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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3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7月13日21:07:41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司马紫烟《天魔心法》第三十四章  魔神大殿是十分高大的,大家想像中,里面一定
是金碧辉煌,十分妖异才是。
  尤其是洪九郎曾经见过金妮主持的祭魔大典,那已经还充满了妖异的气氛,这儿应
该是更为渲染才对。
  那知魔神大殿中竟空无一物,只有一大片磨得发亮的青石地板与靠后壁的一尊阿修
罗魔神像,三头六臂,却也与佛寺中所塑的金身差不多,而且四壁都是明瓦,透进天光
,十分明亮,也没有什么特殊气氛,
  洪九郎道:“这就是魔神大殿?”
  都天庆道:“是的,这就是魔教之祖的尊像,这尊神像是本教创立伊始就塑成的。

  “看来与一般庙宇中所塑的阿修罗尊者并无两样。”
  “本来就一样,这是按照佛典上传下来的宝相,修罗魔王有万千法相,但留在人间
的就是这一付法相。”
  “比我在中原魔教总坛中所见的要逊色多了。”
  “那是为了要使教中弟子增加畏敬之心,自然要塑造得威严一点,本教弟子在外为
了要发展教务,有时不得不借重一些神迹,但是在这儿全是虔真的信徒,我们尊奉的是
魔教的精义,用不着这些。”
  洪九郎忍不住问道:“魔教的精义是什么?”
  “魔字意义就是心欲无拘,一股的道统是去克制欲望,但本教却是以人为之力去达
到欲望,不为道统所拘,追求人生的无上乐趣。”
  “欲无止境,满足得了吗?”
  “欲望太高时自然是难以满足的,但是我们定了目标,努力去追求,纵然不得全豹
,也会比一般人享受得更多。”
  “有时为了满足一已之欲,势必要侵犯到别人。”
  “是的,那是难免的,不过人世间生而不平,上智者役人,下愚者役于人,我们魔
教择徒,系以资质禀赋为上,生而优秀者,原来该高人一等……”
  “这太不公平。”
  “洪门主,天下事没有天生公平的,弱肉强食,是自然的法则,佛说世法平等,就
是一句天大的谎言,有人生而为贵族,有人一出世就注定当奴隶,这又公平吗?本教之
意,就是鼓励人才出头,让那些有才而无命的人有个出头的机会。”
  洪九郎不禁默然,他是天狐门出身,思想也有点近乎魔道,这番理论,他内心是不
太反对的。
  因此他想了一下才道:“魔教一再东侵,也是从心之欲了?”
  都天庆笑道:“是的,我们有雄图天下的力量,为什么要局处一隅呢?在西方,我
们已建立下根基,只欠一个东方还没有立足之点……”
  “在西方,你们也不过是一个孔雀黄金城而已。”
  “那已经够了,我们有多少力量,便占领多大的地盘,力量再增长时,我们再慢慢
地求发展。”
  “可是在东方,你们想建立那样一个根据地都不可能,中原江山一统,不可能允许
一个独立的城堡存在的。”
  “是的,所以在东方,我们不作建城略地计划,但我们可以在江湖上建立一统的势
力。”
  “那也不太容易。”
  “我们会尽一切的努力去做。”
  “可是别人不会甘心被压制在你们之下的。”
  “木教也想到这一点,百余年来,我们经历了很多次失败,每次失败中,我们都得
到了一点经验,作为下一次的改进,所以每次我们进军中原,声势总是比上一次要大一
点,成功也比一上次多一点,慢慢地扩展下次总有一次我们会完全成功的。”
  “也许没有下一次了,这一次我们中原各大门派联袂西来,就是要做一次总结。”

  都天庆微微一笑道:“洪门主,现在说这些话还言之过早,武林之中,以势为长,
说不定这一次各位西来,也帮助本教成立了东方的霸业。”
  “这话是怎么说呢?”
  “各位既是各大门派的代表,只要征服了各位,不也就是征服各大门派了吗?”
  洪九郎笑道:“没这么容易,我们只是代表中原各大门派来申讨魔宫的,此外并不
代表什么,你们就是能把我们全部留下也没什么用。”
  都天庆道:“这个问题我们暂不讨论,等两位掌宫魔主出来,自然会给各位一个说
明。”
  遂听得一声锣响,由殿后出来了两列人,一左一右。
  左边的一人年龄约四十左右,面若冠玉,目如朗星,俨然若王者气象,却是个东方
人,他的身后,老老少少的跟着有十五六人。
  右边的一个却是金发的西方丽人,年纪不过才三十五六,她的身后也跟了一列人。

  两队人会合之后,都天庆居间介绍道:“这两位就是东灵宫主端木方与西圣宫主芭
芭拉夫人。”
  两侧出来了一批侍女,每人手持一个锦垫放好,东灵与西圣盘腿坐下,他们身后各
人则自就地盘坐,个个神情冷傲。
  端木方一摆手道:“为客人设座。”
  又有两名侍女捧来西方锦垫。
  洪九郎摇手道:“在下虽忝为领队,只是代表大家说话而已,却不是地位高于同来
的各位,除非主人每赐一个坐垫,否则在下可不敢偕越。”
  端木方皱皱眉道:“世外之人,不悉事务,不过在本神殿中,也有个规矩,设席不
得过四……”
  洪九郎道:“那我们也就在地上坐坐吧!”
  西圣夫人道:“那不是太怠慢客人了?这样吧!我们既不能破了规矩,也不能让客
人笑我们无礼,不如大家都撤座,换上地毯吧!”
  端木方一笑道:“这也好,这样子让我们的长老们也都有一席之地,来人,换地席
!”
