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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myold (天天),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侠的刀砍向大侠----奇儒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20 11:18:22 1999), 站内信件

                大侠的刀砍向大侠 第七章

      「华天阁」在京城大大的有名。

      想想看,能取用这个名字当然就是件不简单的事。

      若非天子所赐,有谁敢在京城用这个名号。

      「华天阁」的主人谁都知道是康七爷之後,人称京城八大公子之首的康有古。

      康有古,四十年岁,向来以豪爽侠义,享受生活品味为京城人所传颂。

      谁也都知道,这次康大公子身上的一件衣服,桌上的一道菜,甚至连碗筷都是
    出自名匠之手。

      更别提他所住的这座「华天阁」了,一梁一柱别说是巧匠精铸,就是涂抹的漆
    彩也是远自南疆的一种檀木烧焙而成。

      所以人一到华天阁外五丈就可以闻到一抹淡幽的檀香味,终年不散,经年不断
    。

      可是谁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华天阁的主人已经不是康有古,而是布楚天。

      康王爷能有多少财产留下来让他的儿子如此挥霍?

      更何况康王爷一生兵戎,向是以两袖清风着世。这座宅子及里面的一切若非先
    帝所赐,康王爷更不有。

      「你们在外面调查的情况如何?」布楚天微微一笑,气势更较一年前具有王者
    之尊。

      想当时和谈、杜、王、邝寒四等一干人大战於塞外已是一代枭雄,後来据闻取
    得了秘图前往九华山取宝。

      事隔近年,他的楚天会一直不动形踪,没想到忽然又在京城的华天阁里出现。

      「属下探知的是,今夜宣洛神将以钥匙和刘瑾换回她的爹亲宣飞虎。」

      第一个回答的便是康有古,道:「至於地点,目前所知的是城北『神医』井夜
    手的黄瓦屋内!」

      布楚天点头一笑,道:「好,你们呢?」

      他问的正是十年一直跟在身旁出生入死的赵欲减、彭不卷和元啼痕。

      楚天会原先有八大骑,却在塞外一役中折损了其中五名,现下这叁名爱将正是
    他倚为最深的助手。

      「谈笑连过五关!」赵欲减淡淡一笑,道:「依在下看,阎千手明天可要相当
    为难了!」

      他的意思是,谈笑将过八关直入霜霜雅。

      布楚天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阎千手是个极利害的角色,後头那叁关还有的
    让谈笑大吃苦头!」

      赵欲减讶异道:「苦头?以今天谈笑之胜……」

      「你不明白!」布楚天轻轻一笑道:「从第一场赌局开始就在消耗谈笑体力的
    气机元神,很可能他到了第八关以前已经变成了废人!」

      这话一出,便是满座惊震。

      布楚天淡淡看了众人一眼,解释道:「骰子、猜枚、蚂蚁、麻雀、套环这五关
    ,你们以为其中没有什麽?」

      赵欲减的额头一阵冒汗,沉吟了起来。

      他知道骰子是北冥玄铁所铸,蚂蚁的指力以及套环丢掷上都需要大费一番工夫
    。

      但以谈笑之能,这点又算什麽?

      「谈笑和李猜枚比试的黑白石棋可能是来自极的『天魔石』!」布楚天双目一
    闪,嘿道:「至於那四副麻雀牌以及套环可不是平常之物!」

      赵欲减此刻不由得一叹,道:「阎千手当真杀人於无形!」

      「赌,本来就是杀人的无形!」布楚天意味深长的道:「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人又有几个能堪破?」

      这岂不人类最悲哀的事情?

      天下哪一个赌徒不知道赌的可怕?

      可是在他们之中又有哪一个不想不劳而获的意外之财?或者想要翻本?

      布楚天看向了元啼痕,点头道:「你呢?」

      「在天马赌坊後头的一战显然是阎千手吃了暗亏!」

      元啼痕沉沉道:「不但卜相叫王王石撂倒,就是『天马的五支夺魂利刃』也叫
    白归去等人摆平。」

      「宋天地没有出现?」

      「没有!」

      元啼痕的回答让布楚天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才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
    麽没有出手杀了白归去他们?」

      元啼痕不知道。

      但是他隐约觉得不妥。

      「也大概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布楚天笑了笑道:「也好,早晚总是要见面
    的!」

      元啼痕登时脸色一阵惨白,挑眉道:「他……跟踪了我?」

      布楚天稍稍一点头,道:「这件事你可以想得到!」

      元啼痕长长一叹,垂下了头去。

      布楚天却笑了起来道:「别太自责,宋天地这号人物你们以後要极为小心就是
    了。」

      「是!」众人一阵回答後。

      彭不卷沉声道:「属下追查向十年的行踪,发现慕容春风已经到了京城,而且
    和向十年曾经到过天马赌坊。」

      赵欲减双眉一挑,讶声道:「他们也去了?」

      彭不卷点了点头,接道:「可惜没多久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一直没有下落。
    」

      布楚天听完了眼前四名手下的禀告,缓缓的道:「现在京城内的几股势力你们
    都明白了?」

      「是!」

      「除了这些人之外,从天下各处也聚了不少人要来观看俞傲和忘刀的一战!」

      布楚天嘿的一笑:「当然,刘瑾那方面在取得了『钥匙』之後,消息便会『走
    漏』!」

      这是希楚天想出来的一个计谋。

      因为他要让人家以为他无法挖财宝。

      更重要的一个目的是,让天下的注意力集中到刘瑾的身上去。

      「只有这样,楚天会的扩张才会顺利!」布楚天大笑道:「而且可以拔掉一股
    力量。」

      他指的这股力量当然就是刘瑾。

      □□□□□□杜叁剑回到李吓天那间秘室时,可遭到不少「责怪」的眼光。

      「你混到哪儿去了?」谈笑第一个叫道:「哥哥我在台上拚命,你却不见人影
    !」

      王王石可一点也不落人後,吼道:「喂!王某在後苑跟人家打打杀杀,你上茅
    房啦?」

      这两个家伙吃错药啦!

      杜叁剑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嘿道:「你们以为我到处混去了?嘿!杜某某
    玩的可是要命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哼道:「向十年和慕容春风他们也到了天马赌坊……」

      什麽?这两个家伙终於露脸了?

      李吓天哈的一声跳起来道:「结果呢?」

      「混进了皇宫内啦!」

      杜叁剑哼哼声笑,挑眉道:「再来就是俞灵那小子的事了。」

      李吓天嘿的一声道:「俞小子一直没有过来,不知道他目前混得怎样?」

      「冷大先生呢?」谈笑忽然想起来似的,讶道:「怎麽不见他老人家?」

      「这个你可别问我!」李吓天摇手道:「冷大先生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
    来去无踪!」

      这倒是实情。

      问题是大伙儿现在要如何来进行下一步行动?

      「井妙手的那座黄瓦屋我们是非去看看不可!」李吓天嘿嘿低笑道:「当然,
    哥哥我还是不适合出面!」

      侯钉子可是叫了起来道:「难不成是由我们出面?」

      「对极了!」李吓天笑得可开心了,道:「正是!」

      这下韩冷忍不住嘀咕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最廉价的捕快?」

      可不是吗?他们现在干的事不是捕快是啥?

      「对呀!为什麽不让谈笑、杜叁剑、王王石去?」金送棺也接着嚷了起来。

      「你以为谈笑全身上下是好好的一个人?」李吓天哼声道:「告诉你吧!阎千
    手前头的五关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怎麽知道?」

      谈笑和李猜枚同时讶异的出声询问。

      「你们以为我这捕头是干假的?」李吓天瞪起了眼,叫道:「告诉你吧!连阎
    千手後头的叁关是啥?哥哥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谈笑生气道:「好小子,你早知道干啥不说?」

      「因为我想看看宋天地那家伙的真面目。」李吓天的眼眸子闪出一抹光辉来,
    道:「那个号称『天马脚下的大地』,哥哥我早就想领教了!」

      「你查出来了?」谈笑忍不住问道。

      「没有!」李吓天笑得可真抱歉,道:「不过最少我知道有一个叫赵欲减的家
    伙和一个叫元啼痕的剑手,现在也在京城内。」

      现在事情可复杂了。

      谈笑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依我看,哥哥我最好是去调息一番,准备明日那
    叁场赌局……」

      他说完话,便真的站起来走人了。

      王王石可一点也不慢的拉了李猜枚和杜叁剑道:「谈小子现在重要,我们去『
    保护』他……」

      耶!叁个人拔腿走路还挺快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李吓天对着这八个绿林大盗,只有轻轻一叹道:「你们就忍耐着点吧!日後成
    了英雄大家也好光彩。」

      他们还有什麽话说?

      昨日冷明慧冷大先生的一席话让他们个个振奋大悟,一时间想起国难当头全都
    义气浩然起来。

      「房藏在那边招呼你!」

      他实在是不用「诈死」。

      因为廖天路已经真的死了。

      「只不过哥哥这回活过来要轰动一点是不是?」李吓天的理由是:「否则会很
    不好交代!」

      □□□□□□井妙手的黄瓦屋老实说,并不会特别引人注意。

      但是天下事往往就是这样。

      当你注意到一间屋子里面的人时,你也同时会注意起这间屋子和它附近的一切
    。

      房藏对这个黄瓦屋的定论是,这里面一定有秘道。

      他忽然又觉得京城里的房子似乎都有秘道。

      或许是历年来战乱的关系,人们已经知道要未雨绸缪。房藏选择了黄瓦屋四周
    的房子转了一圈。

      以他的武功,想干干闯空门的游戏并不太困难。

      当然,在一番「巡视」後他相当讶异的发现这座黄瓦屋的四周十来间房子内果
    然都有秘道。

      而且在地底下错纵复杂的交织着以黄瓦屋为中心向四方幅射散布。

      房藏得到简单的结论是,黄瓦屋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而这四周的房屋全是
    它的外围机构。

      想到了这点,房藏不得不更深入的思考起来。

      既然是这麽重要的地方,为什麽不见有人巡察?他的结论是,自已早就在别人
    的监视中。

      房藏想到这点时,已经看到了宣洛神和洪别乞到了黄瓦屋的门口。

      他的脑筋动得可快,立即一个飘身到了宣洛神的面前,心想的是,反正叫人盯
    着,不如光明正大的出来。

      「你是谁?」宣洛神可不认识这个不速之客。

      「房藏!」

      「洛阳四大公子之一的房藏?」宣洛神笑了笑,挑眉道:「你好像是故意出现
    在我们面前?」

      「没错!」房藏笑了笑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这般大的胆子到这儿来,不怕你
    爹……」

      宣洛神淡淡一笑,道:「我当然有我的把握!」

      房藏的眸子一闪,嘿声道:「你找到了钥匙?」

      「这点你不必知道!」洪别乞沉声一笑,道:「因为我们没有义务要告诉你,
    是不是?」

      房藏低嘿一笑,点了点头道:「有理!」

      他正说着,门板已经叫人拉了开来。

      刹时,屋内百灯齐点,通彻明亮起来。

      宣洛神当先落目过去,便瞧见宣飞虎坐在一张大椅上,当然,旁边还有人在「
    侍候」。

      「爹!」宣洛神叫唤了一声,身子便要往前冲。

      身旁的洪别乞急忙一把拉住她,出声道:「宣姑娘别急,迟早的事……」

      里头,井妙手和简一梅双双大笑的踱了出来。

      「宣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简一梅看着宣洛神,风情万种的道:「真是人生何
    处不相逢?」

      宣洛神双目一闪,冷恨声道:「废话少说!!钥匙在我身上,放了我爹吧!」

      「钥匙呢?」井妙手一抬捻他颔下的山羊胡子,十足有名医的架势,哼哼道:
    「交出来我们看看!」

      宣洛神自怀里取出了钥匙,只见是一柄古玉雕成,充满了岁月痕迹的钥匙。

      井妙手双目一闪,冷沉沉道:「宣姑娘,你不会是用假的来欺骗老夫吧?」

      「哼!我们宣家资财万贯,压根儿不屑成吉思汗的宝藏!」宣洛神看了井妙手
    一眼,皱眉道:「奇怪的是,以刘瑾如今的财力、权力,又何必要这把钥匙?」

      她的确是不明白。

      却不晓得刘瑾的目的是在於压抑楚天会的扩张。

      如果布楚天没有财力再起,那麽刘瑾自然可以在一年内一步一步的并吞楚天会
    原有的势力。

      以希楚天在江湖中布线之广之深,加上刘瑾本来的力量,那真足以左右天下之
    局了。

      届时别说是武林,就是明朝要改换他当皇帝都可以!

      简一梅轻轻一笑,深吸一口子夜冰凉的空气道:「我说宣妹子!你就别管那些
    旁儿的事了,把钥匙交出来吧!」

      宣洛神可也坚持道:「先放了我爹!」

      「不行!」井妙手摇头道:「谁知道你会怎样?」

      宣洛神双眸一瞪,正想喝声。

      洪别乞却抢先道:「事情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们各派一人带人
    取物,如何?」

      这的确是不得已中唯一的方法。

      宣洛神将钥匙交给了洪别乞,於是一步子跨入了黄瓦屋的门槛内朝她爹走去。

      那端,俄然闪出一名麻衣汉子来,施缓缓的朝门口外洪别乞的方向来。

      这个麻衣四旬近五的汉子正是那位神秘的麻右道。

      洪别乞看着对方气定神闲一步一步逼压过来的气势,心底下不由得了几分警觉
    。

      那端,宣洛神已经快步走到了宣飞虎身前,低叫了一声道:「爹!」於是一伸
    手解开了宣飞虎的穴道。

      同时的这端,麻右道也自洪别乞的手中取了钥匙。

      别看这简单的动作,洪别乞可是暗里皱了一下眉。

      「不求老天,价值万金」的别乞指最少也用了五成的内力在测试对方。

      於是对面这个麻衣人恍若俯手拾捡一粒地上的石子那般的轻易。

      洪别乞不能不为之震惊。

      一旁的房藏也深深皱起了眉头来。

      「洛神,真是为难你了!」门槛内,宣飞虎握着女儿的手,蹒跚的站了起来,
    吃力道:「唉!真是一场横祸!」

      想想他前後被囚禁了半年之久,以一个家财万贯养尊处优的老人来说,这不是
    一场横祸是什麽?

      「爹!」宣洛神一边扶着她爹,一边关切的叫道:「你老人家吃了不少苦,是
    女儿不孝……」

      「耶!这哪关你的事!」宣飞虎狠狠的瞪了井妙手一眼,哼道:「好个『神医
    』,竟然暗算了老夫!」

      「宣老爷何必动怒?」

      井妙手摇头一笑道:「有道是各为其主嘛!」

      这厢宣洛神已经扶了她爹到了门槛外,终於「嘘」出一口气道:「井大神医,
    我希望以後你和你後面那位主子别再来找我们!」

      「当然!」井妙手哈哈大笑道:「如果宣姑娘的这把钥匙不假,而且不做出对
    我们不利的话,在下可以保证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以後也不会再发生!」

      宣洛神冷哼一点头。

      「好!我希望你能记得自己的话!」她说着便要走。

      「不过姑娘可要稍微注意点……」井妙手乾笑一声,接过了麻右道交在自己手
    上的钥匙道:「这把钥匙是真是假用不着叁天我们就可以鉴定出一个端倪来,当然
    ,令尊的生命也在这个关键上!」

      宣洛神脸色大变,喝叫道:「你对我爹动了手脚?」

      「以防万一是不得已的!」井妙手冷笑一声,随着温柔的道:「这是人之常情
    ,对不对?」

      「对你的个屁!」

      黑夜里忽然有人怒斥,然後就看见四下冒出了八颗脑袋来。

      不!不是冒出,而是因为在这八个人的身前那八个人躺了下去。

      所以别人可以看得到他们。

      房藏的眼睛一亮,这八个人不是鼎鼎大名的江洋大盗是谁?方才说话的就是「
    矮子多计」的侯钉子。

      「嘿嘿!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井妙手的声音有一丝愤怒和讥诮。

      「错了!」常天雷大力的摇头道:「桥归桥,路归路,我们是等钥匙出现要来
    抢……」

      井妙手冷冷笑了,这刹那手中的钥匙忽然变成了好几段,甚至有些变成了粉末
    。

      刘瑾早就有交代,一有情况立即毁了这钥匙!

      反正他的目的是要让楚天会无法再振兴重复。

      钥匙的不存在反而是一件要达成的目的。

      可是看在宣洛神和洪别乞的眼中却是不明白了。

      井妙手笑道:「各位,你们还抢什麽?」

      房藏的脸色变了,这件行动似乎完全变了样。

      想救宣飞虎,人家早已经放了出来。

      抢钥匙呢?又在眼前毁了!

      他只有一叹,转身和洪别乞及宣家父女离去。

      这里头白归去一干八个人也只有摸了摸鼻子走路。

      谁会料想得到事情变成这个结果!

      □□□□□□在宫里的深苑里,同时也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谁都没有想到,在那一夜权倾朝野的太监刘瑾忽的被圣上下诏处死。

      这件事似乎是个绝大的秘密,在隔天清晨立即震惊了天下。

      明武宗正德五年,西元纪历一五一○年,太监刘瑾被斩首於东门,天下人心为
    之大快,却也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大学士全体上书表奏,有人说是御史大夫上奏论叙刘瑾的十大罪状,
    也有人说是正德叁年被刘瑾陷害入狱的叁百朝廷大官全力反扑的朝廷斗争。

      众说纷纷,却是没有一道真正确实的消息。

      「反正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放下了一块巨石,笑:「管
    它什麽原因!」

      别人可以不管,俞灵却满面沉思的出现。

      「干啥?刘瑾那贼被斩了不好?」谈笑可是好笑的问了。

      「那乱贼死了当然好!」俞灵瞪了一眼,嘿道:「可是如果你知道了原因便不
    太好啦!」

      「什麽原因?」杜叁剑插口道:「难不成跟昨天向十年和慕容春风进入宫内有
    关?」

      俞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修罗大帝这十几年来能过数次死里逃生,
    败中复起的确有他过人之处!」

      王王石这厢也凑了过来,问道:「那老小子这回可是吃掉了刘瑾,踩着人家往
    上爬?」

      「没错!朝廷内传出来的消息,向十年被钦命为『巡天下大夫』……」俞灵苦
    笑道:「负责清查刘瑾一生所贪污的财宝……」

      真是大肥缺了!李吓天重重的一叹,摇头道:「这老小子日後恐怕变成了刘瑾
    第二。」

      谁都知道向十年目前这职封只是暂时性的,一旦清查完了刘瑾的家产自然皇帝
    老儿另有派任。

      届时大宫位子一坐,有权有势加上他在江湖中至今不为人所测底的势力,以及
    赵古凤乱兵的助援下不消叁年便要比死前的刘瑾更可怕的多。

      「向十年在这几次接解中已经测出刘瑾用『马阴藏身』的玄功要诀。」俞灵朝
    众人看了一眼,嘿道:「是以昨夜他一入宫便直赴皇上面前,一副忠臣死谏的样子
    !」

      他们当然也都明白,向十年既然可以轻易的到达武宗面前,当然也可以轻易的
    离开。

      以他的武学造诣还真是少人可以将他留住。

      「这下可好了!」谈笑耸了耸肩道:「刘瑾轰然一声被砍了头,他留下来的势
    力可成了大肥缺!」

      当然这也是许多人觊觎的目标。

      「第一个想接收的人当然是向十年。」谈笑沉吟道:「第二个我想就是布楚天
    !」

      王王石哼了一声道:「那老小子去年在塞外吃了不少苦头,损了不少人马……
    」

      李吓天补充接道:「第叁个就是阎千手了?别小看一个天马赌坊,里面藏龙卧
    虎还真不少!」

      谈笑长长吸了一口气,嘿道:「行了!哥哥我现在就要去抽龙筋,拔虎牙!」

      「有勇气!」李吓天哈哈大笑道:「祝你成功!」

      李猜枚这时忽的开口道:「谈公子,有一件事儿你不能不知道!」

      「什麽?」

      「阎大小姐……」李猜枚犹豫了一下,终於道:「她的武功非常高,连宋天地
    都有几分忌惮……」

      这倒是一件令人讶异的事。

      「她已经好几年足不出天马赌坊外。」李猜枚索性全部说了出来道:「据说有
    一位师太早在二十年前看到她时便认定阎霜霜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

      「你的意思是这几年来那位师太一直在教导阎霜霜?」

      「是!最少到上个月以前是如此。」

      王王石笑了起来道:「和尚尼姑见多了,功夫也不会怎的很特别!」

      「不!」李猜枚摇了摇头道:「这位师太不太一样,有一回我和阎霜霜聊天,
    她提起那位师太天生左手有六根指头!」

      六根指头的老尼姑?

