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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雷神 27-28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1 17:05:11 1999), 转信
大雷神 27-28 (司马紫烟著)
二七
不过幸好有此一问的无意发现,唐烈才知道自己来到北京,并没有瞒过曹铭,他已经知道了,却故意不联络。
显见得对自己也有了猜疑,以后倒是要十分小心了。
几个人掩护著向小楼进推,在窗口处看见里面灯光闪亮,而且还有来回走动的人影,但是很安静,显然没有被惊动。
杨可光低声道:「主任,是不是直接上去?」
唐烈想了一下道:「我想还是悄悄掩上去的好,因为我们的目的在救人,假如被他们发现得早,挟持住人质,我们依然无可奈何,而且这是外侨的私宅,我们的侵入毕竟是犯法的。」
杨可光道:「犯法也没关系,执法处的行事向有特权,可以在法律之外便利行事的。」
唐烈道:「可光,不能在这种想法,执法虚的任务是维护法纪,逼不得已时越权行事,但一定要有切实证据,否则还是站不住脚的。再说这只是对内的特权,在外国人那儿行不通的,他们有治外法权。」
「但不能绑架我们的人呀!」
「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证据,确定梁绍光在这里,那才有理由可说。」
「那要如何证明呢?」
「我先上去探一探,你等在外面,必要时执行我最后一道指令,现在分散开来。」
这批人倒是受过训练的,杨可光一个手势,他们就分开行动了。
唐烈慢慢掩近了屋子,看准了一间有女人的屋子,沿著水管,矫捷地爬上去,轻悄无声地跳进了阳台。 由缝中看见屋中只有一个女人在对镜梳垸,果然是一头金发,身材窈窕,他定了一定神,推开了落地窗,滚了进去。
他掏枪比住了那个女人的背影,喝道:「丹妮尔,把手举起来,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来。」
那个女人却没有理他,仍然维持著梳头的姿势,唐烈用枪一戳她的背部,就发现不对了因为他感觉那是一个硬梆梆的身体,不是一个真的人。
面目虽然酷肖逼真,却是扳不动,那是一具假人。
倒是有一个很甜的嗓音从一边响起来:「唐先生,请你小心一点,不要破坏了那尊蜡像,这是我在巴黎特地请人制造的。
费用很贵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艺术匠心独运,因为塑造蜡像的技师已经死了,再也无人能造第二具了。」
唐烈看见一枝银色的枪管在壁橱迈上伸出来,握在一只洁白的手中,十分稳定,那证明了持枪者的水准。
唐烈很光棍地将手中的枪丢得远远的,然后极有风度地一鞠躬笑道:「我碰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了,丹妮尔,看样子你早知道我会来,而且在等著我了。」
丹妮尔美妙的身材从壁橱后转出来,她穿了一件丝质的长睡袍,腿侧开了高叉,露出一片雪白的长腿,无可否认的,这是一个尤物,难怪梁绍光那种凯子会上当了。
丹妮尔慢慢地走到一张沙发上生了下来,而且用枪指著远处的一张沙发道:「唐先生,请到那边坐下,规矩点,不要玩花样,我的枪是很准的。」
唐烈耸耸肩,依言坐了下去道:「在美女面前我一向是十分君子的,你不必用枪比住我。」
丹妮尔笑笑道:「我却不敢相信你的话,唐先生,你是很有名的传奇人物,尤其是你在枪口之前,还能如此从容,大概你以为我不会开枪,那就太冒险了。」
唐烈忙道:「下!我知道你的枪法很好,从你握枪的姿势就看出来了,所以我立刻放弃武器。」
丹妮尔一笑道.「听你的说话你也是个很懂得枪的人,乔布林实在死得很究枉,他居然把你当作那个花花公子了,否则他不会让你先发枪的。」
唐烈一笑道:「他死得不冤枉,因为他先要杀我,一次失手后,他就该躲起来,而他居然还敢公开活动。」
丹妮尔道:「那是他低估你的能力,以为你不会知道是他在背后主使的。」
唐烈笑道:「我们撇开死人不谈,我是为了活人而来的,那个梁绍光在你手上吧?」
「不错!不过不在此地,我绑架了他,设下陷阱,是为了请你前来的。」
「佩服!佩服!我唐某人叱吒风云,什么大风浪都闯了过来,却栽在一个女人手中,不过幸好你是一个美人。」
「那也有关系吗?」
「关系不大,但是栽在一个美女手中,使我心中好过一点,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丹妮尔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都动,半裸的衣襟掩不住她胸前约两颗肉球,跳得唐烈的心神恍惚。
丹妮尔见他的眼睛盯在自己胸前,毫不在意她笑道:「唐先生,你别心急,如果我们谈得愉快,就会成为朋友,我会脱下衣服,让你欣赏个够的。」
唐烈忙道:「请千万不要,我喜欢含蓄的女人,就这么隐隐约约,才使我心动,你要是脱光了,我会很失望,因为我会发现你和别的女人并无太大的差别。」
「不!有差别的,我这女人手中有枝枪对著你。」
「枪前看美人,别具一种风情,但一个光屁股的美人拿枝枪,却是大煞风景的事,丹妮尔,我们别说废话了!你绑架梁绍光,无非是为了我,你要干什么呢?」
「我是应乔布林之邀,专程来杀死你的。」
唐烈不禁一怔:「你是专程夹杀我的?」
「是的,乔布林一心想除去你,第一次行动失手,他知道机会难再,特地商请我前来,他知道女人是你的弱点,漂亮的女人比较容易接近你。」
唐烈笑道:「那你该到上海去,没人知道我北上了。」
「不!我根据我的情报来源,知道你在北京,也猜到你的目的在对付乔布林,只可惜我迟到了一步。」
这番话使唐烈吃惊了。
唐烈之北上是绝对机密的,只有几个人知道,那都是唐烈最信任的人,他们不可能泄密的,除非这中间的一个有了问题,那就太严重了。
尽管内心充满震惊,但表面上,唐烈是是若无其事地含笑问道:「佩服!佩服!你能否告诉我是如何知道我到了北京吗?」
丹妮尔微笑道:「唐先生,你是执法处的主任,因此你一定知道,一个间谍的诫条就是不泄漏情报来源。」
