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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龙凤双骄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27 19:32:02 1999), 转信

发信人: overmind (秦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龙凤双骄(1)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Nov 27 15:55:20 1999)

龙凤双娇 
                                          第一章

     远眺天际那层叠起伏的山峦,白云淡绕,阳光下绮丽浩壮,非五岳,非名山,却自
 有其浑然天成的雄伟气势。一袭飘逸的身形独伫于峻岭上,吹奏手中的长箫,撩人的箫
 声空灵地低回于山谷中。箫之音,在大多数人心中的感觉,是带着几许忧郁的旋律,总
 有着凄,孤、寂,然而这深雅的音色,从风中送来,却是这般轻柔无忧,彷佛满月之光,
 既安抚的祥和,也如魔魅般的勾动人心,闻之,教人不自觉地深深陷入其中的意境。此
 时清风徐来,拂动吹萧者那绾起的垂腰乌丝,纤雅的容频清妍净丽,玉琢般的瓷肤面庞
 镶嵌着一双英气之眼,瞳眸凝邃中带着无比的坚毅,一身水蓝缎的衣袍,在山灵穹苍衬
 景下,气韵悠悠淡淡,如水柔,如云清,翩翩风华恍若绝尘佳公子。持箫少年身后立着
 两名轩昂男子,一蓝衣身撼长弦箭簇,气度内敛沈着,另一白衣执剑,神情清扬俊朗,
 两人皆泰然地融入这毓秀的山景和那天籁般的箫声中。当一只翱翔于空中的大鹰嗥鸣而
 来时,箫声停止,少年潇洒地甩过手中翡绿的长箫,朝着天空伸出手臂。“天下知音,
 可是唯你?”琉脆的嗓音对栖息到手臂上的飞鹰问道。犀锐的鹰眼回以灵性的迎视,见
 此,“他”嫣薄的红唇浅然一笑,看似稚子笑靥,同时流露无邪与莫测,就如“他”箫
 中的音律,迷眩而教人难以捉摸。“鹰儿呀鹰儿,你是我最快乐与烦恼的来源!”矛盾
 的话,一如主人所予人的感觉,当“他”解下鹰爪上大小如一节小指般的竹筒后,这属
 于天地的苍鹰再次展翅高飞。秀丽的少年拿着的竹筒,并未取出里面的字条,只是一迳
 地望着眼前的碧云苍天悠然问道:“清风,舞影,你们说这前方传来的消息可是捷报?”
     “捷报与否,不都在雪少主的掌握中?况且有将军和雪少主连手,收服这南源的边
 境蛮寇指日可待。”身后的蓝方人清风笑道。
     “说的好,捷报是早晚的事,只怕不出几日便能凯旋回中原面谒圣帝了。”白衣人
 舞影也接着道。
     少年彷佛无趣地一耸肩。“是与不是都教你俩说了,这最后的答案不看也罢。”说
 着,“他”将手中的东西往前方抛去,竹筒顿落万丈深深崖。见此,哪怕习惯了主人那
 随兴之的清风,舞影也不禁微怔。
     “雪少主,万一是将军传回的重要军情——”清风深感不妥,前方的人却只是举手
 打断他的话。
     “重不重要,何不由他亲自告诉我?”少年轻笑灿若,眸瞳慧黠盈漾。清风,舞影
 不解。
     “你们先退下吧!”看着眼前迟疑的两人,少年不禁轻叹口气把玩着手中的绿箫。
 “他来了,有他在你们还担心些什么,既不用怕我会失踪,也不必怕有人对我不利,只
 要在他身边,我就会是天下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无助者。”
     “无助者!”如雷的万钧笑声震回山谷。“高家的晴雪聪颖冠绝天下,一个令男人
 都望莫及的女诸葛,谁能令你无助!”男子哑醇的嗓音道明了这皓玉般的雪艳少年,真
 实的身份是纯质净丽的少女。
     迅即的,连从何而来的身形都未教人看清,只感一股疾风掠过,晴雪的身躯已卷入
 来人之怀。“将军!”