      谈、杜、王加上一个李吓天,一个俞灵全变了脸。

      特别是俞灵几乎有点颤抖的道:「是不是她的眉心还有红、黑两颗痣。」

      李猜枚讶声道:「原来你们知道她的来历?」

      「完了!」谈笑一叫一声道:「想不到她竟然是『北地神尼』的徒弟……」

      北地神尼?李猜枚皱眉道:「江湖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名号?」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谈笑反问了回去。

      「是冷大先生曾经提起远在关外以北有一个很特别的尼姑。」俞灵苦笑道:「
    据冷大先生的调查,昔年第五剑胆之所以能活下去,便是由於这位神尼所救!」

      谈笑叹了一口气道:「我怎麽知道的?那是我师父,杜叁剑的爹,王王石的爹
    告诉我们的……」

      十年前,忘刀先生、杜乘风、王悬唐联袂遨游关外长白山,俄然见得一名穿着
    单薄布衣的尼姑赤脚在大风雪的地上行走。

      他们叁人惊异看着,只见那名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尼在雪地里一边数着佛珠念佛
    号,一边不断绕着圆圈走动。

      怪的是,足下所过竟然不留一点痕迹,正是达到了所谓踏雪无痕的境界。

      那尼姑总共走了叁天叁夜,他们叁个也着实有耐力的看了叁天叁夜。

      「我的妈呀!十二月的大风雪你知道有多冷?」王王石叹了一口气道:「到了
    後来那师太忽然长长颂了一声『南无本师大自在王佛』後往北一路行走。」

      俞灵和李吓天、李猜枚听得目瞪口呆,同声问道:「後来呢?」

      「後来我爹,他爹,以及他师父。」杜叁剑指了指自己,王王石和谈笑接道:
    「当然是跟下去了,这一跟,又跟了叁天叁夜!」

      李吓天这时大大叹了口气,道:「都是神仙啦!」

      「耶!我师父跟他爹和他爹可不是……」谈笑摇头道:「他们一路可是有吃有
    喝,前头那位神尼倒没有!」

      最後到了第六天晚上,那名师太忽的回头朝忘刀、乘风、悬唐一笑,於是失去
    了踪影。

      好长的一阵沉默,俞灵终於道:「叁位前辈可也是长白山的猎户口中问出他们
    尊称那位师太为『北地神尼』?」

      谈笑点了点头道:「真没想到她会到京城这麽繁华的地方来。」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竟待了五年来教授阎霜霜的武功!」

      「走啦!」谈笑用力站了起来,给自己打气似的叫道:「反正哥哥我进天马赌
    坊不是为阎大美人也不是为张张进去讨老婆……」

      他顿了顿,鼓起了精神道:「是为了让天下太平一点!」

      □□□□□□天马赌坊今天像是火烧了般情绪的高涨。

      一早刘瑾受斩的消息和着谈笑在今天将闯「八仙过海」的最後叁关,当然燃起
    每个人心中那股兴奋莫名的火焰来。

      时近午牌,黑压压的一片人潮中更有人流传着一个「大」消息。

      据说八月十五月圆时,也就是後天深夜子时,谈笑、房藏和俞灵将在天马赌坊
    屋顶一战。

      这消息更引人入胜的来源是,出自「天下捕头」李吓天的口中。

      原来这位在京城内人人竖起大拇指的李大捕头没死。

      明武宗正德五年八月十叁日,整座京城都充满了一股狂热的情绪中,这股情绪
    在谈笑到达天马赌坊时燃烧到最高点。

      「奉了阎老板的命令。」在人潮中有人沉沉的下了旨令:「务必要让谈笑进了
    天马赌坊後横出去!」

      这声音好轻好低,却是宋天地无疑。

      「是!」回答的是卜相、卜闻和卜情。

      「天马的血蹄」奔腾起来,杀遍天下。

      「青龙和白虎会配合你们的行动。」宋天地的声音在人声沸腾中清楚的传到他
    们叁个人的耳里道:「卜闻和卜相负责对付王王石和杜叁剑,卜情则在青龙、白虎
    的掩护下一狙而杀!」

      因为卜相和卜闻都已经出过面了,当然不好出手败露了行踪。

      那端,谈笑已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窜上了高台,响彻屋瓦的喝彩声,像爆竹般的
    鼓掌压得人双耳「轰轰」作响。

      「嘿嘿!这小子可得意得很!」王大拳头在下头乾笑了两声,道:「难得有这
    麽多人对他喝彩!」

      「羡慕吗?」杜叁剑嗤笑了他一眼,努了努嘴道:「那乾脆由你上去玩玩好啦
    !」

      「谢啦!」王王石耸了两下肩,低声道:「我只要想起那个阎霜霜是『北地神
    尼』调教出来的徒弟心里就发麻……」

      杜叁剑也吃吃的笑了起来道:「谈笑那万一真的打通了八关,那以後才有得瞧
    哩!」

      咱们王大公子这时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偏头瞪着杜叁剑道:「喂!叁剑老
    弟,有一档事你最好老实回答我!」

      「干啥?」杜叁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嘿道:「瞧你那麽严肃的表情!」

      「谈笑闯『八仙过海』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王王石问得可认真道:「当然不是为了讨个二房,更不会是为了张张进那贼小
    子,对不对?」

      他们都知道谈笑和尹小月的感情好得很。

      再加上李猜枚知道的事决计不会比张张进少?

      所以这些都不是理由。

      王王石可是自个儿又说道:「嘿嘿!依我看,你们两个想搞鬼的目标是阎霜霜
    没错,但是目的却是她的师父!」

      杜叁剑真的吓了一跳,这小子什麽时候变聪明了?

      「看吧!」王王石可得意道:「因为冷大先生和李吓天那小子早就知道『八仙
    过海』的每一关是什麽,当然也知道北海神尼是阎霜霜的师父!」

      一个在京城住了五年的高人,李吓天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冷大先生对於第五
    剑胆的忌惮以及其後人羽红袖的注意,自然也会特别留意北地神尼。

      王王石的分析是:「谈笑是不是想藉由阎霜霜接触北地神尼找出羽红袖的弱点
    ?」

      杜叁剑大大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聪明多了!」

      王王石生气道:「聪明?呸!你们为什麽不告诉我?」

      「伤脑筋的事你不是一向不干?」杜叁剑一副很替老朋友设想的样子,道:「
    所以只好由我跟谈笑默默承担了!」

      这个理由挺不错的,所以王大公子很满意的看向台上,只见得那里摆了六个草
    人像真人般大小。

      「老夫尤大江。」一名胖老头像棉花般飘上了高台,朝谈笑一咧嘴,嘿嘿道:
    「负责把守这场赌局!」

      「行!」

      谈笑一耸肩道:「这又是怎样?」

      「嘿嘿,这六个草人中有暗藏金银财宝,也有暗藏机关火药……」尤大江哈哈
    大笑道:「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判断出来哪一具草人内藏有阎大小姐的图像!」

      谈笑皱眉的看向六具草人,它们是用稻禾梗儿结扎成的,一个模子一个样,怎
    麽分辨出来?

      尤大江嘿嘿一笑,颤着那身垂落的肥肉道:「当然还有一点要特别注意的是,
    老夫会跟你抢美人图!」

      谈笑挑了挑眉,嘻嘻笑道:「你当然知道是藏在哪一具草人的身上了?」

      「不错!」

      「所以你也可能做假,引诱我去触动机关。」

      「完全正确。」

      「很好!」谈笑一笑道:「多久的时间?」

      「半炷香!」尤大江指一排草人之前那鼎炉香,笑道:「在半炷香内如果我们
    两个都没得到美人图,那就算是你赢!」

      这话可是摆明了另外一点,那就是叫谈笑全力来阻止他夺得美人图。

      只要谈笑能拦下他半炷香的时间就算是赢了。

      好个不落痕迹的由赌局变成打斗。

      谈大公子警惕了起来,这个尤大江必然有某种可怕的杀敌之物,想要藉机除掉
    自己。

      偏偏咱们谈大公子一向不让敌人得心应手。

      他笑了,忽的连招呼也不打的冲向那排草人。

      尤大江冷眼看着,六分之一的机会,他就不相信谈笑这小子抓得准。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草人完全没有任何记号,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美女图藏在哪一具里面。

      他之所以会知道美女图的所在,因为是临摆设时才放进去。

      谈笑这时却做出了件令他惊怒交集的事。

      咱们谈大公子好快速的「左拥右抱」起来,然後将六具草人混成了一堆又重新
    排成了一排。

      这下可好,连尤大江也分不清哪一具是藏了图的?

      尤大江怒火瞪目,我们谈大公子却也有点吃惊。

      每个草人的重量完全一样,并不能由方才的接触搬移中分辨出来哪一个比较轻
    。

      原先他想的是,既然是放了美女图当然比金银财宝、机关暗器的要轻。

      但是他现在已经否了这个想法,而且觉得挺危险的一桩事。

      如果是天马赌坊故意设计了这点,岂不是正中了人家的陷阱。

      也幸好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用了同样的重量,让谈笑在刹那的思考後有所领悟
    。

      这厢尤大江的脸色是够沉冷冷的了。

      「好!姓谈有你脑袋动得快!」尤大江冷冷一笑,忽的大步往其中一具草人迈
    去,伸探出了手臂。

      登时一厅子的人全停住了呼息看着结果。

      尤大江的手已将触草人前的刹那,忽的一拗一转的划向谈笑面上而至。

      这手攻击来得没半分理由,谈笑一惊中窜身後退,尤大江冷冷一笑,袖口内忽
    的弹出一把铜爪来,压根儿让谈笑来不及思索间便扣住了他的右腕。

      谈笑嘿的一声正待要沉气接住身子,冷不防的被这铜爪传震过来的一股气机所
    带撞向了一具草人而去。

      这瞬间的变化,立即引起了全坊子内的众人鼓噪。

      那谈笑斗然撞向一具草人反应中伸出另外一只手臂,藉力一点草人倒翻。

      「刷」的一响里,草人喷出十来口的利刃来,堪堪从谈笑的仰面上划过,真是
    险极。

      尤大江再度带动谈笑撞向另外一具草人。

      「怪了!」王王石在下头皱眉道:「谈笑那小子怎麽不会以内力相抗?」

      杜叁剑沉吟注视忽儿,嘿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只铜爪上充满了磁力……
    」

      「充满了磁力又如何?」王王石还是不明白,他眼睛瞧着上方。

      谈笑这回可是撞上了个喷火的草人。

      「你忘了谈小子右腕上那两环『卧刀』?」杜叁剑深思道:「显然天马赌坊早
    就针对这点设计好了,叫谈笑不得不顺着人家奔东飞西……」

      事实的确如此!

      咱们谈大公子真的是有口难言,对方的铜爪显然经过精密的设计,而且这个尤
    大江更是利用这点特异磁力的好手。

      两环的卧刀钢片全都竖了起来,随时会划断手腕飞了出去。尤大江传送过来的
    内力则巧妙控制铜爪上磁力的方向,直接影响到卧刀钢片的指向。

      所以自己不得不顺着对方所指东奔西飞,如不如此,立即会有断腕之虞。

      第叁具草人「登」的掉出十来块的银子来。

      只不过这些银子全是墨黑色,显然淬了剧毒。

      谈笑一叹,当他不得不奔向第四具草人时,心中只想到一件事,老天保佑这回
    是美人图。

      谈笑的手拍在草人的肩头上,藉力反弹的瞬间,他瞅眼瞧见的是由草人的肚子
    里滚出一幅卷轴来。

      果真是美人图!

      谈笑一沉身伸手去捡,堪堪捞到手上。

      胜了?

      谈笑可不是个笨蛋,左臂一扬间已将那卷轴丢向尤大江面前而去。

      那尤大江有如见了毒蛇般惊叫一声暴退,现在倒是咱们的谈大公子的左掌一扣
    住铜爪不让他走。

      尤大江唯有弃爪而走,瞬间那幅卷轴在半空中炸响开来,一阵的硝烟迷蒙中,
    只见几道黑影窜上了高台。

      「怎麽回事?」有人问。

      「这到底怎麽回事?」有人叫了起来。

      一厅堂的人乱哄哄的,每个人都讶异的在问,也讶异的看到了结果。

      硝烟已散,台上还是只有两个人?谈笑和尤大江。

      唯一的差别是那鼎香炉上的香炷已烬。

      「好耶!」有人鼓掌喝彩了起来道:「又过了一关!」

      既然有人鼓掌喝彩了,一群人自然也跟着轰然起哄了来,刹时又是满满的掌声
    塞得人耳朵发麻。

      现在没有人问刚才是怎麽一回事。

      反正大家是来看戏的,只要好戏一直演下去就值回票价了,至於在其中发生了
    什麽意外管他的!

      谈笑的肚子里有半点儿也不舒爽。

      「姓尤的,光明正大点嘛!」谈大公子在人家的耳朵旁嘀咕道:「想要叫哥哥
    我横着出天马赌坊,好歹也要多派几个人来,是不是!」

      尤大江脸色着实难看极了,却也有一丝很深的恐惧。

      刚才的攻击是由卜情、青龙、白虎叁个高手联击,但是这叁名天马赌坊内人人
    闻之变色的杀手竟然奈何不了眼前的这小子。

      攻击很快,是一手必杀的绝技。

      尤大江相当的有把握这一击必死谈笑,因为那把铜爪犹扣在谈笑的右腕「卧刀
    」上,所以谈笑无法出刀。

      只要谈笑不能出刀,卜情在青龙、白虎的配合下必可轻易的将目标解决掉。

      尤大江看得很清楚,谈笑在叁个人的夹击中以铜爪握回击,强而有力的一股罡
    风,硬是迫得卜情他们叁人在没来得及出手时已被逼下了高台去。

      那一的威力若是换成了刀,最少得躺下一个。

      尤大江全身一阵颤抖,只有沮丧的飘下台去。

      太可怕了,谈笑这个人。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道是「谈笑一刀,天下无兵
    」果然是如此!

      掌声正热烈扬着,那高台上忽然出现了一具红棺木来,这局又是怎麽个赌法呢
    ?

      谈笑看着那座竖起的棺木,笑道:「喂!里面有人在家吗?」

      这一问,可是引起了哄堂大笑。

      「好问题!」红棺木内有人冷沉沉的道:「谈公子能一路过了六关,老夫佩服
    得很。」

      声音不徐不缓,沉沉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威严。

      谈笑不得不为之一震一悚,这棺木内的老家伙可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别佩服了!」谈笑耸了耸肩,道:「这局如何赌法?」

      「赌你在半炷香内有办法叫老夫出来!」

      红棺木内一阵沉沉的笑声道:「当然,你可以用任何一种方法!」

      谈笑可是陷入沉思了,这里头的家伙可真有把握。

      越是这份笃定自信,谈笑就越没有胜算把握。

      「我们来换一个方法怎样?」谈笑轻轻咳了两下道:「赌你要出来,但是谈某
    却不让你露脸!」

      有意思,完全反了过来。

      一阵沉静後,红棺木内的人哈哈怒笑了起来道:「谈笑,你未免太小看老夫了
    !」

      「少废话啦!」谈大公子一耸肩道:「玩不玩!」

      「成!」红棺木道:「你打算如何锁住老夫?」

      谈笑一大步跨到了红棺木前面,扬了扬手道:「只要你敢出来,哥哥我一刀把
    你砍回去永世不得超生!」

      红棺木里嘿的一声笑,冷冷道:「谈笑,老夫不愿占你便宜,告诉你这具棺木
    前後都有出口!」

      这可好,机会是一半!

      谈笑「格格」笑了,嘿道:「有意思,那我只好上来罗!」

      「上来」的意思是一个窜身坐到了竖起的棺材顶,正是左右同时兼顾。

      「好,以一次为赌!」红棺木内一阵冷笑,嘿道:「老夫只要冲一次不出,便
    是你赢!」

      谈笑双目一闪,朗笑道:「有意思,够爽快,来吧!」

      这一喝下,全厅子里的人又一个个摒住了呼吸,刹那而已,连针落之声都清晰
    可闻。

      甚至有人疑惑的以为自己可以听到别人的心跳声。

      寂静,肃然的寂静。

      但是又有一股不安的骚动在每个人的心底慢慢的汇集着,这是一种无声的压力
    ,迫得人一颗心忍不住就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似的。

      蓦地,「刷」的一声里,棺木前盖後板都迅速的升起,一升一挡,谈笑压根儿
    看不到下头棺木内的人从前从後出来?

      这时的大厅众人则泛起了一股轻汤的骚动来。

      棺木内有人,是个全身黑袍罩身的人。

      那一袭黑袍从头罩下,不但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连前後是哪一边
    也分不清楚。

      唯一能判断的是刚才说话的声意。

      棺木内那个人直挺挺的站着,动也不动。

      谈笑在上头也是动也不动的坐着。

      这又是干啥?

      谈大公子是以盘腿的姿势坐在棺木顶上,双手就搁放在丹田,随时可以使出雷
    霆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头的人和下头的人却是动也不动,难道这其中又有什
    麽玄机不成?

      没有人看到谈笑的背脊已渗满了汗珠。

      每个人只觉得有一股凝重的气氛在迫着胸口,闷得难受极了。

      好半晌了吧!那棺木盖和棺木底板双双「砰」的盖落回了原位,这又是怎麽一
    回事?

      「你过了这一关!」红棺木内一声缓缓的道:「可以准备最後一场赌局了!」

      过了?谈笑为什麽过了?

      □□□□□□最後一场赌盘似乎并不太困难。

      「在半炷香的时间内,你从这里到霜霜雅去见阎大小姐的面!」

      有人抬走了红棺木,也有人朝谈笑及众人宣布规则:「这一路上会有几个姑娘
    想要接近你,她们的手上都持有香味的油彩。」

      宣布的人顿了顿,又朗声道:「但是在见到阎姑娘以前,你不能被抹上油彩,
    也不能沾上香味!」

      谈笑皱眉道:「这事儿很难说啦!我认为没有香味,你可能认为有,是不是?
    」

      「以阎姑娘的鉴定为主!」那人嘿嘿一笑道:「她说有就有,她说没有就是没
    有!」

      这算是哪门子道理?谈笑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说出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
    。

      「我有没有资格放弃?」他笑了,对着眼前那家伙嘿嘿做了个鬼脸,道:「哥
    哥我已经有老婆了,不玩啦!」

      说完,还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撤腿走人。

                    第八章

      这一天京城里谈话的事儿可多了。

      刘瑾被斩,李吓天复活,加上一个谈笑半途开溜。

      「高明!」有人大力击掌道:「天马赌坊这回可真是叫那个姓谈的玩弄於手掌
    上了。」

      「可不是?」有人接腔道:「硬打硬闯的过了七关,偏偏在最後脂粉阵前来个
    鸣金收兵,摆明了是让天马赌坊的大老板下不了台。」

      想想,自己的女儿绝天下,再加上千万资产的嫁,天下哪个男人不要?

      如今谈笑来个虎头蛇尾岂不是叫人说他们阎家的闲话?搞不好以後谈笑随口说
    了句阎大小姐根本不在他眼中,哪里还会有名门公子上门来提亲了?

