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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雷神 23-2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1 17:04:03 1999), 转信

大雷神 23-24 (司马紫烟著) 



二三 

吴芝芳完成了任务回到这边,还是由郑二彪送回来的。 
吴芝芳首先报告人质全部安好,没有受到伤害,也提出了交换的方法,问徐荣发的意见 
徐荣发倒是很落槛地道:「我们只是担心对方收了钱不放人,这个办法很公平,我们派船去接人,他们放船过来收钱。双方的人数不超过二十个,各准带两条小船,兄弟相信可以控制叫对方不敢搞鬼,一切都由吴先生作主。」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由于到西洞庭要一天的时间,大家约好第二天上午在西洞庭外的湖上碰头。 
虽然还有一天时间,但是这边却必须及早出发,再者太湖方面,还有不少的眼线在监视著,相信也来不及作其他的布置了。 
而徐荣发也没有作什么联络,他们只是乘上那条装钱来的小火轮,拖了两条小船,在石桥镇上买了一些蔬菜鱼肉食物,装足了燃料就开船了。 
郑大彪十分放心,最主要的是因为吴芝芳在船上,他们许下了两千两黄金的重酬,相信他会对这件事十分尽心的。 
银行经理自然不是穷人,但两千两黄金也不是小数目,足可令他动心的,而没钱的人对钱可能不在乎,有钱的人却不会嫌钱多的。 
 船在预定的时间到达了预定的地方,郑二彪先乘了一条小船在等候著。 
徐荣发却怀疑地道:「郑老二,为什么附近有那么多的渔船?」 
「那是此地的渔民,这正是他们打渔的时间,我们不能叫他们不吃饭的,不信你自己可以去查问的。」 
「你知道老子离开太湖多年了,谁认识谁去,是渔民也好,是你的手下也好,反正不许他们靠过来。」 
郑二彪是去查问过,他倒是认识那些渔民的,认得每一个都是本地的渔民。 
但心中不无所疑,奇怪他们今天何以都集中在这一个区,不过这正是渔讯,这个区的鱼群较多,倒也说得过去。 
现在再听徐荣发这样一说,倒是放心了,连忙道:「兄弟关照过了,五十丈内插红旗的地方,不准他们进来,他们不敢违反的。」 
「那最好,我可把话说在前面,他们要是靠过来,我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这当然,只要他们过来,用不著阿发哥你费心,兄弟也会把他们赶走的。」 
「好了,我们已经来到了,你们的人质呢?你可别给我要花样!」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他朝远方一条小船上挥动了手中的白旗,传出了讯号,那条小船接到讯号后、迅速又传了出去。 
如是者三,终于把讯号传到了等候中的大船上,那也是一条小火轮,人质都挤在上面,还有著二十多名持枪的暴徒守著。 
得到了讯号,郑大彪才下令开船,一直驶回会合的地点。 
两条船靠近之后,双方都是如临大敌,首先是这边派出一个人质去,因为郑二彪已经在那边的大船上了。 
所以这边仍是派出了吴芝芳,他要等到最后一名人质离开,最后一箱银元过来时,才可以离去,对方也是一样。 
吴芝芳挟著一只皮包过来了,伫面是各个人质的资料、照片和履历等,他要逐一核对的。 
放人的工作进行得很慢,郑大彪坚持要放一个人,运送一箱金银过来,双方的手下都剑拔弩张,拔枪相向。 
但是事情的进行很顺利,首先是两箱黄金,然后是一箱箱的银元,每一箱都打开来检查了。 
 金黄银白,照得每个人都眼睛发亮,也因而忘了警戒,有些渔船竟已悄悄地靠近了过来,在三、四十丈外下网捕鱼。 
 人质的释回也很顺利,先是美国人,然后是中国人,到最后一名人质放回去时,刚好也是最后一箱银元搬了过去。 
人质一下去,立刻就被接到下面的舱房去。 
徐荣发怒声道:「郑大彪,你这王八蛋,只顾自己发财,你知道这一次你做的事情有多混蛋,整个中国的自立富强,都被你破坏了,你简直是民族的罪人,万死莫赎。」 
当著自己的部下,郑大彪有点下不了台,何况钱已到手。 
他也神气地瞪眼叫道:「姓徐的,你神气什么,这次放过了姓唐的,已经算客气了,你别忘了这儿仍旧是太湖。你们还没有跑出老子的手掌心去,你老老实实地滚回上海去便罢,惹火了老子,统统把你们留下来。」 
徐荣发怒声道:「郑大彪,你留下来试试看,你若不敢,就是众人的孙子。」 
泥菩萨还有点土性,何况郑大彪还是凶悍的湖匪头子,被他如此一激,火也上来了,大声叫道:「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这王八蛋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阿三,给他一枪。」 
郑三彪是有名的神枪手,听见了兄长的招呼以后,抬手砰的就是一枪,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 
一个人抚胸倒了下去,却是留在这边做人质的郑二彪。 
徐荣发对他们弟兄的底子知道得极为详细,早就作了适当的准备,当郑大彪发令开火时,他就把旁边的郑二彪拖来往身前一档,郑三彪也恰好在这时开枪,却将自己的哥哥击伤倒地,他自己也呆住了。 
徐荣发就势一滚,手中的枪也喷火了。 
他的二十多名手下也都是惯于行动的,战火一开,他们也配合了发动攻击,不但发枪准,而且还立刻找妥了掩护位置。 
  乒乒乓乓一阵乱枪交击,太湖方面由于仓猝应战,已经倒下有十几个,剩下的立刻也找好了掩护还击。 
在这边郑氏兄弟船上的人质吴芝芳,当战火一开,立刻就吓得滚向一边的角落里,瑟瑟直抖。 
郑大彪由于跟他已有默契,所以也没有去管他,一心指挥战局了,可是战局的进行却对太湖方面十分不利。 
那些没找到掩护的人,在乱枪中一个个都倒了下去,对方好像有个命中很准的枪手,在伺机狙击。 
这边的人只要冒出一点头去开火,立刻就中枪倒下,每个人都是头部中弹,脑袋开花,自然活不成了。  郑大彪这次算是十分小心了,他除了双方规定的押送人数外,又多领了一、二十人,都是带了长枪,藏在舱底,这时连忙打开了舱门要叫底下的人出来还击。 
那知舱门才一开,一个黑忽忽的东西跟著在他身后丢了进去,他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底下日经轰的一声,起了爆炸,船身也强烈地震动著。 
底舱是轮机间,本来就不大,现在更塞满了人,所以一颗炸弹炸得十分彻底,那二十来个人非死即伤,无一幸免,机器也炸坏了。 
