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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珍珠令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18:56:39 1999), 转信

                           珍珠令
          第三章  绿衣姑娘
    凌君毅又没见过她的表姐,自然不好置喙,只得随口应着她。
两人边说边行,赶到龙王庙,差不多已近四鼓。这龙王庙,原是一
个镇甸,地当淮阳之南,沈邱之北,镇上约有一二百户人家。两人
一直找到镇西,才算找到龙王庙。两人进入庙宇,一堵黄墙,依林
面江,倒也颇具规模,只是年久失修,使人有破旧冷落之感。两人
到得庙前,只见离山门不远,地上蜷曲着一个人,黑暗之中,一动不
动。
    绿衣少女吃了一惊,微微却步,问追:“凌大叔,你看那个人是
死,还是活的?’’
    凌君毅自然看到了,急忙掠上两步,伸手把那人翻了过来。这
一瞧,口中不觉惊咦出声:“会是砂目人广这蜷曲僵硬了的,不是砂
目人还有谁?只见他头脸色呈紫黑,嘴角流出黑血,-只右眼睁得
老大,连眼珠都凸了出来,形状十分怕人。这情形,一望而知是毒
发身死!凌君毅暗暗忖道:“莫非又是青衣人下的毒手?…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砂目人身上找不出半点伤痕,自己迟来一
步,砂目人既已遇害,跟踪了两天,完全白费气力,结果一无所获。
    绿衣少女站得远远的,看池半晌没有作声,忍不住何道:“凌大
叔,这人你认识他?’’
    凌君毅道:“他就是砂目人。”绿衣少女道:“他死了么?”
    凌君毅点点头。
    绿衣少女又追:“他东西已经送到地头,那也是杀他灭口了?”
    凌君毅心中突然一动,立即伸手向砂目人怀中摸去:果然砂目
人怀里的东西,已经被人掏去,什么也没有了。
    凌君毅缓缓直起身来,口中不觉哼道:“好歹毒的手段。”
    绿衣少女迎着问道:“凌大叔,你说什么?”
    凌君毅道:“他是毒发身死,可能那信封中附的一颗药丸,是毒
药。”绿衣少女睁大眼睛问追:“那颗药丸,不是迷香的解药么?,,
    凌君毅轻咳一声道:“如果在下料得不错,那药丸可能有两层,
外面一层,是迷香的解药,里面的却是一颗毒药,而且时间算得十
分准确,正好在他赶到龙王庙之后,毒性也正好发作……,,绿衣少
女道:“他送来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凌大叔,我们要不要追下
去凌君毅方才在饲堂外发现少林僧人被杀,就已联想到砂目人
送的那个小纸包,可能和乐山大师失踪有关,自然不肯放弃追踪。
砂目人虽已遇害,猜想他送的东西,定然还没到地头,因为东西若
皋送到龙王庙为止,他们决不会任令砂目人横尸庙外,这样岂不是
欲盖弥彰,更引人注意?东西若是还没到地头,那么只有这一阵工
夫,送东西的人也不会走得太远,自己纵然不知是谁代替了砂目
人,但只要找到蓝衣人主仆,就不难找到送东西的人。
    他心念很快一转,微微摇头道:“在下只是一时好奇,方才不是
姑娘要来,在下已不想多管闲事,如今砂目人已死,线索业已中断,
还到哪里去找?’’说到这里,望了绿衣少女一眼,接着又道:“方姑
娘,江湖险恶,你单身一人,就算武功再好,但涉世未深,也不宜去
觑探别人隐私,依在下相劝,姑娘还是回家去吧。在下原是过路的
人,另有要事在身,不克奉陪,天色快亮了,前面就是沈邱,在下送
姑娘进城,就要告辞了。·’绿衣少女眨眨眼睛,嗤笑地道:“凌大叔,
你既然有事,只管请便,我又不是小孩,自己会走,不用送了。”凌君
毅还待再说,绿衣少女扬扬手道:“凌大叔,我走啦。”说完,转身飞
驰而去。
    被一个漂亮姑娘,一口一声地叫着“大叔”,这滋味并不好受。
凌君毅目送方姑娘苗条人影渐渐在黑暗中消失,心头好像失落了
什么,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缕惘然之感,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
个不知名的绿衣少女,那是因为她天真、活泼,而带点稚气!
    天色黎明,山风吹到身上,微有凉意!凌君毅目光迅快地一
掠,身形忽然掠起,疾如鹰隼,掠上围墙,双足一点,长身越过天井,
掠到前殿屋檐,身形再度掠起,超过屋脊,飘落后院。
    龙王庙,只有这两进殿宇,敢情没有庙祝。凌君毅从肩头放下
包裹,就在石阶上坐下,心中只是思索着那接替砂目人的人,会把
东西送到哪里去?从龙王庙往西是商水、项城,往南是沈邱、临泉,
往东是太和、阜阳,他计算从开封起,他们走的路线,是东南方向
那么自己往太和、阜阳这条路去,该是不错!
