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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雷神 25-26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1 17:04:35 1999), 转信

大雷神 25-26 (司马紫烟著) 



  

二五 

唐烈一直也没对这个人注意,直到雷神总部在克拉夫斯基的口中得到的情报,才知道这个人的危险性。 
唐烈也决心要除掉这个人,不管是为了国家,为了自己,他都必须消灭这个可怕的敌人  
但是,对付乔布林却没有这么简单。 
第一,他在北平使馆中,那是一个特区,也不能采取暗杀的手段,那会引起国际间的公愤,乔布林又是个人缘很好的人。 
第二,在北平,唐烈的势力达不到,他这个执法主任在那儿没有班底。 
 第三,乔布林十分狡猾,他很少单独出来,行动时虽没有保镳,却必定邀约了一两个贵妇或名女人作伴,想弄成秘密失踪都不容易。 
唐烈摒挡了一切事务,只带了两三个人,悄然地来到北平,此行绝对秘密,但他也束手无策。 
唐烈没有去找曹铭,他知道若是透露了此行目的,准保吓破了曹氏兄弟的胆,也一定会死命阻拦他进行这件事。 
曹氏兄弟不能找,但有个人却是能找的。 
那是北洋直系军的代表方子超,跟唐烈的交情莫逆,目前在直系军的显要中正红得发紫 
直皖对垒,那是在别的地方,在北平,倒还是相安无事,总理衙门是皖系的天下,但是直系的许多将领们,照样在北平设立了驻京办事处,成了半正式半官方的机关,一样办公、做外交、跟外国人搭关系。 
方子超少不得又是这个圈子伫的要员。 
唐烈找上门去,见方子超还真不容易,一路上寨小金锭子做意思意思,拜托那些门房替他把名片递进去。 
方子超接到名片,原先还以为是有人冒名顶替,问明了相貌形态后,才知道是真的,连忙迎了出来,握住了唐烈的手道:「唐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先著人知会一声,否则兄弟就摆出仪队来接你了。」 
唐烈一笑道:「子超,我要是肯公开地来,还怕少了接的人,我只要一通电报给老曹,要他亲自来接,他有胆子不来,我就佩服他。」 
方子超笑道:「那唐兄是秘密执法而来了,这次又是谁倒楣?不会是兄弟吧!」 
唐烈道:「主要对象不是你,但你脱不了关系。」 
方子超倒是吓了一大跳。 
 唐烈又笑笑道:「你放心,我要是真的对你不利,就不会来找你了。」 
 方子超这才吁了口气道:「兄弟也在奇怪,兄弟一直对唐兄情同莫逆,没有什么对不起唐兄的地方,唐兄怎么会找到兄弟头上来呢?究竟是谁得罪了唐兄呢?」 
「我要干掉一个人,俄国一等秘书乔布林。」 
「什么?是他?那个花花公子?唐兄别开笑了,他一直在北平,从没到过上海,不可能与唐兄发生冲突的。」 
 唐烈冷笑道:「你们的情报做得太差,才把他当花花公子看待,此人狡猾似狐,是个最具危险性的人物,暗中在你们直系北洋军中,不知埋了多少颠覆的种子。」 
说著他把克拉夫斯基的口供给方子超看了,其中包括了乔布林在东北的计划与布署。 
方子超看了冷汗直冒道:「东北是日本人闹得凶,他说组织什么中苏人民友好同盟,帮助我们抵制日本人。 我想反正是他们外国人互相勾心斗角,对我们有益无害,所以才帮他一点忙,那知道他竟然包藏祸心。」 
「子超,你实在太天真了,外国人都想在中国啃一块大腿肉,那一个是真心帮你忙的?这个乔布林已经把箭头指向我头上,为公为私我都不能放过他,所以才找你帮忙。」 
 方子超的眉头才皱。 
 唐烈已道:「老方,我可是凭著朋友交情来找你,找上你就不容你推托,否则你就是不交我这个朋友了!」 
方子超忙把困难的话咽下肚去,他知道必须表明一下态度了,权衡之下,他既需要唐烈这个朋友,也惹不起唐烈这个敌人。 
他慷慨地一拍胸膛道:「没问题,唐兄,你说要我如何效力吧!就算你要我拉上一营人开去进攻俄国攻使馆,我也豁上干了,要朋友是干什么的!」 
明知道无可推托,乾脆表现得漂亮些,方子超毕竟是个很上路的人,何况,他经手的几千万帐目,全在唐烈的掌握中。 
唐烈要坑他一下,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唐烈笑笑一拍他的肩膀道:「好朋友,子超,你没叫我失望,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叫你为难的,我更知道这件事不便敞开来干,否则就不会找你了,因为我晓得你跟他一起常逛八大胡同。」 
方子超红了脸道:「那只是人情应酬而已。」 
唐烈道:「我也知道他跟一个叫赛玉花的红姑娘打得火热,是你给拉的线。」 
方子超苦笑道:「那是胡闹,赛玉花原是直系军方的一个督军姨太太,那个督军失势被枪毙了,她沦落进了八大胡同,跟我以前认识而已。」 
「她的花名还是你起的,一家小报上特别报导过。」 
方子起更不好意思道:「干我这份差事,手上不能没有几个名女人,那些北方大老粗来到北平,就喜欢找名女人,那差事就落在我头上。天知道,一些名门淑女,那伫会把他们放在眼伫,我没办法,只有制造一些名女人,而且是我调得动的,才能应付。好在那些大老粗不挑剔,他们只要名
字照片常上报的名女人就满足,所以我必须要使这些女人常常见报,才能满足那些王八老爷的虚荣心。」 
「别的不说了,赛玉花是否肯听你的话?」 
 「那当然,她靠我而走红,也靠我的推荐,才能粘上一些大老倌,她对我比她的老子还孝顺呢!乔布林看上她,是为了她的花名起得好,她跟八国联军时那位状元娘子赛金花赛二爷只有一字之差。乔布林是个不甘寂寞而又爱出锋头的人,他才要我介绍赛玉花,想成为八国联军的统帅瓦德
西第二,过一下瘾。」 
唐烈冷笑道:「我知道,他故意要造成他花花公子胸无城府的形象,好让大家对他放松戒备,他若真是这样一个人,又怎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呢!」 
方子超对讨论这些兴趣不高,他只是问道:「唐兄,你究竟打算如何?」 
 「目前什么也不打算、我要割他的靴腰子。」 
方子超笑道:「我的老哥,你要用这个方法还不容易,不用我介绍,她也会拿你当祖宗的。」 
「我可不像方老哥这么吃得开。」 
「别的姑娘不敢说,这位赛三节可一定对你巴结十分,因为她的身家有二十多万,也是委托兄弟经手,托唐兄转存在上海,她还会不拿你当活祖宗吗?」 
唐烈一动道:「有这层关系,那就太好了,还有我想知道的是,她对乔布林不会动真的吧?」 
「怎么会呢?他们都是为了出名,谁都没顶真,否则就玩不起来了。赛三节历劫风尘,除了银子外,对谁都不会认真了。不过你老哥可难说,她对你不但是久仰大名,而且倾心不已,知道你去找她,她不乐疯了才怪!」 
唐烈道:「还有,我必须换个模样,换个身份去,她的嘴靠得住吗?泄了风声,我这一趟就白跑了。」 
「这个,唐兄请放心,这个女的是葫芦口。」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说她下宽上窄,该喧扬的她不会放弃,该守密的她一个字儿也不会泄漏,何况她这一生积蓄,全在你老哥身上,那怕砍她一千刀,她也不会误你的事的。」 
「好极了!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认识这娘们儿了。」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不过,唐兄,你不是光为割乔布林的靴腰子而来吧!」 