  于是有八名侍女,各择了两卷大波斯地毯出来,一卷深红,一卷鹅黄,上面织着各
种佛典上的故事图案。
  黄色的那一方铺在魔宫那边,紫红的一方铺在群豪这边,地毯很大,足足有四丈见
方,因此二十个人都可以很宽敞地坐了上去,魔宫方面将近有四十人,也能够很自在的
各自落座。
  端木方道:“嘉宾远来,本该好好款待一番的。”
  洪九郎道:“宫主不必客气了,我们不是来做客的,还是早点谈入正题为要。”
  端木方一笑道:“洪门主快人快语,本座也给各位一个答复,门主要我们召回赫连
达,停止魔教东侵,这一点本人无此权力。”
  “魔宫为魔教中枢,宫主也没权力,不知谁有权力?”
  “事实上没人有此权力,因为发展教务是本教既定的目标,绝不会更改,本人虽掌
东灵宫,主管这一方面的事务,但也只是宣扬教义,训练人才,至于怎么做,那是外宫
弟子们的事,本人绝不参与。”
  “但没有了东灵宫,就没有东方魔教了。”
  端木方微笑道:“此地不过是本宫的一个落脚处而已,各位即使摧毁了此地,本教
的长老仍然能在别的地方成立另一所东灵宫。”
  “假如也没有宫主了呢?”
  “本人这宫主不过是长老推选的,住何一位长老,都可以担任宫主的。”
  “假如也没有了这些长老呢?”
  端木方仍是微笑道:“习过本门技艺的弟子,只要武功精进到某一个程度,即可晋
升为长老,所以本教成立迄今,虽备受排斥打击,仍然能长存不灭,就是因为本教有这
么一个周密而完善的制度,我们把门户的种子放在每一个门人子弟身上,才能生灭和替
,永存不朽。”
  洪九郎有点气沮了,照他的说法,这一趟来得十分多余了,对于荡魔大业,似乎毫
无好处。
  岳天玲却低声道:“九弟,即使不能根灭他们,但此战也是十分重要,至少我们可
以立威两陲,使他们了解到中原武学的精深,也可以叫在中原的赫连达胆寒,自动地放
弃企图,撤退回去。”
  洪九郎这才点点头道:“宫主,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我们多少总得有点收获回去
呀!”
  端木方居然毫无敌意地笑道:“洪门主远来是客,本宫既为主人,理当使客人满意
的,门主尽管提出来好了。”
  洪九郎道:“我们这次前来,想要领教一下魔宫绝学。”
  端木方道:“这是应该的,本人也有此意,因为本宫只管训练本教弟子,却没机会
与中原名家切磋,未免闭门造车,固步自封,能有这个机会切磋一下,正是求之不得。

  洪九郎道:“宫主,我们不是专门为切磋武功来的。”
  端木方笑道:“各位不远千里而来,自然不会只为此一项,可是各位对本教的组织
与行事太不了解,提出一些本宫无法做到的要求,因此除了切磋武学之外,本人实在无
以对各位有所帮助。”
  洪九郎不得不跟各家的代表商量了一阵。
  枯木大师叹道:“真想不到魔教会有这么一个制度,我们这一趟来,岂非变得全无
意义了?”
  武当代表长老紫阳真人却道:“不,此行大有收获,第一,我们了解到魔教的真相
后,回去可以商量出一个应付的办法来。”
  “他们有这种制度,还有什么妥善办法?除非是展开霹雳手段,一发现魔教中人就
杀,鸡犬不留,杀得他们胆寒,不敢再到中原来。”
  说话的是华山掌门烈火神君,他对魔教痛恨最切,因为华山派在二十多年前,跟魔
教前任教主轩辕刚硬干上了,受害最深,全派弟子只死剩五六个人,门户几将濒绝。
  幸好他们中一位退隐白长辈又重新出山,经过二十多年的生聚教养,才使华山派再
度复兴,但是原本居于领袖地位却由此旁落。
  紫阳道长道:“烈火兄的话固然不错,但我们对于魔教武功能多一点了解也是好的
,将来在应付他们东侵时,也多一份胜算,少一份损失。”
  紫阳道长的话倒是深获烈火神君之心,尤其是少一分损失这句话,更是刺伤了他的
旧痛,默然无语。紫阳道长又道:“洪门主,假如我们真能在此大展雄威,摧毁东灵宫
,对魔教也将是一重打击。”
  洪九郎道:“此处为魔教之中枢,这批长老们个个都深谙魔宫的绝艺,只怕胜来不
易。”
  “那也无所谓,就算我们埋骨此间,只要有一个人能生离,把消息带回中原,也算
不虚此行了,因为我们这些人,并不真正能代表中原武林,八大门派主力也不是我们。

  洪九郎对这句话心中不无反感,他们未出全力,天狐门却尽出精华,甚至于天狐老
人自己也来了。
  但他是此行之首,不便过份表示出来,只是抬头向端木方道:“但不知宫主要如何
赐教法?”
  端木方笑道:“魔宫有十项绝学,本宫每项推出一位技艺最佳的长老代表向各位请
教。”
  洪九郎点点头道:”但是这胜负之分又如何?”
  端木方道:“切磋武技,照理应该是点到为止,可是本宫武学不为争胜而设,讲究
的是克敌效果,动手时难免收招不住,倘有得罪之处,尚请多予赐谅,当然本宫人员如
有死伤,也绝不会怪各位。”
  烈火神君忍不住道:“这样最好,不过在下还有一点请教,若我们全胜了又该如何
?”
