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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试剑江湖卷4-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31 09:30:34 2000), 转信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3 18:13:43 2000)
第一章 失手无形剑之客
两人距离逐渐靠近!
何沦澜来到官道,庞怀芝迎上前来,脸上是种引人遐
思的美艳又苦猜不透的笑容:呈献在他面前!
他俯视路面,只见残雪堆砌成一方大玉石似的,上
书:“赶我回去的话,免开尊口!”
何沦澜一路上作好的一篇精采的“驱妹文”,经胎死
腹中,不能鸣世!
三骑并辔,往北奔去!
虽是有丽人同行,何沧澜心中闷闷不乐,尽想着抵达
沛梁后,如何推掉这累赘的事!
庞怀芝见他不再恶言恶相,小嘴巴说个不停,女孩子
初坠倩网,有的较前沉默,有的较前多嘴!
她是属于后者那一类型,不出三里路,已把她这驴儿
的好处说了三遍!
“这两匹黑驹!有没有名字?”庞怀芝感情浓厚的问
着!
她立刻心情一振,好主意来了道:
“一匹叫大黑,一匹叫小黑!”
何沧澜不感兴趣,随口道:
“你自己看看,他们是一般大小!”
小猴精仔细一看,果然两匹黑驹宛如一个模子裹印出
来的,心里想,那么只好以雌雄来分了,但,何者为雌,
何者为雄,她并不知,又不好真的低头下去看!想到这里
粉脸不禁一阵羞红!
“怪事!”
何沧澜侧头欣赏野景,正好看到她那梨颊无端泛红布
采,想道:
“她也会脸红!为了何事!小捣蛋!”
庞怀芝想得出神,忽然拍手欢欣的道:
“有了!我们以左右来分?”
“好主意?”
何沧澜不觉解颐,道:
“但是如果左边的跑到右边来,有边的跑到左边去!
怎么办?”
庞怀芝歪着细听,抿嘴一笑,人比花娇,却不言语,
娇叱一声,万里追风驴振猎扬蹄绝尘而去!
当晚,两入夜宿陈留,对门而居!
灯下,因为时间尚早,庞怀芝还留在何沧澜房中默默
对坐!
何沧澜右臂中毒,一时麻木,现在稍能动弹,此时五
指一张一合,正在练习!心里甚感奇怪,自去年秋天以
来。
自己负伤四次,这四人中,无论凶名功力,都要以活
尸冯伦算最高,但伤势却以这次好得最快,岂非怪事?
庞怀芝忽然气愤起来,说道:
“澜!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回去?”
何沧澜闻言,停止练习,双手合什作礼佛状,求她
道:
“阿弥陀佛!求你不要叫我的单名!”
庞怀芝娇躯一正,公公然然受他一拜,然后也双手合
什,似祷似诵的道:
“请大侠客,应该如何称呼?”
何沧澜实在气她不过,恶作剧的道:
“你不会叫何沧澜先生?”
“何沧澜!何沧澜!何先生!何先生!”
小猴精在嘴里轻念了两声!连连摇头,道:
“不行!不行!太拗口让我想想看,对了!何沧澜不
是你的真名字!”
何沧澜拂然起座,伸指重重指着她道:
“我的坐骑叫什么,你要过问,现在连我姓什么,你
也要管!”
庞怀芝不理他,自转动着她的猴精脑袋,俄倾高叫一
声道:
“你应该姓任!”
何沧澜不觉懔然惊愕,悻悻然的问道:
“何以见得?”
“你小时候不姓何,而姓任,总有一个是假的,姓任
比较可能,因为小孩子总不肯改掉父姓,而且你的名字
她秋波再转声音拖得极长的道:
“有一个进字或者与进同音的字!”
何沧澜暗叫一声:“这女孩好厉害!”
要是再跟自己传出任家堡的假消息,一印证,自己底
牌不全露出来了!
“简直胡扯,不许你胡说!”连忙争辩!
而这时,庞怀芝也正想到何沧澜伪造的那消息上头
来,问道:
“我们一齐到各处去找“紫府秘笈”好吗?”
“你这是算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你父亲?”
何沧澜心里冷笑着,口中却道:
“我不要“紫府秘笈”!”
这是老实话,因为高手如云,个个虎视眈眈,注视这
宝物,他不以为自己拿得到,陡然多生枝节,反把复仇大
事担搁了!
若说到报仇,自己有绝技在身,想来也尽够了!
“你真不要?”,庞怀芝认真的问。
“不要!”,何沧澜斩钉截铁的回答!
庞怀芝眯着眼睛,像是在逼问他似的道:
“那么你到中原来干什么?复仇?”
何沧澜的胸膛上似暗中被人打了一拳头,比那天在
“思齐庄”挨的还重,强颜道:
“最无聊事,莫过复仇,江湖中人,二十岁出道,化
十年惹事非,吃些哑巴亏,再化二十年功夫苦练,然后又
是十年仆仆风尘,生事寻仇,把大好人生,白白消费掉,
我最反对?”
这分明是强词夺理,顾左右而言他,当然瞒不过小猴
精!她叫道:
“但也许是——”
何沧澜猛伸懒腰,打个惊天动地的大呵欠,道:
“我乏了!”