「我要割他的脑袋,而且必须在光明正大,众目暌暌之下,公开地割,这样才能给老毛子一个警惕,叫他们以后不敢找我的麻烦。」 
「那你找赛玉花有什么用呢?她跟乔布林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谁都不当回事儿。」 
「这只是第一步,以后就看你的了,只要你老兄尽力配合得好,不怕他不上钓。」 
他又低声说了他的计划,而且还作了必要的吩咐。 
方子超流露出钦佩之色道:「唐兄,你这计划真高,以他的习惯和性情,是非上当不可的,只是唐兄,你得注意一点,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有绝对的把握,否则我就不采取这个方法了。」 
八大胡同中的翠华书寓,是第一名妓赛玉花寄榻的香巢,赛玉花是借用了前辈名妓赛金花的芳名,改了一个字。   
赛金花是八国联军时的名女人,多亏她与联军统帅,德国的瓦德西将军的一段交情,才保全了这个文化古都,使得瓦德西下令,没让联军采取报复的手段而毁城,那是一个脍炙人口的韵事。 
 方子超是个天才,他起了这个赛玉花的花名,果然就把这个女人捧红了。 
赛金花好作男装打扮,一般人戏称她为赛二节,赛玉花也跟进,照了几张俏皮玲珑的男装相。 
方子超再找人凑热闹,喊她为赛三爷,果然越叫越红。 
赛二爷有个瓦德西,赛三节也有个乔布林。 
乔布林自然不能跟瓦德西比,且赛三爷比赛二节究竟也差上一截。 
但因为现在不是兵荒马乱的八国联军时代,人们也有足够的闲暇去注意这些风花雪月的韵事。 
所以赛三节的名气,不逊于赛二节。 
早上十点钟,一般说来,这时侯逛八大胡同嫌早,尤其是那些红姑娘,还没起床呢!去了准□闭门羹。 
 但是方秘书的来头不同,他一敲门一喊,伫面听到是他的声音,连忙打开了门。 
还好,赛三爷也没懒得在床上睡觉,她已经梳妆好了,穿了一身骑装,正准备出门骑马去了。 
方子超倒好,开门见山:「老三,我给你带了位稀客来、你再也想不到他是谁?」 
赛玉花看见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心中没来由通的一跳,随即笑著打招呼道:「这位先生好面熟,像是在那儿见过似的,可是我的脑子,就是不管用了..」 
方子超笑道:「老三,你那客套别用了,我带来的这个客人你绝没见过,否则你怕不早疯了!」 
赛玉花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点不服气地道:「能叫我发疯的男人只有一个,他总不会是那位唐烈唐先生吧。」 
说完之后,她又端详了一下这位客人,然后就像发疯似的跳了起来,上前紧紧地抓住了唐烈的手。 
她激动地道:「您是唐先生,我在报上见过您的照片,到现在我还留著那份剪报呢!请问唐先生,您什么时候北上的?啊!您来看我,那怎么敢当呢!我真高兴死了!」 
她抓住了唐烈的手,又叫又跳,真像个小孩子。 
方子超笑道:「唐兄,我可没说假话吧!这妮子对您真的是著了魔似的疯狂呢!」 
说得赛玉花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方先生,瞧您把我说的,我只是听说了唐先生的许多英雄事迹,心伫对他著实尊敬。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北京的名媛淑女,加上这八大胡同的姑娘们,谁不是对唐先生著迷得发疯呢! 
我再说个笑话,财政部部长马财神家三小姐,靠著她老子的关系,弄到了一张唐先生的照片,当个宝似的,轻易不肯给人看,用框子装了放在案头,每天不瞧一下都睡不著觉。」 
 唐烈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想不到我在北京居然会如此出名。」 
方子超笑道:「可不是吗?唐兄,别看上海的风气开放,但北京的女孩子疯得更够瞧的!老三,我把唐先生给你带来了,你怎么谢我呢!」 
赛玉花握住了唐烈的手,兀自舍不得放开,喜孜孜地道:「随您说好了,我无不答应,我若是陪著唐先生,在北京城伫转上一圈,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呢!唐先生,您可以待多久,不会马上就走吧?」 
 方子超道:「有几天耽搁,而且他不想打扰别人,我就交给你招待了,你可得把别的应酬都推了。」 
赛玉花道:「没问题,能招待唐先生在我这儿玩几天,我那怕从此不应酬都行。」 
方子超笑道:「那倒不必,老三,唐光生在你这儿作客几天,你可能要牺牲一点,而且会得罪一些别的客人,但是值得的。等唐先生走了之后,你就会声名大噪,红得发紫,超过那位赛二爷了。」 
赛玉花睁大了眼睛。 
唐烈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私务,但对我却十分重要,请三爷帮忙的。」 
安玉花道:「唐先生,赛三爷是别人瞎起哄叫著玩的,在您面前,我可不敢太放肆,您还是叫我玉花吧!」 
唐烈道:「好!玉花,子超说他跟你是老朋友了。」 
奘玉花道:「唐先生,我的出身您想必知道了,方先生跟我有点渊源,是他在提拔我,我可不敢以老朋友自居。」 
方子超道:「老三,我只是帮你一点小忙,真正帮你忙的是唐先生,你的那些储蓄,全仗他经手,才能稳当牢靠。所以唐兄有事来找我,我立刻想到了你,知道你一定会尽心的,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利害关系。」 
寮玉花怔了一怔道:「要我出力没问题,就凭方先生和唐先生两位,要我拿性命巴结,我也不皱眉头,只不知道我是否有那个本事。」 
「这你放心,若你办不了的事,我们也不会找你了。事情你一定办得了,只是你得口上紧一点,事前泄不得一点风声,事情了结之后,你倒可以广为宣扬,可以使你的身价百倍。」 
唐烈则把赛玉花拉进了小客厅,摒退了佣人仆妇,才说出了他的计划。 
赛玉花听得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良久才道:「唐先生,办这事儿我倒是一定能胜任。对方也一定会上钓,因为他专好出这种锋头,卖弄一下精神。不过您也得小心,他的身手不弱,有好几个人折在他手下。有位省长的少爷,也是受了他的辱不服气,花钱雇了几个流氓想打他一顿的,
那知反被他揍得东倒西歪的。」 
唐烈道:「这个你放心,我就是听说他有这个嗜好,才定下这个计划的,当然我也有绝对的把握。」 
方子超道:「唐兄的本事你不必担心,绝对不输给那个罗宋金毛狗的。」 
赛玉花道:「还有,事后会不会有麻烦呢?人家毕竟是外交官呀!」 
唐烈道:「正因为他有这种身份,我才要想这个办法对付他,免得被他们抓住题目做文章。在西方,这是公开允许的,各凭本事,谁也怨不了谁的。何况,他的底细也有人知道了,几个国家的使馆都很讨厌他,他们都会在舆论上支持我的。」 
赛玉花点头道:「那就行了。今天就有刺激他的机会,是他约了我在西山骑马的。」 
「只是你们两个人?」 
「不!还有几个公子哥儿和英国公使的儿子,叫什么威灵顿子爵的。」 
「那很好,我就是要在公开的场合下出现,当然我得稍稍变个样子,也得改个名字,你可别叫错了。」 
「最好方先生也一起去,光凭我一个人,吹嘘起来不够气派,也衬不出您的身份。」 
方子超道:「我是当然奉陪了,咱们是一条线上的两头蚂蚱,跑不了你,也少不了我。」 