唐烈叹了口气道:「对一个将要死去的人,还有什么保密的必要呢?我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不!要杀你的是乔布林,他既然已经死了,我的目的却不是杀死你,你死了,对我的工作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而你活著合作,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不出我能对你们有什么帮助,你是丹麦的伯爵,但你本籍又是英国人..」
「我不属于那个国家,目前是丹麦的皇家雇用我,所以找为丹麦皇室尽力。而威灵顿子爵将要成为丹麦的王夫而晋升为公爵,将来有可能成为丹麦国王,丹麦一直有意思在中国得到一块租借地和港口..」
「这些不是我的能力能解决的。」
「这些不用你帮忙,俄国政府会尽力帮忙的,他们的目的是让共产党在中国立足,这一点你可帮忙的,只要你的手下不跟他们捣蛋就行了。」
唐烈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并不想跟谁捣蛋,是那些共产党跟我过不去,他们的手伸进工会,侵占到我的利益和地盘了,我当然不能容许他们胡闹。」
「那是乔布林的错误,俄国布辛斯基大使一直不赞成他的做法,今后会采用和平的方法,慢慢在立足,慢慢地求发展,但必须要你的合作。」
唐烈笑道:「这是很聪明的做法,若是杀了我,那就更难以发展了。我的手下全是黑社会的亡命之徒,他们报复的手段十分激烈,会把共产党连根拔除掉的,我受伤之后,他们已经□到厉害了。」
丹妮尔英笑道:「那是乔布林一意孤行,布辛斯基大使认为不可行,可是乔布林在国内有不少支持者,大使争不过他。
现在他死了,大使也感到很欣慰,他希望和你衷诚地合作,但是他能给你的好处不多,所以请我来协调。」
「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我把自己给你,做你的情妇。」
唐烈哈哈一笑道:「丹妮尔,我是个有妻子的人。」
「我知道,我并不想做你的妻子,只做你的情妇,你知道情妇两个字的意思吗?你随时可以在我这儿取得女性的慰藉,而不要负任何家庭责任。」
「丹妮尔,你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是还不足以成为交换的条件。你要知道,我最容易取得的就是女人,尤其是在上海。只要我高兴,天天都可以换一个女人,各式各样,各个国家的女人都行。即使我得不到手的,我派人绑架也能弄了来。」
丹妮尔咬咬嘴厝,唐烈的话对她很侮辱。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唐烈说是是事实。
上海滩上有著各式各样的女人,差不多的名女人,无不以接近唐烈为荣,一个电话,他能召到任何女人。
即使有不为他所动的,唐烈也能凭他的势力弄到手,虽然唐烈没干过这种事,但他确有此能力。
这样的一个男人,已不是女色可以诱惑了。
丹妮尔却没有放弃努力,笑笑道:「但不见得都能像我这样能使你愉快,我懂得做爱的技巧,使你能得到许多从所未有的享受,在欧洲时,许多有名的花花公子和大玩家们,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呢!」
这个女人无耻得像条母狗。
但唐烈只现出一个色迷迷的微笑道:「我只对一个女人神魂颠倒,那就是我的妻子,那是心灵上的感情。丹妮尔,你不了解中国男人,他们不容易为女色而颠倒的,尤其是为你这样的女人,因为我们对女人的要求是贞节,除非是你今后一生都跟著我,只属于我一个人,那可能吗?」
丹妮尔笑道:「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我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永不会只属于一个男人的,而且我也不会属于男人,我要男人属于我。」
「那是在说笑话了,我绝不可能成为你裙下的俘虏。」
丹妮尔道:「当然,那个男人不会是你,在你面前,我始终会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我已经有很多温柔的女人,倒不在乎多一个,可是若说这是能约束我的条件,你也不会相信吧!」
丹妮尔笑了:「唐烈,你很坦率,没有骗我而随口答应了下来。」
「我随口答应下来骗得了你吗?」
「骗不了,我自然还有约束你的条件的。」
「那又是什么?」
「梁绍光,那个花花公子。」
「他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你说这话就不像个江湖人了,中国的江湖人讲道义,你使他牵入这个事件中,你对他、对他的父亲都有道义上的责任,否则他失踪了,你也不会动用这么多的人力来救他了。」
「你知道我动用多少人力吗?」
「至少有十几个人,全进了这所别墅,他们全在我的监视之下,我可以全部的消灭他们。」
唐烈心知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但是笑笑道:「没这么容易,你会付出很高的代价。」
「唐!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而已,并不是威胁你,我他知道他们是你忠实的部下,为你不惜牺牲的,你不会在乎他们,我也不会在乎我的人,要是真的冲突起来,那不是很愉快的事。」
唐烈想了一下道:「你准备怎么样?」
「我会继续扣住梁绍光,派人通知他父亲,说他的安全由你负责,然后你好好跟我们合作。」
「这个时间要多久?」
「看情形,最长不超过三年,这段时间内,我们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我也要离开了,我不习惯始终停在一个地方,又该开始新的冒险了。」
「这意思说,三年后我们的合作条约也解除了?」
「那是你跟俄国大使馆的事了,至少与我无关。」
「假如我不答应呢?」
「那也很简单,梁绍光已经把你冒名决斗的事全盘说了出来,那就等于是谋杀,我把你杀了。连同梁绍光一起交给俄国大使馆,他会连同各国使馆,向你们的政府交涉,然后运用各种的势力,解散你的龙虎帮。」
「没这么容易吧?」
「我们绝对做得到的,只要你一死,不必我们出多大的力气,你们中国的黑社会也会把龙虎帮给吞掉的。假如再得到我们暗中的支持,他们就更起劲了。唐烈,这几年你混得很成功,但结的仇也不少,想要你的命的人更多。」
唐烈这下子倒是真的束手无策了,想了一下道:「我可以考虑接受合作,但是梁绍光必须放回去,交给他老子。」
丹妮尔摇头道:「不行!这是唯一牵制你的力量,我对你的了解很深,知道你在黑社会圈子里很得人望,梁绍光的父亲是长白□帮领袖,在关外很有力量。」