郑大彪被那股炸力推得跌倒在地,他弄不明白,爆炸是如何发生的,直到他看见郑三彪在角落中被一发冷弹击得脑袋开花时才明白。 
郑三彪所藏身的角度极佳,对面的枪弹是绝对击不中他的,除非来自身后,那是自己人了。 
郑大彪从后面搜索著,直到他看见了吴芝芳时,才整个地明白了,因为吴芝旁的右手中执著一枝左轮,左手则捏著一颗手榴弹,正监视著舱口。 
所有都是他在作怪,他上船时,提了个手提皮包,手提包此刻都已打开,丢在一边,里面已空空如也。 
他说那是装文件的,郑大彪由于跟他已有默契,把他视作自己人,所以也没去检查那个皮包。 
手枪、炸弹,都是藏在皮包中带来的,难怪自己这边的人那么不经打,连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也被人放倒了下来,原来都是他在后面放枪。 
一个银行的经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枪法。 
郑大彪事先倒确实透过眼线问过,大通银行的总经理,的确是吴芝芳,高高的个子,戴副金丝边眼镜,很有派头,还留著一摄小胡子,跟所接触的人一模一样。 
大通是大银行,总经理也是很高的职位,所以郑大彪对这个吴芝芳毫无凄疑,也没有警戒之心。 
这显然是个大错误,而这个吴芝芳也大有问题,因为他的金丝边眼镜不见了,小胡子也不见了,明显地,这是个冒牌货。 
郑大彪眼中几乎要冒出烈火,厉声问道:「畜生,你究竟是什么人?」 
叫声中举枪欲击,但对方的动作比他快,枪法比他准,他的手还没动,对方的枪已响了一弹从他的手腕骨处射进,手枪飞落一边,那只手也报废了。 
更令他气结的是对面的攻击已停,徐荣发带了人,纷纷地吊著缆绳过来了,这说明他船上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徐荣发恭敬地向吴芝芳道:「唐先生,您还安好吗?」 
郑大彪叫道:「什么!他就是唐烈?」 
假吴芝芳一笑道:「不错!你指名要我姓唐的来一趟,我唐某人不敢叫你失望,如命而来了。这要怪你的消息太不灵通,真正的吴芝芳目前正在日本东京开金融会议,报纸上还登著这消息,你的人怎么都不看报的!」 
郑大彪跳起来要去扑他,但唐烈却更狠,他的枪口立刻喷了火,一枪直中眉心,把郑大彪打得仰天跌下去,就再也无法起来了。 
白的脑浆,红的血都从枪口冒了出来。 
不但唐烈开了枪,几乎所有过到这边船上的龙虎帮弟兄都开了枪,他们唯恐郑大彪会伤害到唐烈,绝不肯给他一丝机会的。 
郑大彪被打得像个蜂窝。 
徐荣发才道:「唐先生受惊了,一切还顺利吧!」 
唐烈大笑道:「阿发,别娘娘腔了,这次的工作是我自己的,我怎么会受惊呢!你上来得很好,下去搜索一下,恐怕还有受伤或是没找到的,看见了就补上一枪,不留一个活口。」 
徐荣发怔了一怔道:「不留活口?」 
唐烈沉声道:「是的,这些人都是郑家兄弟的心腹,每个人都做过不知多少坏事,死了并不冤枉。」 
  徐荣发道:「可是他们都已失去了抵抗能力..」 
唐烈道:「照杀不误,阿发,你可不能心软,我们的仇已径结得太深了,如果留下一个,就是后患无穷,我们不能一天到晚去提防他们复仇。而且我这次要彻底清剿湖匪,在外面还有不少人,对那些人,我不想做得太绝,可以放句话出去,投降的既往不究,但在这船上的必须难犬不留,做
个样子给他们看看。」 
徐荣发是唐烈最忠心的追随者和部属,他知道唐烈作成了决定,就不再开口了。 
于是又一阵的屠杀开始了,也有几个没有受伤的,躲在一边,被抓了出来,就在船上立时处决。 
也有几个跳进水里去逃走求生,可是唐烈的部署太周密,周围那些渐渐靠近过来的渔船,都是唐烈的人。 
那些渔民们都对湖匪恨之入骨,因为他们受湖匪的苛虐最烈,听说唐烈有心要清剿湖匪,都全部鼎力支持,在渔船上为唐烈派来的人作掩护。 
泅水逃出去的湖匪,在上了渔船后,仍然是难逃一死,总计船上连郑家三兄弟在内,共是四十七名湖匪,没有一个是活的。 
那条小火轮是郑氏兄弟的大本营,他们有不少据点,但因为有著这一艘机动火轮,才能纵横太湖,不可一世,却被唐烈彻底地剿灭了。 
唐烈把舶拖回了石桥镇码头,人质全部救回,毫发无损,赠金也全部取了回来。 
郑氏兄弟多年劫掠所得的累积,也都搬在船上,居然也有近千两黄金,他们是计划一并存入吴芝芳的银行,然后跑到香港去逍遥的,却躲不过唐烈的算计。 
唐烈也很讲信用,他把轮船拖回石桥,展示了格毙湖匪的尸体,发出了通知,凡是附近湖匪的人,限制在二十四小时内投降的,不究既往。 
过时不投降或私自潜逃者,格杀无赦。 
有人出来投降了,唐烈问完了口供后,发给五十元银元的遣散费,远处的著令返乡,本乡的则递解出境,限定他们在十年之内,不准回来。 
也有些因为犯案较多,怕被告发治罪,私下想逃走避祸,但唐烈的清剿却是早经部署的,不但计划周密,而且还在四周都布下了人,再加上四处民众们的协助与提供消息,一个也没走掉。 
捉回来的人,唐烈以执法处的主任身份,当庭审判后,立加处决,这一下子又是几十条性命。 
但唐烈却做得人心大快,没有人批评他残忍严苛,相反地,他在太湖却建下了赫赫盛名  这一段时间是唐烈的黄金时代,他在上海滩上,呼风唤雨,无往而不利,天大的事,他一句话就能摆平了。 
而且他也成了八面玲珑的人物,日本人、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甚至于所有的外国人对他都赞不绝口。 
但只有俄国人对他没有好评,那自然是为了上次的巴洛夫事件,俄国人明知是唐烈动的手脚,但因为没有证据,拿他无可奈何。 
此外,唐烈还收容了不少的流亡白俄,那些人多半是俄国的贵族或政治犯,流浪到中国来,境遇十分可怜,几乎要沦为乞儿,唐烈一则同情他们的遭遇,再者也是对社会主义的不齿。  在偶然的机缘里,他救济了一个沦为娼妓的女伯爵凯塞玲,帮助她开设了一家俄国餐厅,以烘制罗宋面
包和罗宋汤而著名。 
一则是靠唐烈的捧场和支持,再者也是凯塞玲自己伤于亡国无家之痛,工作得非常卖力,不到两年,居然成了上海滩上一家很有名的粲厅了。 
这家西餐厅的规模越来越大,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清一色的全是白俄,大部份是帝俄贵族。 
因此他们的餐厅还保持了帝俄时代的一切特色,建筑、装璜、气派,都具有帝俄宫廷的色彩。 
这当然是为了生意眼,但那些白俄也以此作为一种对旧时生活的追念。 
这个餐厅设在法租界内,跟俄日领事馆相去不远,却是对现代的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政府一大谨刺。 
尤其是那些员工们经常举行反政府的集会,发表各种演说,常使得领事馆中的人员很难堪。 
 他们向法国当局抗议,因为有唐烈撑腰,法国人推说这是人民的集会自由,无权干涉。 
