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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2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7月13日21:06:00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司马紫烟《天魔心法》第二十八章  金妮自己走了下来,把地上的银妮翻过一检查,
果然已经断了气了。
  她不由得咬咬牙道:“你们的手段好狠!”
  庞化道:“我这崤山山寨中十二名头领,个个都是一流身手,大家亲如兄弟手足,
我虽是他们的大哥,却不是他们的首须,人人都是山寨之主,所以你们再要有什么事,
记住一定要取得每个人的同意。”
  金妮慢慢地看他一眼,有一种上了当却说不出口的感觉。
  她们对崤山的情况不了解,以为庞化是一寨之主,只要能拢络住他,就可以掌握山
寨了,所以在金妮的授意下,银妮和温妮拼命地在他身上下功夫。
  庞化也混帐,装出了一付色授魂与之状,其实他早就跟赫连达有了协议,根本是在
耍她们。
  金妮由王太山的身手,终于看出了崤山的不平常处,这虽是一个普通的绿林组合,
实力之强,却不逊于一个门派,无怪乎赫连达要对他们另眼相看了。
  全妮虽然带了一批人来,本来以为可以吃定了崤山的,可是冲突了两三次,她渐渐
发觉不对劲了,她带来的那些人身子都不弱,在崤山却没沾到便宜。
  尤其起今天,王太山只是一个管仓库的头目,却一下子杀了她三名手下,所以她立
刻见机改变了态度,甚至于不惜对银妮厉言相向。
  因为她发现自己若是再要采取高高在上的态度的话,很可能全体就被陷在崤山了。

  这个地方不仅是那些头领们个个高明,就是连一般的喽罗们也不简单,很可能就有
不少赫连达留下的伏兵。
  所以金妮很聪明地表示合作道:“银妮死就死了,她却是跟魔教长老直接连系的,
必须要有人继续保持连系才好,师妹,你能连络吗?”
  温妮道:“我不能,一直都是银妮在办的,我连三老的面都没见过。”
  金妮道:“这就麻烦了,三老若是久无联系,一定会来查探究竟的。”
  庞化笑道:“就怕他们不来,只要他们进人了我这山寨,就包管有来无去,赫连教
主早就安排好了应付的人手。”
  金妮道:“魔教中教司部的武功自成一格,他们擅长潜形之法,来无影、去无踪,
令人防不胜防。”
  “我知道,但我这崤山山寨却不怕他们,我之所以要出手除去银妮,就是要切断联
络,逼他们前来自投罗网。”
  金妮皱眉道:“赫连这是决心跟教司做对了,这可是很危险的事。”
  庞化哈哈大笑逍:“赫连教主会有很妥善安排的,他跟独孤教主已有默契,合力要
清除一些教司中的老厌物,西方派来些什么人,赫连教主老早就得到了通知,来的人绝
不会让他们回去的,这点用不着我们操心了,倒是另外一件事,大祭司该多担点心事看
看该如何应付。”
  金妮道:“什么事?”
  “天狐门主找上门来了,大祭司该怎么办?”
  金妮急问道:“洪九郎来了,在哪里?”
  庞化这才笑向洪九郎和齐天寿道:“二位到这时候也该表明身分了,否则岂不是太
过于小气了?”
  洪九郎等两个人一直在旁边等着,看他们在闹家务,不过洪九郎见庞化一句话都没
问他们,心中已经感到不太妙,因为这太违反常情了。
  凡事一违常情,必然有诈有变,所以他心中已经作了应变的准备。
  所以闻言毫不吃惊,拉掉了伪装的胡子,泰然地笑笑道:“佩服!佩服!庞寨主怎
么知道是我们的?”
  庞化笑道:“崤山山寨中从不设防,十几年来却一直稳如泰山,没有一个外人能混
进来,道理很简单,第一是我们的弟兄绝对靠得住,第二是我们把防线都设在外面。门
主在灵宝找线索,我们就知道了,从王老好一直到王太山,都是我们安排好的伏线,让
门主进来。”
  洪九郎不禁有受愚的感觉,哼了一声道:“寨主是存心让我知道你们劫了镖?”
  “当然了,老好是本寨十二神龙头领之一,一身修为已臻化境,若非他故意显形迹
,你们怎么能抓得到他的破绽,他是专司外围刺探消息的,岂有泄密之理?”
