宾位上的卫明,看看相陪的

小李广钟清,无不是年少挺拔,英姿勃勃的俊品人物。
    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来会打洞。看来这话也不尽实,心念至此,眉宇

间立即罩上一层隐忧。
    狡桧阴狠的毒娘子,早知全堡上下,无一对朝天鼻有好感的人,因而她在自卑和自

叹儿子不成器之余,心性变得愈加狠毒。
    这时见老堡主黯然神伤,知道也是为了她这个不上进的儿子发怒,于是心中一动,

立即起了打击江天涛的无耻念头。
    她首先站起来,谦恭有礼地敬了一杯酒,按着轻绽红唇,故意提高声音,显得十分

郑重地道:“贱妾章莉花,顷闻少堡主私下相告,卫小侠曾在本堡后花园浇花半年,上

月始悄然离开:以卫小侠之武功,风范,绝非出身寒门之人,不知小侠何以甘居卑贱之

职,如今小侠乃雀屏中选为最具希望之人,极可能即是本堡的乘龙嘉宾,如不及时解释

清楚,尔后张扬开来,误传为九宫堡的表小姐下嫁该堡浇花小厮,这不但与老堡主的清

誉有关,就是卫小侠自己的颜面上也不光彩。”如此一说,侍立大厅内外的堡丁侍友们

俱都惊异地向着江天涛望来,马云山等人,从不去堡后花园,这时一听,同时一愣,不

禁愕然相顾。
    江老堡主听得神色黯然,不禁感慨地微摇皓首,老堡主原想筵后单独询问,没想到

毒娘子多嘴先说了。
    毒娘子这番表面恭维,故施关注,而暗中却趁机宣扬,暗吟讥讽的阴谋,聪明人一

听便知。江天涛虽然是满腹怒火,但却不便发作。
    于是,强抑怒火,急忙欠身,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在下久闻江老堡主,爱才若渴

是位祥蔼可亲,望重武林的德高长者,在下孺慕已久,但碍于辈份,不敢冒昧前来拜谒

复闻江老前辈爱花如命,广植奇花异卉,入园赏花,终朝不倦。
    半年前,贵堡总管闵五魁,下山觅找浇花小厮,适时家师恰巧云游在外,在下深觉

良机难得,为了一瞻江老前辈之慈颜祥晖,在下便毅然随闵总管前来了。”江老堡主虽

觉事情不是江天涛说的如此简单,但听了江天涛的一番话,心存赞赏,却不禁抚胡领首

愁眉立展。
    唯有毒娘子,唇晒阴笑,暗含轻视,似是在说:你们都不要得意,我如不能将这个

姓卫的小子羞辱得如坐针锥,便永远不称毒娘子。
    朝天鼻更是又妒又自卑,但他却不屑的望着江天涛,故意摆出一副傲态。
    江天涛继续解释道:“至于目前悄然离去,实因为家师云游已回,限令在下星夜赶

赴梵净山。不过,在下离去之前,曾向贵总管闵五魁请辞,诸位不信,可请闵总管出来

一问便知。”马云山等人一听,面色同时一变,总管闵五魁已死多日,如何出来对质?

毒娘子听到死去的丈夫,浑身宛如针毡,狐媚面庞上的轻蔑阴笑立逝。
    江老堡主怕引起毒娘子伤心,立即有意岔开话题,急忙含笑道:“卫小侠武功出众

艺业超群,令师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但不知是哪一位,小侠能否见告?”说到令师两字

时,老堡主急忙拱了拱手。
    如此一问,全厅肃静,俱都凝神静听,因为这正是镇拐震九州马云山等人最关切的

问题。
    江天涛见问及恩师,急忙起身,肃立恭声说:“家师俗名姓谷名芳卿,道号涤心,

人称海棠仙子!”海棠仙子四字一出口,全厅为之一震,厅上诸人,除小李广一人外,

昔年大都认识这位武林美人海棠仙子,因而不禁彼此递了一个惊疑眼神,似乎觉得以海

棠仙子的武功修为,能调教出武功如此高绝的弟子,的确感到意外。
    俗语说:士隔三日,刮目相看。海棠仙子隐迹深山十多年,莫非已练成了绝世武功

    江老堡主略一沉思,似是回忆海棠仙了昔年的音容,按着肃容道:“令师一生,仗

义行侠,惩奸诛凶,深获武林同道赞誉,近十多年来,极少再现侠踪,令师息隐后,她

的清修洞府,鲜有人知,根据小侠的精绝武功,令师堪称世外高人了。”老堡主说此一

顿,似乎想起什么,立即望着江天涛,谦和地问:“卫小侠的贵庚是……”江天涛急忙

恭声说:“晚辈虚长一十八岁。”马云山等人一听,俱都暗暗摇头,赞叹不已即使毒娘

子,也不禁多看两眼有玉树临风之美的江天涛。
    江老堡主一听十八岁,老怀颇有感触,又忍不住黯然看了一眼,坐在末座,真正虚

长了一十八年的儿子朝天鼻。
    毒娘子见老堡主又以失望的目光看了一眼朝天鼻,心中再度升起一股既卑且妒的怒

火,不由柳眉一庭,佯装不解地道:“敢问卫小侠几岁开始便已拜在仙子门下习艺?”