     清风,舞影认出这声音赶紧恭敬行礼。来人却一刻都未曾停抱起怀中人,往更高之
 绝崖峭壁纵身而去。“清风,舞影,你们先下山吧,边境之乱已平,明朝将班师回中原。”
 来无影去无踪的身影,消失在高山云雾中,浑厚的声音只留下这道命令。
     白云轻环绕,人烟绝迹峭崖,清风阵阵徐拂,在那孤崖的岩壁上有两具交缠的身形,
 男子一身金衣战甲,黑发狂乱散扬,尚能感受得到那仆仆的风尘,更添粗犷不羁的豪情。
 他紧攫着那柔嫩的唇瓣,一再地加深唇齿的深啮,哪怕那粉艳的樱唇已在他窒息的索吻
 中红肿,也教他痴醉的不想放开,只是将她那纤雅的娇躯箝制壁和他迫人的身躯。“晴
 雪……,晴雪……”虽离开了她的唇,却紧拥着怀中的馨雅人儿,男子的面庞低摩着抵
 靠在胸膛上的螓首,摩挲着乌缎般的发际,他的唇一再吟唤芳名,充满火炽的情和浓烈
 的思念,彷佛就只剩一口气,他也将唤着她到最后。这阳光映照下的男子,刚毅的面庞
 黝黑如铜,身材伟岸高拔,一身结实的肌肉,长相并非俊俏,却十分具有个性,尤其那
 峻伟的身躯线条,恍若天生的武将,充满狂放的野拓,却有一双内敛的眸子,温柔的神
 采和煦如春风。而怀中人既无抗拒也无回应,清澈的瞳眸纯真濯然,这胜雪的清艳女子
 永难教人明白那看似绝尘的风姿下,究竟心思为何?她总是露出一贯的淡柔的微笑。
     “南源的边境事已平,待回京覆命后,你就名正言顺地属于我了!”他抚着她浓密

 的双眉,这脱俗无华的佳人,不似一般女子描绘柳眉,素雅的容颜,有着一双在女子脸
 上少见的浓眉,使得她端丽的清柔中,流漾英气,本该是矛盾的对比,在她身上却显得
 如此自然。
     “是吗?”她浓眉淡扬。
     “当然,这一战,可都是为了你呀,晴雪!”他亲昵地捏捏她的下巴,再次想拥住
 她。
     她却摇头一笑,抽身退离他怀中。“将军,言重了,晴雪所做的,不过就是替圣帝
 传言,上华山请出名震天下的江湖奇侠浪风行,下山扫荡边境蛮寇,而您是当今圣上的
 九皇弟,这一战是为你朱家天下而打,如今战乱既平,是圣帝鸿福,将军之能,晴雪何
 敢居功!”
     “好个何敢居功!”浪风行炯亮的瞳转暗墨,如春风的神采略沈。他的来历和身份,
 在皇室并非秘密,在世间却少有人知,常年隐逸于华山,更绝少有人上得了位处耸入云
 霄的朝云楼,其主人是以神秘和奇才名满江湖的浪风行,竟会是当今圣上的第九弟朱麟。
 “我曾立誓不再轻涉天下事,只想悠游于世外,连皇兄都难以请得动我,然而,这一切
 因你而改观,你可别忘了,‘当狼烟平定,就是雪上朝阳时’如非为了这句承诺之人,
 我是绝不理会这些烦恼的红尘俗事!”