「他关外的力量行不到上海来。」
丹妮尔一笑道:「但他的影响力可以达到上海的,你害死了他的儿子,他有足够的理由来对付你。」
唐烈想了一下笑道:「丹妮尔,你对中国的黑社会了解得还不够深,讲道义已经是过去时代的事了。我能够掌握龙虎帮,就是靠著不讲道义,拚掉了好几任的掌门人,我不是个讲道义的人,你拿梁绍光来威胁我是失策了。」
丹妮尔也冷笑道:「那你是逼我杀你了!」
她美丽的脸上浮起了杀机,但唐烈的动作很快,用力双脚一蹬,他生的那张沙发,向后翻了过去。
丹妮尔发了两枪,却都打在沙发的底部。
丹妮尔站了起来,看见唐烈的枪还抛在远处,比较放心了。
她冷笑道:「唐烈,你躲不了的,我要叫人进来了,他们都是杀手,不会像我这么客气地对待你了。」
躲在沙发背后的唐烈却没有任何表示。
丹妮尔又等了一下,她知道唐烈的徒手搏击功夫过人,不敢走近去,只有开口叫了两声,立刻有两名大汉推门而入,满头金发,都是欧洲人,而且他们手中也拿了枪。
丹妮尔用手指指倒翻的沙发,说了一阵外国话,那两个大汉立刻警戒地向沙发走去。
但只见唐烈抛在远处的手枪,忽然自动地飞了起来,一直飞向沙发背后。
丹妮尔一声惊呼,沙发背后的枪声响了,砰砰先是两响,那两名金发的汉子倒跌出来,每人额上添了一个血洞。
接著枪声又响,第一枪击中丹妮尔的手,使她的枪掉落下来,第二发子弹则射进了她的肚子。
唐烈从沙发后出来时,丹妮尔已倒在地上,兀自难以相信地望著唐烈。
丹妮尔望著唐烈手中的枪,实在难以相信它会从两丈多外的地上,自动飞起,回到唐烈的手中。
唐烈笑笑道:「丹妮尔,你从小在中国长大,该看过中国戏法中有五鬼搬运法,能把别处的东西,不知不觉地搬过来,我变的就是这一套手法。」
丹妮尔道:「我不信,那只是一种障眼法,骗骗一般人还可以,并不能真的搬东西。」
唐烈笑道:「我也不信,我这不是戏法,而是一种功夫手法,外加一根钓丝而已。一卷钓鱼线,系在枪柄的小圈子上。我把枪丢掉,钓线延长,枪还在我的控制中,钓线是透明的,你看不清楚,我只要手一用动,枪随时可以回来,现在你明白了吗?」
丹妮尔恨恨地道:「我该一见面就给你一枪的!」
唐烈道:「你是职业间谍,不是职业凶手,间谍轻易不会杀人的,这一点我放心得很,再说一见面就开枪,你也未必见得占便宜。我是个很不错的枪手,我同时反击,你也死定了。」
丹妮尔不说话了。
唐烈道:「现在我们可以谈条件了,梁绍光在那里?」
丹妮尔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杀了我,自己也活不成,我在楼下还有十几个人呢!」
唐烈道:「你知道我带了多少人来的,那些人全是行动的好手,你的人早被制住了。」
「不可能,我的人都是使馆中特遣的行动人员。」
「但是跟我的手下比起来还差得远,我们中国人除了功夫精纯之外,还有很多特殊的道具,比如说迷魂香之类,只要抛几颗迷魂弹进来,不知不觉间就把你的人解决了。」
丹妮尔不信地道:「没这么容易!」
「我刚才一共发了四枪,枪声很响,你的人该上来问一声的,他们怎么没动静呢?」
丹妮尔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但又泛起了希望的神色,因为她听见门上有笃笃的敲门声,立刻叫道:「山度士,带人冲进来,唐烈手上有枪,枪中只有两颗子弹了,进来时小心一点,不必留活口了,格杀勿论!」
她忙著指挥,唐烈却笑嘻嘻地不作声。
等她说完了,唐烈才道:「可光,是你吗?」
门外传来杨可光的声音道:「是的!主任,楼下全部摆平了,我们问出楼上还有两个人。」
「没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你们在四处找一下,看看有没有梁绍光,上面的问题我来解决。」
门外答应一声,脚步声又远去了。
唐烈才笑道:「我的人敲门声都有暗号的,我一听就知道,你的那个山度士恐怕已经成了俘虏,不会再来救援了。」
丹妮尔终于绝望地道:「算你厉害,我认输了。」
唐烈道:「输了就要服输,你该把梁绍光的下落说出莱了吧!」
丹妮尔冷笑道:「我已经中了枪,反正活不成了,我也要叫你难过一下,以免输得太惨。」
唐烈却笑道:「丹妮尔,你那一枪只是中在肚子上,不致于送命的,假如能及早送医院,把子弹取出来,你就不会死。协和医院的外科手术很好,主任医师是位德国大夫,我找到梁绍光,就送你去急救。」
「你不会骗我?」
唐烈一笑道:「假如我对你说我爱你,那是靠不住的,但我说不杀你,却绝对可信,否则我就不会对肚子开枪,那一枪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丹妮尔顿了顿才道:「我告诉你地方,你也救不了他,梁绍光被禁在俄国大使馆,你总不能带了人打进去。」
「你说的是真话吗?」
「当然是真的,下面那些怆手也是俄国大使馆拨出来的,你可以找他们对证。」
「为什么要把人送到那儿去呢?」
「因为我们知道你来了,也知道你神通广大,关在别的地方,一定会被你找到的。」
唐烈陷入了沉思。
丹妮尔道:「你救不出人,大概不会送我去就医了?」
唐烈一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只是一个受雇用的人而已,我杀了你有什么用,我不但送你就医,而且亲自送你去。因为现在天已经很晚了,我若不亲自出马,恐怕那位德国大夫不会肯替你动手术,他的架子大得很。」
他上前抱起了丹妮尔,下楼看到厅中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都被绑了起来。
有些人已经醒了,脸却肿肿的,想必是逼供时吃过苦头了。
杨可光上来道:「主任,我问过几个人,他们都说人被送到俄国大使馆去了,我们要怎么办?」
唐烈笑道:「人在大使馆,我们倒是不能潜进去救人,但是可以叫他们乖乖地把人送出来。」
杨可光愕然道:「他们会答应吗?」
唐烈道:「他们非答应不可,我们手中握著一大批的人质,都是俄国大使馆的人,他们若是不送人出来,每个小时就送一颗人头过去。看是谁强得过谁!这些交涉的事你不用管了,把人质全部带走,然后你到协和医院来候命。」
他抱著丹妮尔,召来了汽车,一直把人送到了协和医院。
究竟是他这个执法主任的面子不小,不但连夜把那位外科主任大夫找来动手术,而且还拨出了一间特别贵宾室供他应用。
唐列在那儿打了几个电话,就安心地坐下等侯著。