      选人容易,被人家选可是尴尬了。

      谈笑俄然来这一记「将军」,主客易势下可足足叫阎千手吃了这辈子最大的一
    回闷亏。

      偏偏可没规定不能半途走人的。

      「喂!这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王王石嗓门儿叫了起来道:「分明就是要成
    功了嘛!」

      「成功?」谈笑瞪了这王小子一眼,嗤道:「连命都快没了,成什麽功?」

      「怎的?受了内创?」

      「你以为红棺木内那个家伙是好相与的?」谈笑翻眼道:「他再稍微挺一下,
    哥哥我非跌下来不可!」

      李吓天「格格」笑了,嘿道:「怎样?我说过那棺木是用苗疆的千年瘴毒木所
    做,够毒吧?」

      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

      「那你为什麽要上去?」王王石皱眉道:「真是笨,明知山有虎,偏住虎山行
    !」

      「屁!这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谈笑喘了一口气,背後的杜叁剑双掌逼出了最後一丝毒瘴,哼道:「那小子倒
    是大方,要哥哥我逼他出来,嘿!人没出来,谈某早就毒死了!」

      杜叁剑笑了笑,朝王大拳头道:「谈笑之所以上了棺木顶,是因为他透过气机
    告诉了下面的人,一刀砍出是会要命的!」

      王王石想起谈笑那时的姿势,盘腿而坐,双手放於丹田处,原来这小子是别有
    目的。

      刀在腕,在指间可及处,双腿盘起时中央那处空位足可以让「卧刀」有充份的
    空间做出雷霆一击。

      显然谈笑的气势让下方的黑袍人有几分忌惮。

      特别是谈笑坐在毒瘴木上头犹有如此可怕的气机,不得不让黑袍人更加几分的
    懔悚。

      他决定退,因为「八仙过海」的最後一份赌局决定权并不在谈笑的身上,他们
    可攻可守。

      「谁也没想到谈小子会来这一记。」李吓天大乐的抚掌笑道:「这回可叫阎千
    手的脸上够难看了。」

      「可不是?」门外忽然有女人轻轻笑了起来的声音,而且还不只一个。

      宣洛神和伍音音。

      李吓天看看自己这间屋子内已经塞了谈笑、杜叁剑、王王石加一个李猜枚,如
    今又凑进来两个女人,那可真是热闹了。

      「两位联袂造访有何指教?」李大捕头说得挺客气。

      「刘瑾那奸贼已经伏诛了!」伍音音看着屋里的男人一眼,又有一丝讶异的看
    了看李猜枚後才道:「我希望各位能放我爹一马,别再……」

      她说得婉转动人,甚是可怜。

      好个杜叁剑给她猛瞧得不自在起来,嘿嘿乾笑道:「当然!咱们当时会去找你
    爹也是为了刘瑾那奸贼!」

      「那我就放心了!」伍音音一笑,朝李猜枚注视道:「不知道这位女侠是……
    」

      「嘻嘻,我不是女侠!」李猜枚笑道:「我是被王王石从天马赌坊里带出来的
    !」

      啥?带出来?多暧昧的话。

      王大公子摇手叫道:「喂!你别引起别人的误会成不成?是『救』出来,不是
    『带』出来!」

      李猜枚「咭」的一笑,看向宣洛神道:「宣大小姐,你怎麽来了这儿?」

      宣洛神微微一笑道:「我是来道谢这几位大侠在这几日来助力襄救了家父……
    」

      「太客气了!」谈笑「格格」笑道:「那可是你用钥匙去换回你爹的……」

      他说着,忍不住好奇道:「果真有钥匙这回事?」

      「没有!」宣洛神苦笑道:「可是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有理!大大的有理!」

      谈笑大笑道:「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何况那把钥匙毁了,刘瑾也死了,一
    切也没得追起!」

      「实在值得好好庆视一番!」李吓天伸了伸懒腰,忽然李猜枚问道:「张张进
    呢?」

      「早就走了!」

      「走了?」

      「那小子算他聪明!」王王石哈哈大笑道:「再不趁这两天早走,连命都会没
    的!」

      李猜枚当然知道天马赌坊对付叛徒的手段。

      所以当酒菜端上了桌,四男叁女全数坐下来後她又问道:「张张进走了,你们
    打算如何安置我?」

      「最好的一个方法就是跟着他们叁个!」

      李吓天说话的速度自己都没想到这麽快,道:「我保证以叁位大侠的能力足以
    保护你逍遥天下!」

      「什麽话?」王王石大叫道:「京师是你的地盘,大捕头不保护善良百姓却叫
    我们来……」

      李猜枚「咭」的一笑,看着王王石道:「就是你负责啦!」

      因为人是他「带」出来的,送佛上西天嘛!

      一时间众人看王大公子那付可怜的样子,全都大笑了起来。

      「其实我们还有需要李姑娘帮忙的地方!」

      谈笑脸色一正,喝了一大口酒接道:「就是有关於天马赌坊内的一切……」

      李猜枚点了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道:「天马赌坊以阎大老板当家,但是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面目。」

      她一顿,又道:「甚至连大总管号称『天马下的大地』宋天地的面目也没人晓
    得……」

      杜叁剑忽然问道:「红棺木内的黑袍人又是谁?」

      李猜枚深皱了一双眉,沉吟了片刻後才道:「他的身份很特殊,几乎所有的旨
    令都是由他指派……」

      他会是阎千手?这是每个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不过他不应该是阎大老板!」李猜枚慎重的道:「我所知的事里,宋天地几
    乎和他是平起平坐……」

      众人间相互看了一眼,伍音音忽的道:「我曾听家父说过,天马赌坊的老板其
    实是关外一位大商贾,专门以贩卖人参为大货……」

      阎千手是来自关外?这倒是个很特别的消息。

      「因为我爹曾经镇守过北防。」伍音音轻轻一笑道:「十五年前曾见过阎千手
    几回……」

      「那何以见得那个人就是如今天马赌坊的主人?」

      「第一是那人的赌势精湛非常,据闻在关外一生未曾输过。」伍音音翻了翻眼
    ,边想边道:「再来就是他的武功非常高强,曾经有一天赤手空拳击毙了一对白额
    虎的事迹。」

      谈笑的双眸闪了一下,嘿声道:「除了这两点以外呢?」

      「有关他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伍音音摇了摇头道:「只听说他这辈子里只
    欠过一个汉人的人情。」

      她笑了笑,不当一回事道:「好像叫第五什麽的?」

      第五剑胆?

      所有的男人都吓一大跳,我的妈呀!这个小女人到底有没有在江湖混过,连这
    号大人物也不知道?

      普天下会令冷大先生、苏小魂大侠、大悲和尚担心的人就是第五剑胆和他的徒
    弟?羽红袖。

      这几年历经了苏佛儿、俞灵、小西天、李吓天、董断红、魏尘绝,以及黑情人
    、羿死奴、柏青天、柳无生、鲁八手犹且摆平不了羽红袖这一个绝天下又武功高得
    令人震惊的女人。

      千料万想不到的是,连千手也在那本「人情册」上。

      「如果这一切属实,那事情可大了。」李吓天苦笑道:「诸位好朋友们都知道
    李某将在两个月後和魏尘绝、董断红一闯关外雪琼山庄?」

      这是江湖中一件顶大顶大的大事。

      可以说是从叁十年前第五剑胆和苏小魂他们未了结的恩怨延续到叁十年後的现
    在来解决。

      苏佛儿和大舞曾经联手去闯过,结果大败而归。

      谈笑一副很同情的样子看着李吓天道:「小子,好自为之吧!」

      李猜枚这厢等他们说完了才又接道:「除了这些以外,天马赌坊的势力遍布大
    江南北,但是又不全是天马赌坊所能控制的……」

      李猜枚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虽然各处分舵都是天马赌坊派出的人手明里组
    织,暗中掌握的人却又似另有他人。」

      李吓天点了点头道:「你都记得这些分舵?」

      「只要我知道的。」李猜枚点头一笑,答道:「至於是不是有其他秘密之处那
    就难说了!」

      「还有一件事。」谈笑问道:「宋天地怎麽跟你们联络?」

      「声音!」

      「声音?」

      「是的!」李猜枚答道:「他往往是在闹市或茶楼中忽然对你下了一道旨令去
    执行。」

      李吓天的眼睛亮了,谈笑则是笑了起来。

      「声音?哈哈哈,有意思极了!」他们在笑,宣洛神也明白了这两个男人心中
    想的是什麽。

      「你们想假他的声音去下旨令?」宣洛神的眼眸一闪,愉快的道:「这下那匹
    马恐怕飞不起来!」

      「谁说天马飞不起来?」

      门外忽然有一声娇滴滴酥了骨头的声音,轻笑道:「谈大公子可以出来一见吗
    ?」

      好醉人的声音,是怎的一个大美人来了?

      谈笑一个大步子去拉开了门,呵!好亮眼!

      只见是一名穿着小红衣袍的十八、九岁的大美人,一袭香气在晚风中暗浮。

      娇嫣飞红的双颊和背後的晚霞正好相映比。

      黄昏佳人来,这姑娘找错了人吧!

      「我叫红香。」那姑娘轻轻一笑,吹弹可破的脸颊又是一红,那只翦水眸子溜
    了谈笑一下,「咭」的笑道:「我家小姐很纳闷呢!」

      显然是她家小姐很纳闷,所以派她来问事情了。

      问题是她家小姐纳闷关我谈笑啥事?

      「喂!别把你家小姐的纳闷变成哥哥我的纳闷行不行?」谈笑开口叫道:「你
    家小姐姓啥叫啥?」

      「姓阎罗!」红香「咭」的笑了起来道:「阎霜霜!」

      妈呀!大事来了!

      这位红香姑娘说出这叁个字,一屋子里面的人全睁大了眼珠看着红香,好像看
    着一件很奇怪的东西似的。

      当然李猜枚见过了阎霜霜也见过了红香,她是唯一早就在肚子里叹气的人。

      「红香妹子!」李猜枚起身招呼道:「小姐叫你来做什麽?」

      「是李姊姊?」红香笑了笑道:「小姐很纳闷谈公子怎的过完了第七关便不理
    人的走啦!是不是谈公子对她有什麽不满?」

      能有什麽不满?见都没见过,再说人家一切都好得不得了还真没自己说话的份
    哩!

      谈笑苦笑的朝红香看了一眼,乖乖!这个近身婢女都美得吓人了,那个阎霜霜
    倒真不知如何夺魂摄魄?

      「好啦!红香姑娘。」谈笑摇了摇头道:「不是在下对你家有什麽不满,而是
    谈某早已娶了老婆……」

      红香这回可是双眼一瞪,两手往腰儿一插,哼道:「你当然知道早就娶了老婆
    ,是不是?」

      废话!谈笑点了点头。

      「好!既然早就知道了又为什麽要闯关?」

      红香这小妮子倒是逼人得很,道:「安了什麽心来的?」

      谈笑这厢似也耍起赖来道:「耶?哥哥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有多大能力挑战天
    马赌坊的赌局呀!不成吗?」

      红香这回倒是一楞了楞,认真的皱起眉来,半晌後才叹道:「的确是没有不成
    的道理,可是……」

      她瞪着谈笑又怒哼道:「我家小姐可给你害惨了!」

      「我?」谈笑耸肩道:「怎的会是我?」

      「当然是你罗!」红香横目竖眉的叫道:「谁不晓得你谈大公子是江湖名侠?
    再加上第一天就连过了史无前例的五关,自然让小姐特别关注……」

      关注?对於一个从来没有男女之情过的女人而言,这真是件大事。

      女人的一颗芳心如果放到了你身上来,那比什麽石头钢铁都要坚硬,谈笑明白
    这个道理。

      「好啦!今天中午你这一走可让我们小姐伤心极了!」红香说着说着,眼眶也
    红了起来。

      好像是她自个儿受到委屈似的。

      「你打算怎麽办?」王王石凑到了门口,朝红香嘻嘻一笑道:「要怎的是好?
    」

      「当然是他得跟我回去一趟见我家小姐罗!」红香振振有辞的道:「好歹这件
    事也要说个清楚。」

      唉哟!这小妮子一副越说越有理的样子啦!

      谈笑可也瞪起了眼,嘿道:「如果我不去呢?」

      他说得大声,人家红香姑娘可是以一副很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半天才
    叹气道:「你算不算是个男人?」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红香姑娘又大声道:「怎麽连一个女人,而且是很美
    的女人邀请你,你都不敢去?」

      「因为我是一个男人!」谈笑回答得更大声,更有道理道:「所以我绝对不能
    做出对不起我妻子的事情!」

      □□□□□□阎霜霜笑起来是什麽样子?

      一个连美女看了都会发呆的美女是怎麽样的美人?

      红香足足傻了有好一会儿,这才朝阎霜霜嗔道:「小姐,那个姓谈的这麽无礼
    ,你怎麽还……」

      「难得呀!」阎霜霜曼妙无比的轻笑道:「他才是真正的男人,不会做出对不
    起妻子的事,很令人敬佩!」

      红香楞了楞,却是赌气的道:「可是他压根儿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一个男人只要把妻子放在心里就是最可贵的了。」阎霜霜轻轻一笑,软声道
    :「别的女人又怎能相比?」

      这话可急了红香,踱脚道:「小姐,怎的你反而帮他说起话来了!」

      阎霜霜看了她一眼,轻笑中摇头道:「瞧你生气?」

      给阎大小姐这一瞅,红香可一点脾气也没了。

      「那……小姐你是打算放弃了?」

      「不!」

      「不?可是那个谈笑又不肯跟我来……」

      「我们可以去呀!」阎霜霜柔声道:「山不转人转,何必硬着脾气跟自己过意
    不去?」

      红香这下可惊呆了道:「不成的!你爹再叁交代不允许你擅离天马赌坊的这座
    园院,万一……」

      阎霜霜轻轻一叹,叹得让红香的心都溶了。

      「唉!小姐呀!你真是会害惨了我……」

      □□□□□□布楚天经过好长一阵子的思考,终於对着身前的几名得力助手道
    :「刘瑾这一死产生了不少变化。」

      他顿了顿,朝赵欲减道:「首先简一梅以及井妙手黄瓦屋内的人是我们吸收的
    首要目标。」

      布楚天指的当然是那个神秘的麻衣人。

      一个在出手间便可以摆平朱雀的人绝对是好手。

      「是!」赵欲减明白而肯定的道:「属下今夜就去办!」

      布楚天满意的一点头,朝向康有古淡淡一笑道:「刘瑾以往在宫内有哪些人你
    很清楚?」

      「是的!」

      「安排一些内线!」布楚天双眸一闪,嘿道:「如今化名为向十年的修罗大帝
    是个极为危险的对手!」

      「是的!」康有古点头道:「属下想从伍达身上着手!」

      布楚天嘿的一笑,道:「小心他那个女儿和谈笑、李吓天走得很近。」

      康有古脸上一讪,恭敬应道:「属下知道!」

      布楚天缓缓的看向了元啼痕和彭不卷,嘿声道:「後天在天马赌坊将有谈笑、
    房藏、俞灵的一战,你们负责追查俞傲和忘刀的下落……」

      他长长的吸一口气,嘿道:「他们一定在京城里!」

      「是的!」元啼痕应道:「属下率领狼组和彭兄弟四下布线追查。」

      彭不卷的右臂早已废掉,就如同俞傲只有一条左臂相同,而且他们用的也都是
    刀。

      「属下想邀俞傲出面!」彭不卷看着自己的左臂,左臂左掌上的刀,道:「不
    知布先生是否同意?」

      「用不着以生命为赌注!」

      布楚天淡淡道:「应该还有别的方法。」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已经想好了别的法子,只不过他要自己的手下也能想到,
    所以他不说。

      「是!」彭不卷恭敬的答道:「属下在明天行动以前一定会想出好法子来!」

      布楚天笑了,满意的看向乘龙、呼风、唤雨叁名道人。

      「我们目前争夺势力的最大劲敌是天马赌坊!」布楚天双眸一闪,沉声道:「
    因为天马赌坊的背後有两只红色的袖子在撑着……」

      登仙洞的叁名道士立刻明白了是一个叫「羽红袖」的女人。

      「如果我们能在京城打下地盘。」布楚天嘿嘿一笑道:「届时只要一挥手毁了
    赵古凤的叛军後才能名利双收。」

      「是的!」乘龙颔首道:「只要我们在宫内打下了基础,届时会主一举摧毁赵
    古凤的叛军後,自然会受到皇帝老儿的赏赐!」

      这一步如果跨出,布楚天将可在宫内大展雄图野心。

      凭着他帮会占据京城地面的力量以及手下众多好手在宫内翦除异己,必然不出
    半年便可以位列公卿之中。

      现在的向十年必然也是走这条路。

      因为刘瑾走过,而且证明了是条很快的捷径。

      「以你们叁个人去对付天马赌坊当然太单薄了些。」布楚天嘿的一笑,挑眉道
    :「我已经暗中调派了本会中一百一十叁名好手散居在京城内。」

      一百一十叁名好手,来得连赵欲减他们都不知道。

      布楚天挑眉沉声道:「八月十五月圆时,谈笑、房藏、俞灵一战的同时,也是
    我们对天马赌坊一次总攻击的时候!」

      短短的这句话,立即叫一堂厅的人闻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

      八月十五,今年中秋似乎会多事呢!

      □□□□□□康有古往人家面前一站,嘿!就是那股名门公子的特质。

      这是一种模仿不来的「味道」,神闲气定中自有令人折服的气度。

      伍音音显然被这位排名京城八大公子之首的康大公子所震摄。

      「康公子今日来,有何指教?」伍音音学过了几年的武功,个性上可比那些名
    门闺秀豪爽多了。

      康有古一笑道:「不知令尊是否在府上?」

      「家父在昨日向晚已出外云游去了!」伍音音抬眉看了康有古一眼,偏头问道
    :「不知康公子有什麽要事?」

      「呃!在下是想和『西吴王』汪逢道见个面,嘿嘿……」康有古轻轻笑道:「
    康某素闻令尊和汪王爷有交情,所以……」

      伍音音终究是年纪阅历尚浅,少女的芳心中最是崇仰英雄大侠,名门公子者流
    。

      如今在京城里鼎鼎大名的康有古造访又是有要事相托,她那颗小脑袋瓜子想到
    的是如何做一件漂亮的事了。

      「如果京城里的人知道我曾经帮过鼎鼎大名的康大公子……」伍大小姐嘻嘻一
    笑在肚子里得意的想道:「以後我也可以大大有名啦!」

      她想着,朝康有古一笑道:「这事不一定非要我爹才可以呀!」

      「呃?」康有古挑了挑眉,一双凤眸轻轻划过伍音音的脸上道:「姑娘的意思
    是……」

      「我和汪伯伯很熟的!」伍音音昂首一笑,得意道:「这件事或许我可以帮个
    忙呢!」

      「那就有劳姑娘了!」

      康有古温煦一笑,颔首道:「请姑娘向汪王爷转告,在下想卖掉华天阁,素知
    西吴王极好艺品书画,康某能卖给他是最安心的了!」

      伍音音明白这种心态。

      自己一向珍视的东西一旦非脱手不可,自然是希望找一个有同样爱心的人来珍
    视它们。

      但是她也有点遗憾一代名宅「华天阁」竟然要换主人了!