    江天涛见问,立时掀起一股被毒娘子和闵五魁狠毒弃在蜂上的怒火,但他知道时机

尚未成熟,只得黯然一叹,道:“说来不怕江老堡主和诸位见笑,在下是一个弃婴,尚

在袜棉中便被恩师收养为徒了。”毒娘子一听弃婴,心头如遭雷击,因而浑身一战,面

色立变,脱口一声轻啊。
    江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俱都为江天涛命舛而感到惋惜,但对毒娘子的神色骤变,

也感到十分诧异。
    毒娘子顿时惊觉自己失态,不由急皱眉头,佯装悲呛的黯然道:“想不到卫小侠竟

与贱妾有着同一可怜的身世,俱都遇到一对狠心的父母……”江天涛末待毒娘子说完,

心中激忿的怒火,令他忍不住立即冷冷地插言道:“在下遇到的却是一对不忠不义,欺

天瞒主的无耻恶仆。”毒娘子一听,再也无法将心情镇静下来,一个不祥的预兆,闪电

掠过她的脑海,她强自捺住惶乱激动地心情,以极关切地口吻道:“不知小侠,可还记

得自己的身世?”江天涛剑眉微轩,星目闪耀,朱唇一阵牵动,但终于抑住胸中的怒火

摇了摇头,黯然一叹道:“莫说在下自己,就是家师也不知在下的详细身世,更不知在

下的父母是何人了。”毒娘子一听,已经因紧张而提到腔口的一颗心,顿时放下来,但

她已提高了警觉,再不敢多问什么了。
    就在这时,厅外阶下,匆匆走进一个劲装佩刀的中年壮汉来。
    江天涛一见壮汉,即知是警卫堡门的堡丁。
    江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一见堡丁慌急的神色,断定堡外必是有人不服,拔剑前来

挑战,因而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江天涛。
    毒娘子最为敏感,她迫切的希望有个武功精绝的高手,将江天涛击败,逐出九宫堡

甚至重伤致死更好。
    因为,她已预感到,江天涛如被选中为汪燕玲的女婿,将来对她和朝天鼻,必极不

利。
    佩刀堡丁,急步走进大厅,面向江老堡主躬身抚刀,朗声报告道:“敏禀老堡主,

现在堡外有一背剑姑娘,不报姓名,神情高傲,声言要见本堡少堡主江天涛。”江天涛

明知少女找的是朝天鼻,但听了江天涛三字,心里也不禁一动。
    于是觑目一标,发现朝天鼻.嘴角挂笑,十分得意,似乎在说,天下有的是美女,

还怕我堂堂少堡主找不到老婆。
    江老堡主一听堡丁报告,面色顿时沉下来,不由威严地望着朝天鼻,沉声道:“那

位姑娘是谁,既然要找你,为何又不愿报出姓名来?”朝天鼻见老堡主神色不快,心中

一惊,吓得急忙由椅上站起来,立即恭声回答道:“回禀父亲,涛儿不知。”江天涛见

朝天鼻自称涛儿,虽然明知对方也是被愚弄的人,但心中仍忍不住微泛怒火。
    再看马云山等人,俱都微现轻视神色,冷冷地望着朝天鼻。
    江老堡主见朝天鼻说不知,显得更加生气,想是因为有江天涛在座,不便怒斥,但

仍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哼。
    朝天鼻见老堡主怒容渐浓,不由慌得面向堡下沉声道:“那位姑娘多大年纪,穿着

什么衣服?”堡丁见少堡主询问,急忙恭声道:“那位姑娘,身材不高,年约十六七岁

一身粉碧劲装,嵌玉剑柄,粉碧丝袜,听她口气,似乎大有来历。”朝天鼻一听,神色

茫然,顿时愣了。马云山和齐鲁三侠一听,面色同时一变,但三人眉头一皱,略一判断

神色立即又恢复了自然。
    朝天鼻愣了一会,急忙面向老堡主,恭声道:“回禀父亲,涛儿已想不起何时见过

这位姑娘了。”江老堡主面色再度一沉,不由沉声道:“哼,你无事闲荡,不知上进,

专和一些不知礼数的江湖蛮女胡闹,现在来人是谁,你都分不清楚了。”朝天鼻面颊苍

白,神色慌急,只是垂着头,躬身应是。
    毒娘子看在眼里,既心疼,又生气,不由起身解释道:“少堡主经常代表老堡主远

赴各地,参加大典盛会,接触之人,难免有所遗忘,请允少堡主出堡迎接,一见便知。

    ”江老堡主不便再说什么,即向朝天鼻,怨声道:“还不快些前去。”朝天鼻恭声

应是,如获大赦,举袖拭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即和前来报告的堡丁,急步走出底门。

    江老堡主望着急步走出厅门的朝天鼻,心中既疼又气,最后终于黯然一叹,摇了摇

头。
    江天涛看在眼里,既难过又不安,他几乎不住当着人之面,毅然将毒娘子的阴谋罪

恶揭发出来。
    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和决心,只得将激动的心情抑在心头,事实上,他也怕功亏一

贯。
    心念间,焉见身穿黄衫的中年儒土金剑英,微皱修眉,神色略显不安地立起来,面

向老堡主恭声道:“敏禀老堡主,卑职觉得这位姑娘的衣着年纪,极似三钗帮的玉钗彩

虹龙女。”彩虹龙女四字一出口,马云山等人,面色同时一变,俱都暗吃一惊。
    江老堡主久闻这位技艳双绝的姑娘厉害,因而虎目一亮,也不由惊异地唤了一声。

    蓦见马云山一定神,急忙起身恭声道:“三钗帮的玉钗,担任全帮总督察,平素行

踪飘忽,作事机密神速,极少有人知道她确在何处,像这样公然来访,可说是绝不可能

的事。”毒娘子听说可能是彩虹龙女,不由暗暗惊喜,心想,如果朝天鼻能娶玉钗为妻

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时见马云山,断言不可能是彩虹龙女,立即起身,十分不服地道:“据说彩虹龙