     “雪上朝阳时?”对他的愠恼,她只感有意思地眨眨眼,像无心的淘气,又似恶意
 的嘲弄,道:“将军,朝阳一出雪就化了,怎么上呀!”说着禁不住的扬声大笑。
     他凛眉,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他这江湖中人敬畏有加的游龙奇侠,只要遇上高晴
 雪,他那禅修的定力修养,总是瞬间失控。“晴雪”他突地低声一唤,伸手抚着她彤柔
 的面颊。“无论你如何善用谋策,别将它用在我们之间的承诺上,二十八年来我第一次
 动心,为你,不惜破誓言出朝阳楼,下华山,渡红尘,如果换得你拿它当戏言看待,我
 不会轻饶你的。”轻柔的声音下是严厉的警告,此刻的他,轩昂的器宇更形明耀,却反
 透着令人几近恐怖的感觉。
     然而,眼前的人只是绽出愈加灿烂的笑容。“你生气了?”她边说,边毫无顾忌地
 将身体贴入他怀里,仰起的螓首,看似烟媚如惑。晶莹剔透的眸瞳益发无邪,朱唇仅离
 他寸许,彷佛无心的撩拨,如兰的气却无误地逸入他唇缝。“可是,我从未要你爱上我,
 诺言不过顺你之意而说,非我亲许呀!”
     “晴雪!”他猛地将她整个人用力压上自己,咬牙地怒视她。
     她不禁吃痛低呼,他那身坚硬的金甲战衣,重达数十斤,刀剑难入,非一般人穿起
 和忍受,更何况她那皓雪似的躯体。“风行……”高晴雪如告饶般轻嗔,眸光无限蹙锁,
 却不曾开口发出任何求全之词,只是指责地的看着他,像怨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呀……”
 更加一声倒喘的娇吟,他的手指扣入她的腰际,欲令她的柔软融进那钢铁的身躯中,刚
 厉的神态丝不想放松对她的折磨。她明艳的雪颜在阳光熏暖下,眸光掠过游戏般的狡黠,
 粉臂主动勾上他的脖子,调侃的戏情,甜密地在他的耳边道:“这样也好,就这么死在
 你怀里,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了,风行你可千万别放开我,否则——我会飞的,飞得无
 影无踪,教你找不到,追不着,到时,你气得疯狂,可别恨我呀,是你不该放手的。”
     她那双美丽的琥珀瞳眸充满兴致的迎视,瞳中反射出他凝肃的神情,玩味的对比。
 他该高兴自己找到对手了吗?在世人眼中的浪风行,平时虽温蔼带笑,却镇静如磐石,
 内敛的光华如一潭静流的深水,看似平静却玄机暗藏。然而,他怀中的人儿,更是绝对
 的飘忽莫测,虚虚伪伪,难辩其真。当今世上,如何有人能拥有冰清的圣洁,却又散出
 连神佛都为之震慑的妩媚,唯有四大家族中的高家当主,高晴雪!平时她为主持整个家
 族和方便出席朝中各类场合,总是易装扮成少年出现,清逸俊俏,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
 恍若昆仑怀璧,风采出绝。
     他眯着眼,扣在腰上的铁指虽渐渐松开,却改而握住她的下巴,厚沈的声音不无誓
 地道:“对你,我绝对不会放手,相信吗?我会吃了你!”
     “呵。”她笑,未及他再次启口,甜美的樱唇便凑上,粉舌挑情的探出,缓缓舔过
 他的唇缝。浪风行全身一僵,缠腻的嗓音挑逗回应。
     “就等你吃了我呀!”欲望顿如沸腾之水,滚烫的在体内奔窜,却在他想攫获她的
 唇舌回应时,她已再次灵巧地旋身离开他的箝制,拿出腰上的绿箫,浅笑盈盈道:“将
 军,既是大获全胜,让晴雪为你吹奏一曲吧!”她再次唤着他的职称,提醒他目前所处
 的环境。
     浪风行无言注视眼前那总是冷静自持的红颜,柔煦的微笑再次回到面庞,阳光下的
 他,又是往常那一迳潇洒的深沈。“也好,今日就要你的箫声伴着本将军,在这峰崖之
 顶,观日落,赏皓月,到明朝的日出。”
     “只要杜痕,冷扬两位统领不急着找主人,晴雪奉陪又何妨。”杜痕,冷扬自幼便
 跟随在浪风行身边,哪怕他们的主人后来闯荡江而至隐居华山,也始终相随守护。
     “他们未见我下山,便已知情。”他泰然环胸,不让她有任何逃开的藉口。
     晴雪嫣然一笑,转过身,面对着眼前这片云烟缥缈,令人忘忧的愉悦流畅心胸,她
 拿起手中的箫,正欲放到唇边时,身后的浪风行坚决的声音却又传来。“晴雪,我知你

 虽为女儿身,却有更胜男子的凌云壮志,且以你之能,要实现绝非难事,但是,繁华总
 有落尽时,我生于宫中感受太深也太多。因此,纵然你有穹苍的鹰心,也请你为我停泊,
 相信我,我能给你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见那背对他的身影始终毫无回应,浪风行幽
 然一叹。“无论你心中怎么盘算,这战我已履行了当初的承诺,现在就等你的承诺,明
 朝回中原见过皇兄后,我就要带你回华山,我绝不会再接受皇兄任何的封赐荣禄,你也
 得卸下高家之主的权位传予你的义弟,好吗?别辜负我们之间的诺言,否则……”他淡
 垂眼睑,然而自其中锐射出的危险眸光,却难以掩饰。“我的惩罚,你受不起呀!”