      □□□□□□赵欲减踱入井妙手那间医馆时,这个名满京城的神医一如平常的
    帮人看病。

      刘瑾的死似乎对他并没有影响。

      赵欲减淡淡一笑,排在人群中循序渐进,约莫半炷香後。终於轮到他坐在井妙
    手的对面。

      井妙手连眼皮也不抬,便伸出叁根指头搭了搭赵欲减的手腕,片刻後不由得皱
    起眉来。

      「咦?这位公子……」井妙手抬眼看了看赵欲减,道:「身子硬朗得很,精气
    神都很充足,并未有病症……」

      「在下身子或许还算硬朗。」赵欲减轻轻一笑,双眸一闪精芒,道:「但是心
    里却闷着。」

      井妙手脸色不动,嘿嘿道:「心病唯有心药医,这恐怕不是老夫这儿所能……
    」

      「神医何必客气?」赵欲减淡淡一笑,挑眉道:「一朵梅花一件麻衣足矣!」

      井妙手那双眼眸子一缩,凝视了赵欲减一眼,嘿嘿道:「这位先生双目混浊,
    恐怕是犯了黄胆之症……」

      他站了起来,朝赵欲减道:「你到里头来,我给你针炙几处!」

      赵欲减迅速的看了一下左右及後头等待医病的众人,只见医馆内又有别的大夫
    补上了井妙手的位子。

      在当时的大夫一向是各自开馆,开天辟地的就属井妙手这间「妙手馆」训集了
    四、五名大夫,终日十二时辰不断的为众人看病。

      这项创举在当时是人人称道的大事。

      赵欲减随着井妙手到了後头厢房内,呵!这个「神医」井妙手倒挺有风雅的。

      这儿不但叁面开窗清朗明亮,而且用的是不同粗细的竹子所建造四面。

      竹子儿粗细不同,深浅青翠也不同,乍然一看,恍恍惚惚以为这四壁都画满了
    山水,雅情极了。

      「阁下是从哪里来的?」井妙手的声音在前面边转回身边问道。

      「布大先生的旁边。」赵欲减笑了笑,道:「我想你一定很清楚是哪位布大先
    生吧?」

      井妙手的脸色一变,低声道:「原来你是为了钥匙!」

      「哈哈哈!」赵欲减大笑道:「财宝早已掘出,要了钥匙作啥?」

      井妙手脸色一变,旋即一缓,苦笑道:「这也好,免得大夫无罪,怀璧其罪,
    唉!人生如梦……」

      赵欲减嘿嘿一笑道:「井大神医,我们也知道你和刘瑾那奸贼相处大有不得已
    的苦衷。嘿嘿!如今刘瑾已死,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井妙手看了赵欲减一眼,点头道:「在下承谢了,不过你想知道有关简一梅和
    麻右道的下落……」

      麻右道?原来那个神秘的麻衣人叫麻右道。

      「怎的?」赵欲减双目一闪道:「井大先生不方便说?」

      「他当然不方便说!」赵欲减只觉得背後有一抹锐利得令人全身为之一悚的剑
    气指来。

      「阁下是哪位?」赵欲减不能回身,最多只能全力准备在对方一剑刺出时加以
    闪避。

      「慕容春风!」後面那道声音又冷又沉道:「一个为复仇而生存下来,而回到
    江湖的人!」

      赵欲减忽然大喝一声,全力扭身向後击出一记自己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过的威猛
    双拳。

      只是扭转的身子到了一半便像了气的球般颓丧的瘫倒。

      一点猩红赤血在他的玉枕穴上亮目得很。

      剑!井妙手的心往下直沉,这个年轻人竟然达到了化剑势为气的成就。

      「这个叫做『回剑大胜心法』!」慕容春风得意的冷笑道:「我希望别用在你
    身上!」

      「是……是……」井妙手只觉得自己的膝盖一阵颤软,吃力的道:「请回话给
    向大先生,在下一定听他的旨令行事……」

      慕容春风嘿嘿一笑,正要转身的刹那,外头医馆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喂!我们这位兄弟受了伤!」有人大叫道:「井妙手在哪里?叫他出来!」

      「各位大爷!」有人答道:「由我们帮他看不成吗?」

      「不行!」侯钉子的嗓门可大了,道:「非要姓井的不可!」

      慕容春风的眼神一丝冷意泛起,嘿嘿道:「很好!又来了几个不怕死的人,你
    去请他们进来吧!」

      「是!」

      井妙手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到了前头,呵!这儿可塞了七个站着一个躺着的汉
    子,个个横眉竖目,威风得很。

      井妙手一眼就看出来这批人正是传说中被李吓天丢到天字号地牢里的绿林八大
    盗。

      井妙手一出现,装病装凶的全不管了,一股脑的八个人便蜂涌而上围住了井妙
    手。

      「各位!你们这是……」井妙手显然也没想到这种情况。

      「笨蛋,保护你呀!」侯钉子瞪了他一眼,嘿嘿道:「而且六扇门内那位李大
    捕头有请!」

      这种情况下,井妙手想不去都不行。

      「如果他不想走呢?」在侯钉子的耳朵忽的钻进了这麽一句不识相的话,道:
    「你们打算怎样?」

      慕容春风在江湖上算是挺有名号的一个。

      所以绿林这八个大盗全认得他,也全没把放在眼里。

      「我们不想让你太难看!」韩冷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的冻人道:「所以我劝
    你最好赶紧回洛阳去!」

      慕容春风并不是他们的目标。

      既然不是目标,能省事最好省掉。

      但是这位曾经是洛阳四大公子之首的慕容公子却不这麽想。

      他的目标是谈笑,凡是跟谈笑有关的人就得死!

      「听说你们和谈笑是一路上的?」慕容春风的手指抚过剑鞘,声音更冰更冷道
    :「是不是?」

      「谁跟他一路?」金送棺「格格」笑着,一身肥肉随着笑声在颤抖道:「只不
    过是顺路走一道儿罢了!」

      他这一说,一个个全大笑了起来,压根儿没将慕容春风放在眼里的往外头一挟
    井妙手便要走。

      慕容春风不再说话。

      用剑来说的话永远比嘴巴有力得多。

      第一道剑光扬起,立刻像奔雷似的八道闪电不断连绵的划破在生死一线上。

      慕容春风的表情没变,唯一改变的是双眸里奇异的光彩和剑尖上又多了几滴血
    !

      □□□□□□彭不卷想要扮成俞傲的样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也是用刀的行家,而且相同的都断了右臂。

      元啼痕要易容成忘刀先生的样子也不困难。

      因为江湖中很少人知道忘刀先生长得是什麽样子!

      「俞傲和忘刀出现在鼎天楼」,这句话立刻像野火燎原般的扩散出来。

      沉寂不见踪影了这麽久的俞傲和忘刀终於出现,而且还会了面,是为了大战前
    一番先礼後兵?

      鼎天楼最上头的第叁层早已清理出来,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坐对酌。酒菜摆上後
    ,甚至连楼主原老板都退到了第二层来。

      这是一种尊敬!

      两位绝代的大刀客一战之前,谁也不想、不敢去破坏他此刻的心境。

      因为到时谁都知道其实只有一刀。

      一刀断出了谁是天下第一刀,也可能断出了死。

      而明天就是众人传闻里俞傲和忘刀一战的日子。

      「他们会出现吗?」假扮成「俞傲」的彭不卷皱眉道:「出现以後我们又要做
    什麽?」

      对面「忘刀」元啼痕轻轻一叹,苦笑道:「布大先生交代的是要找出他们来,
    至於找到以後又如何就不是我们的行动了。」

      彭不卷点了点头,道:「今天所有的行动中就以我们所做的这件最奇特!」

      他皱眉沉思,又摇了摇头道:「布先生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来招惹他们才是……
    」

      做不应该做的事,这似乎和布楚天的个性不合。

      除非他是另外有一层深意。

      「我们已经引起了骚动!」元啼痕喃喃道:「说不定连大内皇宫都为之惊动!
    」

      可不是!从上头望下去,黑压压人潮一条街又一条街的迤逦延展出。眼前这等
    情势犹叫昨、前两日谈笑闯天马赌坊更有过之。

      两人这一待在鼎天楼到了傍晚时分,忽然见得北面那街道的人潮纷纷让开了两
    旁来,只见得数名快骑从皇宫那个方向一路策马而至。

      元啼痕和彭不卷互看了一眼,心下已有几分明白布楚天要他们这般做的目的何
    在?

      果然那几名大内御林军到了鼎天楼下,大步的排开众人直上到最顶层来,其中
    一个校头领队朝元啼痕和彭不卷抱拳道:「两位大侠,皇上有请入宫赏月……」

      彭不卷双眉一挑,嘿的一声朝向元啼痕道:「忘刀兄,你意下如何?」

      「俞兄若有此雅兴……」元啼痕哈哈大笑道:「在下又岂有不奉陪之理!」

      於是双双大笑而起,朝向那名校头领队道:「有劳将军带路!」

                    第九章

      李吓天的神情相当的肃穆。

      这八个人,不!八具体落在眼眸中,除了惊怒还有一份的震异。

      好锐利的剑,好霸道的剑!

      「下手的人是慕容春风!」谈笑严肃着表情道:「而这种剑法就是失传已久的
    『回剑大胜心法』……」

      王王石的一张脸也沉沉的,怒气道:「他奶奶的,慕容那小子早知道去年在洛
    阳时就别让他活着!」

      谈笑沉着气看完了那些伤口,不是眉心一点就是心口重穴一点赤红,一点就毙
    命!

      杜叁剑的眼睛在发光,因为玩剑是他的事。

      「好剑法!」长长嘘一口气後,杜叁剑第叁回检查完所有的伤口,终於道:「
    一个可以一战的人物!」

      李吓天忧虑的看着这些体,叹道:「他们是不错的伙伴,而且做得也相当的卖
    力!」

      「是的!」杜叁剑简单的答道:「所以我们不能不对这份友情负责!」

      他看向谈笑,没有说话,但是手腕落处却有一截的剑身在指间,一并成剑。

      「你一定要去找他?」

      「是的!」杜叁剑谨愤道:「以剑手对剑手的身分去。」

      谈笑明白他阻止不了了。

      如果是为了替这八个人复仇,那应该由谈笑或是李吓天去,因为慕容春风是针
    对谈笑而来,因为这八个人是李吓天的人。

      但是杜叁剑以剑对剑去找慕容春风,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个简单的理由。

      「小心!」当谈笑说完这两个字时,有一名捕快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惊天动地
    的一句话。

      「鼎天楼出现了俞傲大侠和忘刀先生!」

      一阵沉寂後,李吓天朝那名捕快道:「知道了!」

      杜叁剑看了看谈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方才谈大公子的关切,转身大步离去。

      他知道就如同谈笑、王王石和李吓天一样。

      鼎天楼出现的俞傲以及忘刀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就一点也犯不着关心。

      杜叁剑一路直走到了妙手馆,井妙手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缓缓的站了起
    来。

      「杜公子,请到里面……」

      杜叁剑淡淡一笑,脚步绝对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那个韵律的到了後头的那
    间竹建厢房。

      当然那里面早有一个人一把剑在等着。

      剑是碾碧剑,人是慕容春风。

      「我知道你一定在谈笑之前到达。」慕容春风眼中充满了讥诮,道:「因为对
    於那样的剑术,岂不正是学剑的人最上殊胜成就?」

      的确,化剑气为气,杀人於杀身数尺之前着实是太可怕的一门剑术。

      「你们逼得我放弃了洛阳的家产。」慕容春风恶狠狠又毒辣辣的道:「又抢走
    了我的女人,嘿嘿!想不到会在京师城里主客异势吧?」

      他说着,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

      杜叁剑也笑了,笑得有点感叹道:「明明是好好的洛阳四大公子,何必让自己
    的野心毁了家园?」

      他看了看慕容春风阴沉的脸色一眼,接道:「再说尹小月小嫂子,人家可没一
    丁点的爱过你,是你自个儿多情反而说起别人的不是来了?」

      在当时,尹小月的确是一心系在谈笑身上,从来没有对慕容春风有任何男女私
    情。

      这点正是慕容春风最大的隐痛。「嘿嘿嘿!杜叁剑……」慕容春风牙根一咬,
    阴沉沉的道:「你知不知道这些话是你这辈子所能开的口?」

      声音到了後来更加的冷冰阴沉!

      当这种阴沉冻到了极点,慕容春风的剑弹了出去。

      好快一点,犹胜流星的往杜叁剑眉心而来。

      □□□□□□康有古到西吴王府宅时已经是向晚的时候。

      在门口,他瞧见「俞傲」彭不卷和「忘刀」元啼痕在几名御林军的吆喝下护送
    着往皇宫去。

      他笑了笑,随着王府家丁到了里头。

      王爷府就是王爷府,到处显露着威猛高大的风格。

      但是和「华天阁」比起来,质量上都大大差了一截,康有古一丝笑意才在嘴角
    浮起,前头已有人哈哈大笑的虎步而出,威猛硕壮的身子,顶上那张方脸浓眉,好
    悍势。

      这人正是「西吴王」汪逢道。

      「康公子,昔年你爹和我曾是旧识一同在沙场上联手相敌。」汪逢道一捋颔下
    短胡,叹气道:「可惜康王爷过世得早,近年来我们两家也少联络了!」

      「是的!」康有古不卑不亢的答道:「在下就是听闻过先父和汪王爷有过交情
    ,而且王爷对字画艺品多有涉猎……」

      康有古一顿,淡笑道:「是以晚辈不时前来,恭请王爷过去鉴赏鉴赏……」

      汪逢道早从伍音音那儿知道康有古要卖掉华天阁之事,他心中有谱,知道这些
    名门公子顾着家声,自是不好当面直陈,於是拐了个弯说着。

      方才之意,就是要汪逢道去估价看看多少银子值得?

      当下,汪逢道哈哈大笑,点头道:「既然是康贤侄亲自相邀,汪伯伯又岂有扫
    兴之理?哈哈哈……」

      汪逢道这厢大声朗笑,着实有他的一番想法。

      打从昨儿自己的靠山刘瑾被推斩於市,一时朝中新旧势力相互倾排争斗,而当
    今的红人正是奉御诏赐为「巡天下大夫」的向十年。

      如果送一座京城内鼎鼎大名的华天阁给向十年,这可比什麽都要来得面子大。

      当然,汪逢道有他自个儿的算盘在打,康有古也自有自己的一套计算。

      这厢汪逢道在七、八名家丁的蜂涌下神气飞扬的往华天阁而去,康有古并辔在
    侧沉沉的嘴角在冷笑着。

      他在冷笑,街道的一个角落也有人在冷冷的看。

      卜相、卜闻、卜情他们叁个人最大的责任就是负责华天阁内布楚天一切的动静
    。

      「刘瑾一死,他所留下的势力真空必然是各路人马争夺之处!」宋天地告诉他
    们道:「所以宁可先下手翦除也不要让布楚天有机可趁!」

      汪逢道和康有古已经到了叁步之近。

      这时夕斜落尽,正是华灯初上。

      康有古绝对没想到一点的是,当他和汪逢道及七八名家丁到了这个路口时,前
    後方圆二十步内的灯突然都熄了,家丁们「咦」的发出讶异的声音来。

      一暗而亮,不过是个呼息的时间而已,方才讶异的低呼已经变成惊惶的惨叫。

      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看着两匹马背上原先坐着的两个人如今却变成了汨汨冒
    着群血的两具体。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吓白了的脸上以及惨叫的声音传出了好几条街外
    。

      □□□□□□李吓天的头好痛,怎的一天之内城里接二连叁的死人?

      「从这个手法来看是出於『天马的血蹄』那叁个家伙的杰作!」李猜枚陪着李
    大捕头在验房内详细的看了康有古和汪逢道的体道:「问题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李吓天叹了一口气踱到了外头来,嘿!顶上好一轮月圆呢!

      「今天尚且如此,明天又将死多少人?」他一叹,神情不楚落寞起来。

      身为「京城」的总捕头,却在政治潮流的湃涌中到处缚手缚脚的施展不开来,
    怎能不叫英雄叹息!

      李猜枚跟着在旁边,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麽会死在卜相等人的手里?」

      这一定是有理由的,李吓天嘿的一笑道:「很简单,因为康有古是布楚天的人
    !」

      李猜枚点了点头,又偏头问道:「布楚天今天好像挺不利的,才死了个赵欲减
    又死了个康有古!」

      咦?是呀!以布楚天,这家伙深思谋虑不应该犯了这种错。

      「加上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李猜枚深皱起一双眉头道:「元啼痕和彭不
    卷因犯了欺君之罪已伏诛!」

      这种太过频繁的情况,由不得人不起疑了。

      李吓天慎重的一点头,道:「照你这麽问起来的确是大有疑之事,怪!」

      李猜枚笑了笑,四下看了一眼接着道:「你想想,当杜叁剑去赴慕容春风时谈
    笑和王王石还是会在後头蹑着过去压阵!」

      她得意的继续道:「所以无论是赵欲减去找井妙手、彭不卷和元啼痕成俞傲大
    侠、忘刀先生,以及康有古去找汪逢道,布楚天必然都会想到对手早一点就设下了
    陷阱是不是?」

      可是布楚天显然没有采取反制的措施。

      李吓天长长吸一口气道:「无论姓布的打什麽主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他问
    对不对?」

      「对极了!」李猜枚非常的同意。

      就在李吓天和李猜枚往华天阁去的时候,在井妙手那间妙手馆的後头正有两把
    剑在狂舞着。

      「剑!」杜叁剑哈哈的笑道:「原来是装了暗器机关骗人的玩意儿!」

      当两个时辰以前慕容春风刺出第一剑时杜叁剑就看出了真相。

      有一道很细很细的缅铁丝藏在慕容春风碾碧剑内。

      当他一剑刺出时,同在那刹那也按启了机关弹出了这道夺魂细线,杜叁剑躲过
    了眉心一点,却仍叫慕容春风变化的一扫剑势所伤。

      两个时辰来,咱们杜大公子身上多了七道血口子。

      但是他仍然在战,仍然有能力让慕容春风也划出了四道不浅的血痕,扬起了血
    珠四。

      「你还是不懂真正的『剑』!」

      杜叁剑看着慕容春风,此时两人凝神互视大力的喘气着,道:「所以你剑尖的
    机扣杀不死我!」

      慕容春风忍不住问道:「你怎麽看出来的?」

      「剑的精魂吧!」

      杜叁剑犹豫沉思了一下,才展颜微笑道:「也就是一名剑手在出剑时的神情以
    及肃穆的心境。」

      慕容春风冷冷一笑,挑眉道:「就是这句屁话?」

      「或许你认为是屁话!」杜叁剑神色自若的道:「但是我却知道凭着这股精神
    可以打败任何的剑手!」

      慕容春风不信,大喝中出手。

      这回奔出来的剑势有如千百个轮回,一转又一转的将两人卷罩在其中。

      杜叁剑横剑凝神,一双眼眸子反倒是半闭半睁有如老僧入定,偏不管四周「猎
    猎」风响剑气。

      俄然,慕容春风恼怒似的斥喝一声,所有的剑轮俱化成一束剑芒指向杜叁剑的
    前胸七大穴。

      玩剑杜笑了,手中的那把剑在这弹指间有了变化。

      本来是又细又长的剑,忽然间变得又阔又短。

      短阔而充满了撞击的震力。

      慕容春风的剑尖上那线缅铁线打在阔剑的剑身上,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杜叁
    剑已经翻滚起这柄短阔来。

      好快速的在指间打了四五转,慕容春风那丝缅铁线尽缠绕在杜叁剑的阔剑上。

      其势犹且不止的是,杜叁剑这柄又沉又厚的阔剑狠狠的敲在慕容春风碾碧剑的
    剑身上。

      就好像突然遭到巨槌击打似的,慕容春风只觉得手上一震,耳里听得「叮」的
    一响。

      他以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手中只剩半截的断剑!

      「好!」谈笑和王王石双双鼓掌跨了进来,嘻笑着脸道:「小杜,真有你的!
    」

      「少来!」杜叁剑哼哼答道:「刚才哥哥我被割了好几道伤口时,你们为什麽
    不出面?」

      「怎好抢了你的锋头?」谈大公子大笑着看向在旁恶狠狠注视过来的蓦容春风
    ,咧嘴一笑。

      「慕容公子,咱们可是一路从洛阳有缘到京城哩!」

      慕容春风脸色早已气得惨白,怒声道:「姓谈的,你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得意!
    」

      「得意?」谈笑耸了耸肩道:「我可从来没觉得谈某什麽时候得意过了!」

      慕容春风牙根一咬,便退身要走。

      那王王石把杜叁剑推给了谈笑疗伤,自个儿一大步子向前嘿嘿出声道:「喂!
    你杀了八个人就打算这样走了?」

      「又怎样?」慕容春风冷冷一笑道:「你能留得下我?」

      什麽话?人家杜叁剑的剑就是真的,哥哥我的拳头就是假的?

      王王石大喝一声,正要出拳招呼慕容春风,冷不防後头的谈笑一把拉住了他,
    二话不说的左一个杜叁剑,右一个王王石,大步的往外走。

      这一走,直到了李吓天的住处才停下来。

      「喂!你疯啦!」王王石叫道:「那小子留不得!」

      「我当然知道留下来是祸害……」谈笑瞪眼道:「可是如果你真的干上了,另
    外两个人出手那才真的会有事!」

      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简一梅,一个是麻衣汉子。」谈笑看了王王石一眼,哼道:「倒不是
    怕他们,而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不顾着杜小子的伤势……」

      大拳头到现在总算注意到杜叁剑的伤势。

      乖乖!那七道血口子还挺会要命的,不是砍在穴道上就是皮肉翻过见骨。

      「呃,有这麽严重!」王王石责怪的叫道:「怎麽自己不小心点?」

      废话!谁不知道要小心?

      杜叁剑疼得龇牙裂嘴,勉强回了一句话道:「有种你去试试『回剑大胜心法』
    的剑术看看……」

      瞧这伤势,那个慕容春风好像挺厉害的?

      王王石耸了耸肩,嘿道:「这麽看来,向十年已经掌握了井妙手、简一梅和那
    个麻衣汉子了?」

      「看目前的情况好像是这样。」谈笑「唉唉」的叹了两声,忽的双目投向南侧
    那户窗牖外头,嘿的一笑道:「是哪位朋友?」

      窗外有人「咭」的轻笑,旋即随着微风送来了两种清香的味道。

      「小姐,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位谈公子利害得很……」是红香的声音道:「就
    算我们屏住了呼吸,收摄身体的气味也不能躲过他的『感觉』……」

      是红香和「小姐」?那岂不是阎霜霜了?