  端木方淡然地道:“假如本宫全负了,就证明本教武学尚不如中原精深,本教今后
自然更加努力。”
  烈火神君道;‘那有这么容易的?”
  端木方笑道:“各位远道而来,所志当不限于切磋武功,可是本宫的权限无多,若
是各位看中了这片基业,本宫无力保全,只有让了出来,各位如果要赶尽杀绝……”
  洪九郎道:“中原武林不会做这种事。”
  端木方笑道:“武林之中,以势为强,技不如人,也争不出一个是非来。如果能保
全性命,本宫也不会硬拼,但如若没了生路,本宫弟子也不会贪生怕死或是不战而屈,
更不会束手任人杀戮,所以这一切都是多说的。”
  紫阳真人道:“我们若是胜不了贵宫,大概也别想回到中原了?”
  端木方却一摇头道:“不然,本宫人员在动手时固然不会留情,但是却不会赶尽杀
绝,各位如果死在当场,本宫十分遗憾,若是只受了伤,本宫自会悉心疗治,着人将各
位送回中原去。”
  洪九郎忍不住一叹道:“宫主不像是个凶残的人。”
  “魔教中没有凶残的人,本门择徒很严,心性残恶之徒,绝不加以收容。”
  “可是贵教遣入中原的人”
  端木方一笑道:“他们在推展教务时,也许为了事实所需而要造成一些伤亡,但绝
无凶残之辈,更不会无缘无故,无端杀人。”
  “可是他们在中原杀的人却不少。”
  “我知道,那是事实所须,本教以魔为心,要达到某些目的,有时不能择手段,但
是有一点可为本教行事佐证的,本教的人,从不为私怨而杀人,我们几次遣人入中原,
本身的损失也很重,可是本教从未采取地报复的手段吧?”
  这番话倒是把洪九郎问住了,魔教的行为有时虽不择手段,但他们的确是不什仇,
不求报复。
  洪九郎曾经杀死过赫连达的独子赫连玉,但赫连达从未有过报复的行动或言词。
  端木方正色道:“魔教只有敌人,没有仇人,我们任何行动,都是为了实现本身的
理想,绝不准为本身的恩怨而轻举妄动,对于这一点,本教有派遣在各地的长老担任监
察之责,一有发现,立加严惩。”
  对着这样一个组织,洪九郎实在没话说,只有一抱拳道:“洪某对贵教行事用心都
明白了,很抱歉,除了对贵教意图称霸中原武林之举万难同意外,其余一切都十分心折
,觉得颇堪借镜之处很多……”
  端木方笑道:“这一点本人也感到很抱歉,本教宗旨开宗明义第一篇就是要取得大
下之霸权,因为若要能从心所欲,不受干扰,就必须要有绝对自主之权。”
  语毕又转容道:“对各位之来,虽然感到仓猝,但也是意料中事,好在我们早已有
了准备。”
  洪九郎诧然地道:“宫主早已有了准备了?”
  “是的,也许早在廿年前,我们引进第一批学艺的门人时,就想到此地可能泄露而
被人找了来,那时本人尚非掌宫魔主,但本宫却已拟定了应付之策、”
  “就是宫主先前所说的方法?”
  “这也不是什么方法,人员是现成的,来了就拼一下,拼得过最好,拼不过,了不
起重起炉灶再从头来,反正本教的宗旨绝不会改变,所谓的应变之策,就是把我们的决
心与准备告诉大家而已。”
  洪九郎又是一阵默然后才道:“请问宫主,我们是否就在这大殿中举行较技?”
  “本宫传功授技都在这大殿中举行,一应使用器具都在两边小屋中贮放,而且挑灯
夜战时,照明也方便些。”
  “好,那就在此地好了,现在就开始吗?”
  “那倒不必太急,各位远来,总要休息一下,而且想必也饿了,本宫已准备薄宴,
等用过饭后再行切磋也不迟。”
  对这一点,洪九即倒不反对,而且对魔教十大绝艺,天狐老人较具印象,回头如何
应战,也须要在事先作个商量。
  因此他笑笑道:“那就多有打扰了。”
  没多久,魔宫中已经送上了酒食,就在殿中席地而食,每人而前有一个小木桌,放
了杯盘碗筷。
  菜肴是用大盘装,由传女送到每人面前,任意取用,酒也是一样,女侍们擎着一具
大银壶,看见客人喝完了,立刻上前添斟。
  酒味香醇,是上好的波斯葡萄酒,入口香甜,后劲颇大。
  除了第一巡,由端木方和芭芭拉敬了大家一杯后,不再有敬来敬去的那种繁文褥节
,使人感到十分自在。
  菜式并不多,无非是山鸡、鹿獐等野味与牛羊之属,而且多半是烧烤烹包的,味道
颇为鲜美。
  东来群侠中有几位是空门中人,他们忌食荤腥,好在山果野蔬也十分可口。
  餐罢后,端木方道:“本人在四十年前,有幸东游,也领略过东上的饮食器物之美
,到如今还深思不忘,本宫限于人力物少,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只有这一些,想来不胜汗
颜。”
  洪九郎道:“宫主太客气了,在这冻天雪地之中,能够有这么多的佳肴,已经是难
能可贵的了。”
  “阁下可以如此说,本人却不如此想,本教既自许为人中之英,一切享受也应该是
人间之最,目前不过是一个过度时期,等本教称尊于东西两地之后,一切都可以往最好
处要求了。”
  这句话中,才把他们的魔意充份表现无遗,原来他们处心积虑,要求登上天下霸座
,目的就在求本身的享欲能穷天下之最。
  他们自己追求最好的,却不肯自己去出力,完全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由别人手中
去攫取,自然也谈不到行侠仗义,行道而立天心。
  洪九郎到这个时候,才算把他们这个魔字真正地了解了,也分出了魔道与天狐之道
的差别所在,心中对魔道所建立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了。
  八大门派的行事都不免有点自私,但他们行事却不违背一个道字,这在魔教中是找
不到的,也就是道与魔之间最大的差别。
  但这个时候已不是说道理的时候,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在手底下见真章了。
  所以他一抱拳道:“敬谢盛宴,底下就请赐教魔教绝艺吧!”
