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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枕剑怅明月(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20 15:10:29 1999), 转信

 发信人: soop@Evergreen (豪气横扫三千年), 信区: Emprisenovel
 标  题: 枕剑怅明月(二)
 发信站: 中央大学松涛风情资讯站 (Thu Mar 21 22:10:05 1996)
 转信站: Evergreen

        「哇呀!」玉儿惊的一声跳起,只觉得一团冰凉僵硬的物体,扯住了脚,吓
     的暴然退跌一步,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跌倒。少妇听得爱女惊叫,忽见玉儿似乎
     被什么拉了一下,她眼明手快,纤手一探,揽住玉儿下跌的身子,同时足尖飞快
     踢开那物,急忙将玉儿搂进怀里,紧紧护住女儿,方低头仔细一看,那是一只人
     手,那个以为将死李梵行,右手竟然僵硬的抽动了几下....

       玉儿惊的两眼圆睁,那李梵行明明已经是弥留之际,方才再看,连气息也无
     ,还道是死去了。看著他那只劲瘦泛著黑气的手,玉儿蓦然从背脊里凉透骨底,
     刚刚被触摸的脚上竟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好半天才道:「他....到底死了没?吓
     唬死了我....还以为是尸变....」少妇历练的多了,已是镇定下来,说道:「你
     退后著点,娘看看....」边将玉儿推后边趋近观察。此时夕阳方下,暮色晦暗不
     明,微弱的天色下,李梵行那张已经浓的暗黑的脸上,双唇似乎微微蠕动了几下
     ,少妇再近点看看,说道:「看起来还没全断气呢....别怕..没事的....」玉儿
     方松了一口气,也跟上前去张望,勉强笑道:「人吓人,才是可怕....这人也真
   韧硬,撑到这时,要成别人早就不行了。」 

       少妇伸手,探了一下李梵行鼻息,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点呼吸,只是不仔细
     注意断然难以察觉。李梵行不易察觉的嗡动著嘴唇,喉头细细的格格作响,彷佛
     拼著命要交代些什么,少妇因内力精湛,耳聪目明,对这一切了然于胸。她略一
     吟,猛地右掌轻按住了李梵行灵台穴,以自身轻阴柔和内力缓缓灌注于他身上。
   没多久,李梵行忽的张开眼睛,用昏花的眼睛迟钝搜寻,见到了玉儿母女两人时
     ,眼中毅然的闪了一下,口齿不清模糊的说道:「匕首....在右靴子,拜托....
     请....送到..关东慕蓉世....家,告诉他....他..他」一连说了三个他字,李梵
     行的目光渐渐暗下来,变得浑浊不堪。玉儿两人听著李梵行越来越弱的声音:「
     我好后悔....不信...他的话.....找不到....宝典...没有.....」头一歪,李梵
     行再也醒不过来了。

     少妇与玉儿母女两人狐疑的相对一眼。这李梵行分明是死前交代遗言,特地
     指明了一把匕首要送到慕蓉世家,却没提到什么【昭阳宝典】的下落,这就奚跷
     了,无疑他是因伸怀宝书,才招致别人觊觎,更因此致命,他最后的话里,充满
     遗憾的悔恨,听起来【昭阳宝典】也不在李梵行身上,莫不是子虚乌有的误传,
     江湖以他怀有宝典,纷起抢夺,他才送了性命,临死前自觉冤枉不堪?

     少妇用怜悯的目光看著地上的李梵行,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真
     是可怜....」回头对玉儿说道:「玉儿,你去把匕首取了过来吧!有机会,我们
     要到关东的话,顺便也给他送去。看他死前那不甘心的样子,也真令人不忍,就
     当成做善事吧!完了死者临死前的心愿,他死了也会瞑目些。」

       「嗯!」玉儿点点头。过去取了匕首,然后再帮他把鞋套上。玉儿把那柄匕
     首仔细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著,少妇因问道:「怎么?你瞧什么?」玉儿说道:
     「哦,这人死前还郑重的交代,大约这匕首有什么特异之处,我想找出来看看么
     !」玉儿边说,还不停的左右反覆的观看那把匕首。瞧了几眼,少妇倒也觉得这
     匕首没啥异处,因说道:「让娘看看。」从玉儿手中接过匕首,少妇在手里掂掂
     重量,无论大小、形状上都没发现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她随手再交给女儿,说
     道:「也许只是朋友间的信物吧!先收著你那边。时间也不多了,再把这李梵行
     掩起来就好,」回头对著地上死去的李梵行说道:「没空帮你安葬,真是对不住
     ,我们也是逼于无奈,你海量就别计较了。」她们母女两人只觉得他可怜,倒不
     感到哀伤,毕竟她们和李梵行素昧平生,说不上有交情,答应帮他了了遗愿,已
     是仁至义尽、很对得起他了!        

