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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枕剑怅明月（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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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枕剑怅明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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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玉儿，我也这么叫你，可成？叫起来简短流利点！」穆剑平俯头，恰
    和玉儿仰起的小脸对个正著，清灵秀丽的脸上肌肤凝细若脂，若不是憔悴了些，
    定是比诸美玉更加温润晶莹，穆剑平笑道：「玉儿，玉儿，果真是人如其名，你
    长大了，一定是漂亮的如玉般的美人。」玉儿狡谲的一笑说道：「嘻！将来的事
    难说著呢！你怎么知道？」

    　　穆剑平一笑道：「用眼看就知道。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错得了？你似乎胸有
    成竹，这可怪了，我这可是在称赞你哦！我要说得不对，岂不是说你将来会成个
    丑八怪的模样？」玉儿摇摇头：「将来你一定会收回这话。」一脸高深莫测的神
    气，看得穆剑平不禁一笑，他爽朗惯了，没把这点小心思放在心上，当下略过不
    再去理，说道：「对了，我叫穆剑平，你就叫我一声穆大哥就好。」「是，穆大
    哥！」玉儿用清脆的声音叫著，样子煞是灵活可爱，穆剑平不禁一笑，随即却瞧
    清了她黯然失光的瞳孔，不禁敛容皱眉道：「你受了伤吧？看你这样，似乎伤势
    不轻，来，我看看。」就抓起玉儿腕处，搭著脉搏，好一阵，放了玉儿的手，说
    道：「这是被人以内力击伤，伤了内腑....」穆剑平忖度的道：「嗯，以我的功
    力帮你运功疗伤，应当是不成问题，然后到药铺抓几帖药，滋养休息一阵就会好
    了......」

　　　　他自顾的说著，玉儿听的愣了愣。穆剑平天生就一副侠义热血心肠，遇见玉
    儿落难，一上来便帮她打跑了群恶，言词谈笑间温言善语关心照顾，竟宛如亲人
    朋友一般。也不知为什么，玉儿直觉就是穆剑平是个可以信赖的好人，心里好一
    阵的温暖，感激地说道：「穆大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这么好....」穆剑
    平看了看她感激的眼神，不在意的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我能力之内，能帮
    你的，就尽量帮著罢了！古往今来多少忠义豪杰，舍生取义、舍己救人，那才是
    了不起！我不过尽自己的能力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并不是因为谦虚才说这
    样的话，可以看得出，穆剑平真的不觉得这么帮助人有什么伟大之处，但就因这
    样，让玉儿觉得，即使是『不伟大』的善行，在心态上，也显得伟大了。

    　　「玉儿，究竟是什么人伤了你？」穆剑平问道：「这人看来也是练武之人、
    江湖人物，你还这么幼小，居然下此重手！这中间是为了什么缘故？」玉儿心里
    有一下踌躇，但她虽和穆剑平初次相逢，只做几次交谈，穆剑平意气英发，侠义
    爽朗的性儿，已有几分底了，想想后说道：「穆大哥，你是侠义的人，我相信你
    不会对我起什么坏心眼，其实，我们只算萍水相逢，很不该跟你说的....」

　　　　被玉儿这么一番话一激，穆剑平侠气陡生，当下大声说道：「有什么难处你
    说了就是，见苦不救，岂是我之侠义之辈应有行为！能对一个小女孩痛下杀手，
    八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自学武起时就被谆谆告诫，练武是用来防身，在
    他想来，著自己武功高强欺凌他人，这等人实在有辱武道精神，何况还是欺负一
    个稚龄弱小的女孩儿，当真是令人不屑！

    　　穆剑平哪里知道，他口中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姚仲文，其实已经是吃了
    玉儿的苦头，被她连耍了两、三次，末了还用利器刺伤他，恼怒之下，出手才重
    了些，算起来只能说是两边相当、彼此彼此，玉儿著实让他吃了好一顿的苦头，
    才换来这一掌，姚仲文本来就不是什么凶残之辈，以他身分，才不会对一个武功
    低微的小女孩动手。