领事馆也曾雇了职业打手,想前去捣蛋,可是唐烈的龙虎帮出来摆下了话,那一个敢进去撤泼,就叫他直著进去,横的出来。 
起先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小流氓,受了高酬的诱惑,进去后故意捣蛋,才开始没多久,就被一批大汉揪了出来,问明了他们是受了俄国领事馆的主使,当时什么都没说,把他们送出门就算了。 
可是第二天,这些小流氓一个不缺,横尸在俄国领事馆后门的空地上,每人都是三刀六眼,身上戳了几个大窟窿,这是黑社会组织中惩治叛徒的手法。 
意思很明显,是他们违逆了龙虎帮的命令,所以龙虎帮给他们一个最严重的警告与惩罚,也是以此立威,看以后还有谁敢捋龙虎帮的胡子。 
俄国领事馆报了案,法国警署也装模作样地调查了一番。 
却找了领事馆不少的噜嗦,因为这几个小流氓曾经替他们做打手,犯下不少前科,警局著眼在仇杀上调查,翻出旧案,使得领事馆不胜其烦,最后还是花了钱,才把事情了结掉,再也不敢作类似的尝试了。 
而且也没有人敢再接受他们的雇用了,人究竟是要命的,谁也惹不起唐烈。 
因此,凯塞玲餐厅的上上下下,对唐烈的感激是无以复加的,唐烈借给他们的资金,由于经营得法,生意不恶,早已还清了。 
但他们仍然要靠著唐烈的保护,才能在异地挣扎生存下去。 
唐烈很喜欢这家餐厅的气氛,一个星期总会有一两天,到此地来晚餐,有时带几个朋友,有时带著太太陈慧姗。 
而他每次来到,也必然会受到热烈的欢迎与殷勤的招待,女主人凯塞玲甚至于会亲自到厨房去为他做一道拿手菜。 
这天晚上,唐烈又去凯塞玲餐厅,看见他们张灯结彩,十分热闹,也没有别的客人,外面挂著停止营业的牌子。 
他不知是什么事,遂进门去问一问。 
凯塞玲看见了他,立刻上前热烈地拥抱他,然后又跟陈慧姗吻吻面颊,高兴地笑道:「唐!姗!你们来得太好了,将是我们的贵宾,今天是我女儿露丝的订婚典礼。」 
露丝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在望若望大学读书,今年才二十岁,一头金发,她跟唐烈也,很熟,有一两回还开玩笑说将来要嫁给唐烈。 
她穿著一身白纱,喜气洋洋地出来,也热烈地拥抱了唐烈夫妇,坚持请他们留下来观礼,参加酒会。 
唐烈跟她们母女本来就是好朋友,自然是很乐意参加这场喜事的,而且他还怪凯塞玲不通知他,使他没有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 
凯塞玲目中闪著泪光道:「唐!你已经给我们太多了,我们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你来作我们的贵宾,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们今日的一切,全是你赐给的。」 
唐烈笑道:「凯塞玲,你说得太客气了,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我可不敢居功。礼是一定要送的,只是来不及准备,只能随便送点小纪念品,等地结婚的时候,我再隆重的补一份礼吧!」 
说完他又对陈慧姗道:「慧姗,出门时,我给你佩上的那支钻石胸花呢?」 
陈慧姗道:「在皮包伫面,我怕在车上弄丢了。」 
唐烈道:「把那支胸花送给露丝吧!别在她白色的礼服上,一定特别光耀夺目。」 
 陈慧姗低声道:「烈哥,我并不是小气,前两天我才听一个珠宝商说过这枚胸花是不吉之物,它经过六个主人,都遭到不幸的遭遇,所以你今天叫我戴上后,我想起这些话,又取了下来。」 
唐烈笑道:「你是信佛的,怎么也来这套洋迷信呢!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你也佩戴过,不是好好的吗?」 
「我有观音菩萨保佑,但我还是尽量避免佩戴它,露丝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们别害她..」 
「没有的事,你太迷信了!」 
唐烈是个无神论者,他当然不信这一套的,陈慧姗也是半信半疑的,在唐烈的坚持下,她终于取出了胸花,为露丝别在胸前。 
这是一颗心形的大钻石,旁边用许多小钻石嵌成一个心的形状,总重有三克拉多,手工很精细。 
 唐烈是在一个古董拍卖会上以游戏的心情买下来的,这枚钻石的品质极佳,可是出价的人并不热衷,大概也是基于传说的缘故。 
唐烈不明就理,以低于现价五成的价钱买了下来。 
他认为别人不好意思跟他竞价,心中很不过意,还自动地提高一成,付给了卖主,拿回家送给了陈慧姗。 
 现在别在露丝的胸前,晶莹的光芒衬著雪白的纱服,更显耀目。 
 露丝高兴地眼泪都流了下来,频频地物著唐烈夫妇。 
凯塞玲也连连地道:「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订婚典礼是在餐厅的大堂伫举行的。 
 准新郎终于在家长和朋友的陪同下来了,是个很英俊的青年,也是白俄,叫彼得尤汀诺夫,是露丝学校伫的同学。 
她特别带了彼得来介绍给唐烈,唐烈也为她找到这一位英俊的青年伴侣而高兴,还伸手要与他相握,说几句祝福的话时,彼得伸出来的手中却握著一枝手枪,而且对著唐烈一连开了两枪。 
这是任何人也没想到的事情,一时整个餐厅中的人都呆住了。 
当唐烈手按肚子倒地的时候,大家都围了上来,每个人都关心著唐烈,因此行凶的彼得早已趁机逃走了。 
唐烈身中两枪,都是在腹部,血流得很多。 
幸好这次是有陈慧姗在一起,她知道嫁了唐烈,终日必须与死亡打交道,所以她对中枪、中刀的急救常识学得很丰富。 
别人在乱成一团的时候,她却撕破了衣服,被盖在伤口上,压住不让失血过多,然后立刻送到医院急救。 
那枚不幸的钻石胸针,果然又实现了它的不祥徵兆。 
分别为两个戴过它的女主人带来了不幸的命运,一个的丈夫受了重伤,另一个在在订婚典礼上,未婚夫居然会行凶杀人。 
杀的人偏偏又是她的大恩人! 
唐烈的命大,经过医生急救之后,发现两颗子弹虽然穿入腹中,但是却没有伤及内脏,仅仅只是皮肉之伤而已。 
当然这伤也不轻,但至少不会要命了。 
这一个宣布使很多人放下了心,医院周围立刻被龙虎帮的弟兄站满了,他们日夜分班地守卫在四周,对唐列作了最周密的保护。 
 唐列在最近已经十分小心了,陌生的人不见,陌生的地方不去,就是常去的地方,也都十分的小心,严密地戒备著。 
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日益重要,谁知道还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在最想不到的地方和最想不到的人。 
到底这个彼得尤汀诺夫为什么要杀唐烈呢? 