首先来到的是安妮,她是来充当翻译的,见了面,问明了经过的情形,就皱起了眉头道:「唐烈,你把事情搅得复杂了。这些外国佬不会屈服的,他们有治外法权,你不但侵入了私宅,而且还杀伤了人,那会引起外交纠纷的。」
唐烈笑道:「这次我保证不会,而且我还掌握了证据,不但没有纠纷,外国人还会支持我,你照我的话做好了,先打电话通知英国大使来,让我跟他谈话。」
英国大使谭威廉来得很快,因为唐烈的语气很严重。
他来了之后,唐烈跟他密谈了一阵后,威廉大使果然连连道歉,而且极力地担保在外交上予以支持。
因为俄国人利用乔布林做各国的情报工作,使大家都很讨厌。
唐烈来狙杀乔布林,行前在上海就跟几个国家的领事密商过,得到他们一致的支持,现在演变至此,他们自然更加支持了。
他们在中国已经占到了好处,自然不想再有人来插一脚。
威灵顿子爵虽是英国贵族,但他这一次却是为丹麦做事,站在英国的立场上,自然是反对的。
他们尤其反对俄国的共产党在中国生根,他们知道这种社会主义是一种毒素,会蔓延很快。
如果共产主义在中国得了逞,他们既得的利益都会被俄国人攫走了,共产主义跟帝国主义是天生的敌人。
威廉大使的支持与保证,使安妮放了心,也使她更为佩服唐列了,他居然能够把国际之间的利害也洞烛如照。
难怪办起事来,能无往而不利了。
曹铭是第二个来到的,他听说唐烈所做的一切,连脸都吓白了,但是他不敢埋怨,因为最近正在开国会,曹锟正在尽全力拉拢国会议员,要求保持权力。
却引起了一批学生的反对,整天都在示威游行,眼看权力不保,正需要唐烈的支持,他只有苦著脸,不置一词。
唐烈却笑道:「处长,你放心好了,所有的责任我一肩担负,准保没麻烦,我请你来,就是要你看看,办外交的手段与方法。一味退让并不能保住自己,有时候也要强硬一下,才吃得住这些外国佬的,你看我的好了。」
下一个来到的是威灵顿子爵。
他听说丹妮尔受了伤,就暴跳如雷,拔了手枪要找唐烈拚命,尤其是看到了威廉大使也在,更为神气了。
可是他的神气没有维持多久,首先是他的枪被杨可光缴了下来,他还要挥拳打人,唐烈却上前,执住了他的手腕,跟著就是两个巴掌,把他打倒在地。
威灵顿子爵没想到唐烈敢打他,一时怔住了。
唐烈冷冷地道:「子爵阁下,我代表中国政府,宣布你在中国是不受欢迎的客人,限你在三天之内离境。」
这是公开的驱逐出境。」
威寮顿怔住了,半天才对威廉叫道:「威廉,你听见了。」
威廉大使冷冷地道:「听见了,唐烈先生虽是以中国话宣布,但是安妮小姐却用英语翻译的,两种语言我都懂。你在这儿做了不受欢迎的事,人家要赶你离境,使我感到很没面子,英国贵族在中国被赶出去的,你是第一个,你使大英帝国的尊严蒙羞。」
「什么?你居然讲这种话,你知道他们侮辱我?」
「中国是个讲礼义的民族,不会轻易侮辱人的,你做了令人讨厌的事,受辱是必然的结果。」
「我做了些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安妮道:「你在中国引进职业间谍,企固行刺中国的官员,更涉嫌共谋绑架中国的人民;此外,你还犯了间谍罪,你勾通俄国的谍报人员,意图对中国不利,凡此种种,都足以构成你不受欢迎的条件。」
安妮常在社交圈子里活动,所以一番话,等于是外交惯例上的白皮书,也就是被称为哀的美顿书的最后通牒。
词句犀利,说得威灵顿子爵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十分难堪。
而威廉大使还及时地补上了一句:「子爵,这些事你若是为大英帝国做的,我自然会庇护支持你,但你的一切行为却是为了别国,而且还有损英国利益,我应该以叛国罪来制裁你才对。」
这一来更使威灵顿子爵失其所以,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唐烈藉机会打圆扬道:「子爵对我们的行为,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他指使俄国人,绑架了我们中国一个平民梁绍光,却必须立予交还。」
威灵顿子爵道:「可是人质留在俄国大使馆,他们不肯放人,我也没有办法。」
唐烈一道道:「这个没关系,子爵只要负责去交涉就好了,我有一份礼物交给子爵带去,而且还请子爵转告一句话,类似的礼物,我们还有十几份,他们若不放人,每隔两小时,我就送上一份同样的。全部用完不够,我还会继续在大使馆或他们的领事馆中去搜求,这在中国的土地上,我要
杀他们的人,总是容易得多。」
说著招招手,他的部下送上一个很大的锦盒。
唐烈打开锦盒,却把威灵顿子爵吓得几乎昏过去。
因为里面是两颗人头,是丹妮尔身边的两名枪手,那是已经被唐烈杀死了的,他吩咐杨可光割下来了。
唐烈冷冷地道:「这两个人是死了,还有十几个人可是活著的,你要他们多考虑一下。而且我还要声明一句,这是他们绑架了我国人民引起的私人报复行动,被绑架的梁绍光的父亲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势力很大,我们官方也管不了。他们如敢伤害人质,引起的报复行动将是很可怕的,可
能会杀光他们在华的每一个俄国官方人员。」
威侄顿道:「这会引起国际公愤的。」
唐烈道:「是大使馆先绑架了我国的平民,我代表官方发表声明,是他们理屈在先,中国政府将不惜一战以保护人民,相信我们会得到国际间支持的。」
威灵顿可怜兮兮而又战战兢兢地带著盒子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后,俄国大使馆打电话,请威廉大使去开紧急含议,协商紧急事务。
威廉大使圆滑地推辞道:「假如是为了梁绍光的绑架事件,我很抱歉无法给予任何支持,劝苏俄大使最好是立刻放人。因使馆绑架所驻地的人民是很不智的事,而且他们还阴谋刺杀所驻国的官员,更是可鄙的行为,吾人站在国际道义的立场上,碍难给予同情。」
除了英国大使作了这种答覆外,法国、德国、日本和美国的大使,都受到唐烈的托付,作了同样的表示。
超过了两个小时,唐烈果然又在俄国大使馆门口放下另一个锦盒,里面又是两颗人头。
由于一些重要国家的不支持,俄国大使知道自己的孤立与不受欢迎,只有乖乖的把人交给威簸顿子爵带了出来。
曹铭一直守候在医院中,如坐针毡,直到威灵顿把梁绍光领回来,他才吁了一口气,心中对唐烈充满了感佩,他没想到唐烈真能使俄国人屈服的。
威廉大使也一直守候在医院中,他是卖一份交情,希望能博取唐烈的好感,而使他的使节任务,能得到更多的友谊与支持。
事情解决了,他也吁了一口气,趋前向唐烈道贺,同时对曹铭道:「曹处长,贵国的唐君真是一位难得的外交人才,若是由他来办外交,中国一定能在外交上争取到很多的利益。