  洪九郎笑笑逍:“王老哥,你真足唱作俱佳、”
  王老好一笑道:“绿林道的生活不好混,既要防官兵,还要防白道的江湖人,甚至
于自己同道们以在动脑筋并吞我们,所以大伙儿不得不谨慎一点。”
  洪九郎道:“可是你们劫下七星镖局这趟镖,却是不智之极,你们知道天狐门不会
罢休的。”
  庞化道:“劫镖之举只是把门主引来一晤而已,原镖留在库中,一点都没有动,只
要我们能谈得很愉快,在下不仅将镖货双手奉还,而且还公开地致歉。”
  洪九郎道:“但不知各位要谈些什么?”
  “请门主中止与魔教做对的行动、”
  洪九郎道:“那不是可能的,天狐门成立的主要对象就是魔教,防止他们东侵。”

  “以往的魔教由于教义教规与东方的风俗习惯回异,所以无法与大家相处,赫连教
主有鉴于此,已经做了大幅度的改变,魔教今后只是一个武林的宗派门户,门主似乎没
有反对他们的理由。”
  洪九郎一笑道:“魔教的野心太大了,他们的目的在一统武林,那是不允许的事。

  庞化笑道:“门主这是过虑了,当一个门户的实力够强大时,天下霸主自然而然会
落到他们头上,若是实力不够强时,就是想称霸也没有人会重视它,这个问题似乎并不
值得讨论。”
  洪九郎道:“不!天狐门的宗旨就是在维护武林安宁,不允许谁来独霸武林。”
  庞化道:“我们也不赞成独霸武林,而我们壮大实力地是在防止哪一家以武力称霸
于天下。”
  洪九即不禁为之词穷,只有道:“魔教会这么做?”
  “是的,赫连教主具此宏愿,我们也十分赞同,所以全力支持他,天狐门既是抱定
同样的宗旨,我们应该通力合作,至少不该敌对相向。”
  “根据魔教以往的作风,我不相信他们能有什么改变。”
  庞化笑道:“这一点在下也有同感,连赫连教主都承认了,那是因为魔教教司中的
人在作便而已,所以赫连教主要做一番事实的表现,先从改革内部开始。在下刚才先杀
了银妮,就是给门主一个证明,下一步他会送上魔教三老的人头,切断教司对东方教宗
的干预,那时教主就可以照自己的意思来发展魔教了。”
  金妮忍不住逍:“原来你们杀死银妮,只是为了讨好洪九郎?”
  庞化道:“不是这么说,那只是表示赫连教主的决心,刚好洪门主也在这儿,我们
也藉此向他表示一点诚意。”
  金妮愤然欲语,庞化道:“大祭司,你别不服气,教主以前由着你胡闹,就是要你
自己体会一下,你那一套在中原是否能行得开,现在他认为你们胡闹得已经够了,如果
再由着你们闹下去,魔教又将一败涂地,把他多年的努力全破坏了。现在你乖乖地帮助
他推展教务,还可以保持你大祭司的地位,否则的话,他就撤消了你这一部,另外由西
方派一些能合作的人来。”
  全妮道:“祭司是由教司中长老遴选推派的,教司中派来的人,谁会接受他的改革
。”
  庞化道:“教司中有的是不得意的人,他们只要能被捧上台,会接受任何的改革的
。”
  “问题是谁去捧他们上台。”
  “赫连教主与独孤教主通力合作,要捧一个人上台可不是难事。”
  金妮闭口不语了,她也明白,假如这两个人合作起来对付教司,的确是没有什么不
可能了。
  庞化又道:“洪门主,现在你怎么说?”
  洪九郎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果的,明知道他们言不由衷,魔教的人绝不会因此而有
什么改变的,最多他们改变一下行事的手法,但绝不会更改其野心与目的。
  可是他们目前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份的举动,也不能强人以罪。
  洪九郎沉思片刻后才问道:“阁下在魔教担任什么职司?竟会得到赫连达如此的寄
重?”
  “在下并未加入魔教,我这崤山寨主干得很好,也不想改投什么门户中去。”
  金妮道:“不可能,你若非加入魔教,赫连达怎会告诉你这么多的秘密?”
  庞化笑道:“这个问题由洪门主来解答更好,他不同于九大门派,但九大门派的机
密他知道最多。”
  洪九郎道:“阁下与赫连达是什么关系?”
  “朋友,很好的朋友,如此而已,赫连教主在探知天狐门与九大门派所建的关系后
,认为很不错,所以也跟在下建立了类似的关系,当然崤山的实力与天狐门相较是太差
了,不过既蒙推重,在下也只有尽力了。”_
  洪九郎点点头道:“好,我完全明白了,关于七星镖局失镖的事,阁下准备做如何
交代?”