西山有一片好平原,长满了芦苇,是溜马的好地方。 
原先是皇室贵族少年们驰骋徵逐的好去处,现在没皇帝了,却为一批新贵子弟们当作游乐之所了。 
一些当政阔少、北国名花、金发碧眼的洋人少年出现其间。 
乔布林是此地很活跃的一个人,他的身手矫捷、骑术很精,本人也英俊潇洒、多才多艺,经常是西方淑女们倾心的对象。 
但他很聪明,他跟那些女孩子们都很接近,却没有跟谁特别接近,以免引起那一个的小心眼儿。 
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必须表现他的温柔而多情,他必须要有个女人,这女人又必须要让人不嫉拓的。 
在八大胡同伫找个名妓是最合适的,没有人会去吃一个妓女的醋,因为她们是金钱买来的。 
今天,乔布林的神色不太自然,因为他约的赛玉花一直没来。 
何况特别交代好,今天要把她介绍给威灵顿子爵的。 
子爵不但是英国公使的儿子,还即将论婚于丹麦的公主,丹麦皇室无男,他将来可能继承丹麦的王位。 
这么一个贵人,偶动游思,想换口味找个中国女子玩玩。 
乔布林极力推荐赛玉花,说她不但美丽多情,而且还能说几句英文。 
子爵不会中国话,中国美女不少,但是能够说上几句洋文的中国女人却少之又少,她们都是一些政要的女儿,不可能随便结上一段露水姻缘的。 
 乔布林为了讨好这个外交圈伫的宠儿,不惜让出了自己的情妇,那知赛玉花今天偏偏来个缺席。 
这使他难禁一肚子不痛快,等了一下,赛玉花打发个人来了,说是今天人不舒服,不能来了。 
王人有恙,无法如约。 
乔布林倒是不能说什么,婉转地向子爵说明了。并致上歉意。 
 威寮顿子爵却十分有兴趣地道:「乔布林,我也听说你这个女人十分美丽可爱,遗憾的是她的身体不舒服,那没关系,我们一会儿看她去。」 
乔布林也高兴地道:「好啊!如此一来,她对子爵会十分感激,因而对子爵更会体贴的。」 
 两个人说得十分高兴,旁边的人也凑趣,说了些话,无非是赞美赛玉花聪慧可人的话。 
 说得子爵更是心养难搔,游兴也淡了,急著就要去找赛玉花,乔布林也急著要去献宝,于是几个人结束了骑游。 
正准备赋归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正是赛玉花□□地下车而来。 
乔布林好高兴,连忙上去拉著她的手道:「玉花,你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又来了,我们正想去看你呢!」 
赛玉花颇不情愿地缩回来道:「我还有朋友。」 
她指著车子伫面,那是一个神情僻傲的中国青年,穿著豪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倒是另一边的方子超下来了,他是认识乔布林,笑笑道:「乔布林,我带了关外第一号大财主梁少爷去看赛姑娘,他们要上此地来玩玩,怎么,你们玩过了?」 
乔布林道:「关外那一个财主?」 
「喔!你们洋人不会知道的,梁少爷是梁子新老太爷的公子,梁老太爷是长白□帮的龙头大爷,关内所有的人□,全是他家供应的,钱多得连火车都载不完。」 
乔布林对关外的情形是知道一点的,却不够清楚,因为人□都产在长白山一带吉林境内,那儿是日本人的势力较大。 
但他却知道那种产自深山的植物在中国人心目中,比黄金还要贵重。 
而这个姓梁的年轻人能得方子超如此巴结,想必很有钱、很有钱的了。 
俄国人土地虽广,国家却很穷,因此,他们对有钱的人,总是怀著一份嫉恨的,因此他只是冷冷地峥了一声。 
 但是他傲,人家却更傲。 
那位梁少爷理都不理他,下车后,揽著赛玉花的纤腰道:「玉花,咱们玩儿去,别理这些洋鬼子。」 
乔布林是听得懂中国话的,也会说中国话,他被派到中国来做外交官,这是必备的条件之一。 
他对于被叫洋鬼子并没有太生气,从八国联军之后,中国人对外国人一视同仁,都没有好感。 
有时在街上都有小孩儿指著叫「洋鬼子」。但是梁少爷对赛玉花的那种亲热,却是使他难以忍受的,尤其是当著这么多人。 
因此,他愤然地走上去叫道:「喂!中国人,你站住!」 
梁少爷却架子大得很,反而朝方子超道:「老力,这个洋鬼子鬼叫什么,叫他滚一边儿去。」 
不用方子超开口,乔布林也听得懂,这下子公然受了侮辱,他更难堪了,厉声叫道:「混帐东西,你给我站住,你抢了我的女人。」 
梁少爷果然站住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老力,这个洋鬼子是什么玩意?」 
赛玉花不安地道:「梁少爷,他叫乔布林,是俄国大使馆的一等秘书。」 
梁少爷鼻子皱了一皱道:「原来是俄国老毛子,那还能算是人?我家伫用的看门的、打杂的全是老毛子。」 
方子超道:「梁少爷,那不一样,他是外交官。」 
梁少爷不齿地笑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外交官,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的厨师也是老毛子,他还是个伯爵,当过大使呢!这种混帐家伙也敢骂我。」 
他回头走了过来,赛玉花忙拉住他道:「梁少爷,别跟他一般计较了,咱们走吧!」 
梁少爷道:「他说你是他的女人,是不是真的?」 
赛玉花有点幽怨地道:「梁少爷,您怎么也能听这种话呢!我们这种身份的女人,总要应酬各种客人的,他只是做过我的客人而已。」 
梁少爷冷笑道:「老毛子,你听见了没有,赛姑娘也许认识你,可是她并不是你的女人。」 
「可是她昨天跟我约好了来骑马的。」 
梁少爷道:「这个我倒转她说过,我叫她推掉了,今天我要她陪我,她也答应了。」 
乔布林一听,更是大失面子,脸色不由一变厉声道:「玉花,你跟我的约会在先,你怎么可以又约别人?」 
赛玉花怔了一怔后,才道:「乔布林,我在八大胡同伫,谁都可以约我,但是我已经让人告诉你说今天不舒服不能来,那就是告诉你,我今天不会来了。 
至于我跟谁约会,那可不关你的事,你要是上路的,见了面根本就不该提这种事,但你太不上路,我就明白告诉你,我认为梁少爷的约会比你重要。」 
乔布林一肚子火,没想到会受一个女人的侮辱,他在外交圈子伫,向来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这个脸无论如何丢不起。 
所以他大步走上前来,伸手要去抓赛玉花,口中还怒骂道:「他妈的!臭婊子..」 
他的骂人中国话也学得很道地。 
但是梁少爷却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翻上来,拍拍就是两个嘴巴。 
这两巴掌把乔布林打怔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先动手打他。 
因此,他在愤怒之后,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道:「很好!很好!朋友,你打得很好,你打了一个外国的绅士,严重地侮辱了他的人格,我向你挑战。」 
梁少爷哈哈大笑道:「呸!你还配向我挑战,本少爷是什么身份,还会跟你这种洋鬼子来动手拚命。」 
乔布林却不埋他,脱下了手套,一下子丢了过去道:「明天上午九点钟,就在这个地方,斗剑或手枪随你挑。方子超,你是他的证人,你告诉他规矩。」 
说完他回头就气冲冲地走了。 
这一幕冲突的结果有很多人目击,乔布林走了后,方子超才过去,低声地把情形说了,梁少爷似乎显得很惊惶。 
但方子超只有摇头.. 