女萧巧玲,一身粉碧,即使剑柄剑穗亦用同一颜色,根据方才堡丁的报告,应该是玉钗

无疑。”话声甫落,身穿月白长衫的中年儒士,立即起身解释道:“茫茫人海,芸芸众

生,衣着相同的人,可说大有人在,但说年岁、衣着、兵刃,披肩俱都一样,而毫无差

错,这就不简单了.照堡丁的报告,应该是玉钗萧姑娘。”马云山见多识广,阅历渊博

一听金剑侠的解释,心头一震,不由惶声道:“如果确是萧姑娘,恐怕是前来兴师问罪

的成份居多。”毒娘子冷冷一笑,立即不以为然地说:“何以见得不是为了儿女私情。

一句话惹得平素最瞧不起朝天鼻的小李广,条然由椅上立起来,沉声道:“彩虹龙女,

艺艳双绝,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一向眼高于顶,如果没有曹植之才,千都之貌,休想

得到她的垂青,再说,三钗帮中,英杰近万,高手如云,其中不乏文武兼修的俊品人物

何以单单前来找少堡主。”小李广钟清,由于心中不服,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竟然

无法收口,是以才说得十分露骨。
    江老堡主虽然觉得小李广说得有道理,但无能的朝天鼻,终归是他的儿子,因而老

脸上不禁窘得有些发红。
    毒娘子见小李广公然蔑视朝天鼻,心中顿时大怒,再看了老堡主微显发窘的神色,

趁机怒声道:“本堡少堡主,英年俊貌,飘逸超群,平日熟读经书,朝夕勤练功夫,文

学、武艺,无不登堂入室,以老堡主在武林中的德望,九宫堡在江湖上的声威,难道尚

不及江湖上的一个帮会,而少堡主的身份难道还低于她彩虹龙女?”小李广深悔方才失

言,再看了老堡主的神色,更感惶恐无地,这时听了毒娘子的驳斥,自然无心再去争论

    马云山和齐鲁三侠等人,素知毒娘子生了一张刁利嘴,这时见她狂言夸大朝天鼻,

俱都无可奈何的笑一笑,摇了摇头。
    江老堡主心绪本就不快,这时再听了毒娘子不切实际的奉承,详和的面容顿时一沉

但仍平静地沉声道:“嘉宾在座,激言相争,也不怕卫少侠怪尔等失礼,还不坐下去。

毒娘子连番事不遂心,早已怒火高炽,这时听老堡主称江天涛为嘉宾,心中更是不服,

虽然依言坐了下去,但那两只桃花眼,却凶芒闪射地瞪了一眼江天涛。
    俗语说:酒逢知己饮,话对良朋言。江天涛本就恨透了毒娘子,只是强自忍耐,不

愿发作。
    这时见毒娘子竟以凶狠的目光瞪他,顿时大怒,剑眉一轩,正待立起,焉见一个堡

丁,神色惊惶,手提单刀,连由堡门处如飞奔来。
    恰在这时,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也发现了如飞奔来的捉刀堡丁,心知不妙,轰的

一声,同时由椅上立起来。
    毒娘子关心朝天鼻,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急声道:“老堡主,我们快去,外面出事

了。”江老堡主仅这一位宝贝儿子,自然万分关切,早已急步迎出厅外,马云山等人,

俱都紧张相随。
    江天涛自是不能一人坐在席上,也急步跟在众人身后。
    一出厅门,手提单刀,慌张奔来的堡丁已到。
    堡丁一见江老堡主,立即喘气惶声说:“老堡主不好了,那位姑娘将少堡主点死
了。”江老堡主一听,面色大变,马云山等人,脱口一声惊啊,毒娘子母子连心,再也

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众人神情慌急,心情纷乱,除江天涛一人外,没有人去注意毒娘子对少堡主的生死

为何如此关心。
    提刀堡丁,继续惶声道:“小的们见少堡主不是那姑娘的对手,一声吆喝,拔刀齐

上,那位姑娘一见,顿时大怒,长剑一挥,好几个弟兄的单刀都飞了,少堡主也被点倒

了。”绿袍秃顶老人金头鳌宁道通,立即催促道:“点倒了并不一定死,老堡主,我们

快去。”江老堡主听说唯一的儿子死了,心中顿时感到万念俱灰,这时给宁道通一语提

醒,急忙领首,当先向堡门拜去。
    毒娘子仅哭了一声,立即惊觉失态,吓得赶紧收泪敛声,举袖拭了一下泪水,急急

跟在老堡主身后。
    江天涛并没因朝天鼻被点倒而快乐,相反地激起满腹怒火,他认为这个少女,胆敢

找上门来,点倒朝天鼻,足证她根本没将九宫堡放在眼里。
    心念间,距离堡门已经不远了。
    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堡门外的吊桥上,二十几名堡丁,正慌急地围作一团。
    朝天鼻面色苍白,直挺挺地躺在桥面上,最可笑的是,七八个堡丁,正在护堡河的

水中,寻找被少女震飞的单刀,而那位少女,早已不知去向了。
    打量间,已到了近前,堡丁们一见老堡主,纷纷地散开了。
    江老堡主一见昏厥在桥上的朝天鼻,不由慨然一叹,黯然摇头道:“九宫堡数十年