这个问题困扰著每一个人,最伤心难过的是露丝,几乎哭乾了眼泪。 
彼得是她的同班同学,是上学期才转进来的,他是白俄,却先逃到欧洲,他也一直在欧洲读书。 
由于大家都是流亡的白俄,所以很容易就认识了,建立了感情。 
她认识彼得的家,也认识了他的家人,住在一幢洋房中,好像还颇有钱。 
但出事之后,她又去找彼得时,发现他不但失踪了,他的家人也不知去向了。 
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犹太人,以颇高的代价把房子租给一个叫奥汀诺夫的俄国人,仅此而已。 
唐烈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是很麻烦,必须要开刀取出子弹。 
以他目前的身份与地位,自然可以得到最好的医疗与看护,但也必须要经过一个月以上的静养才能恢复。 
他受伤的消息,使很多人十分震惊,前来探病的人冠盖云集,各个阶层都有,但大部份都被挡驾了。 
露丝和凯塞玲夫人几乎每天都来探视,前几天都被门口守卫的龙虎帮弟兄挡驾了。 
他们并不管对方是谁,只因为唐烈是被一个俄国人杀伤的,所以他们恨上了俄国人,对每一个来探病的俄国人很不礼貌。 
骂他们没有良心,恩将仇报,唐先生如此地照顾帮助他们,却反而遭到这种报答。 
这是人情之常,也难怪他们要愤慨的。 
露丝和凯塞玲只有默默地流泪忍受,但依然每天都来送上一束鲜花。 
至于其他受过唐烈恩惠的白俄,则在暗中切齿,他们夜以继日地努力不懈,要调查出奥汀诺夫那一家的底细和下落,施以惩诫,作为对唐烈的交代。 
唐烈受伤后的第十天,精神已恢复多了,恰巧陈慧姗从外面进来,看见两个守值的弟兄又在骂那两母女,连忙喝止住了。 
凯塞玲泪流满面地道:「唐夫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表达我们的歉意,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允许我们去见一见唐先生,同他表示一下我们的歉意。」 
陈慧姗微笑道:「夫人、露丝,别这么说,唐的伤势已经没有关系了,只要休养就好,他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这也不是你们的错,不过唐先生的确很想念你们,尤其是露丝,他也急著想见见你们呢!」 
有老板娘带著,龙虎帮的弟兄自然不敢再阻拦。 
于是母女俩跟著陈慧姗,上了那栋楼房的梯子,通过了五、六道的警戒,终于来到了唐烈的病房门口。 
唐烈斜靠在床上,胸前仍裹看纱布,不过精神已不错了,只是脸色略见苍白,看见了她们母女,倒是显得很高兴。 
他立刻笑著道:「夫人、露丝,你们好!这一阵子苦了你们了,我实在很想念你们,只是无法去看你们,只能委屈你们来看我了,餐厅的生意还好吗?」 
凯塞玲握著唐烈的手,露丝则跪在他的床前,泣不成声。 
凯塞玲喃喃地道:「唐!我真不知道对你说些什么才好,总之,只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餐厅这一个星期来都没有开业。」 
「那为什么?你们的招牌已经做出名气来了,停歇营业会使很多老客人失望的,你们该立刻开始工作。」 
「全体的员工都出去找那个该死的彼得了,他们发誓要找那个该死的畜生算帐。」 
唐烈叹了口气道:「那又何必呢!这不是他们的责任,也不是他们能力范围内的工作,你们找不到的!」 
他的手又落在露丝的头上,轻抚著她的头发道:「露丝,可怜的孩子,这次事情中,你是受害最深的人,我对你真是充满了歉意..」 
「不!唐叔叔,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为你带来的灾祸,那个该死的畜生,我真想亲手杀了他。」 
唐烈的神色渐转为凝重,问道:「露丝,好孩子,你先冷静一下,然后诚实地告诉我一句话,你很爱彼得吗?」 
露丝顿了一顿才道:「不!我不爱他了,我要杀了他!」 
唐烈叹了口气道:「你如果恨他如此强烈,就证明你是爱他颇深了。」 
「可是他伤害了你,我就无法饶恕他。」 
唐烈又叹了一口气:「露丝,我不是问题,你不必因为我去影响你的爱情,可是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不管你是多么地爱他,你也必须忘了他,把他的影子从你的心中撇开,因为他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露丝瞪大眼睛,似乎难以相信。 
唐烈又道:「我要告诉你的事实对你很残酷,但是我认为让你明白了比瞒著你好,因为你是个大学生,有足够的理智来看清事实,也该有足够的勇气来接受打击。」 
「唐叔叔,请你说详细一点好吗?我实在不懂!」 
「对不起,我说得太笼统了,我告诉你另一点事实,彼得是共产党员,也是新建的苏维埃政府中国家安全局中的成员,专门肃清海外的反政府人员的。」 
「什么?他怎么会是那种人?」 
「绝对没有错,他以前往欧洲工作,已经杀死了十几个流亡在国外的反政府人员了,他的名字是假的,他的家庭也是假的。 
他来到中国的使命有二:一是瓦解你们的反政府组织,消弭你们的反政府活动;第二就是狙杀我。」 
露丝瞪大了眼。 
唐烈道:「我是有事实根据的,这是一份档案,是一位日本朋友提供给我的,里面有他一切的纪录,也有好几张照片。 
 这是日方谍报部的秘密档案资料,本来是不易外借的,那位日本朋友跟我的交情很好,才提供给我。」 
他取出一份资料袋,里面是一堆文件,有些是日文记载,有些是英文记载,幸好露丝在大学中修过日文的学分,所以勉强看得懂。 
彼得的本名啡伊凡契柯夫,是个狂热的马克斯主义信徒,也是个很杰出的谍报人员,彼得奥汀诺夫是他在中国用的化名,他在欧洲的工作很杰出,有很多极力于复辟的俄国贵族死于他的暗杀之下。 
唐烈一叹道:「日本人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厉害,使凡契柯夫一到了中国,他们已经知道了。 
他进入圣约翰大学,跟你接近,都是有目的的,他要打进你们的组织,瓦解你们,然后又利用你们与我的友谊,伺机暗杀我,他也几乎成功了。 
如果他真的杀了我,我手下的那些人不明事理,一定会迁怒在你们头上,对你们展开报复,于是个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看了那些资料后,露丝已经相信了,她的神情有著三分惆怅和七分愤怒,牙齿咬得紧紧的。 
唐烈看了她的表情,倒是放心了道:「露丝,别太难过,在人生中总难免有很多挫折,幸好是你发现得早,没有陷得太深。 
若是再过些时日,你把全副的身心与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才发现他的真面目,你不但失去更多,而且更会愧对你的母亲和许多朋友,那才真的悲惨呢!」 
「那时我会一刀刀地把他割成了碎片。」 
唐烈道:「你不会有那个机会,恐怕先已遭了他的毒手了,他在欧洲也是利用爱情的手段,骗上了那些流亡领袖的女儿。 
然后在他要露出狰狞的面目,采取狙杀的行动前,首先便是杀死那个与他相爱的女子,这个人已不具人性,是一头冷血的野兽。」 
「唐叔叔,他对付我们倒也罢了,但为什么要狙杀你呢?你跟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她的情绪已渐渐平复下来,能冷静地讨论问题了。 
唐烈一笑道:「我不但是你们的支持者,也是你们的庇护者,有我在,领事馆不敢用暴力来对付你们。 
再者,我早先时候,翦除了一个他们派来鼓动中国共产主义的专家巴洛夫,阻遏了他们在中国扩展马克斯主义的行动,所以我是他们的眼中钉。还有,就是利用杀死我,造成我的手下对你们的误会,这是个很恶毒的阴谋。」 
