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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二回 潜踪秘迹娇龙学艺 弃家亡命书吏传徒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09:43:17 1999), 转信
第二回 潜踪秘迹娇龙学艺 弃家亡命书吏传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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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帅府座落在乌苏城东,围墙是用乱石砌成。府第修得形似当地寺庙,
虽不华丽,倒也雄壮。前厅是玉帅议事之所,平时无人进入;后厅是会客
的地方;西厢为玉帅书房,平时批阅公文就在那里,现在亦是玉小姐每日
听讲读书之所;东厢为书吏办公之用。后厅门内有石屏隔障,转过石屏,
才是内院。内院后面是花园。名为花园,其实花卉很少,只有一些当地生
长的鹅管草,三叶紫花和野兰之类的花草。园内树木倒很茂密,多是原来
生长的阔叶松、苦杨、白杨,参差矗立,浓荫几乎覆盖了整个花园。墙外
是一片乱石,灌木丛生。相形之下,墙外显得荒野,园内却给人以神秘幽
深的感觉,平时本来就处处显得庄严的帅府,这些天来,由于半天云在本
疆的出现;玉帅又率兵离府,府第周围突然增加了巡逻侍卫,府内下人、
丫环在暗中窃窃私语,平地增添了一种不安的气氛。
玉小姐这些天来,也是终日锁住眉头,思多话少。往日那种带有幼年
的娇嗔,也本知不宽地渐渐消失了,好象突然一下大了许多。每天上午去
听讲读书晚也显得无精打采。的确,这些天来她心里老想着个问题:那天
在草原上当她正受困辱时,那位突然驰来,有如自天而降的汉子是谁呢?
他凭什么敢于去冒犯那样一个在草原上有权有势的巴格?巴格在他面前却
显得那么狼狈,他凭的什么?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天的情景便又呈现在
她面前:那矫健腾空的骏马,那健壮结实的身躯,那略带责备和戏谚的眼
神……
玉小姐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出一个解答:那汉子之所以能制服巴格,
全凭了他的力气。她又想,要是自己也有他那么大的力气该多好啊!岂不
就可以狠狼地教训那巴格一顿了、至少也得把他打个半死,看他以后还敢
欺负人!
一天,玉小姐正坐在书案前出神,高先生轻轻踱到地面前来了。她猛
然惊醒过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着。不知怎的,她的脸竟一下红了起来。
高先生似长辈亲切的口气问道:“你是身体不适,还是有何心事?”
王娇龙脸更红了。她埋头沉默了一会,才仰起面来带着迷惘的神情问
道:“有了力气是否就可以制服一切人?”
高先生看了看她,说:“你不是已经读过了吗,圣人有云:‘以力服
人,非心服也;以德服人,终身悦而诚服也。’服人主要是靠德,而不是
力啊!“玉娇龙忙又问,”遇上那种不服德的人呢?“高先生没立即回答,
只凝视着玉娇龙,他觉得她有些一反常态。过了一会,他才又说:“有时,
力气确也是很起作用的啊!”
玉娇龙赶紧又问:“力气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高先生有些惊异
了,说:“有天生的,也是可以练出来的。”
“我也练得出来吗?”
“练得出。”高先生刀切斧削地回答。停一停又说,“单有力气也还
不够啊!”
“还要什么?”
“武艺。、高先生说出这两字时,眼里闪着光,目不转晴地注视着玉
娇龙。玉娇龙叹了口气,说:“要是我能练出力气、学得武艺该多好!”
高先生兴奋地将玉娇龙全身打量了一下,又向窗外张望一番,然后以
一种十分严肃的神情和口气对玉娇龙说:“你真想学武艺?你真有这决心?”
玉娇龙不吭声,只点点头,态度是那么坚定。高先生这才低声对她说:
“我可以教你武艺。但你必须对天发誓,千万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更不
能泄露出是我教你的。”
玉娇龙有些惶惑:“难道连父母也要隐瞒?!”
“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让知道。”高先生说完,似乎又感到这话有违
自己平时对她的教诲,忙又解释说,“按正理常规,一个人对君父是不应
有所隐瞒的。只是……唉!我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就权当为我而守秘
密吧!”
玉娇龙听高先生这么一说,不再多问,也不再犹豫了,见此时厢外无
人,便翻身向高先生拜了几拜,双膝跪在地上,还轻轻叫了声:“师父!”