主意打定,拾头看看天色,东方已透鱼白,当下探手入怀,掏出
个小匣子,那是他随身携带的易容药丸,他知道有蓝农人主仆
路在暗中护送,自己只有时常改变容貌,以不同的身份出现,才不
会引起对方注意。打开匣盖取出-颗洗穷药丸,涂到掌心,往脸上
抹去,接着取出一面小铜镣,一手照着镜子,用千布轻轻拭抹,
脸上的易容药物拭抹干净,如今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目注
中,略为迟疑了一下,然后挑了一颗紫酱色的药丸,正待朝脸上
去……突然墙头上有人“卟哧”一声轻笑!凌君毅心头一惊,霍
站起身来,沉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脆声音应道:“凌大叔,是我。”一条纤小的人影,翩然
从墙头纵落。
凌君毅怔得一怔,问道,“你还没走外绿衣少女站在他面前,一双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是凝注在凌君毅的脸上,忽然双颊飞红。
跺脚道,“好啊,原来你易了容,方才我看到的不是你的其面目。
告诉我叫凌君毅,也是捏遗的假名字了外凌君毅被她看得有些不
好意思,讪讪说遣:“在下凌君毅,倒是不假广绿衣少女披披嘴道
:“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凌君毅道:“姑娘不信,那就说不清了。”绿农少女眨眨眼睛,忽
龌颜一笑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凌君毅道:“在下并
未瞒姑娘甚么。”’绿衣少女道,“你不瞒着我,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脸
上易了容?凌君毅道:“行走江湖,易了容,不易被人注目。”绿衣少女
谱着脸道:“依我看,你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是不是为了跟踪砂目人
,才易咨的?’“
凌君毅看她一脸稚气,不忍隐瞒,只得点点头道:“不错,在下
是追踪砂目人来的。 绿衣少女听说被自己猜对了,一时不禁喜
形于色,咭的笑道:“那你一定知道他送的是什么东西了!”凌君毅
过:”在下真的不知道。
    绿衣少女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条路上的人?”凌君
毅道:“在下也没弄得清楚。”绿衣少女冷哼道:“我不信。”凌君毅
道:“事实加此,信不信由你。”绿衣少女道:“你对他们一无所知,怎
会跟踪下来呢?”凌君毅就把自己在开封街上,有人误递密柬之事,
大略说了一遍。
    绿衣少女听得柳眉连挑,喜孜孜地道:“真好玩,凌大……”她
凌大叔,,叫顺了口,一时又叫了出来,但她只叫了“凌大”二字,
忽然顿住,没叫出口来。
    凌君毅笑道:“怎么不叫我凌大叔了?"绿衣少女披披嘴道:“谁
叫你大叔,哼,你比我大不了几岁,还想叫你大叔,叫你凌大哥还差
不多。”她把“凌大叔”改称“凌大哥”,是因为凌君毅忽然由中年人
变成了少年郎,“凌大”二字不动,“叔”字改成”哥”字,原是顺理成
章,极为自然之事。
    哪知等到“凌大哥”三字出口,忽然又觉得不对,她一张脸也骤
然红了起来,羞急地道:“我才不叫你凌大哥呢!凌君毅笑了笑道:
“随你叫什么都好,天色已明,此地不能久留,你且稍待,等我易好
容再说。”绿衣少女道,“你易你的容,我又没碍着你。”凌君毅把手
中一粒酱紫药丸涂在掌心,然后两手搓了几下,往脸上抹匀,转眼
之间,一个肤色如玉的美少年,变成了紫膛脸汉子!绿衣少女睁着
一双点漆似的眸子,一眨不眨盯注在凌君毅脸上,哼的笑道,“真好
玩,这和女孩子擦粉一样!凌君毅没有理她,又从小盒中取出一小
段柳炭,一手照着铜镜,把两道剑眉加浓加粗。这一来,就完全变
成另外一个人。
    绿衣少女好奇地问道:“喂,你这易容术高明极了,是跟谁学
的?凌君毅收起小盒,随手揣人怀中,笑了笑道:“自然是跟师傅学
的了。”绿衣少女道广你师傅是谁?’,凌君毅道:·`抱歉,家师不愿人
知,在下无可奉告。“’绿衣少女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
    凌君毅眼看天色已经大亮,他因砂目人横尸庙外,难保不被过
路的人发现,就催道:“此地不宜多留,姑娘没事,那就走吧!,,说完,
大步朝庙外走去。”
    绿衣少女叫道:“喂,你等一等。”飞快跟了上来。
    凌君毅回头道:“姑娘还有什么事么?·’绿衣少女道:“你怎么不
等我一起走呢?·’凌君毅问道:“姑娘要往哪里去?,’绿衣少女凝眸问
道:“你易了容,是不是还要继续跟踪下去?”
    凌君毅道:“不错。”绿衣少女美目一睁,追:“我和你一起去好
不好?”,凌君毅听得一怔,接着摇摇头道:“这个不行,姑娘千金之
躯,怎能和在下同行?·’绿衣少女红菱似的小嘴一撅,哼道:·`你不愿
和我同去,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话?“’凌君毅被她问得一呆,皱皱眉
道:“那是姑娘好奇,退得我非说不可。”
    绿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就是了,我既然知道,那就非跟下去
不可了。”凌君毅依然摇头,说道:“不成,江湖险恶,姑娘家不宜冒
险,再说,姑娘和我同行,也有不便之处……”绿衣少女眼圈一红。
气道:“又是不成,又是不便,明明是你嫌我……”话声末落,双手掩
面,低头疾奔而去。
    凌君毅呆得一呆,摇摇头,迈步向前行去。
    中午时分,赶到界首,已是安徽境界,正行走之间,忽听小径前
方传来一声:“卖馒头。”-个身穿蓝布衫裤的汉干,手托木桶迎面
走来,到得凌君毅近前,含笑招呼,道:“客官要不要馒头?,,凌君毅
微微摇头,还末答话,猛见蓝芒一闪,一枚毒钉,直向咽喉激射而
来!这一下变起仓促,凌君毅毫无防范那卖馒头的发出暗器,匆忙
之中,就上身微仰,右手屈指轻弹,“叮”的一声,把那枚毒钉弹了开
去。心头不觉大怒,沉声喝道:“你无缘无故骤下毒手,究是为了什
么?”那卖馒头的汉子一击未中,没待他把话说完,双手一推,又把
那只木桶朝他身上撞来。同时身形霍地疾退一,右手飞快挚出
一柄蓝汪汪的钢刀。就在那汉子后退之际,林中又纵出两个身穿
蓝布裤的汉子,手上同样执着蓝汪汪的钢刀,倏地左右一分,品
字形拦在凌毅面前。?