露丝想到前几天在龙虎帮弟兄们处所受到的仇视与白眼,不禁不寒而栗,幸好唐烈只是受伤而已,若是他真被杀了,那后果真不堪想像,龙虎帮会把他们撕成碎片的。」 
因此,她恨恨地道:「这个畜生,我要撕碎了他。」 
唐烈道:「你明白了真相,我也可以对你说得更多了,这个人必须要芟除,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他这次没有成功,一定还会继续的。」 
「这个畜生,他还敢来,我的朋友们知道了会活劈了他。」 
「露丝,他一定会再来的,很可能还会去找你,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泄,很可能还会利用你。 
所以我才让你知道真相,免得你为他的花言巧语所诱,但我也要你答应我,别把你知道任何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朋友。」 
「为什么?我的朋友都是绝对可靠的,这几天他们停止了工作,也在找这个畜生。」 
「我知道,假如你的朋友中还有不可靠的人,我的日本朋友会告诉我的,他们有一个很完善而周密的情报系统,也有很正确的消息来源。」 
「他们为什么不早把契柯夫的真相告诉你?」 
「露丝,他们起先的判断,认为契柯夫只是来对付你们的,那可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跟你们不是朋友。对方又是正式的外交人员,他们何必多事呢!因为伤到了我,他们才以利害的关系通知我,因为我对日本人很重要。」 
「唐叔叔,你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帮助日本人呢?你也有很多钱,不需要再靠日本人发财了。」 
「露丝,有些事你不懂,但你放心好了,我是中国人,不管我做什么,一定是为了我的国家,这些话不谈了,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也有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然后,他的声音放低了,详细地对她作了一番指示。 
露丝不住地点头,最后才道:「唐叔叔,假如契柯夫不来找我呢?」 
「我相信他会来的,我有办法逼他出来,记住,他目前还不是伊凡契柯夫,他仍然是彼得奥汀诺夫,是你的爱人,你绝不能露出一点声色,对方是头十分狡猾的狐狸..」 
露丝和凯塞玲母女俩回去了,凯塞玲西餐厅又照常营业了,那一批反政府的白俄们仍然在作反对共产主义的努力,而且更起劲了。 

二四 

民主的风潮已经在各个国家渐渐抬头,最具典型的是美国,成为一个民主的橱窗。 
 因此,凯塞玲他们鼓吹的不是恢复帝俄,而是建立一个真正民主的俄国,而不是由无产阶级专政的苏维埃。 
他们要求彻底摧毁阶级,使每个人都置于平等的地位上。 
他们也攻击现在的社会主义并没有脱出帝俄的型态,只是变相地出一批新的特权者实行其独裁而已。 
这种理论衡诸事实,倒是颇受世人注意,加入他们集团的人越来越多,多半是流浪在外的俄国人。 
包括了很多学者、贵族、放逐的政客和军人等,这股势力日渐扩张,自然会使得苏维埃当局不安。 
可是这批人远在国外,而且是在租界上,不是他们的权力所能及的,而且唐烈的龙虎帮对他们支持更烈。 
领事馆无法经由金钱雇用到暴徒对付他们,甚至于派人渗透进去时,也很快被过滤了出来,暴尸街头。 
在唐烈的指点与帮助下,他们杀人的技巧很高明,不再有谋杀的痕迹,差不多全是注射过量的吗啡而死。 
流浪的白俄在上海很多,自甘堕落的也不少,吸毒、注射吗啡,变成所谓罗宋疳三,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当街头出现这样一具尸体,警察当局一看是毒品注射者,连死因都懒得调查,就作无名尸体处埋了。 
还有些人则根本失踪了,下落不明。   
只有领事馆心伫明白,而且暗中叫苦,甚至于他们领事馆中的职员,在单身外出时,也莫名其妙的失了踪。  唐烈住院一个半月,出院了半个月,在这两个月中,俄国领事馆中如同恐怖地狱,好好地一个人就不见了。  而且上海滩头也添了不少罗宋瘪三的尸体,这种人既未登记身份,
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警方作无名尸处理了,放火一烧,但领事馆却是心伫有数,可是他们也无法循法律途径提出交涉。 
终于使他们忍不住了,契柯夫是个很有名的杀手,但上次居然失了手,只把唐烈击伤而未能杀死他。 
这是个无可饶恕的错误,招致来的这些报复行动,都要他负责。 
可是只有上天才知道,唐烈上次之所以能不死,不是契柯夫的失手,而是唐烈敏锐的反应以及严格的训练所至。 
当唐烈面对枪口时,他知道已无法闪避了,于是把身体略微移动一点,使不致命的部位对向枪口。 
连契柯夫也不知道唐烈受过这种训练,所以他看见唐烈连中两枪后,认为他必死无疑,从容弃枪而去。 
以后,他那儿都没有去,一直躲在领事馆中。 
 因为他知道龙虎帮的厉害,而他的作为又大大地招致了龙虎帮的仇视,更招来了流浪白俄的敌视。 
只要一落入人目中,就是死数,他只能静静地蛰伏著,等待风声小下去再离开。 
可是这次他却捣了个马蜂窝。 
龙虎帮始终没有放松对他的追索,车站、码头,以及颔事馆外,夜以继日都有人在监视著,而且都伴著一名认识他的白俄。 
即使是领事馆中开出的汽车,也一定在离开后不久,受到莫名其妙的阻拦,不是前面横出一辆卡车,就是旁边追上一辆汽车,检视其中每个人。 
很明显,龙虎帮不得到这个人是誓不甘休了。 
领事馆不胜其扰,再者,也因为人员一再地损失,归咎到契柯夫头上,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是怪他轻举妄动。 
因为他行刺的那天,没料到唐烈会去,虽然他跟露丝接近的目的是为了要刺杀唐烈,却不是准备在那一天。 
他随身都带著枪,认为机会难得,拔出来使了。 
领事馆却责怪他行事仓猝,未能事先配合好行动,限令他在三天之内,再次刺杀唐烈,务必要成功,否则就要制裁他。 
契柯失知道制裁两个字的意义,最大的可能是将他暗杀了,弃尸郊外,以平息龙虎帮的愤怒。 
 其次则是将他交出去给唐烈,作为讨好唐烈,两者都是死路一条。 
虽然他刺杀唐烈是为了组织,而且受了指令,但事情没做好,组织就不会再给他庇护,这个圈子是很冷酷的。 
三天之内刺杀唐烈谈何容易。 
唐烈自从上次出事之后,深居简出,住处有著严密的戒备不说,更由于他和法国的领事交好,责成法国的警察帮办,对他的住处也特别保护,除非调动一营军队冲锋进去,否则毫无办法。 
好在侧面得来的消息,知道露丝自从那天之后,一直抑郁寡欢,经常一个人在兆丰公园内默默静坐流泪。 
而且她没事时,在地下尽是写著彼得的名字,证明这个女郎还是爱著他的,他认为可以利用一下。 
他在领事馆中的身份,由于唐烈保密得好,还没有人知道,领事馆中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契柯夫还以为他是迁怒俄国人所致。 
因此,在一个黄昏,他出现在兆丰公园内。 
露丝一个人正在凉亭中独坐,拿著一本书在念著,但反覆只有一句话:「彼得!彼得!你在何方?」 
契柯夫心中是有点感动的,少女的纯情最动人,所以他轻步向前,拉拉衣领遮住了脸,以抵柔的声音道:「露丝,亲爱的小露丝,我来了,你的彼得回来了!」 
露丝惊讶地抬起头,然后飞也似的扑上去抱住了他:「彼得!彼得!告诉我,你这些日子到那里去了,你为什么要做那种可怕的事?」 
彼得本来还想吻她的,但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在玩球,其中有两个正好奇地望著他们,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中国是个男女关系保守的民族,他的举动很可能会引起大惊小怪,因为惊动了别人就不妙了! 