  庞化道:“原镖送还,敝寨向天狐门公开致歉,此举只为将门主请来,了解一下我
们的立场。”
  洪九郎道:“七星镖局还有不少人受伤。”
  庞化一笑道:“这次我们出手十分慎重,只有人受伤,却没有一个人送命的,因此
敝寨原意赔偿十万两银子做疗伤之用,此外门主有别的要求,敝寨只要是在江湖规矩上
过得去的,无不接受。”
  对方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洪九郎也没办法了,站在江湖规矩上,对方已经是仁至义
尽了。
  洪九郎如果再不答应,他本身就要犯江湖之大忌,难以立足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关于天狐门跟绿林道的协议?”
  庞化立刻道:“敝寨衷心支持,以后若是有人敢对天狐门不敬,不劳天狐门费心,
敝寨也会尽全力把人抓出来,交给门主处置的。”
  洪九郎只有一拱手道:“那就一切承情。”
  庞化也拱手道:“哪里,哪里,全仗门主大度宽容,明天午时,在下亲自到灵宝归
还失镖,在城中明月轩设宴向门主及方局主致歉。”
  灵宝城中的明月轩是最大的一家酒楼。
  崤山山寨在此间席开四十桌,不但邀来了邻近各处的绿林道魁首,连一些知名的武
林人士也都列席了。
  他倒是很守诺言,将失镖原封不动地奉还,而且还当众郑重致歉。
  除了天狐门为镖局特制的令旗外,他还附上了十万两的医药费给七星镖局,当众重
申对天狐门支持之议。
  礼数周到,使人无可挑剔,天狐门似乎挣足了面子,但是洪九郎却全无胜利之感。

  回到兰州总坛后,也叹息着道:“赫连达实在是个厉害的角色,他在表面上似乎不
声不响地溜到江南去发展了,其实却根本没放弃西北和中原的地盘,只是利用我们去帮
他打击金妮,我们把金妮挤得走投无路,不得已投向他,他取得了全教的统一。”
  岳天铃道:“我也在奇怪,他到了江南,怎么会无动静,原来他还是留在这几,暗
中布署活动。”
  于天正道:“武当传来消息,有人确在四明山中看见过他。”
  洪九郎道:“那只是个幌子,魔教中擅长易形之术,随便找个人,化装成他的样子
,出现一下。我相信他本人一直留在这边,等金妮的力量一点点暴露出来。我们为他消
除一部份,他再接收一部分,而且金妮在受挤之下,必须向西方教司求助,他再跟西方
教主联合,把教司中的实力慢慢削弱,我们等于两头在帮他的忙。”
  “金妮是真的投向了他吗?”
  “金妮是不甘心的,可是他自己不出面,那天只有一个王太山出手,一掌就震死了
银妮,证明了他网罗的这批人实力之坚强。金妮只有表示屈服了。”
  “那所谓的魔教三老呢?”
  “没见着,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反正有赫连达去对付他们,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岳天玲沉思片刻道:“赫连达表示的似乎是在向我们卖好而求和平相处,他真有这
诚意吗?”
  “那当然没有,劫取七星镖局的镖,是金妮鲁莽从事,然后又不明就里,投奔了庞
化,他们正好将计就计,不但把金妮制住,也向我们卖足了交情。”
  岳天玲道:“赫连达即不是老实的人,他必然会有所行动的,现在我们只有等待,
等他们现出狰狞面目时,再施予打击。”
  洪九郎一叹道:“就怕到时太晚了,若是我们能够及时发现他们阴谋之所在,防患
于未然,不是更好吗?”
  岳大铃道:“那只有求教于一个人,从他那儿,一定可以得到正确的消息。”
  “是谁?”
  “老四‘幻狐’韩天化,我们最后一着伏子。”
  洪九郎十分兴奋地道:“韩四哥终于有消息了,自从他以马伯乐的身分消失后,小
弟始终都在想,他绝不会就此不管的,可是始终不见他来联系。”
  岳天玲道:“联系是有的,只是没到必要的时候,他不便公开而已,他虽以灵狐千
幻身法为擅,实际上只塑造了三个身分,马伯乐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两个身分连我们
也不知道。”
  “这位老哥也是的,假如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有事情又怎么找他去?”