    凌君毅看也没看,待得木桶迫近身边,左手轻轻一挥,嘶的一
声,比来时还快,木桶朝中间那卖馒头的汉子回敬过去。
    卖馒头的汉子吃了一惊,身子一闪,让过木桶,那只木桶直飞
出一丈开外,撞在一棵树身上。但听砰然巨响,木桶撞得粉碎,连
那棵比碗口还粗的树身,也齐中折断,哗啦啦倒了下来。
    中间汉子脸色一变,冷嘿道,“阁下身手果然高明!凌君毅目
中寒芒飞闪,冷然道:“三位这是什么意思?”中间汉子道:“阁下往
哪里去?’’凌君毅道:“我往哪里去,你们管得着?中间汉于道,“咱
们兄弟就是在此恭候阁下。”凌君毅浓眉微轩,冷冷问遣:“你们知
道我是谁?中间汉子道:“咱们认识的不是阁下,而是阁下怀里的
东西。”凌君毅一怔道:“你们认识我怀里的什么?中间汉子大笑
道:“光棍里虽不揉砂于,阁下少装蒜。”凌君毅怒声道:“朋友不分
皂白暗箭伤人,还拦住我的去路,在下倒要问问清楚,三位究竟是
何居心?·’中间汉子冷笑道:“很好,明人不做暗事,咱们来意,是要
阁下把东西留下,这样够明白了吧?,’
。凌君毅心中一动,暗道:“自己怀中,只有一颗家传的避毒明
珠,和温婉君送给自己的~个丝囊,这三人不是觊觎自己的避毒
珠,就是受金环六郎萧其清支使,强索温姑娘送给自己的丝囊来
的。”想到这里,不觉朗声一笑道:“不错,东西就在我怀里,不知你
们要如何取法?,,中间汉道;“阁下想动手?,,凌君毅冷笑道:“难不
成要我双手奉上?”中间汉子道:”很好,阁下亮兵刃。凌君毅冷傲
地道:“用不着,朋友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中间汉子眼中厉芒闪动,嘿嘿道:“阁下小心了。”日地逼上
一步,钢刀一挥,带起一过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凌君毅
胸口。
    凌君毅双眉微扬过:“你还差一点,站稳了。身形微侧,左手已
经一把扣住中间汉子执刀的右腕,轻轻往前一抖。
    中间汉于口中惊呼一声,手中钢刀落地,人也立足不稳,踉踉
跄跄地直退出去,几乎摔倒地上。左右两个汉子睹状大惊;暴喝一
声,倏然期近,两柄钢刀同时劈到。
    凌君毅冷冷一笑,身形飞快一旋,也没见他如何出手,只听两
声闷哼起处,紧接着“当…当”两声,两柄钢刀也脱手坠落地上,两
个汉子抽身暴退,左手握口右腕,两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原来他们执刀右腕,各被凌君毅切了一掌,剧痛如折,虽是咬
紧牙关,没哼出声,但头上青筋却已绽了出来。
    凌君毅若无其事,嘴角淡淡一晒,道:“你们还想要我怀里的上
西么?说到这里,目光缓缓转到中间汉子身上,脸色随口一寒,冷
声道:“你们三人中,朋友你大概是头儿了?你假装卖馒头的,以歹
毒暗器偷袭在前,又恃强拦劫在后,只要看你们连兵刃上都淬过剧
毒,足见平日是如何的为非作恶。今日遇上了我,本当驶去你们D
身武功,俱也许你们是受人支使而来,姑且各废手臂,以示薄惩。
    中间汉子说自己三人在一招之间,已被对方废了右臂,不禁
脸色死灰,-双凶眼,瞪着凌君毅,咬牙切齿地道:“阁下报个姓
儿。”
    凌君毅嘿然道:“你们还不配问我姓氏。”中间汉子自知比人家
差得太远,厉咛一声,道:咱们走。”凌君毅喝道,“慢着,你们把这
三口刀带走。”三个汉子一声不作,俯身拾起钢刀,正待转身,忽然
间,一齐木然站住。
    原来这时从林间小径上,走出-个身材瘦小的黑衣老人,这老
人一张瘦脸,又黑又干,嘴唇下撇,看去死板板,阴森森,不带一丝
表H。他走出树林,一双三角眼骨碌一转,落到三个汉于身上,死
样活气他说道:“怎么?你们没收拾得了,反叫人家收拾了?”中间
汉子恭声道:“回七爷,这小子扎手得很力,的三人都叫他废了右
臂。”
    唐七爷道:“老夫的意思,你伤我手下三人,可以不计较。
    但你一条小命,和怀中之物,两件之中,你只能保住一件。,,
    凌君毅道:“鬼见你愁,人未必见了你也愁。”
    唐七爷阴笑:“好小子,你Z不知天高地厚 ”话刚出口,身形
一晃,左手迅如电光石火,疾向凌君毅肩头抓来。这一抓,疾风咖
然,一闪即至,端的奇快无比。
    凌君毅早就蓄势以待,等到唐七爷左手距他数寸之时,突然跨
步闪身,让开对方攫拿,左手呼的一掌,斜劈出去。唐七爷根本就
未把凌君毅放在眼里,自以为一抓之势,迅准无比,一般江湖武师
很少有人能够躲闪得过。对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那还不
手到擒来?哪知对方只是轻轻一闪,便已躲了开去,心头不禁怔得
一怔,立时暗运功力,准备施展自己最拿手的“五丁开山掌”一举把
对方击毙。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杀心甫起,凌君毅拍出
的一记“龙起云从“强劲掌风,业已迫到他的面前!
    鬼见愁唐七爷究竟是久历江湖、成名多年的人,一看对方掌势
风声劲急,立时把运集右手的劲道,迎着来势劈出,两股强劲掌力
乍垛一接,顿时响起蓬的一声大震!
    唐七爷这一掌,少说也用上了六七成力道,哪知双方一交之
下,骤觉右腕一麻,身躯晃动,几乎扎不住桩,-身黑袍,也被对方
逼来的掌风,吹得猎猎作声,心头大为凛骇!