的威望,将由此子手里断送了。”江天涛见老父黯然痛心的神色,心中一阵难过,条然

升起满腹怒火,情不己的怒声道:“老前辈请息怒,待晚辈将那少女擒回来,交由老前

辈发落。”说话之间,剑眉如飞,星目射电,蓝衫飘处,身形已到了桥下。
    江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觉得,怎好让九宫堡外的人去追击闹事之人,因而几乎是同

声急呼道:“卫小侠,请回来!”江天涛闻声剎住身势,同时也惊觉到自己的失态,但

他仍忿忿的道:“上门挑衅,已属理屈,居然胆敢出手伤人,实在令人可气。”江老堡

主立即感激的道:“小侠暂请梢待,俟救醒小犬问明真象后,再作决定不迟。”江天涛

恭声应是,急步走上吊桥,发现那个青衣枯瘦老人陈振择,正在为朝天鼻推凿穴道。
    江老堡主见青衣老人陈振择,已推拿得满头大汗,而面色如纸的朝天鼻,仍无苏醒

的迹象,不由焦急地道:“陈兄如何?”青衣老人陈振择见问,立即停止推拿,一脸愧

色地缓缓站起来,举袖拭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略显羞惭地道:“看来似是用的特殊手

法。”江老堡主惊异地唤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正在注视着朝天鼻的马云山等人。
    黄衫儒土金剑英修眉一皱道:“请老堡主先问明那位姑娘是谁,如果确是彩虹龙女

萧姑娘,她用特殊手法点的穴道,子不过午,少堡主睡上几个时辰自会醒来。”江老堡

主一听,立即以询问的目光去看几个手里提着单刀的堡丁。
    几个堡丁根本没见过彩虹龙女,俱都茫然摇了摇头。
    马云山不由沉声道:“方才少堡主出来时那位姑娘说些什么?”其中一个似是班头

的堡丁,首先恭声道:“少堡主一出大厅,小的则对那位立在桥上的姑娘报告道:“我

家少堡主来了。”那位姑娘一听,脸上不禁一红,显得又羞又喜,但随着少堡主的接近

她的眉目紧皱,显得有些迷惑,按着向小的问道:“这个人就是陆地神龙江老堡主的公

子?”小的当时急忙回答说:“不错,正是我家少堡主。”那位姑娘一听,感到十分失

望,偏着头,迷惑不解地自语道:“奇怪,那夜在松桃城东安福镇外遇到的不是他嘛”

那位姑娘自语完了,突然又兴奋地道:“你们九宫堡是不是还有一位少堡主名字叫江天

涛?”小的当时摇了摇头,觉得很好笑……”立在一旁静听的江天涛,心知不妙,断定

前来找朝天鼻的背剑少女,必是那夜在松桃城东官道上遇到的那个身穿黑衫,头罩黑绸

的女人。继而一想,似乎又不可能,除师门的几位长辈,雪姊姊和玲妹妹外,绝少有人

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江天涛。
    心念已毕,定神再听,那个堡丁继续道:“少堡主走出堡门,发现根本不认识那位

姑娘,也愣了,那位姑娘却立即指责少堡主,恃技凌人,创伤她们的香主并干涉她的督

察职权……”黄衫儒土金剑英一听,面色骤地一变,不由急声道:“老堡主,定是萧姑

娘无疑了。”江老堡主皱眉抚髯,看了仰卧桥上的朝天鼻一眼,十分不解地道:“这孩

子何时与三钗帮结下的仇怨……”毒娘子立即分辨道:“少堡主近半年来,绝少下山远

游,不可能与三钗帮发生误会,根据玉钗的自语,事情似是发生在松桃城东的安福镇,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江老堡主深知毒娘子一向爱护朝天鼻,老怀一直也暗暗感激,

是以对毒娘子也格外看重了几分,但他总觉得事出有因,因而沉声道:“如果绝无此事

彩虹龙女何以要找上九宫堡的门上来指名要见少堡主?”这话说得有理,毒娘子顿时无

言答对,马云山等人俱都凝重地点了点头。
    江天涛虽然在听,但他的思绪却一直萦绕在那夜遇到的黑衫女子身上。
    这时听说身穿粉碧的背剑少女,就是三钗帮的玉钗萧湘珍,心中一惊,恍然大悟,

那个黑衫罩头的女子必是玉钗无疑。
    只有她才有权命令那些高手,沿途截击,并一再追问他的师承来历。
    如此一想,豁然贯通。同时,也断定在湘江鸭子楼,遇到的玉扇秀士皇甫阳和湘江