     前方的人几乎无任何迟疑的动作,彷佛就等他说完,好继续举箫就唇,吹奏出悠扬
 的旋律。箫声回荡整座山峦!
     艳阳天,繁华热闹的帝都街道锣鼓喧天,人民皆高声欢呼着凯旋而归的军队,爆竹
 和群众的喧闹声交织成空前盛况。定国大将军浪风行仅花数个月,便平定南源边境多年
 来战乱,消息如燎原野火般瞬间烧遍整个中原,尤其此次还有绝智之才的高晴雪为军师,
 更让这支浩荡的军队备受瞩目!
     “看到没,前方马背上那个一身金衣战甲的男人,就是皇上亲封的定国大将军,江
 湖奇侠浪风行!”众人看着昂首高魁的男子,无不惊叹。
     “在他身边那两个看来严肃的人,就是杜痕,冷扬了。”盛传杜痕,冷扬终年随侍
 在主人身边,风采各异,也是当代的武林高手。
     “听说定国大将军威武非凡,擅于兵法,却终年居于华山最高峰,而且他所居住的
 朝阳楼更是云深不知处,天下少有人能上得了朝阳楼!”
     “岂止呀,还有人说这定国将军一旦狂起来,百来人都压不住,简直天赋神力呀!”
 窃语的喧哗随着夸张的惊叫,更添三分的渲染,只见众人莫不争破头想亲睹这些传奇人
 物。
     “传言是高家宗长亲上华山,请得定国大将军浪风行下山平乱。”
     “高家宗长!哦,原来是有‘帝都名花’高晴雪亲自出马,难怪能请得出江湖奇侠
 渡红尘!”
     “对呀,莫说高晴雪貌美绝伦,光凭她那诸葛才女的名号,一旦有心,还有什么不
 成功的!”大家一言一语地再贡献出自己的第一手资料,人言之可佩与可叹,在于任何
 事只要经过流言再传颂,到最后,去芜存菁的新版就是——他们眼前所见者,都不再是
 凡人,个个都是天降的神人,供人景仰的。只可惜耀眼的光采总带点遗憾,因为“帝国
 名花”是不随意供人瞻仰的。她坐在轿子里,帘幕掩住了佳人娇颜。大家无缘一睹当代
 绝色,虽感失望,但,依旧有人活灵活现地形容起这朵“帝国名花”因为朝廷能有史官
 依史料纪录历史,民间大众也绝对能靠“流言”来串编一本“民间传说”。
     这会儿,万头钻动的民众是更热烈了。皇宫城外,朝中宰相率其他重臣和四大家族
 的宗长,除了高家由执事长辈代表外,其他的段,陆,苏三大家族的掌权者皆亲自相迎。
     “贺喜将军凯旋归来!”众人对着浩荡的队伍行礼恭迎。
     杜痕在主人示意下一扬手,整个行进的队伍停下。
     “将军,一路辛苦了!”宰相朝正下了马背而来的浪风行作揖。
     “相爷,风行一介晚辈,怎敢劳老相爷亲自迎接!”浪风行对这个他自小就敬重的
 长者,诚然回礼。
     “是将军谦虚了,莫说老臣是奉旨传达圣意。今朝将军扬我中原天威,令边境贼寇
 闻之丧胆,这份英雄豪气,就足够令老臣大礼迎之。”
     “奉旨传达圣意!”听得此言,他不禁皱眉。都已要进宫了,还有何事要当朝宰相
 候在皇城前?