  “他留下了一个联络的方法,不过尽量要我们少用,灵狐幻变潜形,有必要时才能
发挥最大的功效,要是常常活络,百密总不免一疏,如果泄露了,失去了作用事小,为
人利用传些不实的消息,损失就大了,这些日子来,你干得有声有色,消息也很灵通,
我就没去麻烦他。”
  洪九郎一叹息:“以前是靠着六姐的五毒杀手门在打探消息,现在小丹小青她们公
开了身分,五毒杀手门的秘密地外泄,探听消息已不若先前方便了。尤其是赫连达潜伏
于绿林道的事,我们更是隔膜得厉害,反而叫别人把我们给踩准了,像这次在崤山,虽
然把七星镖局的失镖要了回来,表面上看是挣足了面子,实际上却是丢了个大人。”
  岳天玲一笑道:“崤山之行,我知道你会成功的,所以也没去支援你。”
  “大姐早就知道失镖是在崤山?”
  “不算很早,你到了灵宝我才知道,是韩老四传来的消息,他说你已摸对了方向,
此行获胜,不过叫你不必高兴,这是赫连达的缓兵之计,也是藉此利用你去挤一挤金妮
,达成他们魔教内部的统一。”
  “这么说韩四哥已经打入了魔教的内部了?”
  “这个可不知道,不过他能探到这些内幕,显然是工作很成功,我们若非必要,就
不必去跟他联系。”
  洪九郎道:“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必要的时候了,我们不能等赫连达布署成功了再去
对付他,那会困难得多。”
  岳天玲想想道:“说的也是,那就到南大街去找韩四相公,向他问问详情。”
  “原来韩四哥在南大街落脚?”
  “那个韩四相公我去照过面了,可以担保不是老四本人,那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
在南大街的城隍庙里栖身,教十几个小鬼读书认字,还兼任庙祝和算命,外带看病和地
保,本事会的不少,可是样样稀松。”
  “这正是四哥的幻狐神功,千幻百变,干什么像什么,何以知道不是他呢?”
  岳天玲道:“因为这个韩四相公在兰州十几年了,从没离开过,幻狐千变,是指他
能以多种身分出现人间,他要办很多事,不能守在一地不动。”
  “大姐何以知道他守在一地不动呢?”
  岳天玲笑道:“十几年来,他一直代老四向我联络,我曾经找人盯住他.知道他每
天都在城隍庙里活动,所以我知道。”
  “日夜不断地都有人盯住他?”
  ‘堤的,城隍庙隔壁有个马寡妇,跟他勾勾搭搭也有七八年了,白天替他管管庙里
的香烛灯火,晚上就跟他睡一张床,这个女的是我的眼线,所以我知道这个韩四,不会
是老四的化身。”
  “但是他替四哥做了十几年的联络人,大姐可知道他们是如何连络的呢?”
  “知道,老四有事情通知他时,往往是派人找他算命,把事情告诉他。”
  “这个办法倒很隐秘,谁都不会起疑。”
  “是的,我叫马寡妇留心那些去算命的人,结果也没找到一点线索,后来我想是自
家师兄弟,不必去追究太紧,所以也算了。你要想知道什么,自然最好是去问韩四相公
去。”
  洪九郎想想道:“好,小弟回头就去。”
  岳天玲道:“他上午教塾馆,下午算命兼看病,你去的时候,最好换个形藏。”
  “小弟晓得,四哥建立这条线索不容易,小弟总不会去破坏。”
  他在午后申时左右,装成个虬髯大汉,一身做粗工的打扮,悄悄地来到了南大街的
城隍庙。
  看到了那位韩四相公,倒是能确定这人绝不是幻狐韩天化,因为他以前跟韩天化的
化身马伯乐相处过一阵。
  马伯乐的身材又高又壮,这位韩四相公却是又枯又瘦又小,不管天狐门的千幻神功
如何精妙,但只能象形而化,不能变得这么多的。
  韩四相公的生意很不错,他除了看病还兼卖药,他卖的药都是药丸子,治伤风肚疼
的、治咳嗽的、腰酸背痛的,把过脉后就叫那个马寡妇给抓约,一分银子一包,不算太
贵,但也不太便宜。
  大概也颇有效果,所以看的人不少,都是街坊邻居,也都是些穷人。
  韩四相公不准赊欠,用本小簿子记上,声明了每一个月要加一分的利息,这利息也
挺公道,所以那些人还一个劲儿的向他道谢。
  洪九郎足等了半个时辰轮到,韩四相公还以为他是看病的,抓起他的手就把脉道:
“哪儿不舒服?”
  洪九郎道:“我很好,是来测字的。”
  韩四看看他问道:“算命测字,老兄一向没来过?”
  “没有,今儿是第一次请教,有位岳大娘介绍我来的。”
  “呵!你跟岳大娘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表姐。”
  “岳大娘是老街坊了,她的亲戚来问卦可以打个对折,你知道价钱吗?”