然后梁少爷连马也不骑了,带著赛玉花匆匆地乘了汽车而去。 
这些情形自然有人告诉了乔布林。 
 他哈哈大笑道:「那个支那狗,明天我要把他刺穿咽喉,放倒在地上,流尽每一滴血而死去。」 
当天的晚间,方子超还托了外交部一个官员来拜访乔布林,给他一张十万元的支票,请他取消决斗。 
不过时间选得不巧,乔布林的寓所中刚好有著一大堆的客人,那都是外交圈中的绅士与淑女们。 
他们是来慰问乔布林的,而那位威灵顿子爵也在。 
子爵很热心地要担任乔布林的证人。 
方子超却表现得很不得体,他在众多宾客之间,就直申来意,拿出了支票。 
若是在私下商谈,乔布林可能会接受的,因为十万元不是一个小数目,乔布林虽非贫困,却并不十分富有。 
十万元是他两年的收入,但在这个公开的场合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 
所以,他当众撕碎了支票,而且还慷慨地陈词:「一个绅士的荣誉是无价的,必须要用对方或自己的血,才能洗去侮辱。」 
方子超又向其他的外交人员求助,但他们都表示了爱莫能助。 
因为梁少爷白天出言侮辱了所有的外国人,骂大家是洋鬼子,他们都很讨厌这个称呼,所以一致支持乔布林的行动。 
而且还声言,梁少爷如果不敢出来应战,他们将透过外交的力量,逼使中国政府交出人来。 
看来梁少爷是动了公怒,方子超只有郁郁而退,乔布林却更高兴了。 
这种种的一切,似乎都是对方示弱的表示,证明对方只是一个浮躁的纨苻子弟,明天的决斗似乎稳操胜券。 
但是俄国的大使却指示说:梁家在东北的势力颇大,如果能稍稍示恩,放过对方一命,将来或许可以由此搭上一点关系,对俄国有益无害。 
这当然使乔布林有些扫兴,但他还是答应了,他想到明天在决斗时,扳回了面子,再示以宽大。 
对方一定十分感激,不仅多了一条财源,而且还可以表示自己的宽大、仁慈,使自己在外交界中声望更高。 
没有一个人去考虑到他会被杀死,谁都以为那是不可能的,乔布林的击剑和射击都是有名的。   
很多的报社记者也抢著报导这件事,尤其这其间牵涉到一个名女人,更增加了新闻的可读性。   
很多记者去采访赛玉花,却扑了个空,只知道她跟梁少爷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过,大概是一直陪著梁少爷。  到了第二天,这是轰动北京城的大事,差不多有点声望的人都参加了,而外国人到得尤其多。   
到了西山的那片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好容易挨到九点多钟,一辆汽车载著粱少爷、方子超和赛玉花来了,立刻成了记者们抢镜头的中心。 
灯光闪闪地对著他们,梁少爷截了副大黑眼镜,遮住了大半边脸,行动有点畏缩。 
赛玉花则打扮停花枝招展,而且从容地向记者发表谈话,她说乔布林先辱骂她,梁少爷是为她出头才打了乔布林,她衷心地希望梁少爷胜利。 
方子超则脸色沉重地出来,跟对方的公证人威灵顿子爵作了一番接触,他选择了用枪。 
决斗用的枪械是中古时代的老式枪械,每次只能装填一发,双方各执一柄,背对背对立,然后由公证人发令。 
大家同时向前跨步,到十步时停止转身发枪,那时距离是二十步,就看是谁的枪法准或出手快了。 
若是两个技术相当的对手,自然是以出手快者占先。 
但是若射击技术太差,或是经验欠缺,则以准确为占先优势,因为这种枪械在二十步外,取准并不容易。 
先开枪的未必占便宜,若是一枪打空了,只有站在那儿,听任对方慢慢瞄准来打,就是等死了。 
这场战斗一定要分出胜负的,若是第一发双方都击空,则再行装填,重新来过。 
 规则公开宣布了,一名西方美女捧著一个银盘,盘上铺著红呢,放了两枝枪。 
双方公证人都检查过枪械后,然后猜拳,胜者先拣一支,交给了决斗者。 
乔布林神态从容,在司令者发令之后,举步而行,脸上还带著笑容,他参加这种决斗已有十几次了。 
只有一次受了轻伤,而对方却全部倒了下去,六个人送了命,五个人成了残废,他是个有名的杀手。 
反之,梁少爷却步伐踉跄,几乎要摔跤,身子抖得厉害,让人替他可怜。 
司令官才数到十,他忙转身举枪就放,连瞄准都等不及了,可是乔布林却倒了下来,额前一个洞,他的枪却砰的一声,射在自己的脚上。 
鬼使神差,被誉为神枪手的乔布林,机这么折在一个嫩手的枪下。 
那位粱少爷开了一枪后,连站立都不稳了,也不问那一枪是否击中,人已吓昏了。 
但是他那一枪居然准确无比地射中了乔布林,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呢? 