    他那张死板板,阴森森的脸上,也不禁飞过一丝惊异之色,两
道冷电般的眼神,从头到脚,又把凌君毅打量了一遍,阴侧侧一笑,
道:“小子不错!”“错”字出口,左手扬处,又是一掌当胸推来,接着
狞笑道:“来,小子,你也接老夫一掌试试?”这话含有极大挑衅,好
像是说凌君毅极难接得下来。
    凌君毅少年气盛,岂肯服输?闻言浓眉一挑,朗笑追:“接你一
掌,又有何妨?”右臂一抬,使了一招“神龙掉首”横掌挥出。
    唐七爷袭来的掌势,原极缓慢,但等凌君毅右手递出,他掌势
突然加速朝前一送,眼看双方掌力将接未接,他忽然左臂一收,又
把推出的手掌收了回去,这一下送得快,收得更快。
    凌君毅看得奇怪,哪知就在此时,突觉掌心似是被针刺了一
下,五个手指立时感到-麻!
    只听唐七爷侧侧阴笑追:·`小子,你已中了老夫掌中针,老夫从
一数到六,你就得躺下了。·’
    凌君毅心头一惊,连忙弯臂朝怀中探去。这不过一瞬间的工
夫,凌君毅已觉臂弯麻木不仁,几乎无法弯曲,心中不禁大惊,暗
道:“这姓唐的不知用了什么剧毒,竟有如此厉害?”但他终究发觉
得快,五个手指,已经握住了怀中的``辟毒珠”。
    这是师父告诉他的,这颗“辟毒珠“’,佩在身边诸毒不侵。
    如果被喂毒兵刃暗器所伤,只要把珠子置于伤口,自能把剧毒
吸出。他被对方``掌中针,,所伤,握住珠子,那就没错。
    唐七爷见他探手入怀,只当他想取解毒药物,不禁嘿嘿干笑
道:·`老夫掌中针,只有老夫独门解药能解,小子,你是死定了。…
    凌君毅右手掌心握住“辟毒珠\但觉一缕凉意,由掌心透入,
五指麻木之感,果然立时减轻了不少。心下一宽,闻言不觉双眉陡
扬,大喝道:”`在下和你何怨何仇,你竟然暗使毒针?…
    唐七爷仰首向天,阴侧侧道:“老夫从不和将死之人多费唇舌,
这叫做杀鸡取卵,弟了鸡,自能取卵。”
    凌君毅听得大怒,俊目寒芒暴射,冷喝道;‘`老贼,你鬼贼居心,
卑鄙无耻,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当天下人都怕你的毒针了!,,身形
一闪而至,左手翻掌而起,闪电般朝唐七爷右肩拍去!
    唐七爷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中了自己·`掌中针”奇毒即将发作
的人,还会淬起发难。只听·`叮”的一声,凌君毅的手掌,不偏不倚,
已印在他左肩窝上。他口中闷哼一声,顿觉喉头一甜,两眼发黑,
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跟跄后退了几步,几乎跌倒!三个蓝衣汉于睹
壮大惊,急忙跃上前去,一左一右把他扶住。
    唐七爷脸色煞白,嘴角噙血,瞪着一双三角眼,骇异地逍:··小
于,算你命大,老夫掌中针例无虚发,方才那一下竟会没刺中你!·,
    凌君毅缓缓抽出右手,冷做地追:·刺中了,但你区区一支毒
针,如何伤得了我?”掌心,赫然还有一个极细的针孔!唐七爷脸如
土色,骇然道:“你……你……竟然不畏剧毒!”凌君毅做然挥手遭:
·`你可以走了,在下还有事待办。”说完转身就走。,
    唐七爷咬咬牙,厉声追:“小子,你留个姓名再走。’’凌君毅连头
也不回,冷声道:“凌君毅。”唐七爷望着他远去的人影,冷冷哼道:
“小子,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经过这一阵耽搁,已是未牌时光,凌君毅在路边买了几个馒头
充饥,心中始终盘算着如何找出那接替砂目人之人。是的,自己先
得找到暗中护送的蓝衣人主仆才成。傍晚时光,赶到太和,人城不
久,瞥见街上人影一闪,-个灰衣汉子迎面走了过来。
    那汉子两只眼睛,在凌君毅身上打量了一阵,忽然低声追:“你
是凌爷?”凌君毅听得不由怔,问道:“朋友何人,如何识得凌某?”
灰衣汉子含笑道:那就不错了,在下奉老爷子之命,在此恭候凌爷
大驾。,,凌君毅奇道:“你们老爷于是谁?’,灰衣汉子道:“老爷子就在
鼎升楼,凌爷去了,自然知道。,,凌君毅艺高胆大,微微一晒道:“好,
朋友给我带路。’,
    灰衣汉子应了声“是”,转身向前行去。凌君毅随在他身话,缓
缓而行。转过两条街,果见十字路口,有一家叫鼎升楼酒店,五开
间门面,看去极是气派。,
    灰衣汉子领着凌君毅,进入酒楼,一直往里行去,穿过一重院
落,已经到了后院,但见花木扶疏,曲廊通风,清幽己极。
    灰衣汉子领着他绕过回廊,到了一间厢房门首,便自停步,躬
身说道:“回老爷子,凌爷来了。”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快请,快
请。”房门开处,迎出一个须发花白、红光满胳的秃顶老者,呵呵笑
道:,凌老弟快请里面坐。,,凌君毅看得不由一怔道:“金老爷子,你
也到了太和?,’举步走了进去。原来这红脸老者,正是少林俗家掌
门金鼎金开泰。
    这间厢房,陈设精椎,窗前一张小圆桌,四面围着四把交椅。
桌上放着一个白瓷菜壶,两个菜盅。这时还有一个身穿青缎大褂,