一面不由分说,抓紧她那玉臂,把猴儿精拉起来,一
步一步往门口拖去!
小猴儿精,一边不情愿走,一边道:
“也许是不共戴天之大仇!”
好不容易拖到门口,何沧澜把她往门外一塞——
“碰!”地把门重重关上,背倚房门,怕她再窜进来,
颓然而叹:
“跟她斗法,我几时赢过?”
夜风入窗,颇有寒意,他摆摆头,走到窗口开窗,探
头一看!
下面是个院落,马厩也在那里,一个店小二掌灯站在
外面烛照!
那只猴精站在黑驹旁边,为它敲腿捏脖子,忙得不亦
乐乎,嘴里还念念有辞,似是咒语般的!
他宛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甚是不解,看了一回
也看不出个道理来,便自管关窗上拴,熄灯就寝!
何沧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想起远在金陵
的伊人——尹青青!
她在深闺中晨昏雀喜,默祝征人,而自己还不知何年
何月方能回去!
“唉!要是不到商邱,这时早在洛阳了,说不定已知
仇人姓名!”
到了商邱,还有一桩害处,惹上这个缠得厉害的小猴
子!
何沧澜自悔猛浪,刚才一时倩急,顿忘彼此都已长
大;还像孩童时一样,竟伸手抓紧人家手臂!
余香仍在,何沧澜不禁想道:“她好瘦!”
这句话要是给庞剑豪知道了,是要被打断狗腿的!
突然,窗口微响,似有人在外推窗!
何沧澜敏感地想起那化纯和尚来,也无暇披衣,一提
墨剑,起床跳到窗口,侧身依墙喝问道:
“何方高朋,深夜过访?”
“什么高朋低朋,是我呀!”是庞怀芝的声音!
何沧澜一起木拴,窗子“呀”的被打开!
庞怀芝攀在宙椽上,脸孔红喷喷的,兴奋样子,高叫
一声道:
“我成功了!”
“嘘!不要吵了别人!”
何沧澜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轻声些,问道:
“底事成功?”
“不告诉你?”
庞怀芝兴奋地说,耸身就要越窗入室,她不知何沧澜
已经卸衣了!
何沧澜衣冠不整,下身穿得牛犊小裤,仅能掩住那包
三大件,这如何能让她进来,微愠其火的道:
“你特地把我吵醒,通知我有一件事不告诉我?”说
时,伸手一推!
那知触手微麻,有物软而富有弹性,竞推到人家椒乳
上面!
何沧澜慌忙缩手,脸孔热辣辣的被刺激着!
庞姑娘“呀”了声,浑身颤抖,两朵红云,泛上梨
颊,秋水低垂,不敢仰视!
“我——”何沧澜嗫嚅不好说话!
庞姑娘临空攀窗,停在外面良久,最后低声说道:
“深夜打扰了你,真对不起!”
语毕,手一放松,轻絮飞飘,落到地面,一闪已越屋
角!
何沧澜轻轻一叹!低声看着罪孽深重的左手!也是艳
福不浅的左手!
次晨,何沧澜早早起床,梳洗已毕,走出房门,对面
房门“呀”地打开!只觉眼面前一亮,门里走出艳如天仙
般的丽人来!
庞怀芝换了一身打扮,不包丝巾,改挽蛮髻,朱衣左
襟,白锦缀一凤凰,脚踩鹿皮剑靴,鞋头金光闪闪,镶一
青铜三角锥,状如犀牛角,锐利如剑!
她见了何沧澜微笑道早,状甚自然!
何沧澜心头大块石头,总算放下,两人草草用了早
饭,在晨光曦微中催马就道,一路上,何沧澜心甚不顺,
默默无言!
方姑娘也出奇的沉静,不来身旁联噪,一个劲儿在官
道上跑马,忽儿超前,忽儿落后——就是中午,打尖时两
人也未交谈。
午后,渐近沛梁——一
官道车辆槛槛,马蹄驼驼,行人往来频繁,何沧澜不
愿两骑并辔,占了路面!
屡次要驮马跟在后面,那驮马生像有意作对,老是跑
上来并排,这现象从早上就有了!
何沧澜恍然大悟,至此方知心甚不顺的原因!
这时小猴儿精刚好打马从身边擦过,他选出声问道:
“你替这两匹马弄了什么手脚?”
他想起准是她昨夜在马厩里搞了鬼的结果!
“我替它们取了名字!”
庞杯芝勒马回答,说着手抚马鬃,声音放低道:
“我以为你不理我了!一早上也不开口!”
话里的幽怨,使何沧澜不忍出口叱责,小猴子揽辔凝
眸,侧首看他的表情!忽然伸手一指,道:
“看!那大概是禹王台,我们已近开封不远!”
说着,微一挥鞭驴儿绝尘又已驰去!
何沧澜顺她手势所指处看去,果然有一台地,兀峙平
野,远远看来,有数尺高,若在其侧,伯不有数仍,当下
游兴一动,打定主意,日内必到此一游!
庞怀芝往前驰马,不出四里,开封城已经在望,只见
雍城三层,屈曲开门,城壕护龙河,宽十余丈,壕之内
外,密植杨柳,此时仅剽枯枝,犹未吐芽!