      谈笑吞了一口口水,嘿嘿道:「来的可是大姐和红香姑娘?」

      「是!」一个字,一个女人说出来的一个字。

      登时屋内叁个男人的心头胸口俱为之「咚」的一震。

      「我的妈呀!」王王石叫道:「娶了这种老婆,每天只听她说话都会醉死!」

      这厢连杜叁剑都忍不住叹道:「只闻其声已知佳人矣!」

      「嘻嘻!小姐,他们在赞美你呢!」红香那丫头钻了出来,朝屋里叫道:「喂
    !怎麽不开门接客?」

      一时间谈笑、杜叁剑、王王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闷不吭声了半天。

      谈大公子终於道:「我明儿还有一次大战要解决……」

      杜叁剑的声音也快,道:「我现在受了重伤……」

      王王石大叫起来道:「哥哥我应付一个李猜枚已经够累了,别再推到我身上!
    」

      叁个人都有不错的理由。

      「原来叁位英雄平素是这般有趣?」那个醉死人的声音轻轻笑了起来,道:「
    那小女子只好自个儿开门罗!」

      谈、杜、王这叁个大男人正想阻止,怎知鼻孔中一袭清雅的幽香滑过,那两扇
    门已是缓缓的叫人推开来。

      不,不是用「手」推开,而是以一种发自体内的「玄功」将两扇门板儿顶开。

      门外正是一名绝世佳人以薄纱半遮着双眼以下在风中凌然而立,一袭雪白的衣
    袍在星辰夜空下显得卓然特立。

      这一刹那,谈、杜、王叁个家伙俱为之一滞呼吸。

      佳人半遮面於薄纱中,但那双眸子溜转处够矣!

      王王石这回是第一个叫起来的人,道:「我内急!」

      杜叁剑当然也得找个好理由道:「我……外急!」

      啥?什麽是外急?

      杜叁剑没解释,反正他跟着王王石先溜就是了。

      「我……」谈笑看着那两个「好朋友」一下子不见了人影,还在挖空心思要找
    理由。

      人家阎大美人已是莲步轻抬,一晃到了屋内浅浅一笑道:「谈公子,你好像不
    欢迎小女子?」

      「没……没有呀!」

      「那……」阎大美人低头轻笑,微声柔着道:「还是要小女子侍候?」

      谈笑这厢才醒了过来似的,嘿嘿乾笑两声,拉椅子放茶杯,叁两下弄好了请人
    家坐下。

      「行了!」谈大公子总算恢复了正常,道:「阎大小姐此刻光临有何赐教?」

      「向闻公子是英雄豪杰,特来拜会!」

      「原来如此!」谈笑还真慎重其事的一点头,笑道:「行啦!人也看了,话也
    谈了,如今夜将深重,姑娘……」

      「公子果然有趣得很!」阎霜霜一笑道:「可是公子还没见到妾的面目呢!」

      咱们谈大公子「咕噜」的吞了口口水,苦笑道:「既然佳人有意让谈某一见芳
    容,那在下就睁眼看着了!」

      瞧他说的这副德行,阎霜霜忍不住娇笑一声,伸出纤纤玉指便要揭下面纱来。

      冷不防屋外有人沉嘿一声道:「阎大小姐!」

      这四个字方出,外头的红香脸色大变的冲了进来,直嚷道:「小姐,不好了,
    大总管来了!」

      大总管?那个宋天地!

      谈笑哈哈的笑了,瞅看了红香一眼。

      「怕什麽!这里可是哥哥我的地方!」谈笑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道:「那位宋大总管能如何?」

      阎霜霜那双迷人的眸子有了笑意,朝向红香道:「我们只不过来做客而已,宋
    大总管未免太紧张了些!」

      听语气,当真和谈笑走到一路上了。

      屋外,宋天地沉沉一哼道:「大小姐,难道你忘了你爹再叁的告诫吗?」

      「我知道我爹托着你来注意我的行踪!」阎霜霜轻轻一叹,忧愁得令人心醉,
    道:「但是可没有限定我不能交朋友呀!」

      宋天地的声音显然有了一丝的恼怒,道:「大小姐,这麽看来你是要跟这个谈
    小子好好的结交一番了?」

      红香听得了这种语气,暗中拉了拉阎霜霜的衣袖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况且夜已入戌时,深了……」

      阎霜霜看着红香这般着急,轻轻一叹道:「唉!那个宋大总管怕是把气生到你
    头上,好吧!我们走……」

      这厢倒是谈笑有礼起来了,随着阎霜霜一道站起来,送到了门口笑道:「那位
    宋天地是怎的个人如此霸道?」

      「嘻,你也这麽觉得?」

      阎大美人轻轻一笑,朝右首边暗处看了一眼,道:「他挺凶的呢!但是却是个
    忠心耿耿的好人!」

      阎霜霜向右边这一瞧,谈笑的目光紧跟了过去。

      只见那儿的一棵树木四周似乎笼罩了某种的气机,而这种气机是飘浮不定着,
    像是可以遮掩住一个人的身影。

      正想念间,忽的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好快的弹向那棵树干背後而去。

      杜叁剑和王王石。

      阎霜霜讶声道:「原来他们并没有离开?」

      正问间,那树干背後一阵吆喝,旋即是几声交手时气机波动的震响,好激烈!

      「他奶奶的!这老小子的拳头挺硬!」是王王石在叫。

      俄然,一道身影从高干树桠顶窜冲而起,蓦地背底下一道剑光如龙蟠卷飞随之
    在後。

      是杜叁剑的剑气在飞舞。

      「小子猖狂!」上头的宋天地怒喝,大袖翻飞中硬是压下了杜叁剑的剑势往北
    方一个弹身快速的去了。

      「大小姐!」宋天地在临走前遥遥的传话过来道:「你可看清楚他们的目的了
    吧?」

      阎霜霜一楞,将一双妙眸投到谈笑脸上来。

      「大总管在临走前那句话是什麽意思?」

      阎霜霜的眼神讶异而不解道:「你们到底有什麽目的?」

      看着这位姑娘如此纯洁,谈大公子苦笑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晓得他在说什
    麽?大概我那两位朋友打招呼的方式他不太喜欢吧!」

      阎霜霜听得这麽一说,不禁笑了起来。

      「是呀!」她甚至赞同的一点头道:「宋总管这个人就是太死硬脾气,开开玩
    笑都不成的!」

      她这般说了反倒是让谈笑接不下话了。

      我的妈呀!这女人有时候纯得让人无话可说。

      阎霜霜这时看了看红香那副着急的表情,谅解的笑了笑,朝谈笑道:「小女子
    告退了!公子今夜得注意点身体,明儿还有一场刀战呢!」

      「有劳费神关心!」谈笑苦笑道:「哥哥我一向对自己照顾得很!」

      於是佳人妙眸浅浅有笑意又似不舍分离的走了。

      「我的妈呀!」谈笑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大力的摇了摇头道:「多遇两个这
    种姑娘真会要命了!」

      「要什麽命!」杜叁剑蹬了出来,道:「喂!那个姓宋的你看清楚了没有?」
    後面这句话是问王大拳头。

      「没有!」

      王王石由另外一端摇头晃着出来,哼哼吐着气道:「那小子可贼了,一张脸色
    在黑布里怎麽看得清楚?」

      他在骂,却是有点儿佩服道:「不过说真的,他那双拳头还真的是硬!」

      □□□□□□李吓天到华天阁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好大方的推了门便往里头
    走。

      华天阁没有人拦着他。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布楚天呢?楚天会其馀的成员呢?

      「有点儿怪怪的。」李猜枚在後头打了个寒颤,不安的看了看四下,皱眉道:
    「很邪门的的感觉!」

      李吓天当然也是这样觉得,只不过自己身为「天下捕头」可不能打退堂鼓!

      「管他邪不邪!咱们还是得搜一搜!」李吓天嘿嘿一笑,便往里面窜去。

      他走得不慢,但也是相当用心,这一路下来他最少发现了四条密道在下头,全
    部一圈巡完了回来,仍旧是没有半个身影。

      布楚天在搞什麽鬼?

      李大捕头沉吟了一阵,终於朝李猜枚问道:「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

      他突然打破沉寂问了这一句可吓了李猜枚一跳,楞结舌在那儿一忽儿才回过神
    来道:「看法?会不会布楚天自己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李吓天双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其实那些行动的背後都有支援!」李猜枚胡乱猜了起来道:「只不过有某种
    缘故而没有出现!」

      所以赵欲减、康有古、元啼痕和彭不卷都死在不该死的情况下。

      「那麽华天阁现在的情形是怎样?」李吓天自己问着,自己循着李猜枚方才的
    想法往下推敲。

      「当布楚天知道自己最得力的几名助手被人家陷害後,必然推测得出来那是谁
    干的……」

      李吓天喃喃道:「他之所以离开华天阁,会不会是敌人的力量已经让他觉得危
    险而不得不避其锋头?」

      李猜枚在旁边听着,忽然插口道:「布楚天的身旁不是还有『迷离天外天』登
    仙洞里的叁名道士?」

      乘龙、呼风、唤雨。

      李吓天的眼睛亮了起来道:「这一切的行动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

      他顿了顿口气,又嘿道:「那叁个道士的嫌疑最大,是不是!」

      □□□□□□无论人世间发生了什麽事情,时间绝对不会停下来。

      八月十五,今年的中秋节终於来到。

      京城里好像陷入了一片莫名的兴奋中,每个人的心底都为着两件事所牵动。

      俞傲和忘刀的一战。

      俞灵、房藏以及谈笑的一战。

      现在已经没有人去关心背後底下有什麽阴谋正在进行,人们只关心着今夜一战
    谁胜谁负!

      以及更重要的是自己所押的赌注是赢是赔?

      这是宫廷外的情况,而皇殿内的情形又是如何?

      钦封为一品带刀侍卫的赵抱天表情可是严肃极了。

      在他的面前是不折不扣的俞傲大侠和忘刀先生。

      当然,另外有两个是「传说」已经被斩首的元啼痕和彭不卷,另外还有一个抱
    刀而立,双目炯炯有神的正是俞灵。

      「这是一项极大的阴谋!」俞傲淡淡的笑了,声音却是非常有力道:「向十年
    早就和刘瑾串通好了,打算利用易容术找人代替真皇上。」

      赵抱天吞了一口口水,可以想见事情的严重。

      「刘瑾当然没死!」忘刀先生淡淡的接下道:「死的只是个替死鬼而已!」

      赵抱天登时张目结舌道:「难不成想藉易容术瓜代皇上的正是刘瑾本人?」

      「没错!」俞傲冷冷一笑道:「也唯有他最了解皇上的一切!」

      这的确是个匪夷所思的计划。

      俞傲一扬眉,淡淡的接道:「为了让这件阴谋能够得逞,刘瑾那奸贼放出了忘
    刀兄将找我决斗的消息,当然,他甚至向皇上表示我们想借大内皇苑的仙鹤园一战
    !」

      赵抱天的背脊一阵凉寒,打了个寒颤道:「然後呢?」

      「而且这件事的安排还是指定你爹负责!」俞傲看了赵抱天一眼,笑道:「赵
    任远兄弟清闲太久了!」

      这件事赵抱天都不知道,可见是多麽机密。

      「刘瑾当然知道这件事会引起我和忘刀兄的追查!」俞傲淡淡一笑,继续道:
    「所以在一切安排妥当後便让向十年进宫来代替他的『位子』!」

      以目前看,向十年真是当前红人没错。

      俞灵这时忽然道:「虽然刘瑾『死了』,但是家父和忘刀先生借仙鹤园一战的
    事却不能不进行。」

      届时瓜代了皇上的刘瑾自然可以藉着任何一个理由下令处死这两名顶天立地的
    大刀客。

      若是俞傲和忘刀被斩,自会引起苏小魂这一系的人和谈笑他们大大的不满,自
    此更可假借乱民的名义予以围剿杀戮,不消多久全武林全尽入其掌握中。

      赵抱天苦笑一声,答道:「那我们该怎麽办?」

      「为了对付刘瑾的阴谋,我曾经去找过布楚天。」忘刀先生看了一眼元啼痕和
    彭不卷道:「我们只不过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而已!」

      咱们赵抱天赵大官人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现在是越加迷糊这事儿到後来变成什麽样子!

      「简单一点的说。」俞傲轻轻笑道:「如今在刘瑾面前的『皇上』并不是真正
    的皇上。」

      「是布楚天?」

      赵抱天惊呼道:「为什麽找他假扮?」

      「因为他是当今皇上从小失散的小叔。」忘刀先生又讲出了件吓昏赵抱天的事
    ,道:「也就是先皇的最小一个胞弟!」

      赵抱天明白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布楚天要扮起当今皇上既容易又相像。

      「可是……」赵抱天犹豫道:「他会不会当上了瘾?」

      「我们当然有我们的方法!」忘刀先生笑了笑道:「布楚天是个聪明人对不对
    ?」

      □□□□□□刘瑾的心里一直在暗笑。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永远不会被怀疑的。

      此时,午牌过後未时开始,也就是武宗午睡正酣的时候。

      他十分清楚每月的十五,武宗会在流琼楼和萧贵妃同枕,当然,这流琼楼有一
    条秘道的事他也十分清楚。

      向十年和他的人已经布置在流琼楼的四周,刘瑾相信这次的行动是万无一失。

      当然对於萧贵妃这个女人他绝没有放在心上。

      刘瑾最後一次在铜境内看清楚自己每一丝的装扮,他满意极了的笑了。

      如果这时有人闯进来,绝对会口呼万岁的跪下。

      他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从秘道的这端下去一直到流琼楼寝宫出现以前,咱们这
    位刘公公都是在微笑。

      风,静悄悄的在窗外滑了进来,微掀垂帐。

      武宗正背对自己,鼾声不小。

      寂静极了的午後,谁会想到将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刘瑾得意的一丝狰笑,一步子窜向前高举匕首。

      忽然他的眼光馀角看到萧贵妃在笑。

      这个女人在笑?刘瑾忽然全身打了个寒颤。

      一切都已经太慢了!

      床上的「武宗」忽然以一种自己想都想不到的速度出手,凭刘瑾的造诣,若非
    一等一的高手,岂能擒得下他?

      但是这回对方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还是他们的老祖宗。

      刘大公公惊骇欲绝的看着「武宗」,越看越迷糊,这个人跟武宗实在太像了,
    像得令人吃惊!

      不过刘瑾没有再往下吃惊的机会。

      你知道吗?杀了一个本来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是死人的人是最轻松不过了,因为
    绝不会有人追根究底!

      一切都已经停了以後,事情才刚刚开始。

      布楚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看向窗外。

      向十年在那里!

      布楚天忽然涌起了一股悲哀,因为他唯一的一个女儿就是被向十年害死的。

      布香浓是个很可爱很美丽的姑娘,但是为了情而走向极端。

      向十年在那个时候出现,拿她当实验品用药物给予激发出体内的气能,结果布
    香浓死在向十年的实验下。

      布楚天永远记得自己那时悲愤的每一个字。

      「向十年,就算你躲到十八层地狱里,也会在我手上折磨得更厉害!」

      现在不是时机到了?

      布楚天负着双手缓缓走了出来,迎面向十年和慕容春风赶向前来。

      向十年四下看了一眼没有旁人,低声问道:「怎样?没有问题吧?」

      布楚天笑了笑,一掸袖而出。

      两人相距本来就近,加上布楚天一身造诣已臻化境随意而动,那向十年斗然之
    间哪料得如此?

      登时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机迫得他前胸欲裂,亏得他一身造诣亦早入化境而且学
    的又杂精深,虽是千钧一发之际,尚且能纳气稍闪。

      「砰」,向十年退了四步之远,嘴角一丝血渗出。

      「你……」向十年睁目道:「你不是刘瑾!」

      「刘瑾已经死了!」布楚天冷冷道:「你也将见到他!」

      向十年大喝一声暴退,前後早有二十来名好手围了上来,将自己围在中央。

      同时慕容春风亦弹剑遥指喝道:「你是谁?」

      「布楚天!」布大会主将易容一洗,恢复了本来面貌,冷哼道:「怎样?没想
    到吧!」

      的确是大大出乎向十年和慕容春风意料之外。

      「嘿嘿嘿,原来如此!」向十年双目闪动,恶狠狠的道:「昨天一天内你损兵
    折将让大家误以为你对天马赌坊展开大报复,没想到是在这里……」

      布楚天的脸色闪过一抹悲伤,旋即扬声道:「不错!赵欲减和康有古是牺牲了
    ,但是这有相当的价值!」

      向十年的心念方动,忽然这二十来名「保护」自己的好手全都转向攻杀自己。

      每一把刀,每一把剑,每一把匕首都很有力。

      特别是带头攻击的那叁个人,向十年已经认出是乘龙、呼风、唤雨这叁个老道
    士。

      长长的一声惨嚎,向十年偌大的身子被扎了十二、叁个血口子。

      虽然他打飞了七、八个人,但是剩下来还站着的绝对没有一个在退缩,他们就
    像一群发怒的豹子正以无限的精力扑向一头大水牛。

      又有人躺下,但是向十年也数不清自己到底中了多少剑、多少刀?

      他只觉得全身一股冷意。

      本来流血过多就会觉得寒冷,特别是如此的接近死亡。

      慕容春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麽惨烈的战斗,楚天会的人好像
    个个都不要命,不!是个本来就没命似的去乾向十年的命。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俄然空中有一双人大喝而下。

      一个用刀,一个用剑。

      「不卷刀卷命,啼痕剑啼魂」是彭不卷和元啼痕。

      强而有力的刀砍到了向十年的背脊,激情狂烈的剑刺入了向十年的腹口,向十
    年犹能再战。

      狂舞的双拳打飞了彭不卷和元啼痕,飞弹的双腿硬是逼退了乘龙、呼风、唤雨
    。

      他长嗥一声,带着满身的浴血想窜走。

      布楚天当然不会放过他。

      一个步子向前,双掌硬生生的扣住向十年的两臂,猛可里一声大喝,气机由指
    间掼入了向十年的体内。

      刹时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向十年全身二十来道血口子全大力喷出了血柱。

      向十年大叫,有如狂兽般张牙咬向布楚天,却是蓦地里彭不卷的左手,唯一剩
    下的左手递来用力的掼入向十年的口中。

      咯!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每个人也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十几年来一直是不死金刚的修罗大帝睁大了双目,
    颓然的垂下了颈首。

      他终於死了!

      彭不卷抽回了左手,他知道现在自己完全没有可以握刀的手了,但是又何妨?

      布楚天松开了双掌,倏然间有一丝不安的骚动。

      向十年的「体」并没有倒下去,甚至他的一双手犹以闪电般的速度插向布楚天
    的喉咙。

      这是他临死前一记捞本的绝技。

      谁都可以感觉出来,只要向十年的手插实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布楚天
    。

      所以唯一的方法是让向十年的手插不到布楚天的脖子,谁能做得到。

      慕容春风在看到两道闪电从出现到消失的这个刹那,他一直以为自己方才是眼
    花了。

      不可能,人类出刀的速度不可能那麽快!

      慕容春风整个人都跪到地上,他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两把刀。

      两把刀在两个人的手上?俞傲和忘刀。

      向十年以一种非常滑稽的神情看了看自己忽然脱离肩膀的手臂,似笑非笑的神
    情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好!」向十年轻轻的一闭目,笑道:「很好,想不到我这一生到了最後几
    天还值得天下两大刀客同时出刀!」

      他缓缓坐了下去,闭起了双目。

      一阵清风溜过,向十年的头顶俄然冲出一道白烟。

      凝而不散有若矫龙般盘旋飞舞,足足有一炷香之久,那道烟柱倏的往天穹处窜
    去,忽儿便无影无踪。

      「想不到他已经练到『神游太虚,清魂无落』的境界!」忘刀先生轻轻一叹道
    :「既已臻此又何必扰攘人间世?」

      俞傲淡淡的笑道:「或许是真正大死时了悟了吧!」

      他们互视一眼,双双笑了起来。

      方才的一刀砍出,彼此已是心中明白若是这一刀砍向对方的结果会是什麽?

      布楚天回过神来,带着楚天会的人走了。

      慕容春风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这座流琼楼似乎不曾发生过事情般的宁静。

      不!在暗中一直有一个人在看着。

      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她的一双袖子鲜红亮目。

      风从南方了拂了过来,她就像一片羽毛似的浮起,没有半点的声响,更没有半
    点的勉强。

      当然一个能躲在俞傲、忘刀、布楚天面前而不被发现的人,会是多麽可怕的轻
    功?

      她轻轻一笑,像变成风般的消失。

                    第十章

      宫廷里发生了那麽大的大事对於宫廷外的人并没有什麽影响,有时候,无知或
    许就是一种福吧!