叟褚一彪三人,想必也是三钗帮中的高手,那天在湘江鸭子楼故意佯称认识,也必是受

了玉钗的飞鸽指示。
    想到当时为尊敬对方三人俱是成名的前辈人物,因而一时大意说出住址,竟被他们

指为九宫堡少堡主而未加分辨,这时想来极为后悔。
    心念间,又听那个堡丁继续道:“当时少堡主绝口否认,那位姑娘则坚绝不信,并

一再逼迫少堡主亮剑,少堡主一直不敢,那位姑娘顿时大怒,首先动手打起来,仅一两

个照面,少堡主就被点倒了,那位姑娘似乎心犹不甘,只气得粉面苍白,娇躯颤抖,凤

目中几乎掉下泪来。”江老堡主听得又忧又怒,马云山等人个个神色凝重,俱都揣不透

玉钗前来挑衅的理由。
    齐鲁双侠金氏两兄弟,轮番按摩了一番朝天真的周身要穴,同时站起身来,齐声道

“既然确定是萧姑娘点的穴道,便已无生命危险,最迟三更少堡主必然醒来,现在必须

找一安静之处休息。”如此一说,立有几个健壮堡丁跑过来。
    江天涛心地淳厚,总觉这件事是由他引起,加之看到老父忧郁的神色,似是担心朝

天鼻不能醒来。于是,心中一动,立即脱口道:“且慢,让在下试试。”说着,径向朝

天鼻身前走去。
    江老堡主等人同时一愣,所有人的惊异目光齐向江天涛望来。
    马云山一见,似乎想起什么,不由虎目一亮,立即兴奋地笑着道:“令师海棠仙子

昔年行道江湖,专解各种疑难穴道,小侠必已尽得真传,就请小侠一展绝学,也好让老

朽等一开眼界。”如此一提,江老堡主与齐鲁双侠等人,俱都恍然大悟,不由齐声讯请

    江天涛急忙谦虚道:“在下毛遂自荐,旨在为江老前辈解忧,能否解开,一试方
知。”说罢蹲身,挥袖舒臂,右手抚贴在朝天鼻的命门上,默运功力,劲聚掌心,口诀

一动,暗劲条然吐出。
    朝天鼻浑身一战,闷哼一声,艰涩的眼睛立即睁开了。
    众人见朝天鼻醒来,惊喜参半,赞不绝口,其中真正高兴的还是毒娘子,但她有了

一次失态,是以这次丝毫不动声色。
    江老堡主愁眉立展,不由赞声道:“名师出高徒,这话果然不虚,小侠已尽得仙子

真传,老朽当庆她衣钵有人!”江天涛受到老父的赞誉,心中十分高兴,正待谦逊几句

朝天鼻赫然一声大喝,挺身跃了起来。
    金头鳌宁道通一见,慌得急忙大声道:“少堡主穴道刚开,切不可妄动真气,快些

坐下来调息。”朝天鼻闻声一定神,发现大厅上的人都围着自己,继而游目一看,那位

绝美如仙的彩虹龙女早已不见了。
    他心里虽然十分关心,但却不敢发问,于是看了一眼微泛怒容的老父,急忙坐下,

盘膝调息。
    江老堡主见朝天鼻已经醒来,宽心大放,正待请江天涛等人进堡,一个堡丁突然恭

声道:“敏禀老堡主,还有这个。”说着,举手指着交叉在堡门上方的吊桥滑车。
    江天涛举目一看,吊桥滑车,高约三丈,左右各有一根巨木交叉系住,乍然一看,

不知堡丁说的是何意思。
    继而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发现右边巨木上,一点紫红亮影正在闪闪发光,细

看之下,方知是只紫红玉钗头凤,钗身尽没柱中。
    齐鲁双侠俱都是见过这支紫血玉钗的人,不禁惊得同时急声说:“老堡主,紫血玉

钗。”众人一听,面色立变,不由脱口一声轻啊。
    江老堡主暗吃一惊,凝目一看,立即赞声道:“萧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仅这份强劲

腕力,已足令人佩服了,以她小小年纪,便有了如此惊人的成就,将来必是一位名满天

下的侠女。”马云山、宁道通,以及齐鲁双侠和小李广等人,无不由衷惊服,俱都心里

明白,他们之间任何一人都没有把握,将一支碰物即碎的紫血玉钗振腕逼进木柱里。
    毒娘子更是看得暗暗心惊,想到方才在厅上,倘梦想着朝天鼻能娶彩虹龙女萧巧吟

为妻。
    这时想来,她自己也不禁要说一句:乌鸦怎能配凤凰了。
    江天涛见老父如此赞佩彩虹龙女,愈增他要斗斗萧巧吟的决心。
    蓦见枯瘦老人陈振择,注定那个堡丁,十分不解地道:“那位萧姑娘,何时将紫血

玉钗射在巨木上?”另一个堡丁抢先恭声道:“那位姑娘点倒了少堡主,懊恼地望着墨

门内,显得十分气忿,只见她樱唇启合,不知道她说些什么,突然取下秀发上的玉钗,

抬臂扬腕,转身如飞走了。小的们只见红光一闪,抬头再看,那支玉钗已射进木柱里
了。”众人一听,再度仰首望着三丈多高木柱上的那点血红光影,俱都神色凝重,默不

吭声。
    江老堡主望着那点钗头凤.不由感慨地说:“这丫头也许有心一试老朽是否沽名钓

誉,浪得虚名。”说话之间,立即卷起宽大衣袖,准备将玉钗取出来。
    江天涛一见,面色大变,有心代老父去取,又怕落个喧宾夺主,万一老父不慎,取

出玉钗有损,后果实在严重。
    马云山等人俱无把握能将玉钗取出来,尤其这关系着九宫堡在武林中数十年的声威

和老堡主的高誉德望,是以虽然万分焦急,但没一人敢说去取。
    这时见江天涛目闪冷电,十分动容,大有代取之意,而内心的焦急也完全表露无疑

因而齐声脱口急呼道:“老堡主请稍待!”江老堡主正待纵身而上,蓦闻众人齐声急呼

心头一震,急忙回首,不由茫然问道:“诸位何事?”马云山等人,同时恭声道:
    “一事不烦二人,就请卫小侠去取吧!”江天涛暗暗感激马云山等人,忙不迭地急

声道:“晚辈极愿代劳。”劳字出口,身形已腾空而起,一跃三丈,伸臂扣住木柱的顶

端。
    紧接着,右掌谨慎地搬在钗头凤上,立即默运功力,徐徐吸引,掌心微微鼓起,射

入木中的紫血玉钗,随着右掌缓缓地退了出来。
    马云山等人,看得面色大变,由衷钦佩,不由同声喝了个好,正在盘坐调息的朝天

鼻也被惊醒了。
    就在众人喝彩声出口的同时,蓝影一闪,江天涛飘然而下,双手捧着紫血玉钗,急

步走至江老堡主面前。
    同时,谦逊地恭声道:“晚辈幸不辱命。”江老堡主十分感激,不由激动地道:
“小侠救醒小犬,复代老朽取钗,此番盛情,老朽当永铭不忘。”说话之间,微颖颤抖