扎脚裤的老者由椅上含笑起立,可见他们两人原在品茗谈心。
    金开泰忙引介道:“凌老弟,老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朽师弟
敖叔寒,昔年人称多臂猿的就是,如今是这家鼎升楼的老板。’’一面
又朝敖叔寒道:“这位就是愚兄方才和你说的凌老弟了。’’凌君毅打
呈若敖叔寒,只见他面容清懊,约有五十四五,太阳穴高高隆起,两
眼神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位内外兼修的高手。当下一抱拳道:·`敖
爷大名,在下久仰了,今日有幸得晤。·’敖叔寒仕道:“不敢,凌老弟
英挺不群,有如人间祥麟,兄弟听金师兄提起,就渴欲一晤为快。“’
    金升泰笑道:“大家不是外人,请坐下好说话。”’三人围着小圆
桌坐下。
    凌君毅目光一抬,问道:·`金老爷子亲自赶来太和,莫非`珍珠
令·已有眉目了?”金开泰微微摇头:··眉目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
有。’,凌君毅道:“金老爷子此话怎说?”金开泰道:·`凌老弟大概还记
得,那天老朽合诉过你,除了四川唐门,岭南温家,江湖上还有一家
使毒名家。’’凌君毅点点头道:“`金老爷子说过,那是龙眠山庄。’’
    金开泰道:“不错,龙眠山庄。这三个月来,四川唐门、岭南温
家的老当家和乐山师兄都相继失踪,只有龙眠山庄祝庄主并无失
踪的消息传出。可见,珍珠令’那帮人,还没向龙眠山庄下手。当
然咱们也可妨妄推测,`珍珠令,可能与龙眠山庄有关,因为那天老
朽曾要老弟不妨多注意及之。”凌君毅点头道;·`金老爷子高见极
是,在下当时也曾想到这一点。金开泰微微.笑道:“那夭老弟走
后,老朽便接连接到门下弟子的报告,说是开封城中,忽然发现了
几批行迹可疑的武坏人物……·,凌君毅“懊”了一声。
    金开泰续逍:那天晚上,老朽一个师侄,法名了悟,从洛阳赶
到金鼎庄,说是发现了主仆两人,行踪神秘,而且武功路数也有可
疑。据他推测,极可能和‘珍珠令’有关,他从洛阳一路尾随下来,
怕一人无法应付,因此老朽派了一个劣徒随他同行……”
    凌君毅心中暗道,“他说的大概就是蓝衣人主仆了。·’突又暗“
啊”一声,迅快忖道:“昨晚饲堂外遇害的两人,正好一僧一俗,莫
非就是了悟和尚和金老爷子的门人。”念转动着,但因金开泰正
在说话,不好打断他的话头。
    只听金开泰续道:·`哪知到了第二天早晨,老朽又接连接获门
人的报告,说在城中落店的几批武林人,一清早都走了,而且走的
都是同一方向,老朽猜想此中必有缘故。当天,又发现岭南温老二
率着四五个从人,在开封打了个尖,匆匆朝陈留超去,温老二虽然
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像这次仆仆风尘,赶来中原,想必也和‘珍珠
令’有关,因此老朽觉得非亲自赶下来看看不可。”凌君毅等他说
完,目光一抬,说道:“在下有一事未明,想跟老爷子请教”金开泰
笑道:“凌老弟别见外,咱们原是一家人,你老弟有什么疑问,只管
明说。”
    凌君毅道:“在下这一路上,曾三次易容,改变面貌,不知金老
爷子是如何认出来的?”金开泰一手抚须,呵呵一笑道:“老弟艺出
前辈高人,一身所学,放眼江湖,已是很少对手。’’凌群毅道:“金老
爷于夸奖。”金开泰又道:“何况老弟又精擅易容之术,行走江湖,原
该不会再有纰漏,只是老弟初次出门,江湖经验,犹嫌不足。”
    凌君毅道:“金者爷子说得是,在下江湖经验,确是浅薄得很,
但金老爷到底是如何认出来的呢?,’金开泰笑了笑道:“老弟这一路
上,定然和对方照过面,露了行迹,因此,有人在老弟的行囊上,作
了暗记,老弟纵然三次易容,明眼人可以一眼就认出来。”凌君毅听
得一愣,道:“在下怎么看不出来?”金开泰含笑指指青布囊下角,笑
道:“就是这几点白粉,对方刺的极细,老弟不注意,自然看不止
来。”
    凌君毅经金开泰这一指点,果然发现布囊下角,有针头细的七
个白点,不觉脸上一红,道:“不是金老爷子指点,在下仍将还一无
所知……”说到这里,只听廊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及门而止。
    敖叔寒指脸问道:“廷英,什么事?”门外响起一个青年人的声
音说道:“禀师傅,祥源栈的伙计给凌爷送来一封信。凌君毅听得
一怔,暗道:“我刚到太和,有谁送信给我?”
    金开泰神情一动!敖叔寒造:“进来。”房门开处,一个青衣少
年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敖叔寒问道:“祥源栈的伙计呢?”青衣少年道:“已经走了。’,
    金开泰道:“他有没有说什么人要他送来的?”青衣少年躬身
道:“弟子问了,据那伙计说,是一个客官叫他送来的。”敖叔寒接过
书信,挥了挥手,青衣少年躬身一礼,便自退去。
    敖叔寒把信送到凌君毅面前,说道:“凌老弟,你的信……”金
开泰道:“祥源栈有老弟的熟人?”