她虽芳龄十八,童心未泯,从少年在山中长大,几曾
见过大城?只恨不能赶快进去开开眼界,因此也不勒马回
头,只在城壕旁等着他!
人生得本是艳丽绝世,朱衣白马,俏立河畔树下,惹
得守城卒子,过往行人,个个侧目,这可把庞姑娘气坏
了!
杏眼怒睁,瞪他回去,真有大闹一场之意图,但低头
—想:
“他也许不赞成?”遂即恨恨作罢!
幸好不久,何沧澜也杂在行人车马中到达城下!
两人穿过城关,在市街里找所上等客栈!开封市面很
是繁荣,商号林立,舟车辐转,行人往来如织。
小猴子眼睛应接不暇,指手划脚,话又多了起来,引
得行人停步注视!
何沧润一想不是头路,赶紧胡乱找家客栈住下!
下马时,庞怀芝忽然指着对街一个青年道士道:
“这道人好不可恶,跟了我们一路!”
何沧澜回头看去,对街有个年青道士,身穿泰山派道
装,正闪入街角,遂道:
“不理他!”心里却不免狐疑,“泰山派找我的碴儿?”
当夜,庞姑娘听店小二说大相国寺刚好有个庙会,可
不得了,先到账房换了一堆碎银不管何沧澜如何据说身体
疲倦,硬要他带她去逛庙会!
开封大相国寺,建于齐天保六年,本名建国,至唐齐
宗时始易为今名!其寺山门平时深闭,齐供时取旨始开。
阁上各有罗汉五百尊,皆金铜所铸,左右有两座琉璃
塔,寺内有知海、恶林、宝梵、河沙等东西塔院!
大殿两廊,左壁画“炽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戏”,右壁
画“佛降鬼子毋揭盂”,两廊所绘楼殿人物,无不精美!
两人步行到城北相国寺,天已入夜,灯火辉煌,万头
钻动,庙外人潮围成一圈一圈,圈内或卖解,或猴儿戏
锣声喝声不绝于耳,庞怀芝看看并没什么好看,直往
庙门钻去!
何沧澜紧跟其后,不离寸步,否则她为了伯走失,说
不定会伸手拉扯!
大门上一笼一笼,尽是飞禽猫犬、珍合奇兽!
庞怀芝看见猴子特别多看了儿服,若非上路不方便,
真想买几头来玩!
二门、三门,庭中设彩帐露屋义铺,卖的是蒲合、箪
席、屏帏、洗漱、时果腊脯之类用品!
庞姑娘只买了一只大口袋,要何沧澜拿着!
然后,往人潮堆中挤去,不管有用无用,买了一大
堆,在殿前买和尚所制密饯、笔墨,在殿后买书籍、图
画、土物!
在两廊买姑娘所作绣作花朵、珠翠,还替何沧澜买了
顶青色销金花样幅头帽,——
这些皆藏在袋里由何沧澜背着,直至碎银花尽,灯关
人散,方始轻手!
两人缓缓步月而归,小猴子,一会说明儿要去坐赵匡
胤御座龙持的事,一会儿又可惜迟了三年,要不周王府没
盖好,宋时大内的龙庭说不定更好玩!
何沧澜提着口袋,不置一词!任由她去高兴!他已决
定明儿非跟她分手不可!那是翻脸,亦在所不惜,因为如
此缠下去,怎生是个了局?
时已夜深,客栈却未关门,门里的灯光,照到路面
来,把昏暗的街道,划上一板光痕!
何沧澜心下大奇,怎生店门未关呢?这疑团瞬即打
开,店小二闻脚步声自门内自窜出,递过一张帖子道:
“客官,有朋友找你,还在你房里等!”
“找我?”
何沧澜更觉奇讶,:就灯下打开红帖,庞姑娘把头凑过
来惊道:
“楚不邪!”
何沧澜急步上梯,一面问道:
“你认得这人,那么是找你了!”
“谁认得他,我只知道他是泰山派的好手,武功乃东
岳武尊百霞真人嫡传,人家说他是当今武林年青一代第一
高手——可是我不信!”
庞怀芝尾随在他身后娓娓道来,她相信谁是当今第一
高手呢?
何沧澜一听“泰山派”三字,如有所悟匆匆回房,庞
姑娘原住在他邻室,也跟了过来!
房门洞开,桌旁坐着一少年书生,方巾朱履,细葛凉
衫,鼻如悬胆,剑眉入鬃英气透诸眉宇,这时闻声站起,
拱手相迎!
何沦澜心知此人必是楚不邪,回礼道:
“因故外出,有失远迎,多劳久候!”
“不敢!不敢!冒昧之至!”
何沧澜心想道:“这人大概要订约比剑!我要打败这
武尊嫡传!”
房里椅子只得两张,庞姑娘只好站着,她站在何沧澜
身后,手扶持背!
楚不邪目作公让平视,一睹芳容,更觉庞姑娘明眸皓
齿,艳光照人,心想,如果不是,他的妻室,那该……遂
道:
“这位是贤——”
“儿时旧识!”