     “是的,臣特来传达陛下口谕,圣上体恤众位将领远征长途跋涉之苦,特命将军和
 高家宗长今日免上朝回奏,待回府休养生息后,明朝再上朝面圣。”
     “皇上真是爱护臣民,既是如此,将军,相爷还有诸位宗长,晴雪失礼先行一步了。”
 坐在轿内的高晴雪,拥皇帝所允诺的权利,随军远征,可于帘幕后接旨或传达命令,如
 非必要,不用特意出现于众人前。因军队向来没有女子上战场随行,而此次事出特例,
 为怕她的女子身分和绝色的容颜影响军心,才授此一特权!
     帘幕后的声音朝前来迎接的高家执事长辈高千东命令道:“千东叔,走吧!”
     “晴雪,”浪风行唤住她。“记住你的承诺!”回应他的是那熟悉的飘忽淡笑。浪
 风行的目光始终锁住在清风,舞影护送下已走远的高晴雪,直到宰相的声音传来,才拉
 回他的注意力。
     “将军,陛下另有交代,要你回府前先入宫面圣。”
     高家。
     晴雪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净身完毕,换着染着白樱花瓣淡紫色绫罗,绾起的发垂丝
 飘散,一身士人的装束显得清艳端雅,眩惑得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宗长,是否要先命人传膳好提早休息,否则明朝破晓就得上朝面圣了。”随侍的
 婢女们关切地问道。
     晴雪微笑地挥手斥退周遭人。“清风,舞影!”
     “雪少主!”一直守护住房门口的两人进来。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这几个月来够辛苦了,在高家不会有什么事的,让我一个人
 好好静一静。”清风,舞影带有武将的骨性,以命令和主人的生命为第一,晴雪明白若
 不特别加上后面一句,他们还是会坚守到底。这两人是皇帝别派来保护她的,是以称她

 为“少主”而不以高家人的“宗主”称呼,严格讲来,他们隶属军队,是浪风行的麾下。
     “是!”这两人一听,赶紧退下,不敢打扰她的休息。
     “月梵幽筑”就像红尘中的桃花源,是高家一处闲人勿进的禁地。两旁的木棉树正
 当茂盛时节,绒般的细雪盘结枝桠,缕缕丝白,随风抽絮飘飞,拟如化外幻境。古筝的
 旋律随着潺潺流水倾泻,令人心神俱醉。走过台阶,沿着铺陈开来绿茵,每一处都漾着
 风雅的韵致,走进庭院深处,但见碧澈的湖波上,白石雕砌的亭台掩在垂柳绿荫中,一
 位极为俊美的孺衣少年,抚着石桌上的筝琴,案上一只香炉轻烟袅袅。高晴雪来到“星
 诛亭”的石阶前,这少年的筝琴音韵停了下来,虽是弱冠之龄,却有着沈雅气度,双眼
 更有洞烛世情的犀锐,如璧玉般的面庞凝着轻幽,绝尘的气质与高晴雪十分相似,他却
 将冷完全流露于外,带着距离的孤傲。
     “什么事?”他连头都不回地吐着无温语调。
     “特地来看你,不高兴吗?云弟。”高晴雪迳自绽放清柔的微笑,毫不在意地走进
 亭中。少年正是高家前代当家主的唯一嫡传独子,高云朗,也是高晴雪的义弟。
     “现在你看过,可以走了。”
     “好段时间不见,何忍这么冷淡,莫不成是怨我没死在战场上?”她轻笑自若地在
 他眼前坐下。
     高云朗淡睨她,冷笑道:“将你丢在一堆恶人中,最后存活的绝对会是你,一个战
 场结果得了你吗?”