        玉儿吸吸鼻子，用略带凄楚的语调，从离家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她知道，
    穆剑平一肚子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豪气，言词中强调著自己的无辜与不幸时，
    又自己加添两、三分可怜，让穆剑平更为同情。从飞燕子、昭阳宝典到天都派、
    太真子，中间一连串的牵扯交缠，又如何将自己和母亲被牵入，因避祸而连夜逃
    出居住的地方，遇上天都派的人马，中间如何的惊险万状，都被她描的活灵活现
    ，最后说道：「我好担心娘......她叫我先走，就是要自己先挡著....情况这么
    危险，她自己还受著伤，也是朝不保夕....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干人！这会儿连
    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好怕...万一.......万一娘有了什么意外...我...我
    ....」到此玉儿已是声音哽咽，真情流露，眼眶里满是泪珠滚来滚去。穆剑平看
    得不忍，柔声安慰说道：「你娘吉人天相，断不会有事的，你这么担心难过也无
    济于事。」玉儿擦乾泪痕，努力恢复平常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不该往坏地里想
    ，可是就是担心，放不下。娘本事好又机灵，要不是受伤，谁都没法让她吃亏..
    ....都怪那天都派，为了个什么【昭阳宝典】，把我们好好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谁图他的宝典嘛！宝典就不在飞燕子身上，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断定我们和宝典有
    关啊！搞不好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昭阳宝典】的存在也为可知！」

　　　　虽然玉儿将大致的情形都说予穆剑平得知，却隐去李梵行交予匕首一事。倒
　　也不是贪那匕首有什么稀奇，穆剑平看起来为人正义，但毕竟相熟不久，也应当
    留些馀地。

    　　穆剑平听得极为专注，没想到无意中救下的一个小女孩，背后竟有这么一番
    文章，更让他体认到，武林的诡谲与瞬息万变，一个出身乡村的小家子，竟和【
    昭阳宝典】扯上了关系，这里面阴错阳差，更巧合的牵出一名隐居的武林高手。
　　又想到自己，现在也算置身于事中，他年轻又初出茅庐，一颗心早已听得跃跃欲
    动。


    　  「大致的情形我都知道了。」穆剑平思索过后，说道：「找你娘和其他事先
    搁一边，当下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内伤，拖久了留著是个病根，是大麻烦！」
    当下议定，穆剑平纵马前驰，跑过数十里，发现了一座荒废的山神庙，便勒住缰
    绳，对著玉儿说道：「就这儿吧！虽然有点破旧，忍一忍就过去了！到客栈或有
    人的地方怕扎眼。」玉儿也点点头：「嗯！」

    　　穆剑平二话不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说道；「来吧！」说罢，便将玉儿抱
    下来，轻轻放下。穆剑平将马牵到隐秘处系好，回来后踏进庙中，见玉儿正四处
    打量，因不见玉儿身边如影随形的那头大狗，穆剑平说道：「那头忠心救主的狗
    儿呢？」玉儿转头答道：「哦！你说小狼，我派它去站哨了。前头要有风吹草动
    它马上就回来通知。」语罢，又回过头四下里观察，走到桌台前，一座不知名的
    木塑雕像正中而坐，因荒废甚久，泥涂烟染的不成模样了。

    　　见玉儿爬上台桌，穆剑平诧异的问道：「你找什么？」桌上积的厚厚一层灰
    ，被飞弹了起来，玉儿呛咳了几声，说道：「咳咳！呸！都是灰......啊！找个
    隐秘的地方啊！疗伤过程被打扰可不好！」「你想的还真多。」穆剑平笑著走过
    去，「荒山野地的，会有什么人来，看这庙显然是荒凉很久了，也没有香客会在
    这时候冒出来。」「这话是不错，但是只求个小心而已。」玉儿偏著头探看，神
    像和墙壁间还有一点空隙，再搬开一点，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刚要伸手去推，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定定按住，轻松的将神像挪前了好几寸，玉儿惊讶的回
    头，正和穆剑平的眼神交个相对。穆剑平蹲在玉儿背后，挺伟的身子把玉儿整个
    人都罩在他的影子里，他拍拍手扑去沾上的灰尘说道：「好了，就这里吧！」

    　　正要拉著玉儿盘腿坐下，却听玉儿阻止道：「等一下。」玉儿撕下一大块裙
    缘，充当抹布，来回擦了几次，那裙布便脏的不成样了。穆剑平见她这么郑重其
    事，心想：「女孩子家，总是比较奈不的脏。」不禁笑道：「好了，好了，难道
    你一下子便能擦得乾净吗？衣服肮脏了再洗就是，都什么时候了，别在意那些琐
    事。」