她拜得那样虔诚,叫得那样亲切,高先生打从心里激起一阵阵喜悦和宽慰
之情,忙俯身将她扶起。就在这一瞬间,玉娇龙眼里耀着采,高先生眼里
润了泪。
于是,高先生便和玉娇龙约定:每天早上趁王帅出外趟马巡营、玉夫
人拜佛念经时,在后花园树林中的旷地上教学武艺。
高云鹤高先生,一个关内的不第秀士,现在的帅府书吏,怎会藏有一
身武艺呢?又为何要玉娇龙立誓为他保守秘密呢?这里得简单把他过去的
身世说说。
原来高云鹤本名高远举,字展飞,河北交河人;家住离城十里的高家
村,年少时好读书,也偶学击剑,在村中也算个文武全才。家有薄薄田产,
平时也能急人之急、好管点不平之事,很受乡亲们尊重。两年前,来了个
江湖绳妓耿六娘在村中卖艺,这耿六娘虽已年过三十有五,却还风姿绰绰,
很有几分姿色,加以久在江湖上行闯,对人颇善察意迎合,惯会送清卖俏,
见高展飞在村中有些声望、,便常以请求庇护为名,到他家中行走。当时
又适高展飞丧妻不久,经不住耿六娘的挑逗,两人便相好起来。高展飞碍
于耿六娘终是绳妓出身,不便公开迎娶,只好在村外僻静之处,盖了间房
屋,将她安置那里,作为外侧。来往一年,高展飞渐渐察觉耿六娘的行迹
有许多可疑之处,略加盘问,她对答又含糊其词,迷离惝恍,令人捉摸不
透。因此引起高展飞的疑戒,和她的来往也就逐渐生疏起来。一夭,他正
在庭前散步,乡约突然到来。
对他说:“有一不知名姓的哑巴过客死在耿六娘的门外,大家已会同
里正验过了尸体,虽未发现有明显谋害痕迹,但死得确也蹊跷,现已暂时
安埋,并已具文报到县衙去了。因知耿六娘曾和高大爷相好,特来关照一
声。”
高展飞明知乡约来报知此事,是弦外有音,一来出于平时情面,送个
信息,二来暗示自己提防留心。高展飞和乡约周旋数语,忙进去取出纹银
十两谢了乡约,把他送出门外,眼看乡约已经去远,才回到犀里,高展飞
为此总感心绪不宁,一连两夜都未合眼。第三天一早,高展飞终于去到耿
六娘那里,见耿六娘正在收拾衣物,好象要出门的样子。她见高展飞来了,
只冷冷一笑,说:“你来得正好。你我虽无夫妻之份,毕竟也还有点夫妻
之情,趁此把话挑明,我要走了,也就不会连累你了。”
高展飞说:“这死人和你有无关连?”
耿六娘冷冷说:“也有,也没有。”
高展飞正色问:“怎说?”
“他来借宿,我没让他进来,叫他住在屋檐下,不想他就死在檐下了”
耿六娘说得十分平淡,毫无半点惊恐之状,高展飞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向
屋里四周一看,忽见床上枕边露出一本书角。
他抽出一看,是册装订极好的手抄本。翻开首页,中有楷书一行:
“秘传拳剑全书”。再略一翻阅,前面部分是气功精诣,中篇部分是拳法
授奇,后面篇章是剑法秘诣,未后还附有经穴要略。全书除文字外,还附
有详图。高展飞是粗通一些拳剑技艺的,一看书上所录所绘,真是出奇入
异,变化万端,是他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不禁暗暗吃惊,认定了
这本书必是传世之宝,忙问:“这书是哪来的?”
耿六娘若无其事地答道:“是那死哑巴身上的,”高展飞又问:“既
是那死者身上的书,却为何到你手里?”
耿六娘自知失言,率性强词说:“一本破书有什么了不起!他在我门
前死得,我就抬不得么!你喜欢它,你就拿去好了。”
高展飞也不愿和她多说,忙把书揣进怀里。又间:“你准备到何处去?”