乔布林虽是熟手,但枪弹却是没眼睛的,对方信手一枪,无巧不巧地击中了他的要害,使他立刻就送了命。 
双方公证人事前都签署了文书,说明了生死无怨,各凭上帝的旨意,对方也不负任何的刑责。 
梁少爷先开的枪,但是已在司令官发完口令之后,完全是合法的决斗杀人,所以他可以不负责任的。 
乔布林跟人用手枪决斗不止一次了,他的习惯也是让对方先发枪,因为对方仓促之间,绝对难以命中的,等人家的枪发过了,他才好整以暇,慢慢地瞄准对方再发枪,那时候就生杀由心了。 
 今天他也是打的这个算盘,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对方信手的一枪,就要了他的命。 
方子超虽说从容,但毕竟是捏了一把汗,因为这个梁少爷是唐烈乔装的,唐烈能够安然而退,他可以掩饰得住,唐烈若是中枪毕命,他就不知如何交代了。 
因为梁少爷确有其人,也的确来到了北京,被他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以方子超在直系军中的地位,请他帮这个忙自然没问题,可是他不能把人的身份弄成死人。   
现在一看,唐烈果然把对方杀死了,心事大定,连忙上前扶起了梁少爷,发现他只是惊吓过度,昏倒了而已。 
忙用嗅盐把他救醒过来,自然又有不少好事的记者们涌上来要访问,可是他带来的保镳们,已经把人都挡开了,交给赛玉花扶著上了车子走了。 
这场决斗的经过是充满戏剧性的,结果也是出人意外的高潮,却成为每一个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胜利的一方已经走了,医生检验了乔布林之后,宣布他的死亡,事实上不必他宣布,人家也知道他绝对活不成了。 
没有人在大脑中枪之后,还能活著的。 
有许多女孩子在乔布林的尸体上献上了鲜花,这些鲜花原是准备庆祝他胜利的,现在却成了他的殉葬品了。 
也有不少的贵妇人为乔布林流泪,因为他是一个可人的游伴,那都是各国使馆的眷属,但是很多的外交绅士们却因为他的死亡而欢欣,乐在心中。 
最感沮丧的是俄国的大使,乔布林之死,是他最大的损失,他不但少了一条得力的臂膀,也少了许多情报的来源,难怪他要哭丧著脸,如丧考妣。 
最得意的是方子超了,他成了当天的闻人,许多的中外记者,同他询问梁少爷的一切。 
方子超也会址,他说梁少爷长长白□帮领袖梁子新老太爷的独子,家财万贯,从小就娇生惯养。 
却并不精于射击,因为他有的是保镳,危险的事不用他自己动手,人有点少爷脾气,却颇为任侠而有父风。 
这次跟乔布林结怨是为乔布林侮辱了赛玉花,他是看不过意才出头千涉的,接受了乔布林的挑战后,他心中怕得很,昨天一天都跪在武圣关公的神像前焚香默祷保佑。 
他明知道对方是个高明的枪手,却仍然选择比枪,因为他夜半得梦,梦见了关帝显圣,答应保证他平安无事,比枪也是神明的指示。 
说乔布林是中国的祸患之由,他计划要在中国造成颠覆,亡我国族,神明要假手这次决斗为中国除害,结果神明果然显圣了圣迹。 

二六 

这是一番鬼话,但关外人笃信关圣,长白□帮的弟子每一个都供奉著关圣帝君,他曾被封为伏魔大帝。 
而中国人一向将洋人视为西方的妖魔。 
这番谈话,外国人听了自然难以相信,但决斗的经过是他们目睹的,梁少爷那种畏缩之状,居然能杀死了沙场老将乔布林,使他们不得不归之神意了。 
这番话见诸报章后,造成相当的震动,居然有些好事的编缉老爷用了一条绝佳的标题--东方的神灵战胜了西方的上帝。 
因为乔布林在决斗的那天早上,依例到教堂去礼拜祷告,祈求神佑。 
其实,新兴的俄国是社会主义,讲究唯物至上,根本排斥宗教,否认上帝存在的,乔布林也不信上帝。 
他之所以上教堂,完全是为了工作需要,决斗的这一天是星期天,许多使馆的眷属们都要上教堂去做礼拜。 
  他也装模做样地去祈求上帝保佑,请大家为他禧告,其实他的目的却是去接近那些女眷们。 
梁少爷赢得这一场决斗有如神助,从义和团事件后,大家对洋人不无怀恨,所以这一则标题不但轰动,而且还发泄了国人们心中的隐恨。 
几处关帝庙中香火立刻大盛起来,有些乡愚们居然抬了关帝神像在教堂前示威游行,居民们也凑热闹,大事燃放炮竹示威。 
 唐烈还没有走,他恢复了原来的身份。 
梁少爷也开始活动了,对于决斗的那件事,他冒认了下来,使他成了个出尽锋头的名人,尤其他还得装模做样,到几处关帝庙中去焚香献牲还愿,那只有造成一番更大的轰动。 
唐烈却深深引以为忧,对方子超道:「老方,这下子你自作聪明,胡说一通,搞出大麻烦了,再这样下去,会闹出第二次义和团事件的,你的罪过可大了。」 
方子超苦著脸道:「梁绍光虽然不大上京伫来,但他在关外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更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他的那副德性你是明白的,别人也都知道,如果不牵强附会,弄上点神迹,怎么样也无法解释他会赢那场决斗。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谁知道那家报馆会来上这一手呢!」 
许多外国使馆都提出了抗议,说决斗生死是常事,不能够涉及各人的信仰,他们不反对中国人捧关圣,但是不能侮辱到他们的上帝。 
曹锟的总理衙门也慌了,他立刻下令镇压此事,命令百姓们不得再向教堂示威,不得语侵西方的上帝,只是曹锟不知道唐烈到了北京而已。 
关圣与上帝之争,总算在总理衙门及有识之士的弹压下平息了,但麻烦却没有完。 
就在唐烈准备南下的前一天晚上,梁绍光的保镳神色仓惶地来报告说,他们的少爷失踪了。 
失踪的前两小时,他曾经接到一通电话,是个女的打来的,梁绍光接电话时十分高兴,连连答应了几个是字。 
然后他就细心打扮了一阵,一声不响,不作交待,一个人偷偷地溜出门,十几个小时没一点消息。 
 梁绍光是花花大少,尤其见不得漂亮的女人。 
也经常一个人伦溜出去幽会,但是几小时内,一定会有电话回来告诉他的行踪,因为他家伫有钱,怕被人绑架勒索,这是一个必要的措施。 
像这样一去十几小时没有消息,是从来未有的事,因此他的保镳们才著了慌,赶紧找方子超来报告。 
 方子超跟他老子梁子新是好朋友。 
梁子新也曾经打电报来要方子超多加照料,梁绍光在关外是名人,到了北京却人生地不熟,也要方子超多加照应的。 
 方子超接到消息傻了眼,连夜赶到唐烈的住处,也就是赛玉花的香闺。 
赛玉花现在也是个大名人,不再在八大胡同挂牌,她租了一幢花圉洋房,准备以后在这儿立起门户,以交际花的姿态出现。 
但是唐烈没离开前,她却不肯公开活动,以全部的时间陪著唐烈,一解相思。 
对她这份痴情,唐烈倒是不忍相拒,他知道赛玉花是个很上路的女人,最多就是这几日之缘。 
以后不会有什么牵扯的,更何况这次李代桃僵,巧妙地歼除了乔布林,赛玉花帮了不少的忙。 
为此,他才答应赛玉花多留一夜,想不到这一留,又把唐烈给耽误了下来。 
对梁绍光的失踪,唐烈无法不理,因为是唐烈借用了他的身份,把他造成个名人,才导致他失踪的。 
虽然情况未明,真相未必是如此,但是唐烈在道义上也不能不管的。 
他很镇定,把那个保镳找了来,详细地问了经过,又问道:「那个打电话的女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少爷在交女朋友时,都不要我们在身边。」 
唐烈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好!这两天他可曾交了什么新的女朋友?」 