　　　　「还是稍微清理一下，我习惯了整洁，就是不习惯嘛！」玉儿说著便盘腿，
    背对著穆剑平坐下。「专心凝神，屏除杂念！」穆剑平吩咐道。「我知道了。」
    玉儿闭上眼睛，很快的静下心来。穆剑平做了一个深呼吸，伸出双掌，抵处玉儿
    背部两处大穴，运起内力，帮助她疗伤。他内力方注入玉儿体内之际，那一刹那
    间，突觉如针般的一股寒劲传来，凉的轻轻一颤，随即后便无异状，这股寒劲又
    小又微，也就只这么一颤，他便再无特殊感觉，暂时也就不再去理会，缓缓的将
    内力源源注入。穆剑平毕竟年纪尚轻，天资虽佳，修为仍有限，过了半个时辰，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穆剑平收掌而回，调整一下内息，抹去额头汗滴说道：「休
    息一下吧！一刻后，我再以真气为你疗伤。」

    　　就这么样，玉儿已觉胸口的郁气消了许多，感激的穆剑平说道：「谢谢你，
    穆大哥，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穆剑平高兴的说道：「你觉得好点了？那就好。
    我估量，约莫再来一次，大概就可以逼出你体内的内伤了。」玉儿因见他脸上混
    著汗水汗尘灰，污污脏脏的，当下掏出了一条手帕，凑进穆剑平，柔柔的帮他抹
    著。被她这个突来的举动，把穆剑平弄得一愣。这个举动，也稍嫌亲密了些，在
    平常百姓人家，这举动已是太露骨，唯有男女情人间私下里方能如此亲密，若是
    江湖儿女，尽管较豪放不羁，毕竟两人算是初识，就这么样也是有点过逾了。

　　　　穆剑平豪爽不羁惯了，对小节一向没多大注意，他想：「玉儿只是个孩子，
    天真烂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男女之防自然根本就没留在心上，我要多疑，
    倒显得我心思不够光明正大了。」自一开始，穆剑平对玉儿的关心，热心照顾，
    都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一般看待，想来玉儿八成也当自己是个大哥哥，形迹
    亲热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

    　　「好啦！都擦乾净了，你手沾了灰，还用手去抹，脸上自然越抹越脏。」玉
    儿笑道。这时两人脸孔离的甚近，被玉儿打量的眼光弄的有点不自在，穆剑平笑
    笑说道：「瞧什么？难不成又哪里沾了灰？」玉儿摇摇头，水灵灵的双眼布满了
    狡黠的笑意，「穆大哥，你生的很俊呢！尤其是漆黑的眼珠，浓重的剑眉，看起
    来很是英挺呢！」玉儿故意装的很天真的模样说道：「穆大嫂一定也是玉女般的
    美人，才配得上穆大哥，改天一定得帮我介绍介绍。」

    　　生平首遭被女孩取笑戏弄，穆剑平不禁俊脸一红，带著不干示弱的意味，反
    击说道：「我身边不就已经有个玉女了，还需要找？」话方出口，自己已感后悔
    。因玉儿稚龄，他也就对她言笑不禁，少了些许男女顾忌，让玉儿觉得穆剑平就
    像亲切爽朗的大哥哥，一时之间淘气童心大盛，故意以言词戏闹著穆剑平。顿时
    ，穆剑平觉得自己彷佛被个女孩占了便宜，很不甘心的也要反将一军，以保住颜
    面。这当中，其实毫无私情暧昧，但若被他人听去了，还不说自己轻薄无行么？
    穆剑平懊悔的想：「万一让玉儿误会我对她......那就糟糕了。」


        不料，玉儿连脸都不红，反而嘻嘻笑道：「不要脸！就算我是玉女，你就是
    金童么？哎哎！穆大哥你真是不谦虚，一点也夸不得，这时候不都要说，承蒙错
    爱，过奖过奖～～」几句话把穆剑平的疑虑登时扫得乾乾净净。穆剑平见玉儿大
    方爽朗，丝毫没有姑娘家的忸怩作态，反而颇有男儿风，心里很是喜欢，笑道：
    「咦？谁说玉女是你来著？」「呸！我当然不是玉女！」玉儿下颚一扬，说道：
    「你到哪看过像我这么漂亮的玉女？」