     “唉,原来在我亲爱的弟弟眼中,我这姊姊是天下恶人之最!”她无奈地以食指敲
 敲自己的额头,反倒显露几分稚气。
     “哼,我还宁愿你是天下大恶人,纯粹的恶,只可惜你什么都不是!”
     “哦。”她有趣地双手支颐,天真地眨着眼,像是一个听故事的小女孩。“那你说
 我是什么呢?”
     “你可以是好人,坏人,也可以是大善人和极恶人,这才是最教人可怕的,因为你
 是同时共有‘圣’与‘邪’的祸根!”
     “密谋协议!你说晴雪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让我出华山!”皇宫偏殿
 里,浪风行对着他的皇兄中原圣帝吼着。
     “阿九!”皇上沈声喝着九弟的小名。“你往常的冷静都到哪去了?以你这种样子,
 就一辈子等着被高晴雪耍到底!”看着平日总是稳重内敛的厶弟,此刻烦噪地怒扒额前
 乱发,像头关在牢笼里的猛狮正慢慢被激起!
     “耍?不!不会,皇兄,你错了,晴雪不可能,也不会耍我,她对我是真心的!”
 难以接受这刺眼的字眼,浪风行完全不理眼前的人是他的大哥——当今圣上——只一味
 地驳斥这令他深觉荒谬至极的话。
     “阿九,睁开你的心和眼,江湖奇侠浪风行,无论文武皆堪称绝代,你擅兵法,拥
 有天生的神力,对事情更有精辟的透析能力,一遇上高晴雪你连神智都被蒙了吗?”皇
 上一叹。“如非为了让你出华山相助,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和高晴雪谈这样的条件。”九
 皇弟朱麟和他虽是同父异母,更相差了二十多岁,却自幼便由他督导成长,虽为兄弟,
 但是对这个外型与能力皆出众非凡的厶弟,他待他更如爱子般,也因此,就像每个兄长
 或父亲的期望,他总希望这个生性豪野飘泊的厶弟能定下来,有一番事业作为,明明是
 天纵的英才,莫说是他的皇弟,怎么说,最具慧眼识贤的他,也不能放任这份才华随波
 逐流隐没尘世。
     “不,我不相信,我知道她上华山是为了替你传达旨意。但是,她不可能会拿感情
 来骗我,她爱我,她真的爱我,她的心和人是我的!”他咆哮,原本阳光似的潇洒神采,
 早为狂狷的野茫给取代。浪风行永难忘怀和晴雪在“朝阳楼”的初逢,明月下,她的容
 颜,风采,是如何的令他惊艳!
     华山之顶,地形高峻险恶,终年云雾,更有崇高天下的气势,因而有许多灵迹仙踪
 之传。而朝阳楼居然建于云海奇石间,是奇观,也代表了主人凛凛傲视的风骨与不凡,
 因为天下少有人能上得了朝阳楼,就算有绝佳的轻功登得了朝阳楼,也难破解楼中侍卫
 杜痕,冷扬的把守,所以江湖中,浪风行这个名字就是“高深,神秘”!因他虽驰名天
 下,却少有人见过。这些却在一次月圆时,教一名女子完全改观。
     当一曲深幽的箫声回整栋朝阳楼,令楼内的浪风行,杜痕,冷扬皆一怔,因为那灵
 亮的旋律,像在呼唤,也像在挑衅,这武林中无人敢擅入的朝阳楼,对这箫的主人而言,
 竟是悠然得如入无人之境!然而箫声是如此勾动心弦,当浪风行随着箫声来到屋后的亭
 子时,一名清尘绝雅的少年,持箫倚栏朝他浅然一笑。这一笑,耀亮了周遭,也令他整
 个人完全愣住。因为那雪冰般净艳容颜,彷佛集天地之灵,美得清雅,却又艳得圣洁,
 更令他明白,眼前是娉婷俏红妆!
     “尘间浪,醉天下,一奇侠!”来人以逸丽的笑靥,脆柔的嗓音道。“江湖奇侠浪
 风行,也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弟!”