的右手已将玉钗接了过去。
    江天涛慌得急忙躬身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老前辈如此谦逊,愈增晚辈不
安。”这时,马云山和青娘子等人已纷纷将老堡主围住,即使被惊醒的朝天鼻也好奇地

走过来。
    只见江老堡主手中的紫血玉钗精致尖锐,长约四寸,尤其钗头上的飞凤,更是跃跃

欲活,栩栩如生,一望而知是出自精工神手雕成马云山等人,发现玉钗丝毫无损,俱都

暗暗惊服,不但暗赞彩虹龙女的功力精绝,同时,更震骇江天涛的功力惊人。
    黄衫儒生金剑英,看罢紫血玉钗,不由肃容道:“彩虹龙女视玉钗如生命,片刻不

离蝶首,如今竟将紫血玉钗弃此离去,必是遇到了极气愤,极伤心的事才会如此。”众

人一听,深觉有理,俱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金剑英继续道:“由于敝兄弟二人与银钗皇甫香的父亲玉扇秀士皇甫阳交称莫逆,

所以对金、银、玉三钗的赋性极为清楚……”江天涛一听玉扇秀士即是银钗皇甫香之父

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的判断不错,褚一彪三人果然是三钗帮的人物。
    想到玉扇秀士佯装认识他的神情,不禁感慨地摇摇头,心想:自己的经验阅历实在

都差劲得紧。
    心念间,又听黄衫儒土金剑英,继续道:“……金钗富乔丽,武功超群,机智绝伦

胸怀大略,善于统御,是当代杰出的侠女。”“银钗皇甫香,赋性温柔,敬老尊礼,一

柄描金玉扇,使得格外神奇,精灵之处不失乃父,甚至过无不及。”“玉钗萧湘珍,艺

业之高,为三钗之最,行踪神秘,时男时女,除帮中几位长辈和金、银二钗外,绝少以

真面目示人,今天竟以女儿之身登门访人,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事。因此,在下始敢断言

这件事绝不是诸位想象的那样单纯。”江老堡主抚胡领首,马云山等人同声称是。
    江天涛自己心虚,唯恐有人对他怀疑,只是默默地一旁倾听。
    马云山肃容皱眉,迷惑不解地道:“如果说是前来挑衅,萧姑娘便不会在看到少堡

主之初,向堡丁问话时,称老堡主江老堡主,称少堡主为公子,如果萧姑娘垂青少堡
主……”话末说完,朝天鼻立即忿忿地道:“她根本不是找我,见面先逼我亮剑,按着

又指责我在松桃城东官道上,为何那样决绝,这分明另有一个家伙嫁祸于我。”一句话

提醒了众人,所有的目光同时一亮,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而江天涛的心也骤然提到了腔

口。
    毒娘子灵机最快,首先脱口道:“不错,根据彩虹龙女萧湘珍的问话,即可断言另

有一人,武功不凡,想为也是极英俊的少年,假借本堡的声威,冒用本堡少堡主的大名

在外面招摇闯祸,不然,彩虹龙女也不敢找上九宫堡的门上来。”众人一听,似是恍然

大悟,但又一时说不出它的道理来。
    江天涛听得面色一变,掌心中顿时急出一丝汗水。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尖锐的烈马怒嘶径由谷外划空传来。
    江天涛一听这声极熟悉的烈马怒嘶,顿时想起留在谷外的小青,心中一惊,不由脱

口低喝:“有人偷马!”马字出口,衣袖微拂,飘然纵下吊桥。
    就在他纵下吊桥的同时,一阵急如采雨的狂奔蹄声,径由谷口传来。
    江天涛忽然心智一动,暗呼一声“不好”,急忙剎住冲势,他断定必是刚刚离去的

彩虹龙女发现了留在谷外的小青,随在后面追来了。
    念及于此,心知要糟,如果隐身林内,毒娘子等人定会见疑,如果立在原地,又怕

彩虹龙女当众问起那夜不理他的事情。
    就在他迟疑不决的一剎那,一点灰影,快如电掣,宝马小青,昂首坚须,已疯狂地

奔进了谷口。
    江天涛一见,面色立变,只见在狂奔的小青身后,果然有一点疾如流矢的粉碧身影

心中一急,不由暗暗叫苦,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江天涛判断得十分正确,在疯狂奔进谷口的小青尾后,果然有一道粉碧色的快速人