  “知道,卦金二十文,先付。”
  “请先惠下如何?”
  “可以,我表姐早告诉我规矩了。”
  他取出二十个铜钱放在桌上,那是一种特别的记号,二十个铜钱,完全是按照一正
一反排列。
  韩四用眼一扫桌上的铜钱,用手一扫,摆进了抽屉,然后道:“测字问卦得到后面
屋子里去。”
  他把洪九郎带到城隍庙的旁边屋里,那儿排着十来张小条桌和长凳,早上是他教学
生的地方,午后就做算命的场合,他自己有张较大的桌子,放着笔墨。
  韩四先坐下后,又叫洪九郎在对面坐下,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阵后道:“你
要问什么?”
  “寻人,我有个表兄,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上那儿去了,我想找到他。”
  “寻人要测字,你在字筒里抓个纸卷出来。”
  他指指一个木头盒子,里面放着许多字卷,然后在纸上写了右上六三个字。
  洪九郎知道要取右上方第六个字卷,遂取了出来,打开一看,却是个槐字。
  韩四问道:“你这表兄多大年纪?”
  “四十四岁,大我一岁,我那表哥是个麻子。”
  这也是安排好的切口,槐宇边有个鬼字,再加上一个麻字,合成一个魔字。
  韩四点点头道:“若问行人,凶多吉少,你抽到的这个槐宇,拆开就成了木鬼,木
中之鬼,棺中之尸也,你那表哥多半是不在人世了。”
  洪九郎做出忧戚戚之色道:“我也担心是如此,因为我儿子昨夜做了个梦,说有个
麻脸鬼来找他,我心知不妙,才找先生来拆字的,先生,我这表哥出门做买卖的时候,
借了不少钱,都是我做的保,现在债主都要找他要钱……”
  “人死债烂,你向债主们好言解释一下也就是了。”
  “这些债主们非亲即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真是死了,他们倒也好商量,可是不
能空口白话说他死了,我总得把他的遗体找到运回来,才能对人交代。”
  “这倒也是,口说无凭,更不能凭我拆字的说一句就能算的,我这拆字拆的是灵机
,虽说十有九验,究竟也还有一分算不准的时候,这样吧!你再拆一个字,我给你算算
此人流落在何方。”
  “我是不是还要再付二十文呢?”
  “你问的是同一件事,可是必须要拆两个字,我再减半收你十钱好了。”
  洪九郎又掏出了十个钱,仍然是照正反排列。
  韩四收了钱,却写了右一两个字。
  洪九郎抽了右边第一个字卷,这次却是个魏字。
  韩四一看道:“你这表哥的生死我已经可以决定了,他的确是不在人间了,每个字
上都带个鬼字。”
  “先生,我问的是哪里可以找到他?”
  “这个魏守拆开是千八女鬼,这么多的女鬼,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那就是邦都
城了。”
  “先生,这要上那儿去找?”
  “有啊!西蜀有个邦都城,西蜀就是四川。”
  洪九郎道:“先生我那表哥不会跑到那么远去的,他有水土不服的毛病,一离开西
北就会生病,你再想想,在这甘肃境内有什么地方可能的?”