何沧澜怕他说出“贤伉俪”三字,急急封杀那下面两
字!
庞姑娘听他这样说,而且并没有说出芳名,很是高
兴!
楚不邪“喔”了一声,仍是微晒!半响起:
“弟对兄台剑术凤所仰慕,不知能否赐教?”
何沧澜微笑道:
“岂敢,正思讨教,兄台将时间地点通知,弟欣然按
时登府造访!”
“拣日不及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楚不邪再道:
“就在城西三清观如何,已经预备好了!”
庞姑娘暗暗撤嘴,想道:
“好可恶!这么晚还来罗嗦不算,连地点都已找好!”
何沦澜点头说:
“明朝兄台东返,弟亦欲西走,今夜最好!”话罢,起
身到床头拿剑!
庞姑娘也陡然离房而去!
楚不邪见她离去,若有所失,说道:“这就动身!”
何沧澜让他先出房,两人尚未下梯,庞姑娘窜出房
门,腰下已多了帝子剑!见何沧澜并没有带她一起去之
意,急道:
“我也要去!”
“不行!”何沧澜道:
“这场比武既是“沅陵派”与“庐山派”之事,按规
短,不容外人插脚!”
庞姑娘腰肢扭了一扭,求道:
“我也要去,让我去!”
楚不邪心里有点希望这位丽人能够在场,因侧目朝何
沧澜微笑,表示他并不介意!
“我不要你去!”,何沧澜固执而加重语气!
“那么!”庞姑娘不敢违他心意,道:
“你要快点回来!”
语气中的可怜味道甚浓,使楚不邪拎香惜玉起来,但
他不明白他两人关系不便置缘!还道:
“何兄,小弟在门外等!”说着,自下梯去!
庞怀芝跑到梯头对何沧澜殷殷说道:
“你要赢他呀!”
何沧澜见她居然听话,微感意外遂微笑道:
“我尽力而为,不让他赢我!”
“那么你要快点回来!”
何沧澜步下楼梯,不觉解颐开怀,笑道:
“总有欲回不能的情况,呀,三招退叶时兴的便宜事,
总不该再来吧?”
城中鼓楼,鼓敲两响!
良夜已深,街上行人绝迹,两人缓缓在街头步行,嘴
里谈些互相钦慕的话!
楚不邪好几次暗示以轻功捷步飞驰!
何沧澜装出不懂状,他岂肯自翻底牌?
楚不邪心里很是纳闷,这何沧澜怎生太阳穴平平,难
道内功已达到反朴归真之境?
城西一角,有丛小松林!
何沧澜随楚不邪在里面转了几转,前面已是一带短短
红墙,正中是牌楼似的山门,上有横匾,写着“三清观”
三字!
山门之内,是一大片空地,尽是参天古木,枝柯纠
结,绿叶筛月,浮光流动!
空地之后,三开间的一座殿宇,崇宏庄严,后面飞詹
层层,似还有几层殿院!
大殿前阶上,高高低低站着二十来个人影,这时看见
两人到来,纷纷窜前,楚不邪虔敬的问道:
“时候已经不早,我们就开始吧!”
何沧澜凝步不前,立在空地中心,俊目一扫,点点
头,果然是一派掌门人的味道!
道士们一字排开,站在何沧澜前面二十余丈处!
楚不邪潇潇洒洒走回本派阵前,有一白发道士,手棒
一盒蟒皮剑匣,跨步而出,低声叮咛!
“不邪,你责任重大,这是你对外第一战,你今夜得
胜,明日本派声势即驾凌雪山派之上!”
楚不邪点头称是,默祷一句,伸手打开创匣,拿出本
派之宝,叔祖随身法宝“无形剑”,高举对星,晶莹透明!
他仰首看着北斗,脸上露出满意的微晒:
“这正是胜利之夜!”剑藏身后,潇潇洒洒的走前!
老道士迫上一步,附耳说道:
“他虽然是掌门,但你乃百霞真人嫡传,不能以后辈
侍人,应以乎辈之礼与他相见!”
楚不邪顿首,继续前行,停在何沧澜面前五丈,露剑
横手为礼:
“请!”
何沧澜一看,楚不邪手中宛如无物,其剑竞是透明
的,知为异物,甚觉惊骇,一拉剑穗,却忌惮对方宝剑,
连忙放手!
不拔剑出鞘,在这瞬间,一阵不祥预感闪过心头!他
连忙摆头摆走这感觉,手端铁锏,还以剑礼,也说道:
“请!”
楚不邪如行云流水,左趁三步,右闪三步,身形毫不
晃动,错非武功名家嫡传等闲之辈,焉能臻至此境界!
何沧澜见对方非是兜圈子,而是走“之”字步,也如
法泡制一番!
楚不邪并不前进,就在当地舞剑,霎时,剑气朦朦,
宛如浓雾,只一霎时,啸声四起,周身一圈雪白的光晕,
像是“佛光”!
何沧澜一想,这真是别开生面的比斗,亦不趋前,凝
立当地,剑走刀路,起先即缓,刀路交叉成格子状,变招
换式之中,还可看清人脸,不久,逐渐加快,八封初成,
形成一朵香云,将身形罩住!