影,急如星九流失。
    但那点粉碧身影,刚奔进谷口,突然一闪,顿时消失了。
    江天涛心中一动,断定彩虹龙女萧巧吟,必是顾忌方才点倒了朝天鼻,不便再追进

谷内,因而,一颗焦急万分的心也随之静下来。
    江老堡主、毒娘子、马云山,以及齐鲁双侠、小李广等人,对于江天涛飞身下桥条

然停止,俱都感到十分不解。
    尤其毒子和齐鲁双侠,发现江天涛俊面色色变,目闪惊急,行止有些进退维谷,因

而疑云大起。
    马云山念江天涛与老友湘江叟相识,不由面向桥下,关切地道:“奔进谷来的这匹

快马,可是小侠的座骑吗?”神色逐渐恢复平静的江天涛,强自领首笑着道:“不错,

正是在下的青马。”话声甫落,宝马小青,昂首竖发,挟着如雨啼声,带起一路火花,

疾如奔电般已到了江天涛身前。
    江天涛一声吆喝,飞身前扑,伸手将马僵握住。
    小青一见小主人,立即前蹄仰起,引颈一声怒嘶,声音高亢,震耳欲聋。
    江天涛知道小青过度受惊,急施千斤坠,紧紧拉住僵绳,再度吆喝了两声。
    小青一连几个旋身,才将前蹄放下,但它看到立在桥上的江老堡主等人,继续急烈

地甩着马尾,四蹄不停地移动,再度昂首一声长嘶。
    江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见小青神骏高大,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匹宝驹,不由齐

声盛赞好马。
    江天涛哪里有心去听,表面佯装抚摸着马须,一面觑目偷看谷口。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就在粉碧身影消失约谷口小树丛中,正闪烁着一对寒星般的

眼睛,因而他断定彩虹龙女仍末离去。
    就在这时,蓦闻江老堡主吩咐道:“快将卫小侠的座马拉至马库去。”
    江天涛闻声回首,只见一个健壮的堡丁已奔下吊桥,急步向马前走来,于是将马交

给堡丁,顺手将挂在后鞍的宝剑取下来。
    就在他取剑在手的同时,马云山,突然虎目一亮,面色立变,他发现江天涛手中的

长剑剑柄上,天蓝剑穗上两颗红珠,极似那夜闯堡登楼,盗走老堡主心爱之物的蒙面客

所有。
    由于这一发现,令他顿时提高了惊觉,他闯荡江湖数十年,阅历丰富,遇事干练,

虽然疑心已起,但却不露声色。
    小李广虽然也立在桥上,但他那夜仅与江天涛对了一个照面,因而末能看得清楚,

是以这时也末注意到江天涛的宝剑。
    江老堡主一俟江天涛将剑悬在腰间,立即肃容进堡。
    众人进入堡门,俱都默默前进,各人都有各人的心事。
    江老堡主一直想着如何将紫血玉钗归还给彩虹龙女,而不让三钗帮小觑九宫堡无人

    江天涛则一直担心隐身谷口,小树丛中的彩虹龙女是否已发现了他本人。
    走在身后的马云山,目光一直注视着江天涛悬在腰间的宝剑,同时,脑海里竭力回

想着江天涛与雪丹凤,方才在擂台上交手时的剑势,是否有与那夜蒙面客的剑势相同之

处。
    毒娘子已视江天涛为眼中钉,肉中刺,心中一直想着如何将江天涛除去的毒计,她

总有一种预感,如任江天涛留在堡中,朝天鼻和她势将永无如愿之日。
    齐鲁双侠对江天涛方才飞下吊桥,目光惊闪,已经疑云大起,兄弟二人,俱有同感

江天涛在后花园任浇花小厮的问题,绝不是江天涛自己说的那么单纯。
    同时,他们根据江天涛认识三钗帮的“湘江叟”褚一彪,因而连想到江天涛也许认

识“玉钗”萧湘珍。
    朝天鼻对江天涛将他救醒,毫不觉得感激,因为他脑海里一直飘浮着丰容丽姿,艳

如桃李的彩虹龙女。
    众人进入大厅,江老堡主重新肃容入座,气氛极为沉闷。
    就在众人就坐之际,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叮声径由厅后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目光同时一亮。
    只见娟丽秀美,飘然若仙的汪燕玲,黛眉微皱,娇靥笼愁,率领着四个俏丽侍女,

衣裙飘拂,环佩叮叮,身形如行云流水般登上后阶,正向大厅上走来。
    马云山等人见汪燕玲乌云高挽,上插金钗,珍珠分缀鬓间,腰悬玉佩,颈扣连环。

    上穿黄绒霓棠,下着百褶长裙,芙蓉般的娇靥上,薄施脂粉,一望而知,她由擂台

回到香闺后,又经过一番梳妆打扮。
    厅上众人无不暗赞汪燕玲美若天仙,唯独江天涛发现玲妹妹,玉颊削瘦,黛眉笼愁

较前更显樵碎了。
    毒娘子嘴挂阴笑,暗骂汪燕玲不知害躁,在夫婿末确定前,就要前来同筵。
    朝天鼻的心中更是又妒又气,这样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儿本来是自己的娇妻,如今,