耿六娘这时已收拾停当,理了理头发说:“我们总算好过一场,我还
是把话说明。这一年来,借了你的光,多蒙你照护,我是个闯江湖的,我
有我的事。现在我该走了,也不能不走了。以后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你放
心,我不会攀连你的。”说完,提起包袱,向高展飞深深直个万福,还满
含感情地向他瞅了一眼,一转身就出门去了。
过了一月,高展飞风闻耿六娘的案发了,陕西蒲县衙门发出拘票,到
处缉拿于她。他再一打听,才打听到,耿六娘原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黑路
人物,绰号人称碧眼狐,曾在陕西多次作案,是为躲避逗捕逃到交河来的。
高展飞这才吓出一身冷汗,深悔自己的轻狂孟浪。不久,又传闻那死者哑
巴却原是个很有点来历的人物,身上带有不少金银,他的死,正是碧眼狐
干的。还听说十年前曾以剑术名震京都的李慕白,也在到处追寻碧眼狐,
为的是收回一本被他从哑巴身上窃去的书。这下,高展飞才真感坐卧不宁
了。风声越来越紧,江湖上,衙门里,消息越传越真,他既伯吃冤枉官司,
更怕江湖上的结怨仇杀。自己确曾庇护过耿六娘,哑巴的书又在自己的手
里,他感到一场灾祸正在等着他,最后,他一横心,改名高云鹤,离家出
走,亡命到乌苏来了。直到末路穷途,投靠玉帅,蒙玉帅收留,当了个书
吏,才得暂时安下身来。他为了怕露出这段隐情,因此对自己藏有这样一
木书和自己也懂得武艺的事,总是讳莫如深,惟恐被人知晓,对他不利。
回书再说高先生自到帅府安身之后,闲时便偷偷阅读那本《秘传》,
暗暗照书上录绘学习。他每习一法一路,都赞叹不已,认为这书上所录所
绘,真称得上是熔几千年拳剑精华于一书,堪称是武林珍宝。他越尊崇这
书,越感自己年岁已大,许多精微之处,已受年岁、记忆和手脚功夫的限
制,是无法深探其奥秘的了。于是,他想物色个可以传授的人,将书中技
艺奥秘传授给他。平日间,他也曾留意观察过玉娇龙,见她那秀外而慧中
的气度,端庄而机警的神情,窈窕而轻捷的体态:暗暗认为她确是一块可
以琢磨成器的美玉,加以玉娇龙平日在他面前;总是显得恭敬有礼、温顺
体贴,更使他动了爱抚之心。只是由于不测娇龙志趣,惟恐败露过去身世,
不敢开口。如今正好娇龙透出学习武艺的心愿,正中高先生下怀,立即就
由师生又变成师徒,他二人的情谊也就更深一层了。
玉娇龙天资本来就很聪颖,从小就爱在草原上骑马奔逐,练得身手娇
捷,加以她学练又极刻苦勤奋,对高先生所传授的一招一式,领悟很快,
因此,进步十分迅速,这又使高先生暗暗惊叹不已,心里感到无比欣慰。
一月后,玉帅率领一营骑兵回到乌苏来了。他刚下马回府坐定,玉小
姐忙上前请安。她见父亲风尘仆仆,人也消瘦多了,心里感到一阵难过。
玉帅只略一询问家中情况后,便命人将高先生请来。玉小姐见无外人,也
未回避,只退立父亲身后听他二人谈话。玉帅告诉高先生说:他这次亲率
精骑到各营检阅巡查,多次得哨所探报,驼商队在进入沙漠后多次被劫,
石河子一带巴依,又连遭马贼袭击,都是半天云所为。更令王帅震怒的是:
昌吉旗营千总赵弼臣闻报,亲率百骑驰去追击,在口营途中,突然遭到半
天云袭击,官兵彼杀伤三十余人,赵千总亦重伤身死。幸赵所率骑军中有
个名叫肖准的百夫长,临危不乱,号令余部,挥刀奋战,才得突出重围。
玉帅说:“半天云虽不过一亡命之夫,但因其悍猛过人,又深得牧民之心,
实如星火,真乃西疆一大隐患。我已反复思之,一来马贼如此猖撅,西疆
人心震动,二来赵千总也是朝廷授职,自应申请荫封,此事不得不奏闻朝
廷的了。就请先生拟写奏折,我当立即拜表奏闻。至于如何措词,烦先生
斟酌。”
高先生沉思片刻,才对玉帅说:“依愚浅见、对马贼之势不宜过份夸
张,以免引起圣上不安;赵千总捐躯之事,亦宜谨慎行文,若如实奏闻,
则成‘百骑莫敌’,张了马贼之势,挫了官兵威风,且对赵千总请封亦属
不利。”
玉帅拈须抚额,频频点头,原是满脸霜容,现已略露笑意;便双手微
微一拱,说:“先生高见:此事就劳烦你了。”说罢退入后宅去了。
玉娇龙在一旁听得玉帅和高先生这番对话;使她感到吃惊:高先生平
日不是常常教导自己,说“从君父之命”和“不欺君父”吗?不如实奏闻
朝廷,岂不就是欺君?!但她细细一想,又觉得高先生说的那些话也确育
道理,特别是为父亲的处境和地位细细一想,也不能不这样啊!她忽然觉
得自己好象懂得了许多道理似的。
下午,高先生草拟奏折去了,王娇龙想起自己已有好多天未出城骑马
了,便命小校将马备饷牵到府门等候。她换好衣服,刚步至前厅,便见阶
下站着一人,也是军校打扮,年约十八、九岁,中等身材,高颧方脸,两
眼炯炯有神,仪表也还不俗。玉小姐觉得眼生。那军校见了玉小姐,竟向
她迎面注目,并无恭敬之意。王小姐有些不高兴,便间道:“你是何人?”