  端木方一叹道::“本来敝人还想跟各位多谈谈,使各位对本教多一番了解的。”

  洪九郎道:“不必了,贵教旨在利己,而我中原武林习武则为修已卫道及人,这是
我们根本上的冲突,我们不愿武功沦为凌人的工具,所以必须全力以拒。不仅是我们这
几个人如此,凡我中原武林道都是如此的,所以只要贵教一日不放弃东图之意,我们的
冲突就一日不停止。”
  端木方微感遗憾地道:“看来除了一战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了。”
  “是的,但不止一战,东土武林中,绝不容许一个霸主的存在,贵教要达到此一目
的,也不是一战可就的。”
  端木方轻声一叹道:“我知道,未来的路长而多艰,但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天
会成功的。
  洪九郎朗声道:“我们也是一样,为保持中原武林的安宁和平,我们也不会放弃自
已的责任。”
  大家都有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终于端木方道:“第一阵我们准备派出的是巨力神魔
萧仲达长老,他是天赋神力,习的是本教神魔杵。”
  少林的枯木大师道:“洪门主,老衲自请出阵,老衲也因为力气大一点,习了少林
达摩杖法。”
  洪九郎知道枯木大师是少林藏轻楼主持,地位仅次于掌门人,却不知他雄于力,而
且看他的身材瘦而高,也不像个力士的样子。
  但是他也了解到少林在八大门派中,虽是处世无争,却也一直居于领导地仕,首席
长老,地位尊重,若无一点把握,也不会自己讨阵的。
  因此他也朝端木方道:“中原武林推少林长老枯木大师出场领教。”
  端木方微感动容道:“少林神功,本宫仰之久矣。今日有幸一睹绝艺,深感荣幸。

  双方座位之间,有一块五丈见方的空地,已经足够活动了。
  侍女在周围四角各树了一具满堂红的高铜灯架,上面是一口盂状的铜钵,里面盛满
了油脂,点上了火。
  这大殿中四周的明瓦窗户都有特殊的作用,能由外面透入光线,也能由内部反射光
线,点起了几十具火燎之后,整个大殿中光明如同白昼。
  对方的巨力神萧仲达出来了,是一个像金刚般的巨汉,他手中的神魔杵也与庙中金
刚手中所执的金杵一般,粗逾饭碗,看来就相当沉重了。
  枯木大师的达摩杖比他的长出一倍多,有小臂粗细,却是精钢所铸,看来也十分的
沉重。
  两人走到场中,只各自献礼后,就开始动手了。
  萧仲达动手时,似乎没有什么精妙的绝招,然而他有力,一杵下来,力逾千钧,敲
在禅杖上,火星四冒,地动山摇,而且迅速异常,一杵接一杵。
  枯木大师双手握杖,步伐沉稳,见招接招,丝毫不投机取巧,不过看他的力气似乎
稍欠,每接一招,身形不是晃一晃,脚下就是退一步。
  洪九郎看了微皱眉头道:“这一阵我们似乎要输。”
  天狐老人道:“何以见得呢?”
  “枯木大师的勇力稍逊于对方。”
  “目前似乎如此,再下去就不同了,少林武功着重在根底,可以绵绵不绝,十招如
此,百招也是如此,魔教却是以特殊的方法激发体内的潜能,发时汹涌惊人,却无持久
,五十招后,他的体力就将不支了。”
  “但是枯木能支持五十招吗?”
  “他能接下第一招,就能接下一百招,苦练出来的武功,究竟优于速成。”
  果然到了四十招后,萧仲达似乎气力稍减了,他每一手重击已不再能枯不退步,两
人渐成平手。
  萧仲达脸上的表情转为焦虑,他的杵法也转为刁钻阴狠,不再力狠,改为蹈空隙进
招,但枯木大师守得极稳,始终不让他有得手的机会。
  到了五十招时,萧促达忽而举起金杵,一抬泰山压顶猛击而下,枯木双手执杖,平
伸举上迎架。
  又是呛银一声,那四尺多长的巨杵忽地弯腰中断,前半截直堕而下,往枯木的头上
落去。
  巨杵是不会断的,除非杆身上另有机关,故意造成这种情形,洪九郎倏然失声,正
要抗议对方的手段卑鄙。
  但枯木大师却屹立无恙,那半截巨杵的杵身掉在他的光头上,弹了一弹,又掉在地
上,而他的禅杖却横挥了出来。
  萧仲达一击得手,已经退了开去,可是枯木的禅杖长有丈二,他将杖尾沿到尾柄处
握住横撩,可达一丈五尺,萧仲达退得不够快,碰的一声,被杖端击中后背心,把整个
人击飞出去,倒地口喷鲜血。
  洪九郎忍不住起立喝道:“好功夫,好招式,大师的头上不要紧吧?”