道士们屏息静观,知道两人虽离开五丈,胜负将在一
刹那间立判!
楚不邪手自挥舞,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何沧澜,只见
他刀光霍霍,黑潮惊涛,崩、窝、挑、扎、削、砍,均按
八卦之数,—了无破绽,甚是钦佩,心知今夜取胜,非出真
功夫不可!
心念一动,他剑眉一展,周身佛光渐散,剑啸声如丝
竹,甚是悦耳!
十招过后,光华散尽,剑影绕身,宛如置身水中,清
彻透明!
要知他手中的无形剑,乃是钻石琢磨而成,坚胜金
石,透明如水,若以“先天无极剑法”出之,光华尽散,
无形无影!
此剑本系大漠派旧物,百霞真人少时,因缘得之,仗
以成名!
道士物化之后,此剑成泰山镇山之宝,归派中未来往
石楚不邪保管!
何沧澜亦目不转睛,注意对手,只见隔着一层似有若
无的薄纱!
楚不邪潇洒自如,手比剑式,衣角飘风,舒展一如仙
衣,周身竞无剑影!
两人不进不退,各自舞剑,只待敌人破绽一露,即扑
前噬敌!
“他这八卦刀很好,可惜新学不久!”
楚不邪脸上笑意越浓了,心付:
“我要以“翼振八角”赢他!”
剑既无影何能辨出招式,既不见招式,那知招式中有
何破绽?
何沧澜有苦说不出,心中不祥预感越来越浓,突然灵
台一清,暗付:
“我不要中计,五丈之远,非我力之所能及!”
心念一动,黑雾前移,突然,电光一闪,雷劈一击。
“当啷”一声,铁锏落地,云散人现!
何沧澜左手弯曲,左袖划破,鲜血涔涔而流,右手握
着墨剑——他已抖开空铁锏拔剑出鞘!
楚不邪这“翼振八角”;击成功,身形如风飘回原
地,脸露微笑,潇洒之极,无形剑,剑身晶莹,沾上血
丝,倍觉鲜艳!
何沧澜斜身止步,身形闻风不动,脸上表情难以猜
透,只要楚不邪再踏前出击,绝技就要施展!
“承让!承让!”楚不邪拱手说道:
“承蒙手下留情!”
何沦澜收起步势,脸露苦笑,说道:
一群道士们压抑不住心中狂喜之情,急窜而出!
何沧澜像曙前残星,自场里隐去——
“北地不合南人居”。
何沧澜嘴角仍是那丝苦笑,自我嘲弄着付道:
“北上甫满两月,已败两场!”
店门已关,他越墙进去,蹑手蹑脚上楼梯!庞姑娘房
中巳不见灯火!
何沧澜内心稍安,就是怕她来罗嗦,因为他要独自冷
静一下检讨战局!
但甫一点亮灯火,门上马上有剥啄声!
“谁”!何沧澜没好气地问:
“我!你赢了!”
庞姑娘在门外问,声音很是兴奋!
“庞姑娘,大小姐,我输了,受了点伤,详情明天再
说吧!”
何沧澜苦恼地说:
门外,惊“叼”了一声,顿时寂然!
何沧澜沉痛想道:
“以我之短,就彼之长,焉得不输,我应该跟他对掌,
或者用一字剑!”
“登!登!登!”
门上又起声音,庞怀芝在外面重叩,急道:
“门外有血迹,我看到,你受了伤,流了血,快开
门!”
“走开!”
何沧澜叱道,庞姑娘硬是不走,剥啄越急,还夹着尖
叫:
“你流了很多血!”
何沧澜奎然,正待叱喝,忽然一想:
“在外面输了招,回来把威风摆到女人身上,这算什
么?”只好快快拔起门拴!
庞姑娘盛装未卸,腰上佩剑,可见从未合眼,进门见
他手臂血淋淋的,尖叫一声:
“他敢!”走前三步,说:
“我要你服药!”原来她去而复来乃是去拿她的“天犀
丹”。
“并没伤筋动骨,不要药!”
“你会流血死去!”
何沧澜心里暖暖的柔声道:“你替我包扎就行了!”
如是,小猴儿精手忙脚乱替他又缠又包一脸猴急,摇
头说个不停的道:
“你不要骗我,你赢了活尸,怎会输给他,他断了一
条手臂吧?”
“行家失手,竖子成名,我现在了解叶时兴的心境
了!”
何沧澜摇首,悲哀的说:“何沧澜以胜天南一剑而出
道,楚不邪因败何沧澜而成名。”
庞姑娘正好包扎定当,嗔道:
“你还有心情自嘲,人家……”
说着,玉脸一凑,问到何沧澜脸上来:“他没受伤?”
“没有。”
何沧澜不在意的回答,不料这句话像烧起一把火,烧
得她跳了起来,秀眉一扬道:
“我要使他受伤!”
何沧澜一声叱喝:“胡说!”还没说完。
庞姑娘一溜烟已出房门,待何沧澜追至甬道上,那还
有人影儿,小猴儿精已经在道上了!
她展开轻功,有如一匹野马奔腾,往城西追窜,虽不
识路径,但知必在幽静之处!