唐烈却苦笑道:「弱国无外交,外交是要靠雄厚的国力为后盾的。照中国现在的处境,再好的外交人才也办不出成绩来,除非等我们统一之后。」
曹铭听得有点刺耳,连忙道:「是的!家兄正在作统一全国的努力,以求增长国力,所以目前像唐主任这样的人才,要重用在统一全国的大计上,等国事底定后,再借重他在外交上的长才。」
威廉大使调侃她笑道:「其实本人是不希望唐君来从事外交工作的,他如果担任了这方面的工作,我们就遭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了。」
在大笑声中,他领著威灵顿子爵告辞而去。
唐烈把梁绍光好好地训了一顿,才交给方子超和他的保镳们带走,而且派人严密地保护,即刻送到关外,交给他父亲。
还剩下十名枪手,唐烈倒是很大方地放回去。
从计划狙杀乔布林开始,一直到梁绍光被安然救出,整个事件总算告一段落了。
这是一件未经公开的事件,没有见载于报纸,但是在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和北京的上流圈子伫,唐烈的名字又被传闻和渲染成一个传奇性的人物。
二八
但是这次的事件,却也使很多国家对唐烈产生了畏惧,他们了解到唐烈在政府中的魄力和作为,是他们蚕食中国的一个大阻力。
只不过他们不敢去招惹唐烈,只有在其他方面著手,他们要设法整垮曹锟的势力,使唐烈的执法处主任无所依附,只能在上海滩圈子里称王。
在那伫,他的势力喧天,也不过是民间帮会的一个魁首而已,不能直接参与政务,对大家也没有威胁了。
要整垮曹锟太容易了,他们只要暗中抽腿,撤回对曹锟的财力与国际上的支持与承认就行了。
曹锟本身的基础就不稳定,靠著一些外国政府的支持才当权的,他买通了一批国会的议员,选他担任了总统。
但是直系的军阀们立刻反对,撤消拥护,南方在革命军支持下的几个省份,也纷纷发电报声明不支持,连带地把那些国会议员的身份也撤消了。
再加上学生们的反对,使得曹锟狼狈地下了台,原来他还期望唐烈的执法处能支持的。
可是唐烈也摆了一道。
他居然自动地请辞了执法主任的职务,说那些学生都是热血的爱国青年,他不能,也不忍用暴力去对付他们。
他的执法处是从杨君实手上接下来的,自成一个系统,他辞了职,却没有交出那批人员
事实上也没人能去接收,因为那些人等于还是在他的掌握中,间接地并入了大雷神的系统了。
雷神组织早有远见,遣了许多人员打入了执法处,整个地控制了那批人。
曹锟失所依,他的国会也解散了,在皖系中的领导地位也失去了,只有狼狈地跑到上海做寓公,反过来要求唐烈的庇护了。
唐烈的执法主任不干了,他的势力仍然如日中天,尤其是在上海,他仍然是一块天。
新的政府在南京成立,却仍然无法统一,整个中国被一些军阀们割据著,那些大师们成了新的统治者。 北方成了直系的天下,南方的革命军虽然拥有了几个省,但力量无法集中,四川、山西、广西等地,仍然被掌握在军人的手中,国情依然很乱。
唐烈的工作并没有停顿,相反地更艰钜了,他既要打击军阀势力的成长,又要阻遏列强在中国攫取利益,瓜分中国。
革命军在南方虽然发出了统一自救的口号和呼吁,但是那些军阀们又怎肯放弃手中的势力呢!
唐烈的势力虽然可观,但也止于上海一地而已。
他手中有几千人,但只能够维持一个帮派,却不够组成一支军队的,所以,他的身份仍然需要掩护,不便公开。
在给人的印象中,他只是一个很有势力,很厉害的江湖人,他有民族观念,却没有国家观念,唯利是图。 谁有钱给他赚,他帮谁的忙。
他也没有野心,不想在政治舞台上出头当主角,对任何当权人而言,他都是一个很理想的合作伙伴。
但是他不会卖国,不会帮外国人来吃掉中国。
因此,外国人拉拢他,军阀们拉拢他,大财主拉拢他;有人重视他的潜在势力,有人重视他的社交关系,也有人则寄重他代理财务,尤其是那些北洋的直系军阀们,很早以前就把财产交给他处理了。
唐烈很尽心,居然为他们处理得很好,作稳定而可靠的投资,获利颇大。
许多银行家都要奉承他,因为唐烈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唐烈只要抽走一家银行的存款,可以导致银行的倒闭。
不过唐烈没有这样做,相反地还尽力支持他们,那一家银行放了倒帐,唐烈凭他的势力去追回来。
那一家银行周转不灵时,唐烈无限制地加以支持,挽救了很多人于破产边缘。
他不干那个执法处主任,却比以前更红、更吃香。
因此,他的身份愈加保密,这样他才能发挥更多的件用,影响许多有决定性的人。
唐烈开了一家唐氏投资公司,专门负责代理财务,他启用了两个人,一个是安妮,担任了公司的机要秘书。
另一个是丹妮尔,这个国际女间谍,居然担任了他公司中的高级顾问,这实在是件耐人费解的事,但唐烈却是有他特殊的目的的。
唐烈的眼光很准,他知道在这纷乱的局势中,不管是军阀组织也好,外国的使馆也好,南方的革命政府也好,都最需要情报。
而正确的情报,能卖出最高的价格。
他透过大雷神的批准,干上了贩卖情报的路子,所以他才重用丹妮尔,这个国际情报贩子有她搜集情报的路子和方法。
唐烈很需要她这方面的才华和知识。
因为他知道,南方革命政府已积极地在成立军校,扩大招收热血知识青年,训练军官,作北伐统一的工作。
在这之前,搜集情报是最重要的工作,但他如明著搜集,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对自己的安全是没什么大威胁的。
他已经成了个有名的马蜂窝,但是地位并不够重要到影响大局,没人会冒险来对付他的,可是他的工作却不易进行了。
所以,他扮演一个贪心而棘手的情报贩子,他到手一件情报,判断这件情报的价值后,开最高价钱,卖给关系最密切的一方。
不但狠狠地敲了一笔竹贡,也得到了对方的感激,增加了他以后行事的方便。
他的掩饰工作是大雷神加以掩护的,做得很成功,首先他卖出的几件是革命军的情报,预先知道了革命军的军事行动计划。
比如说,他派人去见一位督军,那是透过方子超的判绍,卖足一个交情,告诉他xx方面要开始对他行动了,短期内将派遣枪手来对付他。
这个督军跟xx方面的关系处得很好,正在加强合作,自然不会相信,但唐烈一向是很有办法的人。
他的消息也不会是空穴来风,这位督军只有姑妄信之。
三天后,督军本来要在一所省立高中的毕业典礼上颁奖致词的,结果临时托病,改派了参谋长前去代表。
结果毕业典礼上果然有人开枪狙击,参谋长饮弹毕命,凶手在几个同党的掩护下安全逃逸。
这一来那位督军勃然震怒,断了跟xx方面的关系。