     “你是皇兄派来的。”见到她腰间所系的金丝结带,确定了她的身份。“皇兄可真
 是不死心呀,派了无数人,却没有一个成功。”从八年前老皇帝驾崩后,他便浪迹天涯,
 闯荡江湖,最后隐居于华山朝阳楼。历年来当今圣上派出了无数人追查他的行踪,一心
 要这个厶弟返回朝廷,留在他身边效力。“这一次也不会成功吗?风行。”她自然地呼

 唤他纵横江湖的名,低喃中带着天成的妩媚。连自忖绝不会受女色所惑的浪风行都不禁
 心荡神驰。
     “边境生乱,令皇上好生烦忧,益发思念他的九弟,在皇族中文武双才的第一勇士
 朱麟,陛下常说,如能得九弟相助,必能扬我天都之威!”
     浪风行朗声一笑,“是皇兄抬爱了,朝廷人才济济,扫荡狼烟何需要风行出马,更
 何况我曾发誓不再轻涉天下事。”
     “破誓!”他有意思地一笑。“那得看有什么诱因了。”
     “诱因——”她葱白的指轻掩着樱红的唇瓣,水瞳微凝,风情自逸。“你爱这天下
 吗?”
     “谁不爱呢?却还不足以让我为它而破誓。”
     “那何不为一个更爱它的人而破誓?我爱这穹苍天地,更想当那舞空之雕,翱翔而
 下。”她走近他,双手轻放上他坚实的胸膛,像个无助的小孩正在盼求愿望。这应是无
 邪的,然而那如兰的馨香却是如此的媚惑感官。“风行,可愿随晴雪醉梦天下?”美丽
 的诱因,强烈地撼动浪风行。这女子竟是名震天下的高晴雪。好个灵慧绝色。
     “如果一生能有你的相伴,又何乐而不为?”他也揽上她的腰。
     “这是你的回答?”
     “却得先有你的承诺。”
     “我的承诺,一如你的意愿。”晴雪靠上他的胸怀。
     “如此,我亦愿为这天下而破誓!”浪风行笑着拥紧她。
     往事犹在心海深处,却已全然变调!
     皇上见他那痛苦的样子,只是摇摇头,这样的反应在他意料中,或者该说,以高晴
 雪的能耐,他毫不怀疑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一代的高家主,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深沈,
 冷静,极富心机谋略,却悠然得一副名利皆可随抛的模样,这个绝色尤物令人完全难以
 捉摸。
     “阿九,可能的话,皇兄并不想你再沾惹高晴雪,她就像株魔罂粟,一般的罂粟带
 毒她带魔,她不止令人上瘾,甚至让人连心魂都迷失,她的圣洁是真,她的蛊媚也是真,
 如果你真想得到她,就该拿出你的镇静和智慧。否则只是沦为她游戏中的玩偶,任她摆
 布罢了。”他拍拍浪风行的肩。
     然而浪风行完全陷在自己的感情挣扎中,喃喃地自语:“不会的,她不会骗我,她
 真的爱我,不是玩弄的摆布我,她承诺我的,她亲口说的——”
     皇上握住他的双肩,逼他正视的叱道:“够了!她会承诺什么,你仔细想想她有哪
 一件事,哪一句话,是给你明确的承诺?一切都是你的一厢认定,自以为是,她所做的
 不过是绕着你的语意,迂回地讲着,而你……不,是任何人就在她那样的语意和手腕下
 上钩了,而事实是的真相是,她甚至不用说任何一句谎话,就能将人耍得团团转,你还
 执迷不悟吗?”
     全是他一厢的认定,自以为是……浪风行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猛吼的一掌击碎身旁
 的桌子。震撼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全护驾地冲进来!
     “没事,全都退下!”皇上挥退侍卫,继续对浪风行道:“阿九,你要她,朕一定
 会帮你,高晴雪再厉害也得服从君主,朕可将她赐婚予你。所以,你回来帮朕吧,朕封
 你为镇南王,整个南源都交给你,再派二十万大军镇守,赐你一座行宫,这样你等于一
 方之王了,或是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在能力内朕都可以给你,别回华山了,以你的
 能力隐居于山上,皇兄无论如何都无法答应!”