因此,尽拣房屋疏落,树木多处窜去,自然而然摸上
那丛小的松林!
庞怀芝穿林闪入,见前面山门嵯峨,红墙一带,再几
个起落,已到牌楼下,她迅速敝了眼,见匾上乃是“三清
观”三字。
芳心大喜,一拢鬓丝,越过短墙,疾飞穿过空荡荡的
空地,踏上殿宇!
这时已近四更天,但观中灯火处处,映红窗户,显然
泰山派为了今夜的胜利而兴奋不寐!
庞怀芝唯恐无人与她厮杀,是以不放松脚步,身形宛
如一缕黑烟,在屋顶上绕飞一圈,脚下极为用力,踩碎了
“三清观”好多屋瓦!
霎时——
“三清观”中灯火全灭,接着二三十个黑影,像水泡
泡冒到水面上,飘上屋顶,中有一人,在空中一个打转,
矫若游龙,飘落在庞姑娘对面!
正是楚不邪,他“哦”了一声,再道:“是姑娘芳
驾!”
庞怀芝气冲冲拔出“帝子剑”,娇喝道:
“正要找你,亮剑!”
楚不邪口角生春,举手对星,微笑回道:
“不待姑娘吩咐,早已在手!”
庞姑娘许是气疯了,竞忘了“百霞真人”有把“无形
剑”,丢了个大脸,又怒且羞,玉颊飞霞,玉腿连跺,又
踩坏了人家一堆殿宇,心中暗骂了声:
“神气什么?”
“女贼!怎的不上路,破坏本观产业!”
旁边有个道士,出声叱骂了!
楚不邪手一摆,和颜道:“你们全下去!”
刹那间,三清观的屋顶上只剽下他们两人在对持着。
“姑娘深夜过访,有何见教?”
楚不邪双手棒剑,以示无警,潇洒走近!
庞姑娘一想不好明说是为了替何沧澜找场面而来,遂
气冲冲道:
“我要跟你比剑!”
“使得!”
楚不邪安静顿首,中宵不寐,半因佳人,不料芳驾光
临,不帝喜自天降,这时见脸上薄怒,倍感她宜嗔宜喜,
艳若天仙!
但有一件事,他必须问问清楚,她是何沧澜的什么人
呢,遂道:
“姑娘也是沅江派的?”
“不要你管!”庞姑娘娇此一声!
楚不邪脸色微晒,再道:
“你不回答,区区不敢奉陪!”说着回身就走,状至倜
傥不群!
庞姑娘娇躯一扭,闪到他面前,恫吓道:
“你不打,我放火把三清观烧成焦土!”
楚不邪拱拱手道:
“请便!”腾身潜降,没入殿下暗处!
庞姑娘不料他说不打,真不打,情急叫道:
“我跟他在路上认识的——”
语音甫毕,人影一闪,楚不邪又重临殿面,有意立信
与佳人,并道:
“到观前空地去!”说着眉头一皱,微笑着道:“你踩
坏了我们好多屋瓦!”乃薄责之意!
庞姑娘又发娇嗔“哼”了声,微一顿脚,又踩坏了一
片屋瓦,身形腾飞,几个起落,已出殿宇,纵落广场中。
楚不邪有意立威,身形微耸,疾若闪电,自后追上!
两人在同一瞬间,到达场中,楚不邪暗吃一惊:
“此株是何人之徒,轻功有此火侯?”正待开口问起!
庞姑娘喝叱道:
“我不耐烦你的罗嗦!”
玉腕抬处,帝子剑“龙入紫虚”,刺敌左臂“三里
穴”!
此招未满,剑路一变,青锋过岭,刨颈而扫,再候地
一压,刺“天突穴”,剑招之中,又兼点穴,正是“中州
一鼎”的“游星剑法”!
楚不邪不架不封,身形翔飞,宛如星飞丸射,堪堪躲
过,口中叫道:
“姑娘跟中州一剑,是何称呼?”心中可十分庆幸,并
没托大,他原是想以“空手入白刃”与她过招的!
庞姑娘不理,蛮腰一折,突然反身舒臂,剑光平铺,
“金鳌翻身”刺敌臂肘“曲池穴”,她始终未忘要伤敌手
臂,给何沧澜找回场面来!
“好刁蛮的女孩子?”
楚不邪轻叱一声:“不教训你,真会目无天下士!”心
念动处,仰天长啸,响澈霄汉,手中“无形剑”啸风清
扬,出手回噬了!
一男一女两条人影,免起鹘落,电掣星飞,在场中飞
驰!
楚不邪自叔祖为他脱胎换骨,易筋培元,不帝凭空多
了一甲子功力,无形剑又是武林奇宝,二十招之内已取得
优势!
庞姑娘一条倩影,疾愈飘风,宛如不散的冤魂,死缠
不舍!
楚不邪无形剑见招拆招,遇式破式,身形不即不离,
总在她周身三尺之内!
庞姑娘俏丽玉容,似麝似兰的体香,幽幽可闻。
他忽发奇想:“何不拔她髻上玉钗,同时让她扯我头
上方巾,又不伤和气,又算成互交下定情之物!”
他心念一动,猿臂似蟒蛇吐信,频频吞吐,照顾到她
的秀发上来!