    　　「自吹自捧！」穆剑平夸张的笑出来。「亏你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笑死人
    了，所谓美女不是自己封的，你知不知道谦虚啊？——这句话现在还给你！」「
    哼！那是你没眼光！」玉儿斥道，眼里却充满了笑意。

    　　顿时，两人均哈哈笑起来。好一阵后，笑声方歇，两人闲聊了起来，不时间
    杂著戏谑的笑声。

    　　休息一阵过后，两人又进入疗伤的程序。当两人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时，穆
    剑平耳边忽闻，犬类四足奔跑脚步声，他脸色微变，睁眼一看，小狼已一声不吠
    的跑近两人身边。进入清明无我状态的玉儿，似乎也感到到异动，心脉微微快跳
    了几拍，穆剑平连忙双手急拍玉儿两肩之处，稳住她的心神，到此处，只差最后
    关节打通，便可逼出玉儿体内的内伤，正是最重要的时刻，须一股作气逼出那积
    伤之气，万万不能放弃，否则瘀血之气一个回流，伤势反而欲发沈重。穆剑平对
    小狼摇摇头，示意它噤声，幸好那犬通灵，懂得自己意思。

    　　此时穆剑平听得数声脚步越来越近，心下甚急：「早不来，晚不到，偏生就
    撞上这时候！从脚步声听来，来人至少两人以上，不知是何方来路，若是邪派人
    马可就不妙！」当下，更加催紧内力，由玉儿背部源源注入，每当传至丹田时，
    总是无法完全抵过那股积郁之气，他越是著急，那股气越是和他拉锯的厉害，正
    应验了欲速则不达的古老谚语。此刻，玉儿却是于外界无所闻、无所反应，灵台
　　一片清明，进入忘我的境界，和穆剑平焦急不安的心情是天壤之别。

    　　过不久，穆剑平听得两、三人进得庙里来。其中一人说道：「呸呸！脏死了
    ，什么破烂地方！要歇脚什么地方不好挑，选这种又脏又破的鬼地方，你们不嫌
    拉遢肮脏，我都快被灰尘呛死了。」声音又娇又柔，显然是个女人。

    　　「还由得你嫌，给我乖乖进去吧！」一个男声不耐烦的说道。「推什么推，
    好粗鲁你！」那女声不满的说道。

    　　「一路上都是听你抱怨，耳朵快长茧了。」另一个比较尖锐的男声说道：「
    有够唠叨的女人！难怪苏师兄会离弃你。」最后一句似乎刺道那女人的疼处，只
    听她原本娇柔的女声瞬间厉声道：「少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负心的禽兽，呸！你们
    自以为明门正派就清高吗？都是一起子伪君子、骗子！昆仑派会教出苏继翔那种
    口蜜腹剑、始乱终弃的骗棍，有你们这样暗中偷袭的小人也不奇怪——」接著，
    清脆啪！的巴掌声响起，最先说话的那男人恶狠狠的说道：「不知好歹的贱人！
    苏师兄要不是是被你这妖女沾上，怎么会死于非命？你以美色蛊惑苏师兄，他一
    时不察，才被你骗去，后终于迷途知返，臭妖女！你见以美色诱惑师兄不遂，于
    是就杀了他以泄愤——这般恶毒的妖女！哼！若不是要让你死在昆仑其他门人眼
    前，我这当儿就料理了你！还容得你辱骂我师门及苏师兄？」

    　　「哼！有本事你就解了我的【蚀魂散】，咱们再来打过，看你还能不能威风
　　？」她娇媚的声音充满讽刺的说道。　　

    　　「你以为我整不了你吗？臭妖女—」

    　　「刘师弟，跟她废话什么！」另一人说道：「好不容易抓到这妖女，不能有
    了闪失，她就要你中她的激将计，还看不出来？」

    　　「哼！我没笨到上她当，苏师兄已是前车之鉴，我岂会重蹈覆辙！」

    　　「我沿途已留下了记号，其他师兄弟若看见，不久就会找过来。宋师伯的意
    思是，一起在白杨镇会面，在那里处置这妖女。」

    　　「听见没，」那姓刘的说道：「你日子已经不多了！」　

　　　　「是嘛！可惜我们还真无缘，本来小女子还想好好认识两位昆仑派的大侠，
    好解开两位对我的误会......」突然她甜甜的娇笑说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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