某实这场刺杀行动是唐烈安排的,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刺杀那位督军,而是除去那位参谋长。
督军是个大老粗草包,参谋长却是留日的,跟日本人关系很好,若是由他一手操纵下去,这个省迟早会落人日本人的掌握。
督军对唐烈固然是十分感激,也对他的情报来源十分相信了。
唐烈再卖给他第二个情报,这次要的价格很高,却绝对值得的,那就是革命军政府对他的行动计划。
他忍痛花钱买了下来,事实证明了的确不虚,他的地盘与革命军很接近,革命军利用军事演习作战,吃掉了他几个县份。
幸亏他预得了消息,把主力撤走了,放弃了那些县份,才没受到大损失。
这下子证实了唐烈情报的权威性。
计划是大雷神拟定的,占领那几个县份也是必须的,因为军事上的价值极大,以军事演习来实施行动也是预定的。
准备的兵力很充分,务期必成,硬吃也能达到目的,但是唐烈先来一下,使损失减少,则是更理想的事。
因为革命军的目的是全面统一,对付的军阀也不止一处,必须把实力保持用在最重要的地方,不能轻易损耗。
对那位督军而言,他却看不到这么远,他能保全住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
大雷神中有的是人才,策划的行动有时是对双方有利,有时革命军还吃了点小亏,却帮助唐烈建立起他的权威,那收获与影响却是极大的。
所以唐氏投资公司在明里是替人经理财产,暗中抑是从事更赚钱的生意。
丹妮尔干得很起劲,她把自己的一些本事全都施展出来了,但她对唐烈却更为佩服,一件行动计划经她拟出后,唐烈必然能指出一些缺点而加以修正。
有时她很不服气,因为唐烈修正的计划十分荒谬,几乎是超出人为的可能了。
但唐烈却硬是用自己的方法完成了,使她不得不承认唐烈是个天才,常人无法企及的天才。
这天早上,丹妮尔花朵般地飘进了唐烈的总裁办公室,安妮坐在一边整理文件,这间办公室中除了唐烈之外,只有她和安妮能够进入。
安妮要处理各种档案,经常会往里面,丹妮尔则是有事才进来的,像这样子匆匆地进来,必然是发生什么重要大事了。
但唐烈却笑著张开双手道:「丹妮尔宝贝,我正在想你,你就来了,快给我吻一下。」
她和安妮两个人都成了唐烈的腻友,唐烈和她们很要好,但是不会为她们丢掉自己的妻子陈慧姗。
所以这两个女的倒不会吃醋了,她们知道唐烈不属于一个女人的,若气量小的话,只有使唐烈讨厌,而失去唐烈。
丹妮尔是西方人,可以接受这种情妇方式,安妮则除了心仪唐烈之外,还有工作的需要。
因此她们倒是能相安无事,而且相互还成了好朋友。
丹妮尔还是坐上了唐烈的膝盖,口中却道:「唐!我有要紧的事!」
唐烈道:「再重要的事,也不会比这一吻更重要。」
他拥住她,紧紧地吻著,那种浓重的男性魄力使丹妮尔有点意乱情迷了,闭上眼,正想好好地享受一番温柔的时候。
唐烈却放开了她的嘴唇,双手搂住她的细腰问道:「好了,丹妮尔宝贝,现在说有什么事吧?」
丹妮尔叹了口气,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唐烈就是这样爱吊她的胃口,每每在她的情欲之火被引起一丝火苗时,他就抽开了火种。
但她也知道这毕竟不是调情的地方,也不是调情的时间。
因此,她舔了一下嘴唇道:「外面来了个人,请求我们帮他找回一样东西。」
唐烈颇感兴趣地道:「是什么东西?」
「是一口手提箱,他在下码头的时候,被一个穿短打的人撞了一下,把手提箱撞得掉了下来,另一个人抢起箱子就跑了。那个撞他的人也帮他喊贼追赶,而且跑得很快,他以为会帮他把贼追回来的,那知道两个人都一去不回。」
唐烈笑了,这是扒手党的通常手法,因此笑笑道:「手提箱内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据失主说,那是一箱重要的商业文件和图表,别人拿去不值一个钱,但在他而言,却重逾性命,所以不惜代价也要找回来。」
唐烈笑道:「这种事情太简单了,他只要肯出价钱,告诉徐荣发一声,要他跟码头上的扒手党说一声,就可以把东西找回来了。」
「我相信他们一定□试过从这条路上进行了,但是没有效果,所以才来找我们。」
「这不是一件大事,你却特地来找我,想必是有特殊的原因的。」
「是的,这个失主叫汉斯,虽然他自称是一家钢铁公司的代表,但是我却认识他是克虏伯公司的工程主任,也就是所谓的总工程师。」
「克虏伯公司是什么公司?」
唐烈并不是万能全知的,但他并不掩饰,不知道立刻就问。
克虏伯公司,他实际上是知道的,可是不想让丹妮尔知道他了解太多,对方是个职业间谍,泄漏太多,掩藏身份就不容易。
唐烈虽然用了丹妮尔,却对她不能完全的信任,他相信丹妮尔之所以接近他,也负有某方面任务的。
这是一个诡计对诡计的时代与工作。
丹妮尔笑道:「克虏伯公司是欧洲一家最大的制造火药武器工厂,他们也是德国最大的工业家族。」
唐烈心中早就震动了,但现在才表示出来。
他由总裁大弹簧椅上跳起来,却将丹妮尔惊起放在办公桌上,坐下问道:「丹妮尔,你不会弄错?」
「不会错!克虏伯家族的人一直是间谍们注意的对象,我既是干这一行的,当然不会认错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只是他不认识我而已。」
唐烈笑道:「他找到唐氏公司,一定是认识你的,只是不知道你认识他而已。」唐烈也表示了他的精明。
丹妮尔笑道:「是的,否则他就会找德国使馆的人陪他来了,他以为我不认识他,我就将计就计,不加说破,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可是他失去的手提箱中,一定有相当重要的东西。」
唐烈沉吟道:「会是什么呢?一份新武器的图样?」
「这是最大的可能,他们暗中不知道跟那方面接洽上了,要帮助那一方面制造这种武器。」
「那就乾脆送成品过来好了。」
「成品的体积太大,不容易瞒过别的人,消息走漏出去,也会引起许多国家的反对,每个国家都想在中国捞点好处,不容许一个国家独占的。」
唐烈心中暗暗咀咒看,但表面上却漠不关心地道:「不管他了,这是笔大生意,我们接下来好了。
文件弄到手,除了还给他们,敲上一笔竹贡,说不定还可以弄几个副本,卖给一些需要它的人。」
于是他们在会客室里,接见了那个叫汉斯的德国人,他会说一点英语,所以唐烈勉强还能跟他维持联系。
汉斯是个标准的德国人典型,身材粗壮,方头扁脸,一头金发,神情十分不安,放著沙发不坐,就在会客室里转来转去。
一见了唐烈,立刻就上来握住他的手:「密斯脱唐,我朋友说,你是中国最有办法的人,因此我的困难,只有你能帮忙解决,无论如何拜托你..」