但庞姑娘头上,岂容他动手,楚不邪屡试屡败,屡败
屡试,心有二用,招式未免略疏,庞姑娘岂是弱者?霎时
将局面扳回!
工夫一久长,小猴儿精渐知其意,玉颊泛潮,玉脸一
寒,根得牙痒痒的,知他有意调戏,她只想伤其手臂,那
里要扯他方巾呢!含香流麝的檀口忽然娇叱:
“住手!”
剑收人现,楚不邪含笑而立,道:
“且停为佳。”
小猴子香肩微动,刷的一个箭步,向后急飘,背面垂
首,一匝一匝拉出一条丈二长的“天孙锦”——她是女子
不好在人面前,自解腰带,是以要向后飘飞!
这“天孙锦”乃西方天蚕红丝所织,薄如蝉翼,柔如
绫罗,却坚韧异常,不畏刀剑!
庞怀芝这条“天孙锦”乃她的三宝之一,永不离身,
当作腰带,幸好甚薄,否则丈二长短缠在纤腰上,腰身必
有如水桶粗了!
庞姑娘把腰带一抖,笔直如练,伸手一口气打了五个
活结,柳腰扭处,娇声道:
“抓!”
霎时天孙锦红光一闪,已到楚不邪头上,五个活结在
指掌真气控制下,忽大忽小,忽尖忽圆,伸缩自如,有如
利爪圈套,又兼打穴!
这一手叫“雪姑连环飞仙索”,雪姑乃猫的别名,“飞
仙索”即脱自捕山猫之术!
近世只康松筠师门一系练成,活结多寡视功力而增
减,最多能打十二个,索之飞走乃按伏义,八封之理,曲
走如龙蛇,防不胜防!
楚不邪一时手足无措,狼狈异常,幸他不愧名师之
徒,心神一怔,抱元守一,无形剑舞得泼水不入,只守不
攻!
从外表上看来,一团红雾,流采飞虹,宛如祥云,紧
绕在外,离他周身三尺,啸风进发,透明无物,只道奈何
他不得!
其实楚不邪却有苦说不出,已缚手缚脚!
“我堂堂六尺之躯,岂能败在女子手下。”此念在楚不
邪脑中一瞬即逝!
只听他清啸一声,施出“燕子穿云术”,一剑擎天,
翩如轻燕,闪电飞升,无奈飞仙索四下包围,缠手扣足,
冲不出去,只得再次落地!
楚不邪三纵三落,上天无门,猛一横心,疾如闪电似
的,扑向庞怀芝。
庞姑娘尖叫一声,飞仙索一缩,已来不及,帝子剑上
响起一阵“铿铿锵锵”的哑鸣,她看不清敌人剑上的招
式,只得往后疾退!
楚不邪操剑飞纵,迫击……
正当此时,远处松林里窜出一条黑影,急声喝道:
“楚兄手下留情!”
楚不邪闻声收剑,扬目一看,来人正是何沧澜!
庞姑娘娇声尖叫道:
“你怎么来了!”
秀肩摇处,破空飞去,几个起落已到他身边,见他脸
色苍白,顿足埋怨道:
“你失血过多,不该出来!”
“我恐你有失……你留在这里,不要过来,我去交待
几句。”
说着,撇下庞怀芝,大踏步上前,拱手道:
“鄙……见小弟负伤,一时情急,无端生事,扰及阁
下,鄙人好生过意不去,在此谢罪!”
楚不邪听他口齿不清,将他与那姑娘的称呼,含糊略
去,甚觉失望,口里朗声道:
“今师妹天真活泼,小弟好生佩服!”
说着,俊目遥望,庞姑娘却不肯过来厮见,只得一揖
而退:
楚不邪去后,庞怀芝袅袅挪挪轻闪过来,脸有欢容,
婿然笑道:
“他说我是你的师妹,师兄2你真的是恐我有失才来
的吗?”
“我不是你师兄!”
何沧澜苦着脸纠正她,把话头一转再道:
“我看了一会,你剑术比我好,但,他更好——以后
你少多事!”
庞姑娘“哼”了一声,不服气的道:
“他有什么了不起,只依仗着“无形剑”而已,他再
踏前一步,我给他一枚帝于剑!”
今夜的胜利者楚不邪,若非及时而退,竞有两度杀身
之危!
“人家也许亦有绝技呀!”
何沧澜这话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当晚,开封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命案!
浚仪桥大街的贾府,千金小姐赤裸裸地躺在描金大床
上,流丹挟席,玉颈齐肩砍断,秀头滚落在地上,粉墙上
用鲜血画一牡丹,下题一首歪诗道:
“青锋一剑走天涯,红楼绣阁是吾家:
兜肚春囊褪脱尽,事完留下一朵花,”
河南民风淳厚,好久没有这种惨案发生,次日官府得
知,捕快上街缉凶,市肆为之震动!
这消息传到何沧澜耳中时,已近中午,他刚起床!
庞姑娘也在他房中照顾他,正问她道:
“开封好玩不?”
小猴儿精一直记挂着下午逛龙亭的事,开言把头一
点,道:“好玩!”