     玉儿还是不甘心,说道:「真可惜,还以为【昭阳宝典】可能跟这匕首有关
     ,他不聪明,找不出来,未必我就找不出来。」「【昭阳宝典】也平常紧,有什
     么稀奇?」少妇藐视的说道:「哼!【昭阳宝典】只不过几十年来失传于武林,
     没人见过厉害,才绘声绘影的传说,就是占了名声响亮的便宜么!论起我们家传
     的【寒玉功】才是绝学,练到极处,那【昭阳神功】也不会是对手!」玉儿听的
     睁大了眼,欣羡的道:「你说真的?娘你教我嘛!这么厉害的工夫练成了,我才
     稀罕那什么宝典不宝典的,也不用怕那天都派的玉真子、华真子的,他们敢来,
     我就一个个打他们落花流水!」

       「小小毛头,志气可嘉。」少妇笑道:「不是娘不教你,而是这功夫太早练
     ,年纪幼小反而有害。等你再大点,娘还有许多功夫教你呢!」少妇少年时也曾
   闯荡江湖一时,练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只因和人结怨,又情场逢变,才退出
     了江湖,隐居在江南的小村子里,这里头一车子话也说不完,她连女儿也很少提
     起往事,所以,玉儿也只隐约晓得母亲有功夫,其他什么就一概不知。
    
     「就这样说了!等离开村子平安了,娘就开始教我武功,下次再遇上坏蛋,
     我们就不用逃了。」玉儿闪烁著大眼,自动帮母亲承诺说道。「你呀!」少妇一
     一笑,说道:「就是伶俐的过头了,又好强!好强是练武之性,大凡练武之人都
     这性子,一听到有高强的武功,就想千方百计的去学来练了,【昭阳宝典】之所
   人人趋之若骛,就是这理,但你记住娘的话,像【昭阳宝典】这东西谁拿了谁倒
     霉,武功高的,挡得了成千上百的贪心人,或许没事,武功差点的,就枉送了性
     命,就跟那李梵行一样,多划不来啊!」少妇顿了顿,突然自失的说道:「怎么
     说起这些来了,你年纪还小,又没有涉足武林,其实这些都跟你不相干的,只娘
     看你对【昭阳宝典】好奇心太盛,才跟你说说。」「我知道,」少妇听得玉儿如
     此说道,惊讶的看著她「什么?」。玉儿眼里幽幽的闪著,随即抿嘴一笑,说道
   :「娘说的道理我都懂,您放一百五十个心好了,我懂得不惹祸上身的。如果我
   有【昭阳宝典】,才不会笨的被人追杀而死呢!」这话连【飞燕子.李梵行】都
     骂进去了,那李梵行和她的道行可是天差地远,比起来她不过是不经事的小毛头
     ,居然已有瞧不起人的自信。少妇看著女儿,一脸精明沈静的神气,断然不像不
     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心里暗赞,说道:「哦,如果是你,会怎么样呢?」玉儿笑
     笑说道:「这嘛!很难说,总之一句话,我会既保住宝典,也保住人头!」

     少妇目光陡然一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外头逐渐发暗的暮色,说道:「天色
     暗了,现今我们也要保住自己,赶紧把人藏了,好离开这里。」

       当前,天都派随时有可能过来,这帮人为了【昭阳宝典】不知道还会干出什
     么事来,少妇自忖虽然武功不弱,但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猴,最教她放心
   不下的,是稚龄的独生爱女,万一发生混战,她亦无信心护的了女儿周全,思来
     想去,还是莫触其锋、逃祸避事才是上上之计。因此,她们两人将李梵行藏掩好
     ,片刻不留,离开仓库,返回屋里,拿了早已整理好的简便行李,以及一些值钱
     细软,此时,漆黑夜色已笼罩大地,只天上一轮新月柔光,依稀尚能见物。两人
     带著一头大犬,就著月光,朝著北方村口的出路,匆匆而行。原本临行前,少妇
     提议将小狼放走,这路上极可能凶险势危,又是流离在外,饲养照顾不便,而且
     ,跟著她们,不定连小狼都有危险,何苦伤及畜牲呢!玉儿虽不舍,母亲一番话
     将说下来,心里已是同了,满眼噙泪,忍著心催著爱犬离去,偏小狼却执拗的连
     动都不动,再粗声要赶走,竟也是无用。玉儿红著眼眶,双手搂著爱犬,无言哀
     求的望向母亲,一人一犬,同是满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少妇遂长长叹息一声,无
     奈的应许。