一面说一面猛摇他的手臂。
唐烈笑道:「汉斯君,请坐下,你的问题我已经听丹妮尔说过了,我觉得事情或许有我可效劳之处,但不敢说一定有把握。」
口气上似乎答应了,汉斯十分高兴,连连地道:「谢谢你!谢谢你!密斯脱唐,这一来我就有救了。否则我只有自杀一途,但自杀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不仅将愧对我的上司、朋友同僚,更成为国家的罪人。」
唐烈道:「汉斯君,你失窃的只是一份工业图表,至多对你的公司不利而已,怎么会影响到国家呢?」
「这...那是一份国防工业的设计图。」
唐烈笑了一笑:「我不懂得什么是国防工业,不过我可想法子把你的失物找回来,但是我希望了解一些情形,希望你能很确实的告诉我,那样我才能作正确的判断。」
「是的,敝人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回答阁下。」他的语气有点犹豫。
唐烈道:「首先我希望知道,有谁知道你携带了这份重要的文件?」
「这...只有敝国几个最重要的决策人,但他们绝不会泄密的,因为文件遗失,他们的影响更大。」
「这么说是不可能预先透露风声了?」
「在敝国是绝无可能的,这是件很秘密的事情。」
「好,那我们就不考虑贵国那一方面,就必须从另一方面来考虑了。汉斯君,这份文件是准备交给谁的?」
「这个..是交给在上海的一个朋友。」
「汉斯君,这个回答是不够的,你必须说出他是谁?」
「这个有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相信你已经作过寻找的努力,而且也悬赏很高赏金了,如果是普通窃贼下的手,一定会托人送来领取赏金了,你已经把赏金提高到一万元了,对吗?」
「是的,可是没消息,如果唐君能找回失件,敝人和敝友愿意付到五倍的代价。」
唐烈一笑道:「我们的报酬慢谈,我只想告诉你,一万元也是很多的钱了,却仍然找不回失物。就证明下手的人早就盯上了你,那就不是偶发的事件,我们就必须从知情的人方面著手调查。」
「但对方也不会泄密的。」
「这很难说,也许是无意中泄漏了机密,刚好被第三者知道了,中途拦截了去,这是很大的可能。」
「唐君,你真行,简直是中国的福尔摩斯了,我和敝友研究了两天,才认定是第三者插手,你不过几分钟,就已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就麻烦你找出那个第三者来。」
「但是我必须知道第二者的身份。」
汉斯顿了顿才道:「是一位叫刘光远的人。」
唐烈冷笑道:「我没听过这个人,凡是我不认识的人,一定不够资格参与如此重大的机密。我想他一定是某个人或某方面的代表吧!如果你想找回失物,就必须告诉我一个比较重要的名字。」
「他是渖阳化学工厂的厂长。」
「哦!我知道了!他是奉天系统军方张家的人。」
「这..个我不清楚,我们都是科学家,只负责学术上的接触,其他一概不管。」
唐烈点头道:「好!对这方面的问题我也不再问了,我相信也有相当的了解了。事情发生在外滩码头上,那是我的地盘。有人捞到我的地盘上,我也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过汉斯君,从下手的方法看来,对方也是一批熟练的好手..」
「唐君有把握找到他们吗?」
「有!熟练的好手都是有组织、有门户的,我认为找到他们的把握相当大。」
「可是我们已透过各方面的关系,去试探过了。」
「你们没有透过我的关系,我的关系不同,我是以同行的关系去问,基于江湖的道义,他们必须回答。否则我就会施加压力,叫他们无法立足,龙虎帮在上海是一个很大的组织,没有人敢得罪我的。」
「是!是!我们知道唐君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
「我没有办法,是我的组织有办法,但是要维持一个庞大而有办法的组织,需要有很大的财力,所以我的收费也是很高的。」
「是!是!所以我们将报酬提高到五倍。」
「对我而言,却还不够高,我要十万元。」
汉斯呆了一下才道:「唐君,五万元是我能决定最高的数额了,我的权限只到此为止。」
「那你们该派一个能作决定的人来的,十万元是我收费的最低限额,你该打听一下,唐氏公司经营的生意,没有少于十万元的,再见了!丹妮尔,送汉斯君出去。」他有意结束谈话了。
汉斯十分著急,终于道:「唐君,你真有把握在短期内找到吗?这事情很急。」
「可以,至迟不超过一个星期。」他说得十分有把握。
汉斯咬了牙道:「好!我接受这个条件,但如果在一星期内找不回来呢?」
「先付一半酬劳,如果到期不能交件,我加一倍退还你的订金,作为对时间延误损失的赔偿,这也是我唐氏公司的信条,我们收费虽高,却也有相当条件的。」
听他提出这个条件后,汉斯倒是十分安心了,他打了一通电话,十五分钟内,就有人送来了一张五万元的即期支票。
唐烈吩咐丹妮尔打了收条,送走了汉斯。
丹妮尔回来,立刻就问道:「唐烈,你真有把握吗?」
唐烈道:「把握不大,但可以一试。」
「那你何必要列下那个条件呢?唐氏公司并没有那种先例,我们也不必这么说,否则白白赔上五万元,那不是太冤枉了吗?」
唐烈笑道:「德国人很刻板的,不作如此保证,他们不会痛痛快快地拿出这笔钱的,好容易逮到个机会,当然要狠狠地敲他一笔了。」
「可是我们也可能损失五万元?」
「不错!我做事情喜欢带点赌博性,这样才能剌激我的兴趣,稳嫌不赔的生意,我已经没兴趣了。」
事实上唐烈已很有钱,没有人统计过他的财产,但他一个电话,可以随时调用一两百万,五万元真不算回事。
丹妮尔道:「好!生意接下来了,应如何著手?」
「首先自然是找那两个下手的人。」
「找得到吗?」
「当然找得到,我可以摇个电话,在一个钟头内,把人送到此地来。」
丹妮尔和安妮都不信地望著他,但唐烈十分有把握,等了一下,丹妮尔叫道:「唐烈,别是你自己下的手。」
「我绝没有,但是我相信也不会是别的人,一定是我们自己手下的那一帮人。」
「何以见得呢?你连那两个人的形貌都没有问。」
「不必问,在外滩码头上,别的人不敢插手进来,否则我们的弟兄早就出手拦下来了。捞过界在江湖上是犯大忌的,只有我们自己的人下手,码头上才不闻不问。别人来打听消息也没有线索,因为我们的一帮很团结,别人问不出消息的,但我问他们,他们就不敢不说了。」
「这么重大的事,何以不报告你呢?」
「到了我手中才是大事,那些小角色们是受雇于人,接下来的生意,代价也不会太高,我想不会超过五千元,自然不算是件大事,用不著向我报告的。」