    凌君毅接过书信,一面说道:“在下只有一人,刚到太和,金老
爷子就命人见召,一脚来此,并无熟人。”金开泰浓眉微扰,说道:
“这就奇了!接看说道:老弟快看看信内说些什么?”凌君毅撕开封
口,抽出一张笺纸,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迹,那是:“书奉凌大侠阁
下,令妹正在敝处作客,幸勿挂念。倘荷以怀中物见姬,至为感幸。
明日日落,当于八公山前,供候侠驾。’’一笔字,倒写得十分秀逸,但
下面并无具名。
    凌君毅手中握着信笺,半晌作声不得,照信上的语气,他们劫
持了自己妹子,要自己拿怀中物去赎,时间是明天日落时分,地点
是八公山。
    “怀中物”,他们凯觎的大概是“辟毒殊”,但自己子然一身,那
来的妹子?金开泰看他没有作声,忍不住轻咳一声,问道:“老弟,
这封信,是什么人写来的?”凌君毅把信笺递了过去,说道:“金老爷
子请看。”
    金开泰并未伸手去接,迟疑道:“老朽可以看么?”凌君毅道
“金老爷于只管请看,不过是有人劫人勒索。”金开泰听到“劫人勒
索”四字,不由双目乍睁,奇道:“会有这等事?”随既把信笺接了过
去。
    他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微变,哼道:“这是哪一路人,胆敢如此
胡作非为?敖师弟,你看看这信上写的,这一带,有哪些黑道朋友
这明明是冲着咱们兄弟来的。”敖叔寒看过信笺,两道眉毛一拢,沉
吟道:“这一带,据小弟所知,并无黑道人物。八公山,只有一幢吴
氏别业,但吴氏双雄虽是徽帮老大,却一向规规矩矩做生意,而且
生意做得很大,全省都有他们的字号,也决不可能掳人勒索……,,3
    金开泰道:“吴氏双雄?你说的是文武财神吴文辉兄弟?”敖叔
寒连连点头追:“正是,正是。”金开泰凝目道:“敖师弟不是和他什
弟兄很熟么?那就叫廷英去一趟,问问他们八公山那座庄院,是否
空着?”敖叔寒道:“金师兄认为吴氏别业如若空着,可能给匪徒利
用,作为藏匿凌老弟令妹之处?”金开泰颔首道:“应该如此。”
    凌君毅道:“金老爷子,在下子然一身,并无妹子。”金开泰奇
逍:“如此说来,他们劫持的并非令妹?”说到这里,不觉抬目闷道
“这帮人究竟要凌老弟拿什么去赎?凌君毅追:“他们可能觊觎在
下家传的那颗辟毒珠。”金开泰神色一动,问道:“避毒珠?就是老
弟要当的那颗珠子?”凌君毅道:“是的,这颗珠子,自小就佩在在下
身上,直到家母失踪,在下临行时,家师才告诉在下,此珠可以辟
毒。”
金开泰道:“老弟在路上,那颗珠子可曾被人照过眼?”凌君毅
遣:“没有,在下离开开封之后,就一直放在怀里……“’突然想起中
午在界首遇到鬼见愁唐七爷之事,随口道:“此人莫非是唐七爷?”
金开泰听得一怀道,“唐七爷?老弟说的是唐家老七?你怎会想到
他头上去?”凌君毅逍:“中午他在界首拦截在下,曾被在下所伤。”
金开泰脸色严肃,目光朝敖叔寒望了一眼,道:“唐家也有人赶来
了,这些人纷纷在江南上出现,看来绝非偶然之事。”接着又向凌君
毅问道:“老弟怎会和四川唐门起了争执?”
    凌君毅道:“事情是这佯的,他派人拦袭,口口声声要在下留下
怀中的东西。”当下就把中午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
    金开泰忽然呵呵一笑道:“这也许是场误会,唐家老七可能认
错了人。”凌君毅愕然逍:“认错了人?”金开泰捻须笑道:“老朽方才
不是说过,老朽一个师侄,法名了悟,他从洛阳跟踪主仆二人下来,
据说他们身上,带了某一件东西,行踪极为神秘。据老朽所知,已
有不少江湖高手,在暗中跟踪,老弟适逢其会,引起唐门中人注意,
才有这场误会。’’凌君毅追:“不瞒金老爷子说,在下也是一时好奇,
跟踪他们下来的。”
    金开泰目光一亮,大笑逍:“原来凌老弟也发现了?”凌君毅道;
“这事该由开封说起,在下当时也并未发现什么,是对方送信的人,
误把密柬交给了在下。”接着把自己一路所遇之事,除了温婉君送
自己丝囊一节,略过不提,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金开泰点点头,道:“老弟说的,和老朽知道的差不多,据老朽
推想,这件东西,也应该快送到地头了。”凌君毅问道:“金老爷子亲
自赶来,自然知道递送的人的下落了?”金开泰笑道:“老弟不用性
急,老朽今晚把老弟约来,一则为了老弟行藏已露,而老弟自己还
不知道,行走江湖,这是非常危险的事。其次,是老朽已派了几个
小徒,轮流暗中监视递送那件东西的砂目人,老弟就不用再露面
了。”
    凌君毅道:“那砂目人已经在龙王庙中毒身死了。”金开泰笑了
笑道:“不错,但接替砂目人的,还是一个砂目人,不过此人砂的是
一只右眼。’’凌君毅道:“原来如此。”正谈说之间,只见先前那个青
衣少年又走了进来,朝敖叔寒躬躬身道:“师傅,酒菜已经摆好,可
以请金师伯、凌爷入席了。”敖叔寒点点头,站起身,笑道:“金师兄,
凌老弟,粗肴淡酒,不成敬意,咱们外面坐吧。”
    金开泰站起身,呵呵一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敖
师弟这里,掌厨师傅手艺可真不错,据说他老子昔年当过宫里的御
厨,替皇帝老儿烧过莱,几个拿手莱,还得过重赏,如今到了儿子手
里,手艺还是不同凡响。”大家跨出厢房,外面是一个精致的小客
厅,中间一张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三
    敖叔寒摆手肃客,金开泰让凌君毅上坐,凌君毅执意不肯,两
人谦让了一阵,还是由金开泰坐了上首,凌君毅、敖叔寒相继落坐。
青衣少年立即手执酒壶,替三人斟酒。
    凌君毅道:“这位兄台,也一起来吧。”敖叔寒道:“他是老朽小