“昌吉旗营百夫长肖准。”
她想起正是刚才父亲夸奖过的那人,又打量了他一下,问:“你是关
内来的,还是在西疆投军的?”
那军校说:“我本回部头人肖代之子,因阿爹曾附过叛逆,现已归顺
朝廷,阿爹为取信朝廷,才送我投军的。”
玉娇龙必想:“啊,原来是个人质。”便又间,“你来此何事?”
“是玉帅带我来的,已将我拨入骑营,命我侍卫帅府。”
“你亲眼见过半天云?”
“我曾和他交过锋来。”
“他的武艺如何?”
“力大非常,勇猛万分。”
玉小姐停了下,又问:“那马贼是个什么模样?”
“长得十分雄壮,满腮胡须如虬,面孔看不真切。”
“啊!是个大胡子!”玉小姐失声说。
“是的,我遇到的是这般。也有人说他并无胡须,长得还很英俊。”
玉小姐正和肖准问答间,忽听门外传来兵卫咳喝声和女子哭泣声。玉
小姐问是何事?小校进来禀告说:“外面有一流人(内地人流放去的)卖
女,兵卫驱喝不走。”
玉小姐步出府门一看,见石阶下旁地上,跪着一个小女子,看去虽很
穷苦,穿得倒也干净,年纪大约十二、三岁,瘦小的身材,生得也还匀称,
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对含泪的眼睛。那小女子见玉小姐出来,便止住了哭声,
张大着眼,目不转睛地将玉小姐看着,眼光里露出羡慕和恳求的神清。那
样儿也真叫人可怜。玉小姐走上前去,将那小女子上下打量了下,见她穿
的是一件翠蓝色斜襟上衣,衣边滚着彩色绣线,缀点一些小小的花朵,绣
得十分精巧。玉小姐将她扶了起来,用手摸摸那些绣朵,问道:“是你娘
给你绣的?”
“我娘死了,是我自己绣的。、”绣得真巧。“玉小姐称赞了句,又
问,”你是哪里人?“站在她旁边的一个老头说:“她祖籍是河北保定人,
她爹是流人,她娘也是流人之女。这小女子命真音,去年死了爹,今年又
死了娘:落得无依无靠,全靠一些老哥儿们凑合抚养。看这小女子也是个
好胚子,一天天总要长大的,我们这些流人,都是一些没叶子的树,是遮
不了荫的呀!迟早一天会落到那些豺狼口里,不就把一朵花给摧了。”说
完,长叹一声,也不禁流下几滴泪来。
玉小姐听了老头那些话,似懂非懂,正捉摸思索间,不知怎的,竟突
然一下想起那天在草原上遇到的巴格来了。她再看看那小女子,不觉也为
她打了个寒战。这时,那小女子在一旁直流泪,却没有哭出声。她那双不
断滚出泪水的眼里,露出一种绝望与恐怖之色,玉小姐心里难过了,便对
小女子说:“好,你就留下吧!”
话音刚落,那小女子便一下跪在地上,口里叫了声“小姐”,这才放
声大哭起来。 玉小姐将她扶起,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抚慰间,却从
她身上闻到一股草原的气息。这气息,她几年来几乎每天都要去自由地呼
吸一阵,并已经渗透到她生活里去了。她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和这
小女子好象早就已经熟悉了似的。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子说:“爹娘叫我香姑,是小名。”
玉小姐说:“好,就叫香姑。”她回头又问那老头要多少身价。
老头说:“只要香姑有个遮荫处,她爹娘就瞑目,我也放心了。我哪
能拿弟兄的女儿来卖钱啊!”说完,最后深情地抚抚香姑,含着眼泪离去
了。
玉小姐将收留香姑的事禀告了母亲。玉夫人正想买个小丫环来给她作
侍伴,也就高高兴兴地应允了。
香姑年纪虽比玉小姐小一岁多,可人却十分伶俐、懂事,很会贴体顺
从玉小姐,因此,很快就成了玉小姐身边的贴心丫环。
玉小姐每天除了去花园习武外,平时和她总是形影不离。
大约又过了半月,一天,附近兵营飞马来。报,说在乌苏附近一带,
发现了半天云的马贼出没。玉帅立即亲率两营精骑出城去了。玉娇龙觉得
心里烦闷,又想到草原骑马玩耍。她刚命小校把马备好,正要跨上马鞍时,
不料肖准却抢步上前,抓住马缰说:“大帅不在府,请小姐还是不出去的
好。”
玉小姐恼了,说:“你敢阻拦我?!”