     浪风行像没听到他的话,只想着兄长方才那一语戳破的残酷真相!她所做的不过是
 绕着你的语意,迂回地讲着……“如果一生能有你的相伴,又何乐而不为?”“这是你
 的回答!”“却得先有你的承诺。”“我的承诺,一如你的意愿。”“如此,我亦愿为
 这天下而破誓!”
     我的承诺一如你的意愿!
     这是她当初在朝阳楼时的回答。可是之后她总是回避他的逼问,而他所做的一切亲
 昵举动,她不曾拒绝,却……也不曾回应,甚至戏弄地搂着他说:“……我从未要你爱
 上我,诺言不过顺你之意而说,非我亲许呀!”任何人就在她那样的语意和手腕下上钩
 了,结果事实的真相是,她甚至不用说任何一句话,就能让任何人为她沈沦的难以自拔……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抱着头,为了她,他连命都可以拾,就在失去她,他也绝难
 再独活的情况下,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吗?晴雪不曾对他有过半点情,甚至一点点
 的真心,是真的吗?他该相信这一切吗?
     “皇兄,你们的协议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让她愿意和你联合设计我,甚至不惜付出
 感情来欺骗我!”他冷冷地以眼光逼视兄长,完全无视他尊贵的身份。
     皇上理解他的愤怒,当初为这件事他沈思良久,却还是任其发展,况且当时在各方
 情况下,他确也急需借重浪风行的能力。而今,一如他所料,复杂难解!至此,他苦笑
 道:“当初高晴雪为高家来找朕时,朕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现在你也知道了,她一口就
 答应,唯一的要求是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干涉,也不为后果负责,成功后的回报就
 是将高家失去的荣耀还给高家。”
     “高家荣耀!这的确是会在所不惜的诱惑,皇兄,你们两人的心机是不相上下。”
 浪风行冷笑,知道高家对晴雪的重要性,也深知皇上本就有善于算计的一面。
     “你可以怪皇兄,却无法指责朕,因为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甚至为
 你好!”对这一点,皇上永远自认问心无愧。

     “是,你们每一个人都有理由,但是当你们做这件事时,将我置于何地?一个可利
 用的工具,用完了再说对不起!”他凄然一笑。“你明白吗?这就是我为什么离开朝廷。
 在这里,付出真诚换得的心怀异图,我的身份,地位,不过是每个人算计拉拢的好筹码,
 当年母亲就曾说,我太重情义,这样的个性不适合生长于皇宫,否则终会换得伤害,我
 相信了!”他的母亲是老皇上最后纳的一任妃子,也是唯一武林出身的女子,有江湖儿
 女的巾帼英气,当时的老皇上已有七十岁,老夫少妻,她甚受眷爱。然而,在宫中如此
 的危险复杂,尤其宫闱嫔妃间的明争暗斗,其残忍不亚于男子为图名利的不择手段,甚
 至更为阴狠,母亲的得宠招徕祸端,终致遭受暗杀害,青春的风华竟比老迈的丈夫薄命,
 宫中之冷残晦暗教浪风行认清,也因而待老皇帝去世后,他毅然远离宫廷,远离这个总
 是勾心斗角,充满是是非非的权力漩涡。
     “阿九……”皇上闻言心中恻然,深知这件事伤了他疼爱的九弟,却仍不后悔如此
 做。
     “皇上!”浪风行避过他伸来想安慰的手,恨声道:“臣弟与高晴雪之事,请让臣
 弟自己处理,莫再干预,否则就是逼臣弟断了对皇兄这最后的敬爱!”说完,连行礼退
 下之揖都未曾再有地拂袖离去!
     身后的人是无言的默然,对浪风行而言是兄长骗了他,但对皇上而言,他是绝不会
 让年纪轻轻的九弟终生老死于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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