徒谢廷英,凌老弟不用和他客气。”桌上莱肴不多,但果然每个莱都
做得精美可口。
    三人喝了几杯,敖叔寒目光一抬,说道:“凌老弟,你对方才送
来的那封信,打算如何处理?’’金开泰掀须笑道:“凌老弟既然没有
妹子落在他们手里,极可能是他们弄错了人。近日来,岭南温家和
四川唐门的人,都在这条路上出现,以老朽猜想,江湖同道,如果听
到此讯,也可能会有人起来,因此,近日之内,也许会有事情发生,
这封信上,既未具名,凌老弟不理也罢。’’凌君毅道:“不,在下觉得
此人既然跟来下书,在下非去会会他不可。”金开泰沉吟道:“唐家
老七,一向心狠手辣,城府极深,才有鬼见愁的外号,凌老弟实在犯
不着和四川唐门结怨。,’凌君毅道:“不论是否出于误会,唐老七一
见面就使毒手,在下给他薄惩,已是手下留情,此事而不在我,这
次劫人勒索,据在下看,他们掳的虽不是在下妹子,但掳了人可能
不假,此等行径,何异强梁,在下遇上了,岂能不管?唐老七这回若
是再遇上我,不废他武功,也得教他躺上一年半载。”金开泰看地说
到最后一句,目中寒芒如剑,隐现杀气,心中不由暗暗一愣,忖道:
“这位老弟,好重的杀气!”一面说逍:“凌老弟坚欲前去赴约,老朽
和唐家昆仲,还有过几面之缘,明日老朽陪你去一趟八公山,此事
双方纯出误会,大家卖个交情,能化解就化解算了。”
    凌君毅道:“些许小事,在下实在不敢劳动金老爷子,既然金老
爷子和唐老七相识,在下不伤他就是。”金开泰是少林俗家掌门,在
江湖上一言九鼎,名气不小,才有“金鼎”之称,这许多年,从没有一
个人敢在地面前口出大言的。凌君毅少年气盛,这句话,口气末免
太以托大。。
    金开泰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心想:“唐老七为人狠毒,唐门
毒药暗器,更是名闻遐迩,精巧绝伦,使人防不胜防,我是怕你江湖
经验不够,吃了大亏。”这也没错,在江湖上走动,本来是吃一次亏,
学一次乖,但别家的亏好吃,唯有四川唐门的亏吃不得。因为他们
的毒药暗器,见血封喉,等到你吃了亏,就永远没有学乖的时候了。
    酒醉饭饱,下人撤去残席,凌君毅站起身,拱拱手道:“今晚得
蒙二位老爷子指点,获益非浅,时间不早,在下告辞了。”
    敖叔寒一怔道:“凌老弟难得光临,不嫌简慢,总该在敝处歇宿
一晚,明晨再走,何用如此匆忙?”凌君毅拱手道:“叨扰厨,已感
盛情。对方把书信送来此地,足见有人暗中跟踪在下而来,因此在
下想在夜晚动身,一则可以不让对方发现在下行踪,二来在下打算
先在八公山踩踩对方来历,给在下下书的目的何在,和被掳的究是
何人。
    总比一无所知,匆匆赶去赴约,要好得多J金开泰点点头道:
“凌老弟说的也有理,那就不用和凌老弟客气了。”说到这里,回头
朝凌君毅道:“关于那砂目人,咱们目前虽不知他送的究竟是什么
东西,但既引起岭南温家和四川唐家的人一路追踪下来,想必和
‘珍珠令’有关。老朽已命几个小徒,轮流在暗中监视,他的行踪,
已在老朽掌握之中,老朽和小徒们约定了三种联络暗记,老弟记下
了,就可和小徒们取得联系。当下就把三种联络暗记和凌君毅说
了。凌君毅一一记下,就起身告辞。
    敖叔寒道:“老弟慢走,此去八公山,少说也有二百里路程,我
叫廷英替老弟备马。”
    凌君毅道”在下此去,必须隐蔽行藏,骑马实有不便,敖二爷
盛意心领了。别过两人,飘然出了鼎升楼,一路赶到城垣下,忽然
发现自己前面十丈远近,正有一条人影,飞纵急掠而前。那人身法
极快,掠到城下,只见他轻轻一纵,便如凭虚御风,凌空而起,轻出
飘落向城外。
    凌君毅看得不觉一怔,暗忖:“此人不知是何来历,竟有这般高
绝的轻功!”心中想着,立即脚下一紧,赶到城垣下,双臂一划,一式
“白鹤冲天”跟着飞上城头。
    举目看去,那条人影,这一瞬工夫,已在二十丈外,当下立即飘
身落地,-路尾随下去。前面黑影飞掠之势,就如电闪风飘,异常
快速,凌君毅提足真气,展开脚程,也只能保持二十丈距离,不把对
方追丢,心头更觉惊奇:“看来此人一身轻功,还在自己之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大路奔行。前面黑影有两次回头朝身后
看来,都被凌君毅巧妙地避开,双方终究隔着二十丈距离,又在黑
夜里,自然不易被发现。这样足足奔驰了一个更次,阜阳城垣,隐
隐在望,前面那条黑影,忽然舍了大路,朝左侧一条小径上投去。
    凌君毅因对方轻功已有如此造诣,武功自然也不会太低、为了
不让对方发觉,他不敢太过逼近,直等前面黑影过去了一阵子,才
籍着树木掩蔽,缓缓绕了过去。这条小径拆向东,仅仅这一耽搁,
前面黑影,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凌君毅耳目并用,搜索前进,走了里许光景,看到小径左首一
片树林之中,隐隐有灯光透出!于是就循着灯光,朝林中寻去。走
了不过百步左右,就发现那是一座庙字,门前横匾上写着“插花庙”
三字。
    凌君毅四顾无人,悄悄跃上围墙,立即隐人暗处,伏下身子,举
目朝殿上望去。大殿上点着一支红烛,正有一男一女,坐在香案前
两张木椅上说话。左首坐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美艳少妇,发挽
召,一身玄色衣裙,美艳绝伦,眼波如流!坐在右首的,赫然是那蓝
衣人!殿前走廊上,也站着一人,正是那左手装了一只淬毒铁手的
青衣人。看他们坐的位于,玄衣美妇身份似乎还在蓝衣人之上,那
么方才走在自己前面的那条人影,莫非就是玄衣美妇?
    正心念转动间,只听那蓝衣人清朗的声音说道:“楚姨赶来,不
知义父有何指示?”玄衣美妇微微一笑追:“你义父是不放心你,要
我前来看看。”蓝衣人造:“楚姨来得正好,在下正有事情奉报。”玄
衣美妇“嗯”了一声,眼波流盼,问道:“你有什么事?”