眼看就要投进别人的怀里。
    汪燕玲走进大厅,立即微垂蝶首,亲然走至老堡主身前,捡任一福,盈盈下拜,同

时清脆地恭声道:“玲儿叩见姑父。”江老堡主虽然觉得汪燕玲这时不该出来,但仍满

面慈祥地笑着道:“玲儿,快起来,有什么事吗?”说着,伸手将汪燕玲扶起来。
    汪燕玲盈盈立起,蝶首轻垂,平静地回答道:“顷闻侍女们说,涛哥哥被人点倒了

无法解开穴道,玲儿放心不下,特来前厅一看。”江老堡主一听,立即哈哈笑了,按着

一指朝天鼻,愉快地道:“那不是你涛哥哥吗?”汪燕玲闻声抬头,举目一看,发现朝

天鼻果然在场,不由黛眉微微一皱,似是感到有些意外。
    朝天鼻见汪燕玲特意前来看他,不由大为高兴,心中妒意,顿时全消,看来这位美

丽的表妹,对他仍极关怀。
    这时见汪燕玲向他望来,立即领首微笑,同时感激地道:“谢谢玲妹,小兄已经好

了。”江老堡主肃手一指江天涛,立即愉快地道:“这要多谢卫小侠的妙手绝学,否则

你涛哥哥至少要晕睡到深夜子时始能醒来。”说罢,又是一声爽朗而愉快地哈哈大笑。

    江天涛立即礼貌地拱揖垂首,低呼一声小姐以示谦虚施礼。
    汪燕玲低垂眼帘,看也不看江天涛一眼,大有怪他多事之意,按着,面向老堡主,

检任一福,同时平静地道:“既然表哥已经无事,玲儿就此回去了。”礼罢立起,翩然

转身,径向后厅门走去,立在厅门一角的四个俏丽侍女,立即随在汪燕玲身后。
    毒娘子善忌,她断定汪燕玲出来的目的,旨在看着外面的形势,至于说是关心朝天

鼻,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江老堡主一俟汪燕玲的背影消失在屏壁之后,即请众人依序入坐,江天涛依然坐在

宾位首席上。
    肃立四角的侍女们,立即趋前捧壶为各人杯中满酒。
    江老堡主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紫血玉钗谨慎地放在席桌一角,方才脸上的愉快神色也

随之消失了。
    一俟众人饮罢了杯中酒,老堡主凝重地看了一眼毫光闪射的紫血玉钗,即对齐鲁双

侠谦和地道:“英、侠二兄均与玉扇秀士皇甫大侠交稍莫逆,对萧姑娘前来本堡点倒小

犬之事不知是否应该先与他商议商议。”齐鲁双侠伺时起立,由黄衫儒土金剑英,恭声

道:“据卑职所知,三钗帮虽以金、银、玉三钗综理帮务,但遇有重大疑难之事,必先

请示银钗皇甫香之父玉扇秀士皇甫阳后,再作最后决定。由此可见三钗是如何地敬重玉

扇秀士,今天萧姑娘前来闹事,以卑职判断,绝不是三钗帮前来挑衅,而是萧姑娘一己

之事,如果将此事告知玉扇秀士,也许反将事体扩大,以至弄假成真,促成骑虎之势。

    ”江老堡主抚鬓领首,马云山等人齐声应是。
    朝天鼻以为金氏兄弟与玉扇秀士皇甫阳是好友,因而偏向三钗帮,有意循私,立即

不满地沉声道:“以金大侠之意,彩虹龙女前来本堡闹事,居然胆敢钗钉堡门,点伤本

人,本堡应该采何态度?”金剑英当着者堡主之面,虽然不便驳斥,但他也不愿正眼去

看朝天鼻,依然面向江老堡主,恭声道:“以卑职之见,本堡可派一能言善辩,武功独

特之士代表老堡主,前去东梁山访问,趁机将紫血玉钗交给富帮主或萧姑娘本人,要她

们知道老堡主年高慈爱,涵养如海,不与她们后生晚辈一般见识。同时,要她们不敢小

觑本堡无人,以上浅见,倘请老堡主裁决。”江老堡主一听,十分赞许,马云山、宁道

通等人,无不齐声赞好,由衷佩服,俱都盛赞有见地。
    毒娘子灵智一动,毒计立生,急忙起身,关切地道:“归还玉钗,责任重大,偶一

疏忽,极易引起双方干戈,人选必须慎重,以贱妾之见,如能请卫小侠前去,最为合适

不但可以转达老堡主之宽容德意,且可说明少堡主绝无于预萧姑娘职权之事,万一该帮

高手中,有人起而刁难,以卫小侠的高绝武功必可技惊四座,震慑群雄,三钗自是不敢

再小觑本堡,贱妾之言,倘请老堡主三思。”江天涛何等聪明,一听之下,即知这是一

条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阴损毒计,如此以来,既可惜三钗之力除去她的眼中钉,且可

惜他之力打击玉钗,为狗子朝天鼻出一点倒霉之气。
    心念末结,蓦见江老堡主,皱眉抚胡,缓缓摇头,道:“卫小侠留剑在外,随时可

能有人前来挑战,怎好让卫小侠失信于人。”马云山、宁道通,以及齐鲁双侠等人对毒

娘子的建议均极赞同,但他们却俱都顾忌江天涛不是九宫堡的高手,因而不便出口附和

    江天涛虽然极愿代父前去东梁山,但他却怕遇见玉钗,那时不但与事无补,反而徒

增麻烦,因而,他也不敢慨然应允前去。
    谈至此处,俱都闷声饮酒,默默无言,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在慎重考虑派谁前去最为

合适。
    但是,每个人思考的结果俱都是除了江天涛一人外,必须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亲

自前去。
    因为,每人都有自知之明,对付三钗帮中的一流高手,俱都有余,如果要想战胜金

银、玉三钗,则个个没有把握。
    江老堡主见马云山等人,个个神色凝重,俱都默默沉思,愈觉得归还玉钗的人选重

要,但他也是苦思无人。
    一俟酒筵完毕,老堡主即请江天涛前去内堡休息。
    于是,老堡主与江天涛在前,马云山、毒娘子和朝天鼻等人跟随在后。
    走下后厅台阶,即是一座高大青石屏壁,上面虽有一面巨幅约五福献寿,中央的寿

字和五只蝙蝠的十只眼睛,俱都漆成殷红,令人看来十分醒目。
    绕过屏壁,迎面八九文处,即是内堡的堂皇门楼,虽是青石建筑,但却俱是以石刻

成的雕梁画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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