  枯木大师平静地道:“血肉之躯,挨上这一下,受伤是难免的,幸好老衲自幼习达
摩易筋经、金钟罩功夫略有小成,勉强挨得起而已。”
  他的头顶破了一块,有鲜血流下来,他用袈裟擦了一下,单掌做了个问讯道:“这
位萧施主神力雄于老衲,力拼下去,老衲未必顶得住,可惜他机心太深,意图以器械取
胜,先是伪做力竭,递出重招,再使器械中断而伤人,老袖一时收手不住,至感歉疚。

  端木方在座上也举手为礼道:“是的,萧长老有力搏千招之勇,他应该老老实实地
凭真本事打下去的,可是他的神魔杵中有断杵克敌的装置,想利器械之利而省事,才致
受了教训,以后他会知道利害了。”
  枯木道:“老衲一杖中内蓄达摩神功,萧施主的筋骨已裂,以后恐怕无法再恢复那
一身神力了。”
  端木方怔了一怔才道:“那也没关系,本教门下弟子修习此功的有十二人,他一个
人得了教训,以后的人不犯这种错误就成了。”
  枯木大师淡淡地道:“老衲门下修习达摩杖法者修得四人而已,不过他们的成就都
优于老衲,异日若有机会再碰头,少林在人数上或许不足,但胜负之数却还难说。”
  端木方笑着点点头道:“多谢大师相告,以后本教弟子,遇上了少林的大师父,尽
量避开些就是了。”
  枯木大师单掌作礼,携杖回座,他同来的那名弟子立刻为他敷药疗治,而萧仲达则
要人抬回去了。
  端木方又道:“中原武学博大精深,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了,第二场由本宫莫努儿长
老候教,他是一名剑师,他的弟子有九人已在西方几个国度中担任剑术宫廷教师。”
  他的这番说明看来似属多余,但也告诉对方,这位莫努儿精擅的是西方剑术,而且
极具成就。
  洪九郎却听出了另外一层用意,含笑地问道:“贵教的弟子已经打入到每一个角落
中去了?”
  端木方道:“是的,本教弟子分明暗两部分,明的留在教中效力,推展教务,暗的
部份以各种身份,散入每一个角落,平时与教中极少连系,而且绝不参与教中任何活动
,他们的责任就是在本教遇有强敌,濒临危亡时,起来重振本教的。所以本教在百余年
来,虽然树敌极众,几度垂危,却始终未能影响根本,很快地又复兴起来,就是靠着本
教这种高瞻远瞩,普及生命的种子所至。”
  “在中原也有很多这种人了?”
  “可以这么说,本宫中有一大半的长老都是中原人,他们绝不参加魔教的活动,也
从不表明身份,连本教遣出的弟子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有在必要时,才由掌宫魔主
将他们征召前来,担任长老,训练下一代弟子。”
  洪九郎与东来群侠都抽了一口冷气,对方有如此精密的一个制度与措施,要想澈底
消灭魔教是不可能的。
  洪九郎道:“贵教既有如此庞大的力量,为什么不集中起来,一举行事,这样岂非
有利得多?”
  端木方一笑道:“前元兵力之盛,雄霸东西,何以建国不过百年,就烟消云散了呢
?原因无他,就是他们把力量一举而用,后力无继之故。本教第一任始相脱欢儿是元代
名相脱脱的后人,他鉴于元代之失,深知欲求百年久图,就必须要有完善的准备,一代
霸业不成,可以求之于后,只要我教的技艺与根本不绝,我们永远有希望的。”
  这番话像一柄沉重的铁锤,敲在大家的心上。
  华山烈火神君道:“我们无法根绝魔教,但也可以仿效他们的方法,绵延壮大门户
,只要我们始终能保持壮大的实力,大家齐心一致,照样也可以把魔教永拒于东上之外
,维我道统的,下一场老朽请命,出去斗斗这个西方剑师,看看他们有什么绝艺。”
  天狐老人道:“魔教剑技大家多少已有个认识了,专走辛辣的路子,神君的华山剑
法汹涌澎湃,发时有烈火燎原之势,倒是可以克制他们的刁钻攻势。”
  洪九郎虽然知道烈火神君出去不太妥当,但师父这样说了,他也不能反对,只有道
:“魔教剑式诡异,往往会由意料之外的地方或是用意料之外的方法进招,神君动手时
,千万要小心。”
  烈火神君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知道,二十多年前那一战,我华山派领受魔教的教
训最多,遭遇最惨,死伤的门人子弟也最多,但我们多少也有了一点心得。”
  说着起身出场,莫努儿也出来了,是个满脸大胡子的高个子,那把胡子长可以及胸
,半黑半白,看年纪最少也有五十左右了。
  不过魔教中人的年龄,无法从外表去了解的,他们修习的魔道有驻颜之法,一旦成
功就停留在那个年岁上,永不会再老。
  魔教中人有一句狂言,他们没有老人,只有永生。永生并非不死,躯体还是会死亡
的,但他们的元神却升入魔界,永生不灭。
  那是一种很神秘的宗教,外人无由得知,但教中每一个人都虔信此事,想必还是有
点名堂的。
  烈火神君撤出肩头的烈火剑,连招呼都不打,立刻展开了攻势,双方是面对面的,
倒也不算偷袭,而且对方也显然有了准确,没有被他攻得手忙脚乱。
  魔教的剑技也分东西两派的,都走的是诡异路子,只有所使的剑器不同,东方用的
是中土的剑器,剑身较硬,西方剑身窄而薄,可以弯如软剑,但锋利无匹,东方剑技重
劲,西方剑技重技。
  这个莫努儿却兼具了东西两派之长,他的剑以内力贯注时,坚逾精钢,拧刺时有如
毒蛇,但有时却又柔曲可变。
  华山的烈火剑法声势是惊人的,烈火神君的攻势尤为猛烈,但是莫努力儿却总是能
招架过去。
  他像一口纸折成的锅子,里面盛满了水,在熊熊烈火中,纸张本就是很容易被烧毁
的,但因为锅中有水,保持了纸张的完整,所以那一堆熊熊的烈火始终未能奈何他。
  烈火是很消耗燃料的,攻到一百多招后,烈火神君的剑势终于慢了下来,一慢下来
,就有了空隙了。
  莫努儿的攻抛到这时候才发动了,他迅速无比地蹈空一剑刺了进来。
  烈火神君横剑朝外一对,但忘了他这支剑是软的,剑身一曲,剑尖仍然刺了进来,
刺中了他的胁下入肉半尺。
  烈火神君大叫一声,丢开了手巾的剑,却以那只手抓住了莫努儿的剑,用力地一带

  莫努儿的剑十分锋利,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抗拒的,他一拉一带,半截手掌连同手指
都被削断了下来,但莫努儿的身形也被他拉得向前冲了一步。
  烈火神君的另一只手挥掌砍出去,掌缘切在莫努儿的咽喉处,喀的一声,莫努儿的
身子横跌出去,落地后脖子歪在一边,没有再动弹。
  烈火神资体内的剑被他拉了出来,但是剑口扩大了一点,血流如泉。
  洪九郎出去把他扶了回来,立刻要替他裹伤。
  烈火神君苦笑道:“那一剑已经切断了我的心脉,不必费事了,老夫是活不成了,
不过老夫克制魔教诡异的剑法,终于见了效,总算能告慰于本门的泉下列祖列宗了。”

  端木方不禁动容道:“神君这一着是专为对付本教的西方灵蛇剑法的?”