    蓝衣人道:“在下日前曾在淮阳附近,发现岭南温家的人……,,
玄衣美妇道:“是温一峡。’’蓝衣人听得一怔道:“楚姨也见到他了?”
玄衣美妇人道:“还有呢?”
    蓝衣人道:“还有四川唐家的老三、老七,也赶来了。”玄衣美妇
臻首微点,嗤的笑道:“原来你也已发觉了,只是你还少说了一份。”
蓝衣人惜然道:“还有哪一路的人?,’玄衣美妇造:“少林。”
    蓝衣人啊了一声,笑道:“那贼秃只是少林寺门下第三流的角
色,他从洛阳就缀着在下来,我已叫侯铁手把他收拾了。”原来那
青衣人就叫侯铁手。
    玄衣美妇“格”的一声娇笑道:“田大少,我说你忽略了一份,没
错吧?蓝衣人又是一怔道:“还有一个叫凌君毅的,武功极高,在下
看不出他的来历。”“凌君毅?”玄衣美妇沉吟了一下,才道:“田大少
你说他武功高强,那就不会错了,只不知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从未
听人说过。”
    蓝衣人道:“此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生得甚是英俊,好像习惯
使用左手。”玄衣美妇目中异采闪动,口中唤了一声,接着不经意地
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辈。”说到这里,忽然嗤的一笑道
“我说的是金开泰。”蓝衣人一惊道:“金开泰也来了?”玄衣美妇吃
吃笑道:“田大少不相信么?他人就在太和城里的鼎升楼。”
    凌君毅听得暗暗一愣,心想:“这玄衣女人果然厉害,她连金老
爷于住在哪里,都摸清楚了。”蓝衣人一张俊脸,微有怒容,哼道
“看来他们都是冲着在下来的了,不给他们一个厉害,跟到地头,可
能会坏了咱们的事。”玄衣美妇格格一笑道:“田大少,这三拨人,都
不好斗,咱们不能和他们明来,田大少只管办你的事,这些人交给
我,保管没错。”蓝衣人道:“有楚姨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玄衣美妇微哼道:“少给我戴高帽子。”蓝衣人起身道:“楚姨别
无吩咐,在下告辞了。”玄衣美妇嗯了一声道:“你先走也好。”蓝衣
人躬身一礼,大步走出殿来,那侯铁手站在廊前,紧跟蓝衣人身后
走出。
    凌君毅目送蓝衣人主仆离庙远去,正待悄悄地退走,哪知这一
转眼工夫,大殿上的玄衣美妇,竟也不见了踪影,心头暗暗一惊,暗
忖道:“此女一身武功,果然极高,自己居高临下,居然没看到她如
何走的,下次遇上她,可得小心。”就在此时,陡听身后传来一声冷
笑,响起一个娇若银铃的声音,回荡耳际,冷冷说道:“站起来,我有
话问你。”声音入耳,凌君毅不由惊然一惊,急急回头瞧去,只见玄
衣美妇就俏生生地站在身后不远,她那张芙蓉般的脸上,好像罩
了一层严霜,两道寒刃似的眼神,直注着自己。
    凌君毅心头猛震,立即功运百穴,迅速地转过身去,淡然一笑
道:“姑娘好俊的轻功。”玄女美妇冷峻地道:“你是什么人?是谁派
你来的?”
    凌君毅道:“在下路过此地,看到路灯,才找来的。”玄衣美妇干
哎道:“你从太和城一直跟踪着我下来,你当我不知道么?玄衣罗
刹真要有这样粉涂,就不用在江湖上走动了。”原来她叫“玄衣罗
到!”凌君毅道:“不错,在下确是从太和城来的,那是因为看到前面
十丈外姑娘的人影纵掠如飞,身法极快,一时触动好奇之心,才追
了下来,唐突之处,姑娘多多原谅。”说着,拱了拱手。
    玄衣罗刹轻轻披了下嘴,道:“说得倒容易?”凌君毅愕然道:
“姑娘之意……’,拖长请气,目光一抬,朝玄衣罗刹望去。
    玄衣罗刹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要你跟我走。”
    凌君毅道:“姑娘说笑了。玄衣罗刹脸又一沉,冷哼道:“我从
不和人说笑。”凌君毅看玄在罗刹在顷刻之间,忽然笑意迎人,忽然
冷若冰霜,心中暗暗忖逍:“这女人喜怒无常,看来不好应付。”就在
他念转动之际,突觉微风飒然,似有两个人直向自己身后欺来,
这两人身法奇快,等到凌君毅惊觉,已经到了身后一丈之内,凌君
毅暗暗一惊,迅郎向后旋过身去。
    瞥见玄衣罗刹嘴角噙笑,摆了摆手,低喝道:“没你们的事。”这
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凌君毅一个旋身,原也极快,但等他转身之
后,只看到两条黑影,疾扑而来,又倏然退去,快得如同鬼魅,一闪
不见。
    凌君毅心头又是一惊,暗忖道:“这两条黑影,不知是什么人,
轻功也有这般快法?”玄衣罗刹双眉一挑,膘了凌君毅一眼,忽然盈
盈一笑,柔声道:“好!说,你是不是易了容?”
    凌君毅不愿和她纠缠,冷傲地道:“在下无可奉告,失陪了。”双
足一点,纵身飞掠而起。
    玄衣美妇格格笑道:“慢点,你还没答我所问,就想走么?”人随
声起,右手向空一挥,从她袖中飞出一缕极细的线影,向凌君毅脚
上飞射而至。
    凌君毅腾空纵起,堪堪超过围墙,陡觉右脚好像被人拉了一
把,一个身子突然往下一沉,不由自主地飞落地面。
    紧接着一阵香风拂面而来,玄衣罗刹飘落在他面前,花枝招
展,格的一声,娇笑道:“你怎么又不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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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在爱的海中   游弋
       想要   远离 
       一个浪   打来
       却   发现   离你
       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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