  韩四想了一下道:“不在人间,必然名登鬼禄,命赴黄泉,必在阴司,一命西归,
对了,此地西行,便是阴山,我想你表哥是向西去了,落在阴山之界。”
  洪九郎道:“对了,我表哥也说过西边有朋友,而且有财路,他必然是往西去了,
先生,你的字拆得真准。”
  韩四却道:“慢来,他若是落脚在阴山,生死倒是难说了,测字测机,字中多用机
,分明是指这个阴山而言,你那表哥倒不定非死不可。”
  “谢谢先生,我也希望他没死,否则把个死人运回来也够麻烦的,刚好我也有车要
往西边去,顺便可以找找他,先生我要是找到了他,再来好好谢你。”
  他告辞了出来,心中十分佩服这个韩四,那两个字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但能如此不
着痕迹地道尽机密,却实在高明。
  尤其是最后拆的那个魏字,拆为千八女鬼,更是绝妙之想。
  他所暗示的地方不是阴山,而是阴山派,那是八大门派之外的一个武林宗派,掌门
人例为女子,派中的弟子却男女兼收,现任掌门人是鬼母阴素棠。
  阴山派虽算剑派,却为一般正道人士所不取,他们派中除了练剑之外,还兼长许多
异术,收容了茅山派和对川中排教的一些叛徒,术士很多.所以又称阴山教,阴素棠所
居之地就称为鬼母官。
  这是一个很邪气的宗派,所以一直为一些正统宗派所压制住,未能发展。
  他们之所以称为阴山教,是因为他们所居的雪岭是阴山山脉的一部分,居处在陇青
边界。也只在邻近地区活动,大家也不便去过份干涉。
  阴山教虽是有点邪,但他们尚无特大的恶迹,所行有违正道,也都是自愿的,他们
没有强迫人如何,而阴山教的武功并不太差,除非是大举进迫,否则寻常一点的人,还
不容易讨了好去。
  洪九郎再也没想到赫经达会跟阴山派结了伙,因为他们各具信仰,不可能合了宗的

  但仔细地一想,却也并非不可能,阴山派只是以一些邪术异端作为吸引门人的手段
,却并没有崇拜什么神祇。
  他们的行径,实际上却与魔教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而已,因此他们能够
相合,倒也不算意外。
  雪山鬼女峰下鬼母宫,被一般视作畏途,雪岭很大,在鬼女峰方圆五十里内,被他
们划作禁地,难怪赫连达带人躲进去而无人得知了。
  洪九郎也有点佩服这四师兄了,他居然能打了进去,实在不容易。
  对方的落脚处是知道了,但是洪九郎却也为难了,他对那个地方毫无所知,但就一
般所得的印象而言,似乎明探暗访都不容易进去。
  回到兰州总坛,他立刻把所有的师兄们都请了来,连远在止剑山庄中的飞狐乐天池
都请了来,然后才说出了最近的消息,征求大家的意见。
  乐天湘道:“赫连达躲在那个鬼地方,倒真是拿他奈何,那个地方绝岭天险,一夫
当关,就可以把路封死,再大的水事也无从发挥,不过小九,你急着找他干嘛呢?那个
鬼地方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来的。”
  “不,赫连达是个很有计算的人,他潜伏渗透口手段也很厉害,如果容他慢慢地发
展,等他根深蒂固之后,再去对付他就难了,像崤山的庞化那样的势力,如果建成了十
几处,整个西北,将尽入他的掌握。”
  “那我们就把他的外围势力,一处处的拔除好了。”
  洪九郎叹了口气道:“遗憾的就是不能这样做,庞化承认他跟赫连达有交情,却没
有归并入魔教,他们是绿林道正统的组合,对我们也没有敌对的行动,师出无名,若我
们采取了行动,势必会引起公愤。”
  楚天涯道:“管他公愤不公愤,他们与魔教为伍,就不是什么善类,宰了再说。”

  洪九郎叹口气道:“黑道的势力加起来并不逊于八大门派,只是各自为政,没有集
结起来而巳,但他们却明显地站在跟白道相对的立场,我们行事必须慎重,打着抗御魔
教的旗号,还能拉住一半的人,若我们与整个绿林道作对,赫连达只要再扇一把火,就
足以击倒我们了。小弟在崤山时,布署已经很周密,明明可以吃掉他们,却因为庞化的
那样一表示,小弟只有主动而退。”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除掉赫连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岳天玲道:“除掉赫连达还不算解决根本,魔教的问题,困扰中原武林达几百年之
久了,每隔几十年,他们总要来闹一趟,虽然每次都消灭了,却始终无法根绝,因为他
们的根本在西方,除非我们能远伐黄金城,把他们彻底来个解决。”
  洪九郎道:“那是不可能的,孔雀黄金城在西方立了根,那个城中有几万人,全是
魔教的徒众,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一下子消灭他们的。”
  岳天玲道:“这也不是没有,合我中原武林全部的力量,足可横扫黄金城而有余,
只是没人肯这么做。”
  楚天涯问道:“为什么?”