  烈火神君道:“不错,这是用血肉换来的教训,二十五年前,我华山派遭遇到魔教
的诡异剑法,死亡惨重,我就专门练了这一千方法,右手练成了分光捕影手法,捉住你
们的剑向前带,左手练的烈火神掌,专以克敌。”
  “这是一种很冒险的手法。”
  “不算太冒险,我们朝夕浸遥这两种手法,已经十分纯熟了,除非像那位莫努儿一
样的绝顶高手,才不过造成与敌偕亡的结局,若是对方差一点,一定可以创敌致果的,
我已经训练了十二名弟子,每个人都比我的成就高,你们那边有这么多的好手吗?”
  端木方道:“本教的武功旨在速成,如果我们认为有需要,五年之内,造就上百名
好手也不是难事。”
  烈火神君一笑道:“老夫是徒手前来的,我那十二名弟子却每人有一件金丝软甲和
一支天蚕织的手套,而且你训练的好手,必须能抗过我们中一百零八手的烈火神剑猛攻
,才能找到反击的机会,你们能找出这样的人有几个?”
  端木方神色为之一变,终于道:“神君,你们这种措施,似乎只能对付本教的灵蛇
剑手,对别的武技,好像用处不太大。”
  “那倒也不尽然,只是对付这种邪恶的武功,本门的方法特别有效就是。”
  端木方道:“本教的武学也不是守成不变的,总会想出有效的抵制方法的。”
  烈火神君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天下没有不可攻的武功技艺,本门的弟子也在
钻研更有效的手法,只要你们一日不放弃东侵的野心,我们也一日不放松戒备。”
  端木方默然片刻才道:“烈火神君,本人向你致敬,在本教未能克制你的手法之前
,暂时不会再造灵蛇剑手东入中原了。”
  烈火神君道:“最好你们能放弃东图的野心,否则我们会把这套手法传入西方,让
你们在西方也立不了足,我知道你们这一套剑法在西方很有威力,但有很多人也一定想
知道击破你们的手法。”
  端木方的神色又变了一下,但仍然笑道:“本教创教的宗旨就是一教独尊,绝不与
人并尊共存,这既定的宗旨是不会改变,本教上下早就明白,这种宗旨极难取得大多数
人的同意,折难必多。但是本教并不在乎挫折,创教百余年,一直都在困折中,但是木
教的技艺却越来越精,声势越来越壮,这都是挫折中求来的。”
  这番话使得每个人都惊然而惊,他说得很对,百余年来,魔教九度进掠中原,没有
一次成功过,但他们的声势却越来越大了,刚来的时候,只是与一两家起了冲突,并不
要费太大的力气就把他们赶走了。
  可是到了后来,他们已势侵九大门派,每次都要花绝大的力气才能击溃他们,照这
样下去,他们真可能成功的。
  烈火神君也因为伤重咽了气,在这一场战斗中,他虽是胜利者但是也只比对方多活
了片刻而巳。
  可是他是一派掌门,对方只是一名长老而已,在重要性上,他可就吃亏大了。
  东来群侠的神情都很沉重,这是一场失败的战斗,而且大家是在从事一场打不完的
战争。
  端木方毫无表情地叫人把莫努儿的尸体抬了下去,沉着地又派出了第三名决斗者。

  那是一个叫邵威的中年人,长相平凡,身材也适中,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使的武器是两柄护手钩,精钢所铸,也不见得有什么特殊,这是一个十分平常的
人。
  但是端木方在连折两阵以后,派出这个人来,一定不会是想多求一场折败的。
  洪九郎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有些人没想到,九华剑派的掌门人方达人抢着要出去一
战,洪九郎虽觉不妥,但方达人抢着出阵了。
  邵威的钩式十分平稳,没有什么精招,但是他却有一项邪门的地方,就是他的双钩
可以同时发出双式,一攻一守,截然不同。
  洪九郎道:“不妙,此人所习乃魔教中身外化身,一心二用魔功,方掌门人恐怕要
糟。”
  果然走到第四十招上,方达人的剑被他的左手钩锁住,右手钩跟着攻到,方达人连
放手都来不及,执剑的手腕被钩断了下来。
  这是东来群侠第一度受挫,而且败得很惨,大家看得出,方达人能够留下性命,实
在还是对方手下留情,那一钩应该是取他的脑袋的,只是邵威硬把钩势拖下来,才转到
他手腕上。
  换言之,这一钩若是取他的脑袋还容易得多。
  端木方很诚恳地道:“本教武功不为切磋之用,很难控制得恰到好处,方掌门人受
伤本人至感抱歉,本宫的冰心疗肌散系用雪貂膏和冰莲实所制,疗治外伤颇有效验,请
准为方掌门人疗伤。”
  他叫人送了药过来,而洪九郎居然道谢接受了。
  一边的峨嵋长老天心神尼不以为然地道:“洪门主,咱们自己也有疗伤的药,干嘛
要领他们的情?”