他只是把露丝扶著坐下去,说出他早就编好的一套鬼话:「露丝,我要杀死唐烈是有两个理由,第一,他是个大色狼,他对你有不好的企图..」 
「你胡说,他那样帮助我们,把我当成侄女一样。」 
「他是有目的的,他专门喜欢搜集外国情妇,已经有了日本人、法国人和英国人,就是没有俄国人,他向你们施恩,正是为了他的卑劣目的。」 
「你是从那儿听来的消息?」 
「大学里的同学那儿,他们的消息很灵通的,而且一些杂志上也登载了这个消息!」 
这一点倒不假,唐烈是个很风流的名人,□事频传,在公共场所,也经常有些美女伴游,那是为了他的工作。 
 他必须要作出一副酒色之徒的姿态,才能使人对他不起疑,这一点陈慧姗已能充分谅解了。 
但是在外人的眼中,唐烈是个很风流的男人,身份高而多金,成了一些交际名媛追逐的对象。   
一些风花雪月的礼拜六型的杂志小报,也就经常刊登他的□事相片。 
露丝在神色上似乎还不承认,但口气已软多了:「至少他对我毫无表示,你不能冤枉他。」   
「可爱的露丝,你是多么美丽纯洁的女孩子,等他真正向你行动时,你是万难脱出他的魔掌的..」   
「那我也认了,你知道,我们欠他太多了,在我们穷困潦倒差一点要沦为娼妓时,他救了我们..」 
「不!露丝,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能忍受你被那头色狼侮辱,所以我要杀了他,为了保护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次爱情,我不惜牺牲一切的。」 
他不愧是个出色的演员,说得那么激动、那么恳切,露丝若非心中对他早已有了认识,几乎真会被他感动了。 
 不过这个女郎自然接受了唐烈的指点后,早已把自己的表情与行动练习了不知多少遍了。   
所以她不动声色地道:「彼得!为了这个理由而杀人,你做得太鲁莽了,我不能原谅你,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契柯夫也知道这个理由太牵强,但这只是他打动这个女郎的手段而已。 
他一整神色道:「还有第二个理由,他是龙虎帮的帮魁,是上海滩最有势力的大流氓。 
「那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中国人?」 
「他跟我、跟你,跟很多我们的好朋友都有关系,他的龙虎帮已经受了领事馆的买通,专为对付我们。」 
「不可能,他一直在帮助我们。」 
「那只是他的伪装,利用我们,把一些热心的反政府人士都吸引过来,一个个地消灭,最近,他不是又暗杀了不少人,都是我们的同志!」 
「不可能,有些是我们自己人干的,那些被消灭的人都是叛徒,是领事馆的间谍。」 
「露丝,你们都受他的骗了,我从欧洲来的,那些人在欧洲都是有名的反共斗士,我相信消息是他提供的对不对?他是欺骗你们,利用你们做刽子手,杀害自己的同志。」 
他的确能辩善道,居然能想出这个理由来,却不知道凯塞玲他们这个组织是不随便处决人的。 
每一次行动都经过再三的求证,而且那些叛徒自己也承认了,才忍痛付之处决的,契柯夫的这个解释,正好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露丝心中对这个人已失望到了绝顶,她也决心给他一个最严厉的处置,在她良心和良知的审判上、宣告了他的死刑。 
尽管露丝在心中已经把契柯夫枪决了几十遍,但她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厌恶。 
因为唐烈警告过她:「露丝,你面对的不仅是一个恶魔,更是个冷血的枪手,而且他再次跟你见面时,很可能一旁还有掩护的人,因此,你不必冒险去对付他而伤害了你自己。」 
露丝望著那张脸,突然感到非常陌生,但她必须勉强自己去接近他,她拉著契柯夫的手道:「彼得,这个人真有这么坏?」 
「是的,我最近这一阵子,躲在一个英国朋友家中,间接地搜集了许多唐烈的资料,这个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何况我们是无根的异乡飘泊者,他要把我全出卖给领事馆!」 
「那我们该怎么办?彼得,我去通知妈妈和所有同志,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不!不能那样,因为我们同志中可能已有叛徒存在,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 
「我们自己想办法,你和我两个人?彼得,你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我们怎么对付得了他?」 
「有办法的,绝对可以有办法的,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们就可以对付他了,等我们除掉这个大恶人之后,再向同志们揭开他丑恶的面具。」 
「什么办法呢?彼得,你快说。」 
「你打个电话,约他单独见面。」 
「他会接受我的约会吗?」 
「说得委婉一点,他会来的,甚至于暗示你是多么寂寞,多么内咎,说你想自杀,他那个风流鬼,一定认为有机可乘,就会来了。」 
「我不知道这么做好不好。」 
「露丝,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的同志不再受到伤害,你必须这么做。」 
露丝终于在他的说服下,打出了这个电话。 
「哈罗!唐!你在家吗?我是露丝。」 
「哈罗!露丝!你好吗?有彼得的消息?」 
「别提这个人了,我希望他死了,唐!我实在很抱歉,而且也很难过,妈妈和一些同志们都在怪我,说我引起这场灾祸,我真希望自己也死了。」 
「露丝,别傻了,事情与你没关系,我不知道彼得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也许只是一场误会,反正也没发生什么,等大家再见面,说开就好了。」 
「不!唐!我不想再见他了,我只想死,不过在死前,我想见你一面。」 
「别傻,露丝,乖女孩,别做傻事,你在那伫?」 
「我在一家旅馆中,有一把手枪在我手中,唐!我希望你能在半个小时内来到,否则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喂!露丝,你不能做这种事,你在什么旅馆?」 
「亚尔道夫旅馆,八○九号房,唐!你快点来,只能一个人来,我的房间可以看到路上的。你若是带别的人来,你将会见到一具尸体,半个小时之内来,否则也不必来了,通知我的妈妈来收尸好了。」 
整个电话是在契柯夫的当面打的,他在分机上也听见了每一句双方的谈话,这家旅馆伫还有他三个同党,住在隔壁的屋子伫。 
 契柯夫一来就跟他们联络了,虽然他做得很秘密,但没瞒过细心观察的露丝,这分明是个预谋。 