「可是对方已悬赏一万元了。」
「一万元在那一个圈子里并不是吓死人的数目,不至于有人敢违背道义,出卖夥伴的,如果汉斯他们早就肯悬赏十万元,那样就会有人来向我报告,由我斟酌决定了。」
丹妮尔笑道:「这十万元赚得太容易了。」
「不..不好赚,我只能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但东西一定交出去了,说不定已经送走了,我还得想法子去弄回来。所以我才要一个星期的期限,现在我得打个电话给徐荣发,叫他赶紧把人找到送过来。」
他拨了个电话,徐荣发果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也证实是手下的两个小兄弟接受委托下的手。
因为对象是个外国人,所以他们认为没关系,接下来干了。
代价是四千元。徐荣发在一个钟头之内,把两个小兄弟押著来了,一个叫吴新贵,一个叫水老鼠阿丙。
两个人都不知犯了什么大错,唐烈很客气地道:「你们别怕,事情关系很大,但你们不知内情。按照正常的手续接生意,而且照规矩交出例费,堂口里一定保护你们,只是你们把事情交代清楚,委托的客户是什么人?」
「是个南京佬,叫孙六甲,住华园饭店。」
「东西交出去了没有?人是否走了?」
水老鼠顿了一顿才道:「还没有完全交,只有一半,所以那个姓孙的还在等著..」
唐烈的眼中立刻冒出了希望的神色,立刻问道:「东西不是到手了吗?怎么不完全交出去呢?」
吴新贵也是南京人,他战战兢兢地道:「事情是这样子的,唐先生,这个孙六甲是我的小同乡,从小一起混的,也没有多大出息。前几年他还向我借钱,几年不见,他不知怎的混得抖起来了,穿了西装,住在大饭店里,身边还带了两个二道毛子,打扮十分时髦..」
南京人对穿旗袍、烫头发的时髦女性叫二道毛,唐烈是懂的,但两个女的却瞪大了眼睛。 徐荣发喝道:「拣重要的说,你们这两个赤佬,居然留下了一半的货色没交,还敢瞒著我。」
唐烈劫颇有兴趣地道:「没关系,说详细一点好,让我对事情多了解一点。」
吴新贵道:「孙六甲来找我,说是托我从外滩码头上一个外国人手里一只手提箱,他愿意给我两千元。」
徐荣发道:「你不是四千元吗?」
吴新贵忙道:「他开价两千,我以为这王八蛋开玩笑,他以前穷得连两元钱都没有,所以存心诈他一下,就说要四千元,而且先付,那知这个王八蛋居然一口答应了,我们弄到手之后..」
唐烈道:「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是那一个外国人?船靠岸之后,外国人很多,差不多每个人都有个手提箱的。」
吴新贵道:「他叫一个二道毛跟我在一起,指给我们看准了再下手的。」
「那个女人多大年纪?长相怎么样?什么口音?」
这些做三只手的眼光最厉害,看人一眼,就等于替人照了相。
所以吴新贵说得很清楚:「三十来岁,戴一副太阳眼镜,很时髦,半中半西,是个混血种,嘴唇上有一颗美人痣。长得有点像电影明星阮玲玉,看样子她也不是孙六甲的姘头,因为孙六甲好像很怕她,还有,她皮包里有文小喷子(手枪)。」
唐烈点点头。
安妮道:「这好像是吴佩孚的情妇莫洛花,是个中俄混血儿,手段很高,是个有名的女间谍。」
唐氏公司既然做情报贩卖工作,对于圈子里的风云人物,自然都有一份档案。
唐烈微笑道:「有点眉目了,我相信寻常人等,也不会有那个兴趣了,你说下去。」
吴新贵道:「东西到手后,我们打开来一看,只是一些纸张和图片,看不出值钱的样子。但我想孙六甲那小子既然肯出四千元,一定是很值钱,所以我们留下了一半,只在手提箱放进一半去,准备再敲他一笔。」
徐荣发道:「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受了人家委托,却又干出这一手,这是有违江湖道义的。」
「阿发哥,孙六甲那王八蛋不是道上的,他连混的资格都没有,而且这王八蛋连亲妹子都卖在堂子里了,无情无义。他自己发了财,他亲妹子还在秦淮河边做半开门的婊子,他都不肯提拔一下,这种家伙不该宰他一下吗?」
唐烈笑道:「二位兄弟的行为是不对的,不过这次倒是做对了,那些文件如果全部交出去,后果就很严重了。你们把东西交出去后,孙六甲怎么说?」
「他不晓得只有一半,拿了回去,昨天又来找我们,说文件只有一半,我们也不能承认留下一半,只说手提箱只有那么多。」
「他不知道你们打开过吗?」
「不知道,那只手提箱是外国货,锁很奇怪,一般人打不开的。因为水老鼠阿丙开锁的本事很高,花了半个钟头才把锁打开,一点痕迹都没有。他不知道我们开过了,所以委托我们再盯牢那个外国人,想法子再把另一半的东西弄到手,这次许的代价很高,是六千元。」
徐荣发道:「你们倒发财了,一票生意进帐一万元。」
阿丙道:「阿发哥,财不嫌多的,我们听说失主也悬赏一万元找回失物,所以想找机会多敲他一点。
而且我们也没有独吞,照例四成交堂口,其他哥儿们都分了一笔,就算一万元到手,我们每人也不过一千元。」
徐荣发怒道:「一千元还嫌少,要不是堂口包庇你们,你们这一身贼骨头早就破人拆掉了,你知道这两天失主方面派了多少人在找你们吗?」
「知道,所以我们躲了起来,没敢再露面。」
唐烈道:「好了!剩下的一半文件呢?」
「在我身上藏著,我不敢随便放。」
唐烈一笑道:「拿出来,我出六千元买下来,阿发,你发六千元给他们。」
「唐先生,你要东西一句话,还要给他们什么钱。」
「不!阿发,这是弟兄们自己找来的财路,该给多少是多少,我不能挡他们的财路,堂口上的份照抽。
然后把他们送到乡下去避避风头,一个礼拜不准回来,另外你要调集几个好手,我要另外做笔生意。」
徐荣发跟唐烈已久,成了唐烈的最亲信手足,而且他也是龙虎帮的管事二哥,对唐烈的命令,只有执行,从来也不多问的。
阿丙把文件由身上拿出来,徐荣发就带他们走了。
唐烈看那些文件,却是德文的,递给丹妮尔道:「你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丹妮尔看了几页后,眼中发光道:「唐烈,这是一份新式机关枪的结构图,这是一份总纲说明。
采用弹带装填,每分钟可以发射一百二十发,全重七点四公斤,零点九厘米口径,有效射程三百五十码。
可以穿透钢甲,这是最犀利的火器,唐烈,我们若是弄到这份图,就发财了,每个国家都肯出高价买一份的。」
唐烈道:「汉斯把这份图带到中国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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