  洪九郎道:“因为冰莲实、白獭髓都是疗伤圣品,人家的药的确比我们的好。”
  “我们的药只是差了一点,治这种外伤足够了。”
  “可是用人家的药能够立刻止血,不虞溃烂,不伤元气,这是一,我们来炫示武功
,却不是找仇家拼死活。”
  “怎么不是仇家?百余年来,魔教杀了我们多少人?”
  “他们自己死的人更多,他们没有仇视我们,只是把我们视作敌人而已,敌与仇是
两口子事,人家再次前来是为了他们的目标与理想,并没有对以前的事施加报复。我们
反对他们,是为了彼此的信念不同,可以视他们为敌,却不能视之为仇,人在江湖,至
少该有这种胸襟。”
  天心被驳得哑口无言,一展身形飘然而出道:“贫尼候教,请施主慈悲。”
  邵威还站在场中,只对天心一躬身道:“请!”
  天心所使的也是剑,她是峨嵋掌门静心神尼的师姐,脾气刚烈,不过她的分光剑法
火候独到。
  四十年前,九大门派论剑,她的一支剑出尽风头,曾膺剑会魁首,不过后来几家门
派专心精研剑技,已经超越峨嵋了。
  她自从那一次论剑夺魁后,也没有再参加论剑了,也无从比出高低。
  这是九大门派沦剑的一个不成文法的规定,已得魁首的人,不再参加下一届的论剑
,说得好听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一点的人,实际上却是输不起。
  一届魁首是很大的光荣,再得一次,光荣不会增加,输了却连已得的光荣都失去了
,哪一家都不会做这种傻事。
  大心的年纪已七十多了,由于已往的光荣,使她一直很高傲,而刚死的烈火神君,
当年就是她剑下的败将,却也是她的方外之交。
  烈火神君之死,使她心中充满了愤怒,这个邵威又胜了方达人,方达人是她的表弟
,使她心中更充满了仇念。
  所以她极力要出去击败这个家伙,可是邵威却是个不易击败的人,尽管她的分光剑
法已具十成火候,而分光剑法也着重在轻灵变化,有些招式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了
,但是对邵威却没有太大的威胁。
  他的钩式中规中矩,但双钩配合得天衣无缝,一钩攻、一钩守,永远像是两个配合
绝佳的人在联手作战。
  魔教的人也是十分公平的,他们为天心的神奇剑法叫好,也为邵威完整无缺的钩法
叫好。
  但是天心神尼的表情却愈加深重了,她现在才知道对方是个多么顽强的对手,这一
战是如何的辛苦。
  他有一支钩永远是在保持守势,所以守得密,而另一支钩却一直在采取攻势。
  最绝的是这两支钩的攻守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有时一钩反攻为守时,另一支钩易守
为攻,变化衔接十分自然,有时一支钩连发出几招攻势,另一支钩却守住门户无暇可击

  更有甚者,她一式精招发出,两支钩都采取了守势,封住了她的变化,有时双钩齐
发,都采取了攻势。
  总之,他这两支钧灵活运用,竟成了两个绝顶高手在合攻她一个人,所以她战来十
分辛苦。
  而且她也发现要击败这个人实在太不容易,对方的守势太稳,攻势无常,弄得不好
,自己反而会吃亏。
  假如真是在切磋战技,她就想认输下台了。
  现在还没败,她的年纪大上对方二十多岁,说声精力不济,也不算太丢人,这本来
也是事实。
  可是天心却输不起,她是代表峨嵋,她一输,就是峨嵋输了,何况她这一辈子也没
有输过。
  但真要被人打败了,那可实在难看。
  想来只有行险一条路走,使一个险招,放开空门,然后以分光剑法中的精妙杀着,
一招致命。
  如此一来自己也许会受伤或是赔上条老命,那都无所谓了。
  机会是很多的,在天心这种高手面前,找出一个冒险进击的空隙是很容易的,问题
是本身要担多少风险的问题。
  终于,她看准了一个空隙,剑势突变直搠而入,这一剑她可以穿刺对方的心脏,但
本身可能会丢掉一条胳臂,代价相当大,但天心已决心不去计较而逞险一行了。
  剑势很顺利的刺中了,但她却为之一怔。
  她发觉刺中的地方不像是人的血肉,而是一块钢板,而对方的双钩,却同时挥动了
下来。
  她只感到一阵冰凉,不仪执剑的那条手臂被钩断了下来,另外一只空手也一齐被切
断了。
  邵威只退了一步,脸上仍是没有表情,胸前的衣服上有一个剑洞,但里面却是闪亮
亮的。
  很明显的,邵威贴身穿着一付钢甲,天心的穿胸一剑只刺在钢甲上。
  邵威一躬身道:“得罪师太了,敝人使用双组兵刃,最难保护的就是前胸,所以穿
了一面钢甲防身。”
  天心口中喷出一口血箭,身子仰后倒去,她是澈底的失败了,而且失败得不可原谅

  对方身穿披甲是无可厚非的,在这种博命之战中,加一点保护措施,谁也不能说不
对。
他虽没有明言,可是在交手时,对方在胸前毫不设防,每次她攻向前胸时,对方总是不
加防御而趁机反击,这等于是打过招呼,这个地方不在乎被攻。