「那可太多了,昨天他参加了吴财神女公子的舞会,认识了许多小姐,少爷好乐,因为那些女的都对少爷十分热络,走到那儿,都是成群地陪著他。」 
「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新交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少爷交女朋友向来不跟我们谈论的,一本帐全在他的肚子伫。」 
唐烈道:「好!我会再调查的,你们别声张,不能说出梁少爷失踪的事,若是他被人绑架了,一声张,事情闹大了人对方很可能会来个杀人灭口。若是他迷上了那个女人,窝在人家那儿,你们这一闹开,他不毙了你们才怪。」 
保镳可怜兮兮地道:「唐先生,我们实在负不起责任。」 
方子超怒骂道:「混帐东西,人是在你们手中丢的,你们负不起责任也得负,你们想报警,唐先生是现任执法处的主任。他出了头,不比警察机关差,唐先生怎么说,你们怎么听,若是因为你们声张而出了事,唐主任就能枪毙了你们。」 
那个保镳吓得不敢出声。 
唐烈道:「你们回去好了,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告,我要你们帮忙时,也会通知你们的,记住,一定要把消息压住。」 
保镳答应著去了。 
方子超苦著脸道:「唐兄,这下子倒真的麻烦了,若是小梁有了不测,对他老太爷,我可不好交代。」 
唐烈想了一下道:「没关系的,梁绍光若真是你对我说的那副德性,没有人会去伤害他的,现在我们要研判一下,究竟是那一方面要绑架他..」 
「那还用问,一定是他太出名了,有人想从他身上捞一票,我想他的性命是没问题的,但对方会狮子大开口。」 
唐烈一叹道:「事情果能如此,倒也好办了,最多是花钱而已,这我可以负全责,不用他老子花一文钱。」 
「那倒不必,他老子有钱,也花得起,何况这是他自己不小心出了事,不能要我们负责的。决斗事情过后,我已经告诉他,目前他太出名了,不适合公开活动,叫他最好是回去,要不也少出门,可是这小子昏了头,竟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天天忙著去出锋头..」 
「现在不必谈这些了,把人找回来要紧。」 
接连等了两天,还是等不到梁绍光的消息,绑架他的人也没一点消息,唐烈开始感到不对劲了。 
假如是普通的绑匪,这时必然开出条件来了,默然无闻,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被人暗杀了,藏起了尸体。 
另一个则是他被人有计划地绑架了去,要达成什么目的。 
这两种可能的起因都可能是梁绍光本人的私人恩怨,也可能是唐烈顶了他的名义所造成的麻烦。 
所以唐烈认为要重新研判这件事。 
他把梁绍光的保镳找了来,那个保镳叫钱大有,一直是梁绍光的私人贴身亲信,对他的事情十分清楚。 
首先研判第一个可能。 
钱大有道:「少爷是个花花公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做人慷慨,出手大方,有点少爷脾气。 
但是心地很善良,经常大把的洋钱掏出来救济贫苦,有什么慈善活动,他也一定热烈支持。」 
唐烈笑笑,这不是他真的乐善好施,而是钱来得太顺手,花起来不心疼,乐得大方乐以出锋头而已。   
但是一个纨衿子弟能够如此,总比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强,这个人毕竟还是有点可取之处。   
因此他一笑道:「这么说来,他不会有仇家了?」   
钱大有道:「偶而跟人争执几句,发生些小冲突是有的,但不会有人恨得想要他的命,尤其是他初到北京,还没来得及跟人结怨呢!」   
唐烈皱起了眉头,想到事情趋于复杂,没有私人的恩怨,就是那次决斗的后遗影响了。那必须要追溯他失踪前的行踪交往来判断。   
于是他又叫钱大有覆述那天参加安妮的生日舞会状况,安妮就是那位财政总长三小姐的洋名。 
钱大有却不清楚,因为他只是在门口,没有进入到舞厅中去。 
但他知道少爷对一位金发美女十分倾心,舞会散了,他还在门口跟她谈了半天,然后才依依而别。 
至于第二天打电话来的那个女人是谁,他却不知道了,因为对方开口找梁绍光,按照习惯上,女人打电话找少爷,他们是向来不多问的。 
但唐烈却问道:「至少你可以听出那个女的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外国人说中国话,不管多纯熟,总有点腔调或字眼咬不准的。」 
钱大有想了一下道:「中国话,那个女的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京片子,一点杂音都没有。」 
这下子使唐烈又陷入了迷团中,他的推想又被推翻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在方子超陪同下,去拜访安妮。 
安妮是社交界闻人,家世显赫,她是留过洋,在外国读过五年书的留学生。在东交民巷,她是天之骄子,平常上午去拜会她的人很难见得到她。 
但是唐烈的面子却不同,名片递进去,只坐了五分钟就被延请到她的小客厅中。一个亭亭玉立、修长身材的大美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待介绍,她已经把手伸给了唐烈,满脸堆笑道:「唐主任,我是久闻大名了,要不是因为俗务羁身,我真想到上海去拜访你!」 
她大方而热情,唐烈倒是颇为欣赏她豪爽的个性,笑著道:「李小姐,我来得冒昧,但是有点小事想麻烦你。」 
安妮笑道:「没问题,唐主任只管吩咐好了,对了!方先生,我们是老朋友,我不招呼你,你在这儿坐一下,桌上有几份外国寄来的画报,你看著消遣吧!唐主任,每天早上我有在花园散步的习惯,你看,我衣服都换好,正准备开始,我们就一面散步,一面谈好吗?还有你叫我的名字好了
!」 
她穿了哔叽长裤、衬衫和平底运动跑鞋,是最流行的运动装,更衬托出她明快爽朗的个性。 
唐烈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混得有声有色,对这种作风倒不引以为怪。 
 因为小客厅中有著两个仆妇在侍候著,他要谈的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个邀请正在意下。 
他于是笑笑道:「能够陪美人散步,这是任何一个男士祈求的荣幸。」 
安妮笑著把手臂伸给他,由他挽看,向方子超点点头,就出门而去。 
李财神的花园很大,他原是逊清一位王公的主管,花园也极尽其豪华之能事,花树楼阁之外,居然还有一片大荷花池,池上可以汤舟。 
安妮笑道:「我每天要划半小时的船来锻练体力,保持身材,平时都是我一个人,你是第一个被邀请上船的客人,你不怕弄湿衣服吗?」 
唐烈笑道:「我的游泳技术很好,我很希望船在池心翻了,让我有机会能表演一次英雄救美。」 
安妮格格娇笑道:「唐烈,你是出了名的英雄,我则不够资格被称为美人,听说你交往的都是些鼎鼎大名的美人,从东方到西方都有?」 
 唐烈笑道:「这倒不假,我喜欢跟美丽的女人交往,事实上那个男人不喜欢呢?不过你也别太谦虚,我交往过的女孩子虽多,却没有一个比你更美的,尤其是你这健美的身材,爽朗的个性,都是任何一个东方女性所欠缺的。」 
「但是你的红粉知己中,颇不乏异国仕女。」 
「不错!有几个,她们的身材够好,轮廓也佳,但是缺乏你这份细致,一身汗毛粗得惊人。」 