“大帅命我侍卫帅府,我要担待责任。”
“我偏要出去,你敢怎样!”
“我虽不敢阻拦小姐,但我却可以命令小校解下马鞍。”肖准说罢,
便回头喝令小校把马牵走了。
玉小姐气得直跺脚。
肖准这才恭敬中带固执地解释说:“请小姐不要怪罪,半天云在西疆
出没无常,最近据报就在附近一带流窜,大帅刚出兵合围去了,小姐出去
万一碰上,非同儿戏,小人实实担待不起。”
玉小姐这才转怒为惊,又由惊转恼,最后,懒懒地步进后厅去了。
玉小姐回房趁香姑服侍她换衣服时,问香姑道:“你听说过半天云吗?”
“听说过。他还派人给我家送过银两……”香姑刚说到这里,见玉小
姐脸上露出一种吃惊的神色,便突然把话停住,将头埋得低低的,似乎后
悔自己不慎失了言。
玉小姐没有赶着追问她。宜等她继续服侍自己把衣服换好后,才用手
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地又问道:“别瞒我,说下去,他怎会派人给你家送
银两去的?”
“我妈病了,没钱吃药、念经,家里粮也完了。一天,爹生前常到我
家来的任大爷带了个小哥到家里来。小哥送来了几两银,说是罗大哥叫他
送来的。”
“罗大哥是谁?”
“就是半夭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玉小姐真没有想到,半天云姓什么连父亲都还未探得,自己却忽地一
下就知道了。她忙又问:“你可知道他名叫什么?”
“不知道。的确不知道……他们没有说。”
“那小哥呢,他名叫什么?”
“任大爷叫他哈里木,是回部人。听说也是没爹没娘,只有一匹很高
很大的火红马。”
王小姐眼睛忽地亮了,说:“啊,火红马!那个哈里木是不是个子很
祖壮呀?”
“不太粗壮,还有些娃娃气哩!”
玉小姐默然了一会,才又说:“香姑,那半天云,要是你能知道他的
名字和说出他的模样来就好了。”
香姑大睁着眼看着小姐,脸刷地一下发白了。
三天后,玉帅回来了。玉小姐正在房里凝坐出神,听说父亲回府,忙
叫香姑取镜来,准备理理云鬓,好去参见父亲。不料香姑捧过来的翻是一
方砚台。玉小姐并未嗔怪,只看了看香姑,却见她脸色惨白,神情也显得
有些慌乱。玉小姐只用手在她脸上轻轻抚了一下,便各自走到镜台面前去
了。
玉小姐带着香姑来到后厅时,她父亲已和高先生同坐在厅上叙谈一会
了。她从父亲口里听知:这次亲率精骑去合围马贼,不想奔驰二百余里,
马贼踪影全无,劳师空回。令人忧闷,高先生说:“‘擒贼先擒王’,只
要能将半天云捉住,西疆就太平无事了。”
玉帅说:“要擒获半天云,确非易事。官军至今却连他姓名都尚未探
得。”
玉娇龙这时虽来回头去看香姑,但她心里已经断就,香姑的脸色变得
更白了。
高先生又说:“大帅何不悬出重赏,招报半天云的真实名姓。”
玉帅叹了口气,说:“这只不过是枉费心机,反而叫各部笑官兵无能!”
玉帅和高先生都不再答话了,厅内静得出奇。玉娇龙微微埋着头,用
手弄着裙带。又沉默了许久,她父亲才起身向厅后内房走了。这时,她才
回过头来对香姑会心地笑了笑。她那充满宽慰的笑意里,还含有一种诡秘
的意味呢。香姑看着她,眼里留着困惑不解的神情,更多的却是深深感激
之意,她那惨白的脸上,又慢慢地泛上红晕,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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