因此,露丝心中十分坦然,觉得欺骗他也没有任何歉意了。 
唐烈也早有布置了,露丝在兆□公园中出现就是个陷阱,他对俄国领事馆施加压力,就是要逼出这头狡狐,狐狸果然入阱了。 
地点是契柯夫选的,唐烈却不在乎。 
这是中国的地盘,龙虎帮的势力是无所不在的。 
契柯夫把露丝带到亚尔道夫旅馆,唐烈已经得到了通知,甚至于做好了监视。 
监视是他们未到旅馆前就已布置完成,当他们走上这条路时,唐烈已能判断他们要到那里了。 
这条路上,只有一家外国人开的旅馆,主人是个白俄,跟领事馆颇有联系。  可是他们旅馆中的仆役却要用中国人,龙虎帮早已塞了几个人进来,注意著这家旅馆了契柯夫跟人联系,没有逃过唐烈的监视,而且唐烈也下达了一些命令的指示。  
然后,唐烈一个人乘了一辆汽车,一直开向亚尔道夫旅馆来,在门前下了车。 
契柯夫和露丝在上面的窗子伫看得很清楚,他果然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任何保镳,只叫车夫去停车等候。 
契柯夫冷笑道:「我没说错吧!他果然对你便有异心的,一个碎心的少女,正等待著他的安慰,这对他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 
「他是关心我,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他若关心你,该把你妈妈叫来。」 
「我在电话伫说过只要他一个人来的,他知道我是个很执著的人。」 
「那他至少也应该叫司机再去接你妈妈,他却没这样做,可见他是心中别怀异图了。」 
「那等他上来,看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了。」 
契柯夫冷笑道:「不能等他慢慢地表演了,这是个很厉害的对手,他的拳脚功夫很好,被他看出破绽就糟了。他如何对你还是小事,想想你的同志,等他进门后,你请他坐在那张沙发上,我在房伫就开枪。」 
露丝刚待抗辩,契柯夫已经躲进了房间,而且房门外也响起了脚步声。 
没有多久,就响起了敲门声,露丝开了门,唐烈进门后,却没有等她开口,就把她抱住了,两个人扑滚在地毯上。 
而屋中的契柯夫却迫不及待地开了枪,砰砰..一连六发子弹,全都打在唐烈的背上。 
接著契柯夫冲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唐烈,你的命虽大,却不够长,逃过了上一次,逃不过这一次。」 
他的得意很快就变成了惊愕。 
 因为唐烈已推开了露丝,冷静地爬起来,冷冷地道:「契柯夫,你得意得太早了,你该检查一下我为什么那么胖的,那是我穿了一件防弹背心,你太心急了,不该把子弹全射完。」 
契柯夫举枪又射,却只有得得空响,枪中六颗子弹,全部给他射完了,他用俄语咒骂了一声,把枪丢了过来。 
唐烈冷静地用手劈开了,仍然瞪著他。 
契柯夫一跳向前,手中已多了一支短刀。 
唐烈道:「契柯夫,你刚才开枪的时候,有没有想到露丝跟我在一起,你可能连她也伤到的。」 
契柯夫只是举刀乱刺,唐烈用脚一绊,契柯夫摔倒了下来,可是他很快地又翻了起来,仍是扑了上来。 
这个家伙的身手很矫捷,唐烈只能执住他握刀的手,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契柯夫大声地用俄语叫隔房的过来。 
这房间虽是单人的,但与邻屋有门相通,他叫了几声,房门倒是推开了,可是过来的是几个穿著仆役打扮的中国人。 
唐烈冷笑道:「契柯夫,这儿是中国,是我的地盘,你神通再广大,也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契柯夫终于叫道:「露丝,你还有一枝枪,快掏出来,杀死这个恶棍。」 
露丝的枪掏了出来,却还在犹豫。 
契柯夫道:「你还犹豫什么,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 
唐烈冷笑道:「我如不把她扑倒,你的枪就会连她一起射击在内了,我一进门你就开枪了,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你已没有一丝人性了。」 
契柯夫叫道:「他胡说,露丝,他分明对你不怀好意,他一进门就抱住了你。」 
露丝沉声道:「我知道如何分辨善恶的,彼得,你是叫契柯夫吗?伊凡契柯夫。」 
契柯夫的脸色变了,厉声道:「该死的母狗,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帮著唐烈来陷害我的。」 
砰的一声,露丝的枪响了。 
距离那么近,所以她不会打偏的,契柯夫的额角添了一个丑恶的洞,血水跟脑浆流了出来,他也停止了挣扎。   
唐烈推开了他的尸体,站了起来,露丝丢掉了枪,扑到他的怀中痛哭起来。 
唐烈拍著她的背道:「乖女孩,别哭!别哭!你受了委屈了,不过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还是值得庆幸的!」 
几名龙虎帮的弟兄从隔屋把三个人推了过来,一个是老奥汀诺夫,原来是乔装彼得的父亲的。 
他惶恐地道:「我叫克拉夫斯基,是大使馆的二等秘书;是正式的外交官,享有外交豁免权的,你们可不能对我使用暴力,我的政府不会饶你们的。」 
唐烈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使他痛弯了腰,然后才冷冷地道:「克拉夫斯基,你是外交官,我们却不是政府方面的人员。 
我们是一个民间的帮会,你知道帮会的意义吗?我们是一批不爱守法的人集合起来,所以你只有认命了。」 
 克拉夫斯基看到地上契柯夫的尸体,才著了慌,他知道唐烈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他在使馆担任秘书,对中国的情形也很清楚。 
更明白唐烈虽然在曹锟的手下担任执法主任,职称上是政府官员,但曹锟却对他毫无约束能力。 
他一直在上海几个租界中活动,谁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他手下有著几千名忠实徒众以及数以万计的拥护者。 
说得具体一点,唐烈才是上海滩的王,在这个小王国中,他才是最具权威的人。 
克拉夫斯基想到厉害处,不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学著中国的方式,连连叩头不止,口中哀求道:「唐先生,请你饶了我吧!我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而是上级的命令。」 