安妮大声地笑起来,笑得船直晃,她笑著道:「你能看到一身汗毛,想必跟她们关系都很密切了?」 
唐烈也笑著道:「对于女性胴体美的欣赏,应该是没有保留的,我不是圣人,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安妮笑了一声后,忽然道:「霹雳一声天下动,君是龙华第几人?」 
唐烈猛地一震,这是雷神总部规定的联络暗语。 
只有自己的同志才知道的,于是他正容地回答道:「春雷一发万物苏,扫荡妖氛镇乾坤。」 
安妮却道:「芳华虚度十九载,今宵始逢意中人。」 
唐烈握住了她的手,猛烈地摇撼了一下道:「安妮,原来你是十九妹,我真是太高兴了。」 
安妮也笑笑道:「你这一号已经在组织伫大大地扬名了,我用暗号联系,只是为了使你了解我的身份而已。」 
唐烈笑著道:「我正在考虑著该如何向你开口,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说话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金发丹妮尔那个妖姬来的,别的人大概还搬不动你的大驾。」 
唐烈愕然惊问道:「金发丹妮尔是谁?」 
「有名的国际职业间谍,前几天才来到北京,这次还搭上了威灵顿子爵,大前天晚上参加我的生日舞会。 
我很注意这个女人,我想她来到中国,必然会有什么阴谋,怎么,你没有听过这个人吗?」 
唐烈道:「我主要的任务是担任国内的行动,有关外国间谍的活动,我一向不太管。除非是组织上通知我,才特别注意那些人,这次我是半公半私,为了剪除俄国的乔布林而来的。」 
「乔布林,就是前天被梁绍光杀掉的那个家伙,这倒好,有人替你行动了。」 
「唉!安妮,你不知道,真正杀他的是我,那场决斗是我刻意挑起来的。」 
 他把冒名顶替以及设谋狙杀乔布林的始末说了。 
安妮失声道:「唐烈,原来是你在捉刀,难怪我看那个梁绍光实在不像个人物,怎么能一枪就把射击名手给放倒了?碰上你,那就该他倒楣了,不过,唐烈,你也太冒险了,乔布林是有名的枪手,万一他还你一枪呢?」 
唐烈道:「我对自己的一枪有十分把握,何况我知道他有个自大的毛病,一定会等人先发枪。再者,我在前一天还故意示弱,找人去疏通,请他手下留情,他根本没想到对方能在第一枪上放倒他的。我十分安全,那可以说是一次冷酷蓄意的谋杀。但是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不引起任何麻烦而
公开杀死他。」 
安妮道:「妙极了!那天决斗我也去了,一点都看不出那个梁绍光是假的。」 
「我之所以想到用他的身份,正因为他长得有点像我,临时起意,才想出那个办法。」 
安妮道:「唐烈,你的身份恐怕难以保密了,因为在我的生日舞会上,我看见那个丹妮尔跟梁绍光颇为热络,恐怕会套出你的秘密。」 
唐烈一惊道:「果然是那个金发女人,那就不太妙了,她若是有名的国际职业间谍,小梁就多半是她掳走了。」 
又说了梁绍光失踪的前后经过。 
安妮也讶然道:「那多半是她了,她的母亲曾经在逊清时,在一家王府当家庭教师,她十六岁前,在中国住过十年之久,说得一口好京片子。 后来又到了外国,不知怎么,又混到了一个丹麦的伯爵身份,现在是丹麦的女伯爵,风靡国际,很干了几件出色的事。」 
唐烈听了一呆道:「这个女人,把梁绍光弄丢,不知道是打什么主意?」 
「唐烈,这件事你非管不可吗?」 
唐烈道:「是的,在道义上我有责任,而且方子超对他老子也不好交代,我是非管不可的。」 
安妮对那个花花公子梁绍光没有好印象,但是对唐烈的请求却无法拒绝,所以她问唐烈道:「好吧!唐烈,你准备如何地管?由那个方向著手?」 
「首先我们必须确定是否她绑走了梁绍光,以及她来到中国的目的为何?」 
安妮道:「她的来到是在决斗之前,因此可以确定不是为了梁绍光而来,至于她是否绑架梁绍光,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还无法确定,只不过她涉嫌很重就是。」 
「她住在那里?」 
「英国使馆有一所宾馆,专为招待国内来的要员,威寮顿子爵下榻该处,据我所知,她也住在那里。」 
唐烈道:「不必注意那个地方,翦除掉乔布林,我曾经取得英国驻上海总领事海登的协助与默契。他们也同样地讨厌乔布林采取他们的情报秘密,倒是丹麦使馆值得注意,因为威灵顿子爵即将成为丹麦国王威廉二世的女婿,而丹妮尔又是丹麦的女伯爵,他们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威灵顿子爵会参与其事吗?他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吗?」 
「这个我不敢说,但是我听说威灵顿子爵有可能成为丹麦国王的继承人,那么他对丹麦的利益之重视,一定更超过对自己的国家。而丹麦是一个小国,一直想在中国弄点好处,却又力量不足,所以必须要找个较大的国家联手。目前别的大国都不会理他的喳儿,只有俄国,极力想在欧洲拉拢
盟友和支持者,他们就可能搭上线了。」 
安妮目泛神采道:「高论,高论,唐烈,你还说对国际事务不清楚,但是你分析时势却高明极了。」 
「我只是有机会跟一些人接触分析而已,上海没有那么多的使馆,但很多国家都设有领事馆在那儿。领事的地位不如大使馆,却实际负采集情报的业务,而我是执法处的主任,他们有时要跟我协商一下,或是供应我一点消息及给我一些建议的。」 
安妮轻叹道:「我在组织中是负责这方面的,可是我接触的机会却没有你多,判断事情也不如你精确!」 
唐烈笑道:「但你收集到的资料比我客观,我能得到的消息多半是对他们本身有利的。 
「对一方有利,对另一方就会有损,你能跟各面接触,所获得的资料就十分齐全了,以后我要跟你多作联系,有很多事,还要靠你协助呢!」 
唐烈一笑道:「那当然没问题,我们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本来就该互相协助的。」 
安妮又道:「我本来对威灵顿和乔布林频频交往颇感到怀疑,这两何人本来是玩不到一堆去的。没理由走得那么近,经你一分析,我才想到他们的微妙关系,只是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勾结?」 
「他们的勾结不会是属于私人的,因此乔布林死了,他们的勾结还是会持绩的。目前对梁绍光的失踪,我认为还是在金发丹妮尔身上著手,梁绍光虽是个玩家,却不是饥不择食的急色鬼,他对很特出的女人才有兴趣。」 
安妮道:「这倒是,尤其是你帮他出了一次大锋头之后,社交圈的女孩子们把他捧成了明星。虽然有些女孩子为了乔布林而怨恨他,但大部份的女孩子都对他很烦心,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抓上一大把。」 
「都是些中国女孩子吗?」 
「是的,外国的女孩子都是乔布林的好朋友,对他不无怨恨,因此,他发现了金发的丹妮尔,十分高兴,两个人谈得十分热络,临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在门前长吻,将近有一分钟之久。」 
「是了!梁绍光也不会轻易接受约会的,只有丹妮尔的邀约,才会使他失魂落魄。」 
「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唐烈!」 
「我想来一个以牙还牙,把丹妮尔也绑架过来。」 
「那样子不好吧!她是丹麦的女伯爵,又是威灵顿子爵的贵宾,这恐怕会引起国际事件的。」 