     这两人一犬的逃亡队伍,摸黑匆促的朝村口急急奔走,即是静声,连脚步都
     小心谨慎的踩著,彷佛生怕大声了点,就会引起追兵发觉。一路上,竟颇有风声
     鹤唳、草木皆兵之感,此时已近早春,夜里仍是凉飕飕的冷风直吹,吹的路旁杂
     树都不安的摩擦著枝芽,吱吱作响,沁凉的夜风不时扑面,带著沁骨的凉意,袭
     的人直打冷颤。

       少妇迅捷的领先在前头急奔,不时回头看看女儿有没有来得及跟上。她数十
     年内功,深厚精纯,轻功也练得一副好身手,只不过为顾及女儿,才放慢了速度
     ,回头看见女儿脚步轻盈不滞,虽稍嫌沈重,倒也不落后太多,这么久了,呼吸
     丝毫不乱,脚下速度仍旧不减,少妇心里暗暗喜道:「玉儿已有小成,也不费了
     我一番教导。」自两年前,少妇就开始教导女儿一些调息练气的法门,作为扎基
     入门,如今已显现出效果来。

     不几时,已经来到村北的出口,再出过去,便连接官道,从官道可直达省城
     ,等到了城里,在市场里买匹马代步,如此赶路,只怕玉儿年纪小,就累倒了,
     少妇心里盘算著。村北口一大片竹林,被微风吹的摇曳发抖,影影晃晃像舞蹈著
     的黑影子,少妇因闻著不对劲,倏的就停下脚步,她说停就停,上一刻还疾奔,
     下一刻竟立地生根似的,一站就将定,收份之间炉火纯青,玉儿就没这份功力,
     收步不住,见母亲停下步伐,她又小跑了数步才停了下来。「娘....」玉儿才张
     口问,少妇一摆手,晃了晃,示意要她不言声。少妇靠在玉儿耳边说道:「有人
     躲埋伏,待会若动起来,全看娘的,你和小狼记得闪到一旁。」声音低的只玉儿
     听的见,接著,少妇大声说道:「你去前头看看,这怎么回事?你爹说好今天回
     家,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见个鬼影,省城这么好玩?八成看城里的大姑娘看的连
     回家的路都忘了!还劳驾我们母女两出来接他,等他回来,看我不用扫帚打他出
     去!」玉儿心思灵动不在乃母之下,随即领悟,也接口说道:「或许是被耽搁了
     ,才慢了时辰,这么暗的的天,在这儿,就算爹回来,也看不清,我们走前一点
     ,兴许就和爹撞上了。」玉儿斜睨著母亲,一边天花乱坠的说著。从她有记忆以
     来,这「爹」就从来没回来过。

       除了稀稀簌簌的竹林叶声,四周一片静寂,但少妇却听的清楚,在那一大片
   竹林后边,传出的呼吸声,大约躲著四、五个人,下风处的野草丛里,似乎也有
     三、四个人手,对方倒沈的住气,一点反应也没。少妇心里冷笑,口中还大声说
     道:「哼!也好,我们就到官道上,去恭迎这死鬼。」她一手紧握著爱女,拉在
     身旁护住了,以防情况有变。

     两人方走了几步,下一瞬间,从竹林里就跳出了四个汉子,就著淡淡的月色
     下打量起来,均是身材魁武体骨粗壮的大汉,只见那四人手上都是一把亮晃晃的
     大钢刀,威风凛凛的站堵了母女两人的前方路。少妇已看清那四人不过是普通的
     小角色,外表剽悍,其实步虚下盘不实,并不将其放在心上,但却装惊慌的神色
     ,声音颤颤的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正正经经的小户人家,既没得
     罪过人,也没万贯家财......大爷,你们这让我们离开吧....」玉儿也「惊」的
     反身扑向母亲怀里,抽抽咽咽的「哭」道:「娘~我好怕哦......呜..呜..」。