  “因为如此一来,魔教的问题固然解决了,但中原武林的元气也将丧失十之七八,
各大门派为保全门户元气,没有人敢如此做,而那些黑道人物,更将因此大为猖獗,邪
恶当道,后果比魔教入侵更为严重了。”
  楚天涯一时也没话说了。
  岳天玲轻叹道:“我们的老师父受了八大门派中老一辈所托,出头抗拒魔教入侵,
原是为帮他们的忙,现在却变成了我们一家的责任了,他们自己却乐得逍遥,不闻不问
了。”
  洪九郎道:“大姐,他们倒不是不闻不问,每家都派出了十几二十个年轻好手,投
入天狐门下以供驱策。”
  “你别替他们说好话了,拨来的那些人都是二三代弟子,技艺平凡,跑到天狐门来
学功夫而已,有事派不上用场,还是我们自己的人在拼命。”
  洪九郎道:“因为魔教的活动是在暗中进行的,他们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以防备
魔教的突袭。”
  “他们若是前将全部人力都交出来,一举而歼灭魔教并非难事,何至于让赫连达如
此猖狂。”
  洪九郎笑道:“赫连达现在东躲西藏,可没有猖狂。”
  “那只是表面而已,实际上他已经将势力伸进许多地方,不为人知而已,大门派把
责任推给了我们,什么都不管,想起来实在气不过。”
  “大姐,没有什么好气的,人家有人家的苦衷,换了你是任何一家掌门人,你肯将
人员全部交给天狐门吗?在武林中立足,不能全靠别人的,还是自己靠得住一点。再说
老师父要我们成立天狐门抗拒魔教,固然是受了八大门派之请,但我们自己也成立门户
,并不完全是为他们。”
  岳天铃这才不说话了。
  乐天湘道:“对付魔教是老师父的嘱咐,没有八大门派,我们自己也要干,大姐拖
上八大门派是太小心眼儿一点,现在别去说这些废话,问题在于我们将如何行动。”
  岳天玲道:“阴山派的鬼母宫素称绝地,想大举进攻是不可能的,我也下知道有什
么方法。”
  洪九郎道:“不能强取就只有智取,我们进不了雪岭,但可以封死他们,出来一个
收拾一个。”
  岳天玲笑道:“老九,你知道雪岭有多大,要多少人才能封住他们?”
  “我不知道雪岭有多大,但是我知道它不会比天山大,连天山都能封死,雪岭更不
成问题了。”
  “你是怎么封死天山的?”
  “有一个中原的淫贼,跑到塞外去,强奸了一位回族的公主,激起了牧民的公愤,
淫贼逃进了天山,他们向老师父求助抓这淫贼。天山那么大,根本无从搜索起,老师父
只好叫大家搜索,却在每一条通路上布下眼线,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家伙在山上躲了一
个月,看见外面风声息了,又跑出山来,就正好被逮个正着。”
  “那是草原上的牧民一起合力才行。”
  “我们也可以采取同样的方法,鬼女峰对外有几条通路我们不必深入,只在外面暗
暗地盯着,不动声色,凡是阴山教的人,或魔教的人出入,我们不知不觉间.就摸掉几
个,摸到他们受不了,倾巢而出为止。”
  岳天玲道:“办法倒是不错,可是人家把仇恨全集中到我们头上,倾巢来对付我们
时,我们罩得住吗?”
  洪九郎笑笑道:“找不到我们的,我们不用天狐门的名义就行了。”
  “不用天狐门用什么名义?”。
  “用魔教教司的名义,造成他们窝里反去。”
  “那有用吗?你又不知道魔教的规矩,怎么知道如何去冒充魔教的人呢?”
  洪九郎笑道:“老师父对魔教的一切研究得很详细,包括一切的符令表记在内,因
此我若是留下几个魔教的标记,就可以硬栽在他们头上了。”
  整个计划照洪九郎所策划的夫进行了。
  这次的进行只分三路,洪九郎管一条路,岳天玲和乐天湘的原始班底管一路,分别
摸进了三个小镇。
  这儿是雪岭对外出入的必经之地,也是阴山教的势力范围,街上经常可以看见穿着
黑色衣服的阴山门下。
  他们在地方上很神气,一般的居民对他们就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他们的纪律也不错,大概阴素棠管理门下很严格,不让他们有欺凌百姓的行为

  洪九郎带着青蛇尤素芬两个人自成一路,装成个贩杂货的商人,住在客栈里,等候
山里的居民出来,把一些山中的药材、皮毛和其他的山产拿出来卖。
  这些市镇上最多的就是这种商人,他们也是维持市镇生存的活命之源,也是山民唯
一的收入。
  一切的买卖交易都是自行接洽,但是买卖双方却必须缴纳百分之一的例费,由阴山
派的弟子收取。
  阴山门下也不自收费用,他们负责人与货在此地的安全,缴过例费后,货可以随意
放在任何地方,绝不会有短少。
  而且,外客来此,财货也可以放心,那怕是掉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去捡,在这儿倒