唐烈笑道:「我最不怕引起的就是国际事件,因为这执法处是独立的,国际纠纷让外交部伤脑筋去。丹妮尔既是国际的职业间谍,我相信她失踪以后,也许会引起一些人的不安,但大部份使馆都会保持缄默不开口的,即使他们要抗议,我也会设法叫他们不开口的。」 
「可是事后你又将如何善后呢?」 
唐烈的脸上泛起了杀机道:「没有善后,如果必要时,我就叫她永远失踪。我们并不是民主政治非常开明的国家,对国际职业间谍是深恶痛绝的,即使采取非常严厉的手段,也没人会因此而非议的。职业间谍是每个国家执政者所讨厌的人,有时逼不得已要求助于他们,却要接受他们的勒索
。但当他们为对方雇用时,他们就是可怕的敌人。」 
安妮笑道:「唐烈,你似乎对这一个行业没好感?」 
「是的,我讨厌每一个干间谍的人。」 
「但你自己却也在干看这一行。」 
「是的!这是件很遗憾的事,参加大雷神不是我的本愿,但是为了使我们国家统一、富强,为了事实的需要,我强迫自己进入了这个圈子。」 
安妮放下了桨,握著他的手,激动地道:「我们都是一样的,唐烈,我参加这个圈子是我一个老师的推荐。开始时,我考虑了三天,才答应加入的。我对干间谍没大多反感,但是我讨厌这个生活的圈子,为了工作,我却必须继绩下去。 
唐烈拍拍她的手背道:「安妮,我在家是个浪子,寻找刺激已成了我的嗜好。虽然我讨厌那个圈子,却喜欢我的工作,跟你比起来,你伟大多了,你是为了工作而把自己陷在讨厌的生活中。」 
安妮低下了头,把脸颊贴在他的手上,因为他的安慰而得到莫大的鼓励。 
当两个人商量出一个头绪,相挽著回到客厅时,方子超正在专心在欣赏一幅画报上的裸女照片,看见他们相倚著进来,似乎微感吃惊。 
唐烈笑笑道:「老方,走吧!我已经跟安妮谈过了,不但取得她充分的合作,还蒙她答应全力相助,现在我们只要等她的消息就行了。」 
等什么消息,安妮又将如何协助,唐烈都没说,方子超也没问,他实在佩服唐烈的手段,也羡慕唐烈的好福气。 
在东交民巷,安妮是社交界的红人,但也是出了名的冷□,从没有一位男士能扣开她的芳心过。 
但唐烈只有一个上午,两小时的谈话,似乎已俘掳了这个女郎,照他们亲匿的情形看,她大概不会拒绝唐烈任何的要求。 
告辞出来后,唐烈就著手布置了,他在京里也有手下的,那是杨君实私人建下的班底,隶属于执法处,却只归执法主任一个人节制指挥。 
这个班底有十几个人,成立一个小组,由一个叫杨可光的小组长领导,十几个人都是行动好手,而且还是地老鼠,不但地理熟,更深入三教九流。 
吩咐那些人集中候命后,他就静静地等候消息了,而安妮也没有要他们等太久,四个小时后,就传来了通知。 
丹妮尔在南城郊外的一栋花园别墅中,那是一个犹太富商的产业,目前那个富商在欧洲接洽生意,别墅空了出来。 
他跟威兹顿是熟识,同意把别墅借给他暂时使用。 
这栋别墅座落在一座小丘陵顶上,地位偏僻,别墅中有四名俄国保镳,还有四条猛犬,两头狼犬、两头大丹麦犬,这些狗都很凶,曾经咬死过两个人。 
那些人都是,私自侵入者,因为那个富商喜欢收集中国古董,收藏颇丰,所以才如此戒备森严。 
有趣的是那个犹太富商居然也是丹麦籍,丹妮尔住进去已经三天了,而威灵顿只是偶而去一次。 
威灵顿对外的宣布是丹妮尔女伯爵因为身体不舒服,在那伫休养,所以谢绝了对外的应酬。 
唐烈得到了这个消息很振奋,他判断梁绍光多半是被关在那个地方,他计划是要突袭那所别墅。 
晚上八点多钟,唐烈来到了别墅附近,别墅占地颇广,完全用两仗高的围墙围起来,墙上插满了碎玻璃片。 
但是却难不住那批身手矫捷的大汉们。 
 用叠罗汉的方式上了墙,□上一条旧的棉被,再垂下绳索来,一个个全上了墙。 
问题是四条猛犬,都受过长期的训练,唐烈投下了下毒的牛肉,它们连闻都不闻一下。而且守伺在暗处,准备等墙上的人跳下来,就猛起而扑。 
唐烈的脸上浮起了杀机道:「这四头畜生太可恶了,它们已经发现有人,居然不发出一声吠叫,等人下去后再突起扑杀,分明已是训练成杀手了,非除去它们不可。」 
杨可光低声道:「主任,那恐怕不容易,它们的力气大,动作快,爪牙又利。」 
 唐烈道:「有办法的,我下去跟它们缠斗,你们看准了,用喂毒的暗青子招呼。」 
他一纵下了墙,果然两条狼犬已扑了过来,张口就咬。 
但唐烈早已有了准备,他臂上戴了钢制的护套,让它一口咬个正著,塞住了嘴,底下猛地一脚埸出。 
狼犬发出一声惨嗅,倒地不动了。 
另一头狼犬扑来较迟,被同伴的尸体略微一阻,杨可光的手一扬,噗噗两声轻响,那是一种双头的小型钢弩,劲力很强,射击的小箭上含有剧毒,射在身上并不疼,但是毒素进入血液,发作很快。 
那头狼犬扑上去,咬住了唐烈的胳臂,才过了五秒钟,就无力地倒下了。 
其他的人也带著那种弩弓,同时瞄准了要扑土来的两头大丹犬,它们身形才动,四枝弩弓齐发。 
每条獒犬身上都中了四枝箭,它们才冲到跟前,就力竭倒了下去。    
杨可光道:「主任,您交给我们的暗器还真厉害,在短距离之下,比手枪还管用呢?」 
 唐烈道:「这是一个犹太的机匠发明的,我花了大价钱才买到图样,找巧匠打造成功,毒药也是另一个犹太药剂师特地配制的,一共才打了二十枝弩弓、四百支箭,却花了一万元银洋呢!」 
「什么!要这么贵?一把弩弓可以买五枝手枪呢!」 
「不错!可是它也比手枪好,发时无声,容易取准,中人必死,见血封喉。」 
杨可光道:「用来对付畜生,不是太可惜了吗?」 
唐烈一笑道:「不算可惜,这四条狗的身价也要一万元左右,那都是受过训练的名种。」 
杨可光伸伸舌头道:「那杀死了多可惜!」 
 唐烈笑道:「可光,你别只看到钱,这四条狗虽贵,都是豢养在外国人家中,这外国人又住在中国,他养这四条狗,就是为了咬中国人。」 
杨可光这才有点讪然地道:「这些畜生是可杀,主任,刚才我们杀第一条狗时,发出了一声叫声,会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唐烈道:「我想不会,因为我们没让别的狗出声,畜生毕竟是畜生,虽然受过训练,但是它们自己也会打架,会发出一两声叫嗥的。 
尤其是狼狗和那一对洋狗之间,好像有点宿怨,冲突自然难免,伫面的人不以为怪了。」 
「主任怎么知道的?」 
「我杀了第一条狼狗,只有另一条狼狗上来拚命,两条洋狗却静伺不动,直等我们把两条狼狗解决了,它们才出来企图攻击,可见它们之间,早已分成了两个团体,互相在别苗头。」 
「主任观察真细心!」 
「可光,干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要十分细心,观察事物不放过一丝小节,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 
「是的!主任,我们还是在前杨主任手下受过专业训练的,主任只是半途出家,却比我们强多了。」 
「你们受过专业训练?」 
「是的!杨主任对我们要求很严格,特地请了一批教官来训练我们。」 
「那些教官是那儿请来的?」 
「不知道,杨主任只告诉我们是xx教官,并没有介绍他们的来历,每位教官教授一两项技术,三五天就离开了。」 
唐烈点点头,他知道杨君实是个有心人,在培育人才、发展组织方面很用心,那些教官都是雷神小组的成员。 
只可惜他求全之心太切,对这些人的身份调查不够,伫面一定有曹铭的细作,也许杨君实并没有透露他在大雷神中的身份,只是培植一批私人的干部武力,这足以引起当政者忌,才派人暗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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