何沧澜以手加额,说道:
“好极了!我有事今天必须他往,你留在开封玩个痛
快吧!”
庞怀芝脸上出现了要哭欲泣的神色,还没开口,店小
二报丧也似地跌了进来,把惨案好好描述了一遍,小猴儿
精听到那首歪诗,惊叫道:
“千里姻缘,花七赏!”
“你认得这采花恶贼!”何沧澜惊问:
“你老是冤枉我认得坏人!” .
庞怀芝跺脚嗔道,原来她把楚不邪也列为坏蛋之一!
何沧澜禁不出声,庞姑娘白了他一眼,再道:
“这姓花的老鬼,昔年轻功号称天下第一,所以绰号
叫“千里姻缘”,手中五行剑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子午掌
更是伯人,受害者子不见午,午不见于,必死无疑,又
最,最……”
说到这里,粉脸一红,她究竟是女子,怎好意思说:
“是最好女色”,只说:“最是混蛋,正派人欲得之而甘心,
屡次围剿,但总是给他脱走,这二十年来不知躲到那里去
……我们一起杀他好吗?”
何沧澜一听这“花七赏”是采花老魔头,恨意自生,
问道:
“他轻功既号称天下第一,这种人干完就走,现在说
不定已离开封千里,我们那里去找他?”
“他在一地,任你高手闻风而至,环伺在侧,还是干
足七案才走,就是这点才气煞!”
“那敢情好,此人无状,我必杀之,从今天起在城里
各处踩探,注意他留下的记号!”
“何兄之言差了,姓花的老贼事后留记,事前不留
记!”
’ 门外有人把话头接上,何沧澜抬头一看,连忙起身相
迎,说道:
“楚兄有所闻而来?”
楚不邪潇潇洒洒踱入室中,见何沧澜状极自然,暗
付:
“此人真洒脱之极,竞不将昨夜胜负耿介于怀!”
三人坐定,楚不邪道:
“此贼数十年来横行采花,伤天害理,乃武林败类,
昔年正派高手,激起公愤,曾连手对付他,由先叔祖主其
事,无奈此贼狡猾之极,又精易容术屡次兔脱,小弟今日
即是来商量联手杀贼之事。”
何沧澜一听,暗道:
“我是习惯独干的!”正不知如何回答,庞姑娘忽然
道:
“我们来赌这贼的头颅!”
楚不邪附掌称赞道:
“庞姑娘真不愧巾帼英雄,豪气千丈,就这么办,赌
个东道如何?”
“原来他们乃是旧识?”
何沧澜心想,对这提议并不反对,他是最赞成各行其
是,各自为政的!
“他怎知我姓庞?”
庞姑娘芳心一动,却不理他,把头转向何沧澜,轻启
樱唇,说道:
“泰山派人多,我们两个联手。”
何沧涸连连摇手道:
“不必,我自然是代表沅江派,楚兄算是泰山派,你
代表思齐庄!”
楚不邪大喜过望,想不到他竟会慷慨若此,遂道:
“何兄,庞姑娘,若少人手差遣,我拨几个鄙派弟子
过来如何?”
庞姑娘第一个摇头说道:
“我不要!”
何沧澜亦称谢拒绝,无已,楚不邪遂道:
“鄙派亦不兴师动众,只小弟一人,我们赌什么呢?”
何沧澜算计已久,闻言脸露微笑手指轻扣桌面,侧脸
望着楚不邪,徐徐道:
“算一比武的胜负如何?”
如是,不论“千里姻缘”头颅放在何处,已经不姓花
了,因为有三个今日江湖后起之秀把它视为囊中物!
何沧澜送客回房,便对庞怀芝道:
“这楚不邪为人不坏!”
“好个屁!”庞姑娘心直口快的“哼”了一声道:
“还不是贪图我……”
何沧澜笑了,很有兴趣地看着她!
庞姑娘自知失信了,垂首轻抚衣角,半响低声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联手?”
何沧澜不答,侧头避开她的眼睛,不敢看她,说道:
“阵线既已分明,你我不便住在一起吧?”
庞姑娘听他如此不近情理,气得柳眉倒竖,跺着脚
儿,轻叫道:
“我报!我搬!”
她从邻室搬到对面客房,心中有份被遗弃的凄凉,泪
珠儿已在目中打了几个滚了,强自忍住,不便在他眼前掉
下来!
何沧澜心中,又何尝好受!,但,金陵之约言犹在耳,
这事又怎能两全其美而皆大欢喜呢!若是陷匿欲深,欲不
能自拔了!
庞怀芝气得搬家之后,房门深锁,半天不出来聒噪!
何沦澜乐得耳根清净,心想正好上街办事,顺便各
处,踩踩,此念一动,起身提剑——
他尚未离房,对面那房门“砰”地撞开,小猴精,已
跳了出来,叫道:
“你要上街,我也去好不好?”
她躲在房里半天,换了身水湖色青衣,衬着天孙锦腰
带,甚是悦目,剑靴尖锥晶光闪闪——她在脚头上,不知
还藏着什么解数?
“她怎么知道我要上街?”
何沧澜一愕,心知“好不好”等于“非去不可”,遂
耸耸肩头,不置可否,自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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