      在他们来说,最关心的是今天晚上的一战,是谈笑胜或者是俞灵、房藏技高一
    筹?因为,很多人押下了大把的银子。

      这档子比他奶奶的什麽事都要重要得多了。

      大伙儿东盼西等的,终於是入夜了,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从东际缓缓升起,
    光华亮得令人觉得好接近。

      这厢儿手里拿着月饼提着茶壶早有人在未时时分就抢占了天马赌坊外的好位置
    ,特别是附近那些房舍屋顶上,早就被人套关系订下了「座席」。

      据说,在天马赌坊正对面的那户人家在这一晚就挣了有叁十两之多。

      嘿嘿,借机做点小生意嘛!

      一干人热烘烘的情绪,宣洛神早就找到了洪别乞一道儿来,猛然瞥见了伍音音
    ,叁个人凑成了一路。

      「宣姊姊,你瞧今晚这一战谁会胜?」伍音音急切的问道,那神情一付是自己
    要上去一战一般儿。

      「各擅胜场!」宣洛神沉吟道:「这一战不到最後关头谁也不知道。」

      她边说边自向了洪别乞,道:「洪二哥如何想法?」

      「的确是如此!」洪别乞点头道:「不过,我想天马赌坊无端端的叫人压上了
    顶比刀,可能会有一些反应咧!」

      宣洛神讶道:「难不成他们要甘冒大不韪不成?」

      她正说话间,另一端的人群中已经有人爆出了掌声,只见房藏由洛阳四公子其
    馀叁名的宇文磐、欧阳弦响、东方寒星陪伴下来到了会场。

      「想不到他们竟然来了。」洪别乞皱眉道:「这半年来洛阳几个世家一直和朝
    廷兵马并肩作战对抗赵古凤的叛兵。」

      伍音音「咭」的一笑,回道:「靖乱是朝廷的事,他们爱往哪儿当然是没有限
    制的罗!」

      洪别乞点了点头,俄然,另一端也爆出了掌声。

      这厢宣洛神和伍音音居高临下望了过去,双双都兴奋得脸红了起来,来的人正
    是谈笑。

      咱们谈大公子是由杜叁剑、王王石陪着,旁儿还有李吓天大捕头以及反出天马
    赌坊的李猜枚。

      同时之际,在西首方面更扬起了一阵声浪来。

      俞灵终於也出现露面,身旁陪伴着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有名,苏佛儿、赵抱天、
    小西天、龙入海,嘿嘿,哪个不是各领风骚的武林名侠。

      此刻众人的情绪已经是沸腾到了极点,特别是谈笑、俞灵、房藏叁个同时喝声
    窜影上了天马赌坊屋檐,更是激起众人纷纷叫好之声来。

      外头炽热的情绪和天马赌坊内秘室内的气氛迥然大异。

      这里有人沉怒出声道:「他们未免太不将天马赌坊放在眼里了!」

      出声的是那具红棺木道:「嘿嘿,宋大总管,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宋天地在阴暗处沉哼一声,回道:「由你我出面,在他们叁人交手时一击狙杀
    !」

      红棺木里一阵沉默,片刻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反正武林中也没人认
    得我们真面目,出手又何妨?」

      只要这个行动不牵涉到天马赌坊绝对是一件漂亮的事,而且,别人压根儿无法
    来清查他们的身份,只会道是谈笑、俞灵、房藏本来的仇家趁机出手而已。

      「是吗?你们打的如意算盘!」不知什麽时候这间秘室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
    来很平凡员外模样的人。

      有点微突的肚子在他走起路来时特别滑稽。

      但是,宋天地和红棺木里的人却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尊敬。

      只因为这个人是「神通赌」阎千手。

      没有什麽特别的理由,阎千手就是有让属下服服贴贴的本事,说道:「你们如
    果押这个注那就得大赔!」

      阎千手不愧是天马赌坊的老板,一张口就是赌桌上的术语:「既然要赌嘛,当
    然得小本求大利,否则岂不是白痴!」

      他「格格」的笑了两声,走到红棺木前敲了敲,嘿道:「出来了,别老闷在里
    头,对身体不好!」

      「是!」红棺盖一滑开,那黑袍人无声无息的浮了出来,浮落之间有如一片叶
    子在风中,妙极。

      阎千手点了点头,看似满意的一笑後接道:「稍早我见着了羽姑娘,你们知道
    她吧?」

      「是!」宋天地和黑袍人恭敬的回道:「是『羽令天下』的羽红袖姑娘。」

      「她要我们想法子把上面那叁个拿刀的家伙送到关外去。」阎千手呵呵笑道:
    「是活着的人,而不是体。」

      宋天地双眉一皱,嘿道:「那必须有个人或有件事引诱他们出关了?」

      「聪明!」阎千手哈哈笑:「可是是什麽人什麽事?」

      宋天地苦笑一声,那名神秘的黑袍人缓缓道:「当然是他们叁个都关心的人,
    也都关心的事。」

      一顿之後,黑袍人嘿嘿一笑,道:「就是羽姑娘!」

      「这个主意还不错!」阎千手在笑,随口又问道:「可是怎麽进行?」

      「这点可能需要大老板出面。」黑袍人淡淡道:「最好的一个理由当然是阎大
    小姐落入羽姑娘的手中。」

      他紧接着道:「属下相信他们都已经知道大小姐和北地神尼以及羽姑娘、第五
    剑胆之间有复杂的关系。」

      「挺不错的!」阎千手笑了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麽要明知故问?」

      宋天地不知道,黑袍人也不知道。

      「因为刘瑾这回是真的死了。」阎千手双眸一闪,嘿道:「甚至连不死金刚之
    称的修罗大帝也一并下了阿鼻地狱!」

      可是这一切和现在又有什麽关系?

      阎千手嘿嘿笑了两声,道:「他们之所以会死得不明不白,是因为有人背叛了
    他们,而这个人就是近来在京城内鼎有大名的神秘麻衣人麻右道。」

      黑袍人不知是因为深呼吸或者身子一颤的关系,他罩着全身的黑袍起了小小的
    波动。

      「如果我猜得没错,麻右道这个人正是冷明慧精心调教安放在天马赌坊以便对
    付羽红袖的棋子。」千手轻轻一叹,道:「我也是到了昨天才想通的。」

      宋天地沉沉一声,道:「属下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北地神尼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阎千手嘿嘿一笑,哼道:「连宋大总
    管在这里这麽久尚且没有发觉,便何况是你!」

      他说话中的「你」,是看向黑袍人。

      「哈哈哈,冷明慧和阎某之间的斗智,第一回合老夫输给了谈笑。」千手嘿道
    :「第二回合可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黑袍人长长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就凭着这麽一点便要杀人,不怕是太勉
    强的理由了?」

      「一点也不!」秘密的入口,李猜枚在那儿淡淡的说道:「麻右道,你现在是
    不是明白了真相?」

      □□□□□□「幸亏你赶得早!」李吓天朝那端回来的李猜枚笑道:「真怕在
    你上茅房时他们叁个干起来平白的失去观众的好机会。」

      李猜枚到这时还有点喘气的回道:「就是嘛,可是人多要挤回来还挺不容易的
    呢?」

      她边说边看向上头,谈笑、俞灵和房藏这叁个家伙正好整以暇的在那儿吃月饼
    、喝茶、赏月。

      下头这黑压压的人群都很有耐心的等着。

      「高手决斗前当然要培养情绪啦!」有人说道。

      「可不是,一刀既出即见生死胜负,这时的心境特别重要!」这家伙一付有相
    当造诣的样子。

      「其实跟这多名满天下的名侠一道儿赏月也是件挺不错的事!」比较乐观的人
    笑着道:「反正今年中秋就是和往年大有不同便是了。」

      李猜枚看着那轮明月已经悬挂到了中顶,正是子牌挂出的时分,那谈笑他们叁
    个还是在上头聊得起劲。

      「怪了!」李猜枚偏头道:「难不成他们要在那儿耗一晚不成?」

      「有人愿意可也有人不愿意。」王王石回过头来哼道:「最少那个姓房名藏的
    就很想砍谈笑一刀。」

      李猜枚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干啥?」

      「谈天说地罗!」杜叁剑微微一笑,接道:「或许比刀已在他们之间展开。」

      杜叁剑是随口说着,或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李猜枚看向身旁的李吓天,只见他那双眸子亮了几闪,眨也不眨,直看着上头
    叁个人的身影。

      谈笑伸手斟了一杯茶,有意无意间右臂策划过一弧才掌握茶杯,同时,房藏和
    俞灵都有了反应。

      俞灵右手稍稍往上一提一递,取了块月饼在手,好奇怪的是,五指似扣似放,
    若那块月饼是刀,这应当是一记刀锋向上的倒挂刀法。

      另一边的房藏则是双掌平展按地,两肩稍拱微动。

      必然,谈笑和俞灵双双弹身而起,而房藏亦不得不窜身後退了两步。

      这举动刹时引得满场注目,哄然出声。

      「看来方才的暗劲已经变成明战不可了!」苏佛儿含笑着,朝小西天哈哈问道
    :「和尚认为谁会赢?」

      「别问我!」小西天半闭目道:「红尘是非不到心!」

      「屁!」龙入海叫道:「那你来干啥?」

      「对大师不可无礼!」赵抱天格格笑道:「就算我们知道他说话像放屁也别说
    出来!」

      小西天心里想的是,我怎会有这种朋友?

      下面乱哄哄了一片,上头的叁个人则凌风傲立,像是在瞧着另外两个对手,又
    像是什麽也没看在眼里。

      终於,他们所凝结的气势影响到了下面,当谈笑的「卧刀」由手腕落在指间结
    合完成,俞灵一寸一寸的举起刀鞘和右手扣着的刀柄,房藏的双掌变成了拳头,再
    也没有任何一丝声音。

      这一战现在才真正的开始,或者说已经开始了好久,现在是结束的时候。

      沉沉一喝,来自叁颗相同意念的心。

      四把刀在那轮圆之又圆的中秋明月下裂空奔出。

      这刹那,整个天地像是从一被划成了四份,又从四份混和成为一,四把刀交集
    碰撞在某一点。

      「谈笑出刀,天下无兵」!

      「俞灵一刀,直追俞傲」!

      「房藏双刀,老鬼复生」!

      这叁个人,叁个人的四把刀都有它们在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理由。

      更确定的说法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的新刀法传人就在他们叁个人身上,谁也不
    否认这一点。

      也是他们叁个人四把刀在这刹那迸出火花时会特别扣人心弦的原因。

      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站着的人垫起了脚尖,每个人都发出一声惊叹,一声长长
    的由心底惊呼出来的声音。

      因为,应该只有叁个人的地方却变成了四个人。

      而且,多出来的这个人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一个有一双红色袖子像羽毛一样浮在空中的大美人。

      这个女人的右手手指轻轻捏住谈笑的卧刀,而她的左掌玉指则半扣半拿的放在
    俞灵的刀锋上。

      房藏从肩背後奔出的双刀呢?

      如今在美人的双足下似浮似沉的在空气中。

      这女人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要带走大小姐。」羽红袖好轻好轻的告诉眼前这叁个人,道:「我将带她
    回雪琼山庄。」

      谈笑哼了两哼,道:「这关我什麽事?」

      「怎麽会不关你们的事?」羽红袖轻轻笑道:「你们当然都知道她是最有可能
    供出我的弱点的人。」

      俞灵冷冷一笑,嘿道:「你又何必告诉我们这些?」

      「因为你们是不错的刀客!」羽红袖笑道:「是刀法中真正的行家,早就想领
    教了。」

      「现在就可以解决!」房藏显然相当的愤怒道:「为什麽一定要到关外去?」

      「因为我想在雪琼山庄留下一个纪录!」羽红袖昂首道:「天下武林中同辈的
    英雄豪杰皆败在我的雪琼山庄内!」

      当然,这也是对昔年第五剑胆的壮志完成。

      苏佛儿和大舞就曾经败过。

      「当今天下能在我眼中的除了你们叁个以外就剩下李吓天、董断红和魏尘绝这
    组人。」

      羽红袖哈哈大笑的放刀窜身在夜月前,有如是回去广寒宫的嫦娥,道:「你们
    不敢来吗?」

      □□□□□□中秋京城一战发生了料想不到的变化。

      除了上头的叁个人以上,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每个人却被那个
    冒出的女人所震惊。

      一个能同时扣住四把刀的人根本不是人。

      更何况她竟然是个美赛嫦娥的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麽意思?」李大捕可是大大的发起脾气来了,道:「明明
    知道两个月後哥哥我要进攻她那关外的鬼屁山庄!」

      「她当然是有目的的。」在这间李大捕头的屋内可真是聚集了江湖上年轻一辈
    的大半名侠,现在说话的是小西天:「她先诱骗你们叁个送上门,到时李大捕头叁
    个就算有必胜的心法又如何?」

      在两个月前黑情人终於得到了「帝王绝学」的心法,专门来对付雪琼山庄,这
    是冷大先生毕生准备的一搏,也是苏小魂、大悲和尚在叁十年来费尽心血准备的一
    战。

      羽红袖似乎想到了反制的方法。

      「如果我们不去……」谈笑皱眉的看了看屋内众位豪杰一眼,苦笑道:「不但
    是落人笑柄,而且羽红袖各个击破可能更惨!」

      这就是羽红袖高明的地方。

      她叫你不敢不去雪琼山庄,只要你一出了关外,她又十足的理由来和你一战。

      当然,她是有近十成的胜算。

      「从来没有人把我的刀踩在脚下。」房藏咬牙挑眉道:「而且,还是个女人!
    」

      「那是她时机捏得好!」苏佛儿轻轻一叹,道:「也就是在你们四把刀旧力已
    尽新力未生时让她有机可趁!」

      苏佛儿不愧是一代名侠,方才的一战看得非常的清楚。

      「那时你们四把刀上的气机相互盘旋,彼此抵制下反而变成了无力的状态!」
    他淡淡一笑,看了众人一眼後嘻的接道:「只要胆量够,速度又够快,这一刹那绝
    对能做得到。」

      他平淡无奇的讲着,却是人家一股信心。

      信心是,自己的刀并不是完全对付不了羽红袖。

      「这件事情也该到了要解决的时候。」一道温厚而威严的声音随着冷大先生的
    出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的人全都恭敬肃立的听着。

      「分成两拨人往关外。」冷明慧简单有力的道:「第一波是由你们叁个明里去
    。」

      冷大先生指的是谈笑、俞灵、房藏。

      「另外一拨由你……」他一指李吓天道:「董断红、魏尘绝在暗里由另一方面
    进攻雪琼山庄。」

      「是!」冷大先生的指示令他们充满了信心。

      「那……我们呢?」王大拳头叫了起来:「干啥好?」

      「王公子和杜公子可以跟在第一拨前後扫除一些小意外。」冷明慧淡淡一笑,
    接道:「至於佛儿你们则跟着洛阳的诸位公子到两湖去,迅速敉平赵古凤的叛乱。
    」

      「是!」众人从心底大声的应喝着。

      他们都相信冷大先生这麽做一定有他充足的理由。

      而这理由就是取得最後的胜利。

      「在此之前……」冷大先生轻轻一汉,对着李猜枚道:「你是不是该先说几句
    话?」

      李猜枚不知道冷明慧怎麽看穿她的身分,但是,在这个传奇人物一双眼眸轻轻
    看瞧一眼下,她崩溃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

      李猜枚叹了一口气想着,大概就是所谓的智慧吧!

      □□□□□□天马赌坊本来是一天十二时辰都在开张着,今天却是有一点儿异
    样。

      偌大的房子内空空的没半个人影。

      这是怎麽一回事,难道阎大老板不干了?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李吓天踱着脚,好生气道:「姓阎的溜得倒挺快!」

      「他不是溜,而是不能不走!」谈笑皱着眉沉吟道:「如果那位阎大小姐当真
    在她手上,阎千手哪敢不跟着?」

      李吓天转了个身,按着李猜枚所说的进入秘道中,数十步後终於到了一间秘室
    内。

      落眼便是麻右道直挺挺的体。

      体上还有短短的一笺字:「他日关外相见,共赏冰天雪地风情。」

      李捕头苦笑一声,朝着麻右道的体喃喃道:「麻兄,这个梁子我们一定会讨回
    来的。」

      谈笑和王王石、杜叁剑、俞灵、房藏等人分别进入了,亦纷纷默立在旁边。

      忽的,谈笑想起什麽似的大步走向了红棺木。

      他注目细寻,终於看见了一行好小好小的字迹。

      「阎霜霜留给谈笑」,七个字之下是小小的一双眼眸。

      「看来麻兄生前和阎大小姐有过接触。」李吓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很好
    ,羽红袖,我们来了!」

      □□□□□□一进入九月,就是深秋的季节,在通往关外的黑裕关附近住民早
    已经是穿上了皮裘。

      「今年特别冷哪!」店小二哈着手朝新来的叁名客人招呼道:「客倌要点些什
    麽?」

      他并不认识这二男一女是些什麽人。

      在店家的眼中,一向是只有好客人和恶客人之分。

      「随便一些小菜,外加几瓶白干子趋寒。」年纪大一点的那个男人随口道:「
    顺便来几个锅锅头。」

      「是!」那店小二应了一声,朝着那个女的掀下了裘衣头罩,差点是掉了魂啦
    !

      他一辈子从没见过这般的美人。

      当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大美人正是洛阳有天下第一妓之称的简一梅。

      他更不知道另外一老一少的男人,一个是「京城神医」井妙手以及「洛阳公子
    」慕容春风。

      不过这个叫阿五的店小二总算见过了世面,当那位年轻的公子把剑往桌上一放
    ,他可是回过了神来落力办事,最少他知道那把剑的杀气挺重的。

      没几下,酒菜、锅锅头摆好了位。

      这是间有八九张桌子的餐店,四下也坐了叁张客人,店面既不冷清也不喧嚣。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井妙手淡淡道:「依目前的进度,我们倒也用不着赶
    得太急。」

      简一梅轻轻笑了,点头道:「亏得这回羽红袖要你去治一个人的病,否则在中
    原还不知往哪儿去咧!」

      慕容春风的脸色可不怎麽好看,道:「想不到向十年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着
    了人家的道儿……」

      他大口的喝乾一大碗白干子,重重的放下了碗,怒哼道:「弄得现在竟然要靠
    一个女人救命!」

      简大美人徐缓缓的看了他一眼,嘿道:「别瞧不起女人,尤其是那位羽姑娘,
    连冷明慧、苏小魂犹且忌惮叁分。」

      慕容春风瞪了简一梅一眼,却是发作不得。

      他十分的清楚简一梅这个女人的可怕。

      不仅是武功,她的心计更是连男人也瞠目结舌。

      偏偏她在这一生中只爱过一个男人。

      「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慕容春风红潮着脸,死盯着简一梅道:「为什麽
    你们女人都爱谈笑那小子?」

      简一梅沉默了片刻,那双美妙剔透的手掌转了转酒杯,缓缓的送入嫣红朱唇後
    才嘘出一口气来,道:「你一定要知道?」

      「是,我非知道不可!」慕容春风大声的嚷了起来,道:「因为我一直不服气
    尹小月为什麽选择了他?」

      「你醉了!」简一梅的脸色忽然也变得难看。

      是不是尹小月这个名字刺痛了她?

      「不,我没醉!」慕容春风大剌剌的踢开了椅子站起来,右手一扯开衣袍,露
    出胸膛来拍着大叫道:「我慕容春风就是不相信有哪一点比不上姓谈的那小子!」

      「你既然对他这麽不高兴,何不去杀了他?」蓦地在靠东首的那张桌子有人冷
    冷的说话。

      「你在这里像疯狂一样的鬼叫……」那是个瘦瘦乾乾的老头子,全身怕没几斤
    重,声音却是大得让人刺耳,道:「那个叫谈什麽的就会耳朵发脓。」

      慕容春风一肚子火正在胸口,哪堪得这不知死活的老头子言语一激?