       「嫂子,拦路打劫不是我们的勾当。我们只问你一句话,看样子,村东冷家
     母女就你们俩吧!」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精壮大汉说道,他满脸冉须,一看就一
     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是,不是,大爷您认错了,冷家孤儿寡母的,我男人还
     在外头,今天才要回来,那老不死的命长的很,我可不是寡妇,女儿也不当孤儿
     。」少妇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你他妈的,废话真多!」另一名较削瘦的汉子,暴躁的吼道:「我管你是
     还不是,一起带去见长老!」说罢,便要伸手过来,要抓少妇怀里的玉儿,玉儿
     已是「怕」的躲到母亲身后,说道:「不要,不要,娘~~」少妇故做紧张的道
     :「哎呦!大爷,您也讲讲理,那冷家真的跟我们没关....」语音未落,右手已
     迅速的点中那人身上几处穴道,其他三人就见他一只手就突然停在半空中,再也
     伸不出去,都留上了心,冉须大汉道:「老雷,你弄什么玩笑吗?喂!」走进推
     他一把,没想到那老雷就这么直咚咚的歪著倒下,依旧是刚才的姿势。那老雷全
     身僵硬,动弹不得,不能言语,只眼睛里又是焦急,又是努火腾腾的。

     「妈的,这贱蹄子好邪门!」「小贱人,使什么妖术!」旁边的人口里不乾
     不净,已大声骂了起来。一来,那少妇手法实在太快,连被点中的老雷也没看清
     二来,其他三人视线正巧被老雷身躯挡著,发生了什么事根本看不见。有人更以
     为老雷八成中了这少妇什么妖邪术法,变成了活僵尸,动也不能。

       冉须大汉眼看老雷这副模样,也疑心那少妇弄鬼,说道:「弄什么玄虚!」
     提刀上手,使著【开山破石】,朝那名少妇砍了过去。照他想法,若这少妇有武
     功底子,定会闪避,若是不懂武功,他可以回刀抵著她脖子,将她押著去见上头
     。少妇见亮晃晃的大刀将砍过来,吓得面如土色,已是木住了,大叫:「饶命啊
     !」大汉见少妇真是不懂武功,忙要回刀救她,否则这么砍下去,这女人就死了
     ,忽然,只觉太阳穴上一疼,哼也没哼便咕咚倒下,登时气绝死了。

     原来少妇暗里掏出铜钱子儿,一直握在手里,待那大汉一进身,反手一扬,
     一枚铜钱激射出去,正中那人太阳穴,此处乃是人身重要大穴,铜钱劲力透穴穿
     入,那汉子当场便死的无声无息了。此时,占了天昏地暗的好处,其馀两人也没
     看见那少妇动手,自己这边就莫名无端倒下两名同伴,突然冷飕飕的风吹来,手
     上、背上毛法森立,起了一身的疙瘩,夜里两个女人孤独出现在野地路上,又是
     神秘的让两个男人说倒就倒了,还会是什么?  

       「你....是什么....?」本来还有一个「人」字,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许
     这女人根本不是人,一名较胆小的汉子已是面色发白。少妇见状,对他想什么,
     了然于胸,就顺著他们的思路,装起样来,故意幽幽的低声道:「我是女人啊!
     正等著我丈夫回来,他好久没回家了....你见过他没有?我好想他....你们知道
     嘛!我每天都带著女儿来等他....每天晚上....他为什么不回来见我....为什么
     ....呜呜....」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情肠,竟真的呜呜的啜泣起来。

     两人听的发毛,已是断定这女人是那东西无疑。较胆小那人脚上已经是抖个
   不停,只一股气才没软瘫下去,平时他们在外边作威作福的多了,人也杀过几个
     ,白天里还不怎么样,如今撞了邪,所有可怕的念头全涌了上来,他用颤抖的声
     音说道:「我想....他..过一会就到,嫂子,你再等等,再等等....」

       另一人听了这话,觉得同伴实在太窝囊,梗著脖子道:「女人,你真的跟村
     东冷家无关?」少妇无声的点点头,眼光幽远的望著竹林,他咽咽口水,说道:
   「是..是吗?既然这样,你可以走了,我们找的不是你....」

     少妇摇摇头,「离开这儿,我丈夫回来,他就见不到我了,我要等他回来..
     ....我们约好的,就算我死了也会等他....一直等他....」

     「死」!这字窜上心头,两人已是骇到了极点,脸色阵青阵白。玉儿躲在母
     亲后边,只不时偷偷窥著,见这两个傻蛋被母亲作弄的一愣一愣,想笑又不敢出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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