  唐烈冷笑了一声道:「很好!我可以不杀你,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但是你必须合作,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些问题,不得搅鬼,否则你是自寻死路了。」 
克拉夫斯基可怜兮兮地道:「是!是!不过,唐允生,我只是二等秘书,职务并不高,有些机会我不够资格参与,可能无法回答。」 
唐烈冷冷地道:「我有很多朋友在大使馆,二等秘书的职权有多大,我也清楚,我要问你的不是高度国家机密,只是一些跟我有关的问题,那你总可以回答了吧!」 
克拉夫斯基胆怯地望望另外两个人,似乎得到了暗示才点点头,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骗过唐烈的眼睛。 
但他装作没看见,指著另两个人道:「他们是什么人?」 
「是大使馆的职员,也是我的属员,被派出来协助配合我们行动的。」 
「那他们是狙击的枪手了?」 
「不!他们不是枪手,只是会使枪而已,我们使馆的人员,都受过一些自卫训练的。」   
唐烈冷笑道:「很好,我要看看他们有多少自卫的本事,阿根、阿发,给他们一下子。」  
他做了个手势,让人以为他要用刑。 
那两个人也准备咬牙挨了,许阿根和徐荣发都掏出了枪,反握枪管,使人以为他们要用枪柄打人。 
那知两人走到跟前,突然一转枪头,又是以枪口朝著,而且迅速地古下了扳机。 
砰砰两声,声音并不大,因为枪口是贴著额角射进去的,两个人只挣了一下,就倒地不动了。 
谁也没想到,唐烈是要杀他们,那个手势只有执刑的人明白。 
因为这两个汉子都是孔武有力的,目前之所以被制,是因为他们不想拚命,也认为唐烈不敢杀死他们。 
否则他们情急反噬,会增加不少麻烦。 
而唐烈行事,一向是讲究简捷省事。 
克拉夫斯基大惊失色地道:「唐先生,你怎么杀死了他们,这下子事情就麻烦了。」 
「怎么,他们是杀不得的?」 
「不!他们是..」 
「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你的属员而已,我连你都敢杀,还在乎他们吗?」 
克拉夫斯基可怜兮兮地道:「他们实际上是情报部派驻使馆的人员,职权在我之上,是派来监督我和契柯夫行事的,你杀了他们,会使事情闹大的。」 
唐烈道:「那要怪你,谁叫你不说清楚,杀都已经杀了,我也认为没有什么了不起,麻烦是你的,不是我的。 
使馆一定会以为你招供什么重要的消息,才害得他们送了命,否则不会留下你而杀他们。」 
克拉夫斯基汗如雨下,颤著声音,几乎要哭出来道:「是的!是的!我们的人都是很多疑的,他们一定会怀疑我的忠贞,连我也要制裁了,你们害死我了。」 
 说著他真的哭了起来,徐荣发上前就给他一巴掌骂道:「妈的!我们不必害死你,直接就能杀死你,你再装出这副脓包相,老子立刻就宰了你。」 
说看枪嘴又移到他的额角上,克拉夫斯基果然又吓得不敢再哼了。 
唐烈道:「我早就发现你们眉来眼去了,你在回答问题时总要看看他们,我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简单,所以我杀了他们。  一方面使你没有顾忌,再方面也是绝了你的归路,现在你总可以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了。」 
克拉夫斯基可怜兮兮地道:「唐先生,现在我连使馆也回不去了,你即便不杀我,使馆也要杀我,你说我该怎么样才好?」 
唐烈道:「我可以掩护你逃亡。」 
「那我更惨了,我的家人都留在国内,他们会被放逐到西伯利亚去,过著非人的生活。唐先生,我愿意合作,回答你任何的问题,但是你必须给我安排一条活路。」 
唐烈想了一下道:「可以,我可以安排一下,把你秘密交给广州,那边的革命军政府有能力庇护你。」 
「交给革命军,你们不是敌对的吗?」 
唐烈道:「在某些地方是的,但是在对外国人时,我们的目标则是一致的,因为我们都是中国,我们虽是敌人,但是在面对一个更大的共同敌人时,我们又可以暂时合作的。你是搞情报的,当知道情报人员的敌友关系是十分微妙的,我虽然也捉革命党,但是在国际间的情报上,我跟革命党
是互通消息的。我不要你这个人,但他们可能会接受你,而且我会做得很秘密,不会让人知道你已叛了国,这样就可以保全你的家人了。」 
克拉夫斯基再也没有选择了,他只有接受了唐烈的安排,唐烈只问了关于他本身的问题后,就把克拉夫斯基交给了大雷神总部来接手。 
因为他必须维持一个秘密,那就是他是大雷神的成员,这对他的工作是十分重要的。 
唐烈问知他本被俄国人视为眼中钉的原因了,那还是一些老的症结。 
流浪的白俄在上海聚结,形成的反共产组织,很令俄国现时政府头痛,极力想瓦解他们,可是这批人在唐烈的包庇下,动之不易。 
而各国租界政府也在无形中支持他们。 
老毛子那时还没有强到能跟其他国家正面作对,无法施加压力使各国政府驱散那个组织,只有动用枪手、暴力或是中国方面的共产主义信徒来对付他们,但有唐烈在,这个办法就行不通。 
再者,国际共产也极力想在上海谋求发展,也受到了唐烈的阻挠。 
所以,他们必须除去唐烈。 
决策和指示虽然来自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新主人,但是在中国主其事,而且提供建议最力的却是使馆一等秘书乔布林。 
使馆在北平东交民巷,乔布林也是外交圈中的名人,奇怪的他却是出身贵族,而且是俄国的外交世家子弟。  只是在俄国革命时,他见机得早,参加打倒沙皇的革命行动,所以仍然是新贵,没有像其他贵族一样倒下去。 
他今年才三十五岁,独身未娶,一头金发,风度翩翩,相貌英俊,身材俊伟,会六国语言,谈吐风趣,口才又好--是个十分理想的外交人才,而且他生性风流,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常是外交圈中的命妇名媛的闺中良伴。 
这样的一个人,谁都不会想到是一个大阴谋策略家,每个人都以为他担任这个工作,只是为了便于跟各国使馆建立良好的关系。 
因为俄国新政府缺乏外交人才,他们在欧洲各国的使馆人员都粗鲁不文,关系处得相当坏,很多事情都办不通。 
中国是亚洲的第一大国,国势衰蔽,内乱不已,每个国家都想在这儿割一块肥肉,使馆的工作便十分重要。 
大家各显神通,攫住机会就不肯放松。 
因此,也都把最佳的使节人员派到此地来。 
俄国的国势不是很强的,早些时候的沙皇政府,跟日本人在东北开了一战,输了个灰头土脸。 
而后他们又经过一次大革命,推翻了沙皇政府,组成了社会主义联邦政府,元气未复,在外交争执上是吃点亏的。 
不过由于乔布林的关系,倒是跟大家相处得还不错。 
对这样的一个人,谁都不会怀疑他另有多大作为的,所以他也能间接地探索到许多国际问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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