      登时一抄起桌上的长剑,抽出鞘中便是一点精芒划向那老头子的眉心而去。

      这一记出手又沉狠,端的是大行家的剑术。

      却是万万出乎简一梅意料之外的,那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子就以一双手中的筷子
    这麽一挟,硬生生钳住了慕容春风这含怒一剑。

      高明!简一梅双目一闪忍不住暗里一声喝彩,天下能人真是不可以道里计,处
    处具有藏龙卧虎之辈。

      「嘿嘿!算是不错的剑法。」

      那老头子哼哼一笑,旋即又摇头道:「可惜啊可惜!回剑大胜心法到了你这小
    子手上却成了废物,不知道你那个师父是怎麽教你的?」

      慕容春风只听得心头一跳,疾声脱口道:「这心法是晚辈由家中书笈中寻得自
    练,并未有师承教授。」

      那老头子显然愕了一愕,一双眼瞳子收缩成精芒两点,直注视着慕容春风冷笑
    。

      甚是不怀好意的冷笑。

      慕容春风被看得身子一阵麻寒,挑眉哼道:「你不相信便算了,用这种眼光看
    人真是不可原谅!」

      「嘿嘿!小子好诳语!」老头子摇着右手乾涩涩的冷笑,道:「没有师承,你
    敢赌全身的已修功力?」

      回剑大胜心法是一门大破大立的激烈心法。

      你必须将数十年所修的功力毁於一旦,而後再以这套心法来加以重练。

      一旦完成殊胜成就,更倍数於往常。

      「晚辈句句实言。」慕容春风似乎明白眼前这老头子是自己唯一也是最後的机
    会,他用力的说着:「因我是在被仇家废了武功後,才找到那本秘笈。」

      老头子的眼瞳子亮了起来,精亮的有如火轮。

      「真的?」他哈哈大笑道:「你真的曾废掉武功?」

      「是。」慕容春风用力点头道:「我永远记得那些仇人。」

      他这种恶毒的神情让简一梅也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昔日在洛阳,当慕容春风被废掉武功像废人般时,自己不也曾取笑过他?而且
    还让他苟活,做一些下人们做的事情。

      简一梅心念一动,正想阻止时已是晚了。

      只见那老头子不知怎的个身法,向前一拉扣住慕容春风的手腕,一道回去了他
    坐的那张桌子去。

      以目前的距离,简一梅自忖是无法在那神秘老头子的手中杀了慕容春风,她可
    以稍微安慰的是,慕容春风第一个目标是谈笑,第二个目标是房藏。

      幸好他们都不是好杀的人,更幸好他们有几个相当强的朋友。

      那端神秘的老头子上下仔细瞧着慕容春风片刻,终於嘿嘿一笑,哼道:「小子
    ,你的运气不错,遇上了老夫。」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慕容春风可是要抓准了这生再也遇不到的机缘恭敬问
    道。

      「哼哼!老夫无名无姓就叫我秘先生可以了。」

      「是!」慕容春风恭敬道:「秘先生。」

      他这厢恭敬的叫了,直惹得那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一劲儿满意的点头道:「
    好!你跟着我,老夫保证在一个月内让你脱胎换骨。」

      慕容春风当下惊喜交集便是伏地一拜,朗声道:「前辈!请让晚辈以师礼……
    」

      「好!好!哈哈哈……」秘先生双目发光,昂首大笑道:「小子,你放心!以
    後天下没有人敢对你如何了!」

      人的一生机缘有时候很难说的,不是吗?

      好人在极为困顿的时候,常有异人相助。

      但是一般人眼中的「坏人」有时不也很有运气?

      只要是人,只要你还活着。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运气,或者说运气会找到了你!

                    第十一章

      洪别乞和宣洛神也踏出了关外。

      「我出关是为了调查女真族的意向。」洪别乞皱眉看着身旁这位美人,一叹道
    :「你又是为了什麽?」

      宣大美人噗嗤一笑了,嗔看了洪大公子一眼,道:「你这个朝廷的探子也未免
    太多问了一点,哪!从关内到现在至少问过二十回啦!」

      「我能不问吗?」洪别乞苦笑摇了摇头,道:「妹子,二哥劝你,如果是为了
    谈笑最好是赶紧打消念头,回去吧!」

      「谁是为了他?」

      宣洛神脸上一红,摇了摇头道:「我是想见见关外的风光嘛……」

      两人这时各跨在一匹神骏上风驰踏雪而奔,洪别乞偏了偏头看向西方的乌云,
    嘿道:「前面有座九兄弟庄,我们赶点路到那儿歇着吧!」

      「行!」宣洛神笑道:「跟洪二哥出来的好处就是一路有照应……」

      洪别乞苦笑一声便不答话的往前直奔,双人双骑腾足了一炷香之後,已是见得
    前头有一处庄院,正想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却是马蹄落处似乎踢到了什麽东西?

      洪别乞好高妙的骑术,一勒马硬生生的停住了冲势,那宣洛神且冲出了两叁丈
    之後才折了回来。

      「洪二哥,有什麽不妥?」

      宣洛神飘下马鞍,只见洪别乞正翻着叁具体。

      落眼宣大小姐不由得讶异道:「他们不是楚天会的呼风、唤雨、乘龙叁位道人
    吗?」

      洪别乞严肃的点了点头,指着这叁人的眉头道:「看!这是被一种方天斧所砍
    的伤痕,一斧毙命。」

      宣洛神脸色一变,倒吸一口气道:「这等威力,那下手的人内力必然极为强悍
    ?」

      洪别乞皱眉的起身,半晌後终於点头叹道:「如果出手的人是冯天弃那就麻烦
    了。」

      「为什麽?」宣洛神和洪别乞双双跨上了马背,仍旧边跑边说道:「那个冯天
    弃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想要暗杀『神』的人。」

      「暗杀『神』?」

      宣洛神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甚至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据说这个人的来历非常奇怪。」洪别乞策马和宣洛神双双进入了九兄弟
    庄内,说了一半的话斗然停住。

      他们先找了间望风客栈打理好行囊,又踱到了一楼的食堂点好了酒菜,这才接
    道。

      「据说他生下来以後,那个村庄便发生了许多灾祸。」洪别乞大口的一碗白干
    子後,嘘气道:「大家都认为他是不祥的人,於是送往了别的村子去。」

      「结果也是一样?」宣洛神问着。

      「不错,一连送十个村庄,每当他一到当地不多久,便有天灾人祸发生……」

      洪别乞苦笑道:「想不信邪都不行。」

      「後来呢?」

      「後来他被丢到了荒郊野外,据说他那时才叁岁……」洪别乞紧皱一双眉头道
    :「你猜他怎麽活下去?」

      宣洛神不知道。

      在关外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别说是叁岁的婴童,就算是十叁岁的少年也很难
    靠自己一个人生存下来。

      「狼!」

      洪别乞双目一闪,郑重道:「是狼群养活了他。」

      宣洛神听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有这种事?

      「一直到十五岁,也就是十年前他一直生活在狼族里。」洪别乞瞅了一下四周
    ,这才缓缓道:「十年前听说被一名神尼所发现,将他带走……」

      「那……他怎麽暗杀神?」

      「那是一年前的事。」洪别乞苦笑道:「女真族的传说里,在极北的持克山上
    住了一些神,是他们女真族的守护灵,有一天这个冯天弃突然闯进了女真族哲里木
    盟盟主的行宫内,扬言要到持克山去杀光那些神。」

      宣洛神听到这儿不由得心惊胆跳,苦笑道:「这个想法未免太奇特了一点……
    」

      「当然那时的哲里木盟以及女真各盟部落都派出了高手人马来阻止他……」

      洪别乞摇了摇头,苦笑道:「结果他还是上去了。」

      宣洛神这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疾问道:「後来呢?」

      「他在持克山上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洪别乞缓缓道:「不过他
    下山以後就多了一对方天斧做为兵器,前後在山上的时间有半年之久。」

      宣洛神点了点头,问道:「虽然是这样,可是方才二哥你似乎很担心?」

      「没错!」洪别乞苦笑道:「一个月前我从关外回到中原时,便已听说哲里木
    盟盟主托喀喀想尽了办法要收拢他。」

      宣洛神双眉一挑,登时明白了其中关键。

      「你是说那个托喀喀有野心想增强兵力?」她更急切的道:「甚至一统关外女
    真入侵中原?」

      洪别乞沉重的一点头,道:「情况正是如此,这也正是我出关追查的原因。」

      宣洛神双目一闪,问道:「那……你为何在一个月前回到中原?」

      「为了向朝廷禀告几个月来所探听到的消息。」

      「除此之外呢?」宣洛神紧问着道:「照说朝廷在关外有相当的联络纲可以回
    报,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

      洪别乞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采,点了一下头後道:「不错!原先是有。」

      原先是「有」的意思,就是表示後来「没有」。

      「朝廷的联络网在短短半个月内叫人家全部翦除。」洪别乞沉重的道:「我怀
    疑那是女真族和雪琼山庄合作的结果……」

      雪琼山庄的主人也就是羽红袖。

      宣洛神终於明白的道:「你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追踪羽红袖?如今她回到了关外
    ,所以你也不得不跟来?」

      洪别乞沉重的点了点头,这时窗外由西北涌来的暴风雪已开始压落下来。

      气温一下寒冷了许多。

      他们两个急忙趁着菜热正用着,那门忽的叫人推开来,外头的人还没进来就有
    声音夹在雪花中大叫了。

      「我的妈呀!骨头都给冻裂啦!」

      是咱们王王石大公子的嗓门,道:「老板,来一桶烈酒。」

      一桶?太夸张了吧?

      王王石大步奔了进来,後头跟着的是杜叁剑。

      「真巧!」王大公子眼中一瞧到宣大美人惊叫了起来,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连这种花不香鸟不语狗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地方也会见面?」

      可不是?杜叁剑哈着气跟着王王石凑上了人家同桌。

      「咦!你们比我们早出发……」宣洛神讶道:「怎麽比我们晚一步到达?」

      「那你就不知道了。」王大公子叁碗酒下到肠子里,这才活络了舌头道:「前
    头的那叁个不会带路,东绕西绕了半天就混到这里来啦!」

      这麽说谈笑他们距离也不远啦?

      「喂!你出关干啥?」王王石冲着洪别乞就问道:「总不会搞起什麽人、皮货
    的生意去做吧!」

      洪别乞淡淡一笑,回道:「这门子生意不也挺好?」

      「以前是不错……」杜叁剑微微一笑,道:「只不过听说哲里木盟的那个托喀
    喀最近几个月重了税收,不好赚吧?」

      洪别乞双目一闪,嘿嘿乾笑道:「在下敬杜兄是英雄,咱们明白就成了。」

      「明白什麽?」王王石偏偏不识趣,道:「我怎麽一点也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板儿又有人推开进了来。

      呵!这回先後进入的人可多了。

      前头的一位军官带了叁名侍卫,门还没关上,又见得简一梅和井妙手赶忙抢了
    进来。

      这好,怎的一干旧识全挤到了这间望风客栈来?

      井妙手和简一梅斗然看清楚了屋内几个「老朋友」也是为之一楞,呆了片刻才
    在另一端寻了桌子坐下。

      这忽儿那店小二可忙了,只见他对那名军官一下子「河相爷」长,一下子「河
    相爷」短的。

      看来这叫河相的军官好像颇有威严。

      「他这衣着是千夫长。」洪别乞轻声道:「大概是管理这附近几个村落的军爷
    ……」

      咱们王大公子瞅了一眼哼道:「什麽屁长,送给哥哥我十万夫长也懒得当。」

      这位王小子嗓门奇大,一下子便钻入了人家的耳中,登时那位河相军爷可不高
    兴了。

      「小子,你好像很不服气?」如响应,河相身旁一个壮汉两步便跨了过来,嘿
    嘿冷笑道:「原来还有女人,嘻嘻!是想显显威风?」

      这壮汉一脚蹬上了桌面,哗啦的踩掉了一块。

      有几分蛮力。

      王大公子这厢二话不说,一举右拳便遥遥的朝地面上比了比。

      嘿!别看他随意得很,那地面就像豆腐做的,碰上了铁槌般连陷了叁、四个五
    寸有馀的拳头坑来。

      这回别说那壮汉脸色比外头的落雪还白,就是那位在旁儿看的河相千夫也大大
    变了脸。

      「好英雄……」

      河相倒是识时务的鼓起掌来,同时热络的端了酒壶过来,亲热的道:「兄弟如
    何称呼?」

      「王王石。」

      「好名字,王兄……」河相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边道:「明儿天气一好,你
    千万跟我一道去见我们王爷。」

      见你王爷?见屁!王王石的肚子里哼道,老子连中原的皇帝都不想见了,便何
    况你们这鬼地方的一个小王爷。

      他正想大声拒绝,倒是洪别乞淡淡的问道:「你们王爷属於哪个盟部?」

      「是昭乌达盟的叁王爷。」河相骄傲的道:「也就是人人敬仰的福努赤。」

      王王石又想破口骂了,什麽人人「敬仰」?杜叁剑嘿的一踢他的脚跟,出口道
    :「洪兄,立意如何?」

      「福努赤王爷是个人物……」洪别乞看了杜叁剑一眼,笑着朝河相道:「军爷
    肯引见,那是我们的荣幸了。」

      「这好,叁王爷最喜欢英雄豪杰了……」河相哈哈大笑道:「来!在下先敬各
    位一杯!」

      便是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另端的井妙手和简一梅互望了一眼,那简大美人
    淡淡一笑的瞅向河相一眼。

      以简一梅之姿别说她朝你笑了笑,就算老远你看见了她一大半的男人早就神不
    守舍了。

      河相给她这麽一看,骨头可差点酥得一掉满地。

      这端的宣洛神也是天姿国色,那边又有个大美人盼目笑兮,河相早就认定今儿
    自己是走桃花运不错。

      「各位,慢坐!」河相嘿嘿的一笑道:「明儿在下再来为诸位英雄引荐王爷…
    …」

      洪别乞哈哈朗声一笑,回道:「那就有劳军爷了。」

      河相这厢施了施礼,便召着自己的几名亲兵重新坐回了位子吃喝起来。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回他那双眼珠子不时的眯向两张桌外的简一梅,嘿!那端
    的大美人也不时瞅了过来咧!

      河相一时心猿意马,当真是坐不住了。

      简一梅肚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是满面春风的站起来,边朝妙手道:「井叔叔,
    看来今晚咱们就得在这儿落脚了。」

      「是啊!」

      井妙手一捋胡子,点点头道:「这种风雪哪儿也去不成。」

      这时的店小二早就凑过了来,哈腰笑道:「两位要住店吗?请跟我来……」

      井妙手沉稳的颔首一点,道:「两间清雅一点儿的上房……」

      「是!」店小二回着话,已经是随手提起了井妙手的药箱和他们随身的行囊。

      「他奶奶的!这个番将有的好戏演了……」王王石把声音用尽全力压低,嗤道
    :「那个姓简的女人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洪别乞低声冷嘿道:「不管是什麽主意?反正不会是存着好心……」

      正说着,旁儿的河相和那叁名侍卫亲兵已然起身,店小二正从上头下来,当即
    是叁步并做两步的赶了过来,嘻嘻笑道:「河相军爷,上房早就准备好了。」

      河相倒颇有样子的一点头,又朝杜叁剑他们招呼一声,便随着店小二上楼去了
    。

      这回大大不同的是,连掌柜的都从後头出来陪着一道往楼上去,一路尽是陪笑
    。

      「哼哼!这个河相好大的架子。」在旁一桌上坐了两名青年,雄赳赳的手膀肉
    颇为硕壮,当中一名方脸汉子哼着道:「真是狗仗人势。」

      另一名圆脸的也接口,道:「可不是?这年头的人为了升官发财,不惜趋炎附
    势的人多得是。」

      耶?他们说话好像是针对杜叁剑他们而来?

      王大拳头可是脸色不好看了,亏得是宣洛神抢口先道:「自古有道是人各有志
    ,一切岂能勉强?」

      洪别乞接口哈哈大笑,道:「妹子,这话正可以为那些自命清高之徒当头楱喝
    !」

      他们俩这一讲,那端的两名汉子可奈不住脾气了。

      「好一句人各有志!」方脸汉子起身踱了过来,朝洪别乞挑眉嘿道:「这位兄
    弟以及诸位到关外来,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

      「这也没有什麽不好?」洪别乞耸肩道:「你有意见?」

      「嘿……在下姓陈名长秦,那位是我的歃血兄弟董院。」陈长秦双目一闪,哼
    道:「你听过没有?」

      洪别乞倒是听过这两个人。

      「关外双虎」的名气有相当的响亮,特别是对女真族来说,这两个可是棘手的
    人物。

      因为他们专门和女真族的王侯作对。

      洪别乞看这两人也称得上是英雄人物,便是淡淡一笑回道:「关外双虎的名气
    在下早有所闻……」

      董院嘿嘿一笑,哼道:「你曾经听过最好。」他一顿,看了看眼前这叁男一女
    一眼,接道:「看你们全是汉人,而且又不似穷凶恶极之辈,放你们一条生路快点
    回中原去吧!」

      这两位「关外双虎」久居於长城以外,向来不入於中原,是以面对眼前这四名
    鼎鼎盛名的中原人物并不知悉。

      但是方才王王石那一遥空落拳在地上弄出个洼窿来,他们可不是没见着。

      两人心中同样想的是,有这种身手的好汉如果叫女真族利用了,对他们林郭勒
    盟的族人就大大的不利。

      自来女真族和林郭勒盟之间是世仇,在关外一地时常交征杀伐不已。

      洪别乞嘿嘿一笑,淡淡道:「想来两位在此出现,目标是方才上楼的那位河相
    军爷了?」

      陈长秦双目一挑,沉声道:「看来和兄弟你之间似乎是不可避免冲突……」

      陈长秦这一说着,已是有一股气机慢慢由身体四周往外扩散,同时在旁的董院
    那双臂膀子亦微微开展。

      两人凝结成的罡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观。

      杜叁剑可笑了,道:「洪大公子,这事儿你可要摆平。」

      洪别乞也笑了,笑着回道:「没有问题。」

      他说着,右手五指已然变化了叁个手印。

      变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完成的。

      陈长秦和董院的表情有了明显的诧异,而且是一言不发的一扭身又回到了原位
    子上坐着。

      就好像刚才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宣洛神的双眸一闪,轻轻一笑道:「还是洪二哥有法子。」

      「别高兴得太早!」洪别乞低声道:「另外两桌的人你瞧见了没?」

      另外两桌,东首靠窗的是坐了一名道人,长须飘胸道袍深墨;另一桌则是一男
    一女,衣着相当的寒酸,看他们的样子有如在逃难似的。

      王王石皱眉道:「他们有问题?」

      「不知道!」洪别乞摇头道:「但是他们的神色相当的镇定。」

      杜叁剑这时挟了一块肉送进嘴里,又啜了一口酒後才嘘气道:「的确,从刚刚
    到现在他们连眼皮子也不跳一下。」

      暴风雪在酒店外猛烈飞舞着。

      酒店内呢?王大拳头皱起了他那双浓眉,这里头似乎不比外头好多少?

      □□□□□□「陈长秦和董院的目标放在河相的身上,因为他携带了一份密函
    。」

      洪别乞回到房里,低声的朝另外叁人道:「据说是『叁王爷』福努赤和一名神
    秘的中原女人之间的协议。」

      神秘的中原女人?