是真正地做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儿离县城太远,官差不到,治安几乎是由阴山教来维持的,也正因为阴山派在这
儿占尽了地利人和,所以山中的鬼女峰下鬼母宫,才能固若金汤地成为禁地,外人绝难
有所作为。
  洪九郎和尤素芬住进了一家较大的店房,他也摆出了姿态,要买一些名贵的药材和
皮毛。
  店中的伙计都兼作掮客的,他们跟山里的人熟,有些什么货品,介绍给什么样的买
主,他们都很内行。
  洪九郎放出了话,那些伙计们十分热心,因为洪九郎的口气中,将有上万两银子的
买卖,他们的佣金也就相当可观了。
  洪九即知道一定会有人注意他的,却不见有人来盘问,心中微觉奇怪,接着伙计带
了个人来,带了十几张毛皮和一些草药,都还不算是珍品。
  那个人吹嘘了半天,然后讨价一千两银子。
  以市价而言,这也差不多,那些货品在外观上看来,也颇能唬人,可是洪九郎出身
于天山,对皮毛和药材的知识很丰富,眼光也很准。
  他挑出了许多毛病,完全是内行话,讨价还价的结果,以五百两成交。
  他照一般的惯例,给了伙计二十两佣金。
  那个伙计似乎嫌少,向他多要点。
  洪九郎不高兴的道:“小二,你也未免大贪了,买四卖六,这是抽佣的规矩,我这
儿二十两,卖主那儿你还有三十两,你的收入已经很可观了。”
  小二苦着脸道:“客官,那是一般的生意,这票买卖却没有这么多的赚头,卖主那
儿连一分银子都不给的。”
  “为什么?难道他特别?”
  “是的,他是鬼母宫的,我们这儿是阴山教的势力范围,阴山教的人做生意,从不
付佣金的。”
  “那你可以不介绍生意给他们。”
  “这也不行,一个陌生的客人来,第一票生意,一定要由他们来做。”
  “这又算是什么意思呢?这笔货色卖得并不贵呀!他们也不过是将就够成本而已,
抢做这笔生意利润并不高。”
  “他们的目的不在赚钱,而是在试探客人的身分,客官的眼光准,讨价还价的本事
恰到好处,可知是老行道了,他们没了疑心,所以才能成交。以后客官在这儿做生意,
就可以放心了,因此小的才想多讨一些外赏。以后有了好货色,小的一定带给您老。”

  洪九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假如来人不是内行呢?”
  “那他们就要仔细地探查客人的来意了,像大前天,隔壁的高升客栈来了三个客人
,五百两银子的货,他们居然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下来。”
  “那也没什么,做买卖未必人人都在行,有些人初出道,总得要几年工夫才能摸清
行情的。”
  “话是不错,不过阴山教对这类人就特别注意,像那三个客人,就再也没有人敢跟
他们做生意了。”
  “只是不跟他们做生意?”
  “是的,没有人再卖货给他们,他们若是再留连不走,显见得是特别有用心了。”

  洪九郎心中暗暗佩服,阴山教的这一手侦查手法十分高明,不动声色,却逼得对方
无以隐身,
  去私探的一定是江湖中人,对行情一定不熟,很容易露出马脚来,幸好自己在天山
干过这一行,才不致穿帮。
  他装做不经意地道:“那三个客人还在吗?”
  “还在高升客栈住着,他们也不像是真心来做生意的,每天只是到处问问,虽然阴
山教已经有过吩咐,不准卖东西给他们,但他们也不像是存心要做买实。”
  “那三个人是什么样子?”
  “三个老头子,都很高很瘦,皮肤很黑,有点像维吾尔人似的,这三个人身上恐怕
有麻烦,你还是别去沾惹的好。”
  “说的是,我问明他们的长相,也是想避开他们,我规规矩地做生意,可不想惹江
湖人。”
  最后他总算又给了十两银子,还吩咐他有了好货色,赶紧要领来给他。
  买下这批货,是不会吃亏的.只要运到兰州去,就有对倍的利润,而且还可以掩获
身分。
  这是一举数得的事,因为他还想在这儿多待几天。
  因为使他最感兴趣的是隔壁的三个客人,听起来似乎是所谓的魔教三老也来到了此
地了。
  他们能追踪到这儿,证明了在赫连达身边的人,仍然有跟魔教的教司们暗中联络的
,他们也正在找赫连达的麻烦。
  洪九郎本来就想闹点事嫁祸于教司,这三个人前来,恰好能配合他的计划,再理想
不过了。
  他找到了一个机会,远远地盯住了那三个人。
  洪九郎发现他们居然也有人前去联系,那么是一名阴山教的门下。
  由此可见,魔教早就打入了阴山派中去了,不单单是赫连教主这方面,教司方面也
有了人。
  洪九即决心先行打听出那三个人的身分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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