  先前几次,她是因为对方的攻势太猛,几乎形成两败俱伤,与敌偕亡,所以她才中
途撤招。
  但是老练如她总也该看出对方不是存心拼命的人,尤其是招式内力都不逊于人的情
况下,更没有拼命的必要。
  对方敞开胸前门户不顾,必然有相当的仗恃,她却依然上了这个当,这实在怪不了
人,天心那一口血是愤极和愧极而喷。
  人倒了下来,她门下随来的弟子立刻出去把她扶了回来。
  但人已是人气少,出气多的了,双手俱残,再加上心灵所受的巨大激荡,早已拔走
了她的生机。
  那个弟子还忙着要止血,灌药施救,天狐老人上前一按她的脉息,黯然地道:“神
尼心脉已断,证果西归,此地已为血土,已在灵鹫峰下,佛门弟子,能证果于此,未尝
不是一种缘法。”
  除了她带来的弟子痛哭失声之外,其余的人,也感到一阵恻然。
  不过更令人沮丧的是对方的武功高深莫测,邵威已经连伤两个人了,方达人是一家
掌门,天心在峨嵋的地位不逊于掌门静心神尼,两家都是剑派,剑术在中原武林中居有
重要地位,却被人家的一对护手钩击败了。
  邵威站在场中,没有下来的意思。
  洪九郎道:“贵教的邵长老是否还有意赐教?”
  端木方道:“本教有十大绝艺,每人擅长一门,所以本教才派十名代表出战,却不
是只战十阵的意思,邵长老这一门的技艺还没有被破,希望各位继绩赐教。”
  武当的长老静虚道长正想出去,天狐老人道:“道兄,他这对钩是专门用来对付使
剑的人的。”
  静虚道长道:“贫道知道,但贫道也想让他知道一下,凭这一对钩,还胜不了中原
剑派。”
  洪九郎忙道:“对方的双钩神出鬼没,是因为习了一心二用的战法之故,只要一个
使剑的人,就像克制他了,要不然使用武当的两仪剑阵,也可以轻易地击倒他。”
  静虚道长道:“洪门主见微知着,贫道也是想用两仪剑法对付他。”
  “道长只得一个人?”
  “小徒松风,跟随贫道习技已有多年,彼此的默契也很够了,贫道想师徒两人联手
对敌。”
  洪九郎道:“贵派的两仪战法是将来针对魔教这种功夫的不二法门,此时不可轻泄
。”
  “那这一阵又将如何应付呢?”
  “要击败邵威的护手钧倒不难,敝师姐的天狐绫足可为之,只是那侧重在个人的修
为,无法广推行,异日抵魔教,仍将以贵教的两仪剑法为主力,今日却还是保住一点秘
密的好。”
  这番话使静虚道长十分受用,那边的乐天湘巳经在洪九郎的请求下出场了。
  邵威见是一位中年美妇出场,神情略异道:“芳驾要如何赐教?”
  因为乐天湘是空着双手出来的,乐天湘微笑道:“我虽是徒手应战,不过我身上有
些小零碎,必要时也会施展的,你要注意了。”
  邵威道:“这么说芳驾是要用暗器了?”
  乐天湘道:“不错,你可别以为自己穿了坚甲,可以不怕受伤,我的暗器出手,却
是专攻你那些防不到的地方。”
  邵威道:“在下清楚,芳驾尽管放手赐教好了。”
  乐天湘展开杀手就攻了进夫,她开始是以散花手间以排空指劲,空手入白刃抢攻,
攻势颇为凌厉。
  邵威虽然持着武器,却并不占便宜,因为乐天湘的徒手变招灵活,十指屈伸弹放自
如而且她的隔宝指劲也十分了得,一指点出,破空嘶嘶有声。
  一物克一物,静虚道长叹道:“令师姐就凭这对双手,也足可胜得对方了。”
  洪九郎道:“敝师姐天赋过人,所习又是本门心功,凭她个人的修为,即使胜过了
对方,也不足以丧敌之胆,天下太大了,躲开一个人很容易,所以还是用一般人都能练
的武功击倒他,才可以煞煞对方的气焰。”
  邵威的身上已经挨了几下凌空指劲,打得很疼,但他咬牙忍住了,不过也提高了警
觉,对方凌空弹指已经有这么大的威力,如果再施在实物上,弹出什么暗器来,实在不
是自己那点护身真气所能挡得住的。
  同时他双钩的攻势也变为凌厉紧密,不让乐天湘的指劲攻进来,而另一支钩,却使
尽毒辣的招式,想把对方一钩割成两段。
  可是他也很吃力,因为乐天湘不是每一招都带着指劲的,她的指劲收发自如,一见
对方有了防备就敛劲不发,对方略有疏忽,她又即时发劲。
  每挨上一下,就像是一根铁棒重重地戳了他一下,虽然靠运气抵住了,但痛澈心,
使他忍不住哼出了声。
  乐天湘的得势,固然使魔教诸人变色,但中原群侠中各大门派的人,心头也不是滋
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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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施讽儿饿施傻,逆施皮鞋饿施耍,逆施哈咪饿施寡,逆不力饿饿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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