      洪别乞轻轻叹了一口气,接道:「根据他们的描述,那个女人很可能是羽红袖
    。」

      「又是她。」王王石大叹一口气道:「这女人也真是厉害,天下到哪儿都有她
    的份。」

      「所以陈长秦和董院想狙杀河相取得密函。」杜叁剑双眉一皱,摇了摇头道:
    「他们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洪别乞同意这种看法,道:「叁王爷不是简单的人物,羽红袖更不会粗心大的
    叫那样一个家伙负有这麽大的责任。」

      所以,一个可能是密函根本不在河相身上。

      另一个可能是,河相的身旁一定隐藏有高手。

      当他们才想到这里时,门外已经传来长长的惨叫声。

      盖过风雨的惨呼声,在这种冰天雪地里特别叫人心惊胆跳,而且还不止一声。

      洪别乞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血脉偾张。

      陈长秦和董院的太阳穴上都叫人用指力贯穿,那是一门又毒又狠的指力,硬生
    生的戮破。

      下这种毒手的人,不但心要狠而且武功又要非常的高才能一击毙命。

      河相十足的官爷架子出现,看着眼前的情景哼哼皱了一下眉,道:「你们之中
    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他问的是洪别乞、宣洛神、杜叁剑和王王石。

      「我们曾经打过招呼……」

      洪别乞淡笑回道:「他们自称是陈长秦和董院。」

      河相的表情抽动了一下,登时嘿嘿冷笑道:「原来是他们两个!」

      「河相军爷认识?」这时掌柜的和店小二也赶了过来。

      「他们是叁王爷下令缉杀的要犯……」

      河相毫不讳言的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死在这里,吴掌柜,今晚儿你这间店
    可要大大的成名了!」

      「是……是……」那掌柜的巴结道:「以後就要请河相爷在叁王爷面前多多美
    言两句。」

      那个店小二可接口了,道:「河相爷,至於杀他们两人的凶手……」

      「呸!什麽凶手?」

      众人只听到「啪!」的一大响,店小二狠狠的被吴掌柜赏了一耳光,怒骂道:
    「是英雄,大英雄……」

      「说得好!」

      河相双目一闪,哈哈大笑道:「能杀这两人的人的确是大英雄,哈哈哈……」

      河相在长笑中走了。

      杜叁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另旁的房门内有人影一闪,那是谁的住处?这
    个问题倒不难回答。

      「那间是简姑娘的房间……」店小二捂着嘴苦垮垮的回道:「你们可也认识?
    」

      □□□□□□在九兄弟庄之外百里,冰天雪地中可有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谁
    ?咱们谈笑公子是也。

      「他奶奶的,这关外的路看起来在冰天雪地中一模一样。」谈笑苦着脸,跺脚
    道:「看来今晚可不好过了。」

      可不,身旁的俞灵和房藏也缩着身子一道儿躲在山洞内。

      在他们叁人中间,早已架起了一堆柴火来。

      熊熊的火焰虽然给了不少的温暖,但是这场暴风雪着实是太大了一点。

      「咱们到底走得对不对路?」谈笑是问向俞灵。

      「大抵上是没错。」俞灵又拿小刀在削雕木头,缓缓回道:「最少我们没有碰
    上什麽大麻烦,是不是?」

      「大麻烦?这话是什麽意思?」这下连房藏都忍不住的道:「难道这中间还有
    其他的因素?」

      俞灵笑了,苦笑着道:「你们想想,一生叱吒风云的修罗大帝那麽简单就死了
    ?」

      这话可严重了。

      谈大公子跳起来叫道:「姓俞的,难不成那小子还没死?」

      俞灵瞅了他一眼,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向十年除了修罗大帝、一神蛊主、阴
    人麟、龙中龙这些名字外,还有一个什麽名字过。」

      「关外大侠骑梦隐?」谈笑的脸绿了两绿,差点哭出来道:「难不成那个死在
    宫中的向十年是他的替身?」

      「修罗大帝曾经有叁个替身的事你知道的。」

      俞灵看着谈笑和房藏点了点头,这才叹气道:「据冷大先生告诉我的消息,真
    正的向十年一直在关外活动。」

      「那布楚天岂不是白干了?」

      「所以布大会主知道了真相以後,又追到了关外寻找害死他女儿的真凶。」

      「结果呢?」谈笑瞪大了眼睛看着俞灵。

      这小子在中途一定接到了消息。

      「迷离天外天、登仙洞的乘龙、呼风、唤雨已死。」俞灵苦笑道:「布楚天的
    下落不明。」

      房藏此刻不得不沉声说话道:「我们出关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他的问题是,到底要对付的人是向十年还是羽红袖?

      「这点我很抱歉……」

      俞灵很客气的回道:「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叫做「不知道」?

      谈大公子叫了起来,道:「喂!姓俞的,你一定知道什麽事没有说出来吧?」

      俞灵笑了,笑着问道:「你一定要知道?」

      「是!」

      「好吧!」俞大公子回道:「我只知道我们这回出关有一个大目标,女真族。
    」

      他看了看两位同伴,接着道:「羽红袖和向十年都和女真族之间有来往,而我
    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此。」

      他奶奶的!上了冷大先生的当了。

      谈笑的肚子里正骂着,洞口忽然传来人声,有人道着:「这儿可以避避风雪…
    …另外有人接口道:「咦!有火光,里头已经有人了。」

      边说着问进来了两名四十五、六年岁的汉子,挺结实的身躯各自有着一双精芒
    闪动的眼珠子。

      「打扰了!」这两人一进来洞内腹地朝谈笑他们一笑,道:「外头风雪大,进
    来暂避一下。」

      「这儿可不是我们的……」谈笑嘻嘻一笑,回道:「两位尽管随意坐。」

      「耶!原来你们叁位是汉人?」当先坐下的汉子笑呵呵的从怀里取出两瓶白磁
    瓶儿来,边说着:「在下姓沈,叫沈继德。」

      「刘观。」另外一名汉子接着道:「不知叁位如何称呼?」

      这时那位沈继德已经拔开了瓶盖,登时溢出了酒香来。

      「哥哥我叫谈笑……」

      谈大公子淡淡道:「这两位是俞灵和房藏……」

      「原来是中原的叁名大刀客?」

      沈继德将酒瓶递了一瓶往前,哈哈大笑道:「我们真是叁生有幸能和叁位见面
    ……」

      「是吗?」谈笑嘻嘻一笑,双目闪动着:「恐怕是阎大老板要两位来的吧?」

      阎大老?「神通赌」阎千手?

      沈继德脸色一变,沉嘿道:「在下不知道谈兄弟之意?」

      「你是青龙还是白虎?」

      谈笑嘿嘿一笑,哼道:「难道你忘了你们曾经在天马赌坊时,攻击过我哥哥?
    」

      沈继德和刘观双双「刷」的站了起来,嘿嘿在笑着。

      「好小子,想不到你这双招子倒是利得很!」

      「当然……」谈大公子叹了一口气道:「今生今世只要攻击过哥哥我的人,一
    辈子都忘不了。」

      这点似乎有点神奇,刘观忍不住问了道:「你怎麽知道的?」

      「呼吸!」

      「呼吸?」

      「因为每一门心法的呼吸都不一样。」谈笑还挺有耐心的解释道:「另外就是
    每个人的手指也都不大相同。」

      沈继德和刘观互望了一眼,双双弹指打出一片火惨绿,好急速的有如一片流星
    雨罩向叁人。

      谈笑、俞灵和房藏早已是人影闪动,窜跃间俞灵的刀出刀没,那一火便消没得
    无影无踪。

      这时地上的那瓶玉磁酒瓶炸开,冒出一浓浓的红色烟雾来。也在同时这座山洞
    顶发出巨大的爆炸,坍石纷纷夹着寒雪盖了下来。

      显然外头还有不少的人在进行第二波的攻击。

      谈笑挑眉叱声,身影在闪动间已趁着落石的空隙往上拔窜,身旁另外有一道身
    影可没稍缓须臾。

      房藏!

      两人这厢抢上了洞顶,迎面就是一排强弩。

      谈笑冷哼一笑,腕中的卧刀已然落掌中变成一柄威力万钧的阔刀,振臂挥舞,
    那排强弩刹时卷在风雪中往四下散去。

      四下可有不少紧身白衣汉子纷纷抢进舞动兵器上前,谈笑这厢带动了箭弩奔射
    ,便叫第一波人坠落不少。

      另端的房藏则是一声长喝,双拳击处便见对方有人坠倒到山洞下头。

      谈笑和房藏一轮攻防且战且走,双双跃下了山洞顶便到了洞口前,这时俞灵的
    刀再度卷出,硬是逼着刘观和沈继德後退。

      却是刀上罡风拍卷间,已是无声无息的制住了他们的穴道。

      这两名「天马的四只蹄」中的青龙、白虎才刚刚倒地,沉厚厚的雪底下「哗啦
    !」的冒出叁个人来。

      叁个人在叁个角度将俞灵包围在中央。

      卜相、卜闻、卜情他们叁个联手时,有一门专门对付敌人的阵法,「相闻情」
    。

      「相闻情」是一种阵法,也是一张网的名字。

      俞灵几乎连看清楚的机会也没有,便叫张雪白的绵密细网罩了个实在,同时卜
    相他们叁人又好快的往中央一挤一带,便抱住了俞灵往东北疾走。

      谈笑和房藏叱喝声中想追,蓦地半空中数十点寒星射来,看手法绝对是暗器一
    门中一等一的好手。

      唐不亡的暗器本来就在武林中名列第五。

      谈笑的卧刀挡得下来,但是却无法往前追蹑卜相他们叁人。

      这稍微的一顿,四周在风雪中忽然响起了如雷般的震动来,啥东西这麽吵?

      谈大公子睁眼一瞧,乖乖不得了。

      眼看四周最少有上千的骑兵围了过来,一柱接一柱的火把照得雪地一片光亮。

      更要命的是,偏偏在这时风雪小了。

      棉花似的小雪根本挡不住视线,谈大公子苦笑的对房藏一叹,道:「喂!你看
    看如何是好?」

      房藏双眉一挑,冷然道:「这种情况只有一个选择。」

      「什麽?」

      「劝他们投降……」房藏还挺风趣,道:「总是要给人一条生路对不对?」

      谈笑可是大笑了起来,道:「你想先劝哪一边?」

      「东北!」房藏回答得很认真,道:「因为我们不能置俞灵那小子於不顾,对
    不对?」

      谈笑同意这点。

      刹时他们两有如脱弓强弩,好疾速的往东北向窜去,迎面最少有两百名以上的
    骑兵。

      谈笑和房藏双双弹身,叁把刀同时飞舞开来。

      瞬间他们又一矮身下窜,在马肚下游走纵横,两人起落之间有似一条线牵,上
    下进退的毫无缺漏。

      「好英雄!」

      在远处一座雪丘上,有一名硕壮威严的五旬汉子沉声道着:「这两人出入千军
    万马间,如住无人之境。」

      「叁王爷……」身旁一名瘦高的汉子淡淡一笑,道:「王爷爱才天下俱知,只
    是这两人恐怕不是王爷能用之人……」

      「波里各你的意思是……」「叁王爷」福努赤看着身旁这位爱将,一笑道:「
    怕本王纵虎归山?」

      「是!」

      波里各不讳言的道:「羽姑娘再叁提醒王爷,这回她用计逼得中原新一代的名
    侠纷纷到关外来就是想一举擒杀。」

      他看了福努赤一眼,接道:「消灭他们这些人,对於日後我们女真族入关,将
    有极大的助益……」

      「我明白!」福努赤嘿了一声,这时卜相他们二人已然擒了俞灵到雪丘之前,
    福努赤双目一闪问道:「这网中之人是谁?」

      「回禀叁王爷……」卜相朗声笑道:「是俞灵。」

      「呃?是一代大侠俞傲的儿子?」

      福努赤淡淡一笑,摇头道:「真是有亏了他爹的名声,竟然在一个回合照面便
    叫人擒住。」

      「谁在说笑话?」在「相闻情」网内突然有人大笑,随着笑声一泓刀光像是拔
    地而出的火焰,瞬间划过了所有的空间、超越了所有的距离。

      连眨眼之快也比不上,咱们俞大公子的刀已经是稳稳的贴在福努赤的脖子上。

      这把刀的主人在笑着道:「人家称你叁王爷?嘿嘿!阁下便是福努赤啦?」

      福努赤沉沉一哼,双眸闪了两闪,道:「好心机!好魄力!不愧是俞傲大侠的
    儿子,人狂刀亦狂!」

      「谢了!」

      俞灵淡淡一笑,道:「现在你可以收兵了吗?」

      福努赤现在当然没有选择的机会。

      卜相、卜闻和卜情的脸上更是难看,因为眼前这种情势完全是他们叁个对自己
    太过於自信所造成的。

      一场满天的杀机就像阵风雪般来去好快。

      「他奶奶的!哥哥我的风头又叫俞小子抢走了。」谈笑瞪着这位同路的朋友哼
    道:「那个福努赤是什麽货色?」

      「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一个有举足轻重的人?」谈笑看向福努赤兵马撤退的方向一眼,嘿道:「你
    就这样放走了他?」

      「不放行吗?」

      俞灵反问道:「我们能养得起这样的一个人?」

      不能。

      只要福努赤在他们手上,就会有麻烦不断。

      更重要的是,会造成他们相当大的不便。

      「因为他们看准了我们不会杀人。」俞灵苦笑道:「所以这回合有这样的结果
    就算是不错了。」

      谈笑伸了个大懒腰,哼哼道:「好啦!咱们的行踪现在暴露,以後要怎的走法
    ?」

      「快走!」俞灵简单的回道:「快到让那些暗中跟踪的探子跟不上。」

      这似乎是最好的法子,他们叁个都同意。

      □□□□□□雪琼山庄就是这麽一个奇妙的地方。

      无论关外千里是如何的遍野冰雪,这里永远是四季如春,特别是山庄的核心地
    带。

      与其说雪琼山庄是座山庄,不如说它是由许多村落围绕而成的一处盟部,而这
    个盟部建立在山谷的内外。

      在雪琼山庄的叁个入口外,各自散置叁、四座村庄,进入了山谷後又成扇形的
    分布了不少的庄院。

      最後在山谷腹地的最後头才是名动天下的雪琼山庄本院。

      也就是昔年第五剑胆教授羽红袖武功的地方。

      阎霜霜在这里却不快乐。

      这里的房舍建,一草一木一桥一亭甚至连家俱、碗筷都是最上等的布置。

      寻遍天下,恐怕连大内皇宫都没有这里美。

      但是这里少了一个人,一个叫谈笑的年轻人。

      阎千手矮矮胖胖的身材,脸上的表情可以瞬间万变,奇妙的是随着表情的变化
    ,他整个人也随之改变。

      他可以是一个很平凡的老头子,可以是一个很俗气的财主,也可以是一个非常
    有威严的组织首脑。

      现在面对着女儿,他是发自内心真正显着一位好爹亲的神情。

      「霜儿……」阎千手看着女儿缓声道:「你是为了什麽眉头不展?」

      阎霜霜脸颊一红,绝美的表情看了爹亲一眼後,才轻声道:「霜儿是担心师父
    他老人家的病呢……」

      「这个你可以放心。」

      阎千手淡淡一笑,道:「北地神尼的病在羽姑娘的照顾下已然稳定,再说『神
    医』井妙手也出了关……」

      阎霜霜双眸一闪,道:「羽姑娘请了井妙手替师父她老人家看病?」

      「哈哈哈!所以你不用再操心了吧!」

      阎千手看了女儿一眼,淡淡道:「爹只怕女儿操心的不是你师父,而是另有其
    人……」

      阎霜霜双颊一阵绯红,扭过了身道:「爹爹说什麽人?」

      「谈笑!」

      阎千手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道:「霜儿,有些事你是千万犯不得,有些人也是
    千万不能有感情……」

      阎霜霜的表情一下子泛白,惊惶的看向她爹,疾声问道:「爹爹,这话是什麽
    意思?」

      「你应当知道,羽令主这次诱使不少中原年轻一代的名侠出关,是为了歼灭他
    们。」千手长长吸一口气,道:「这个行动谁破坏了,谁就是羽令主的敌人。」

      阎千手说完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便是转身大步出了这座临风阁而去。

      另一端,红香可闪身进来。

      「小姐,老爷的话你听见了?」红香叹了一口气,道:「依我看小姐你还是死
    了这条心吧!」

      阎霜霜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凝眸窗外,半晌後缓缓道:「红香,哪个女人不想
    她的郎君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红香楞了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也想想要一位如意郎君……」

      阎霜霜红着脸道:「放眼天下,你说……」

      「小姐,那位谈笑可是娶了妻子的人。」

      「我知道……」

      「小姐既然已经知道……」红香讶异道:「为何仍旧痴情如是?这事别说羽姑
    娘,就是老爷也万万不可能答应。」

      阎霜霜轻轻叹了一口气更想说话,门口忽然传来羽红袖的笑声,道:「我可没
    说不答应阎妹子这档亲事。」

      羽红袖这话可让阎霜霜和红香双双楞住。

      「如果谈公子愿意以妹子为妻。」羽红袖轻轻笑了起来,道:「而且愿意留在
    雪琼山庄来襄助羽姐姐,我怎会不答应?」

      阎霜霜听了这话哪有不惊喜交集?只是她转念一想,要谈笑帮助羽红袖岂是件
    容易的事?

      「霜霜妹子,姐姐是来通知你一件事儿……」

      羽红袖微笑的打断了霜霜的思绪,道:「神尼要我知会你去龙华楼见她老人家
    。」

      「是!」阎霜霜的表情一下子恭敬了起来,道:「请姐姐带路……」

      羽红袖轻轻一笑,挽了阎霜霜的手道:「神尼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就算井妙手
    没来,做姐姐的只要叁两个月也能治得好神尼的内伤……」

      「红袖姐的恩德霜霜没齿难忘……」

      此时她们两人已然踱步到外头来,满目的花卉山石奇景,还真难以相信是在关
    外的九月天。

      阎霜霜当然也知道这里的每一座假山,每一株树干都有可能爆发出无比绝伦的
    杀机。

      羽红袖似笑非笑的看了阎霜霜一眼,摇头轻声道:「妹子何做此言?神尼对姐
    姐的恩德实是再造,这麽做只是报恩於万一而已……」

      说着,双双互视一眼都轻轻的笑了。

      看她们这对绝美的姑娘,如果有人说她们是天上的一对仙女,而且是仙女中最
    美的一对绝没有人异议。

      阎霜霜看着羽红袖轻轻一笑,不由得羡慕的道:「其实以姐姐之貌才真的称上
    是天下无双呢?」

      羽红袖悦耳的笑了出来,回道:「妹子娇容动京师,有谁不知,这麽说是取笑
    姐姐了……」

      两个女人一路闲谈着到了龙华楼之前。

      这是一座建得很特别的阁楼,四根大柱上分别雕了四条巨龙,巨龙身上还各有
    九条小龙。

      每一条五彩纷缤的小龙龙爪各踏着一朵石雕白莲花,巨龙的龙爪踏着四朵大白
    莲,望目过去极是壮观夺目摄人心神。

      龙华楼之前早有一名四旬尼姑执着拂尘在等候着。

      「圣喜师姐……」阎霜霜上前招呼,施福一礼道:「师父她老人家可好?」

      「在羽姑娘的调理下好多了。」

      圣喜颔首回道:「师父正等着见你,快跟我来吧!」

      「是……」阎霜霜边回着边看了羽红袖一眼。

      「妹子去见神尼吧!」羽红袖一笑,道:「姐姐还有些事儿要办。」

      羽红袖的确是有些事情非处理不可。

      今天她已经接到了消息,天马赌坊和福努赤的第一波攻击失败了,而且谈笑、
    俞灵和房藏的行踪也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们会走哪一条路?」

      「不管走哪一条路。」阎千手恭敬的回道:「如果他们想在那方圆叁百里内找
    到吃的东西,只有到十叁子屯去。」

      羽红袖轻轻笑了,道:「显然在那方圆内已经没有任何活的东西、」「是!」
    阎千手笑了笑,回道:「除了想杀他们的人以外。」

      羽红袖似乎挺满意这个结果。

      当然阎千手能想到这点,也一定能想到在十叁子屯如何「招呼」他们叁个人。

      「此外从福努赤叁王爷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阎千手沉稳着声音道:「杜叁剑
    、王王石和洪别乞、宣洛神都在河相的引导下要拜谒福努赤。」

      羽红袖嘿的一声,道:「井妙手和简一梅、慕容春风呢?」

      「简一梅为了立功,在九兄弟庄杀了陈长秦和董院两只老鼠。」阎千手回道:
    「现在她跟井妙手暗中随着河相回福努赤的王府。」

      阎大老板顿了顿,皱眉道:「至於慕容春风的下落,据说由一位秘先生带走…
    …」

      秘先生?

      羽红袖不由得皱起眉来,沉吟道:「关外何时有这麽一位人物?好好的去查一
    下!」

      「是!」阎千手点了点头,那羽红袖忽的又道:「冯天弃和布楚天一战後,如
    今他们的下落如何?」

      「正如令主所料,他们一前一後进入了哲里木盟部的领土内。」

      阎千手笑了笑,嘿道:「只要布楚天和那位『暗杀神的刺客』冯天弃在哲里木
    盟内起了争战,我们进行的计划可以事半功倍。」

      羽红袖仰头大笑着,双眸精芒闪动,道:「很好!下一步就是让你女儿去找谈
    笑。」

      阎千手显然没料到这点变化,不由得讶异道:「让霜霜去找谈笑?令主的意思
    是……」

      「刀,握在手上的刀。」

      羽红袖神情愉快极了,那双闪动的眸子充满了智慧和力量。「握在手上的刀,
    总有一天非砍出去不可。」羽红袖悦声笑道:「只不过是在什麽时候砍出去,对我
    们最有利?」

      □□□□□□当你看到北地神尼时,绝不会想到这麽瘦小的身子可以产生对天
    下武林有那麽大的影响。

      你更不会想到的是,像她这麽一位人物住的地方会如此的简单。

      简单到只有一张木床、一具木枕以及一张木桌和几张木椅。

      说有什麽特别的,就是悬挂在墙上那幅锦锈的「佛祖说法图」,以及一尊释迦
    牟尼佛的白玉圣像。

      阎霜霜先对佛像膜礼一敬,这才趋步到神尼的床前,轻唤道:「师父,霜霜来
    看你了。」

      北地神尼的床前早站了圣悦、圣德、圣心叁位尼姑,她们纷纷站到了一旁肃穆
    的看着。

      北地神尼缓缓睁开了眼,朝阎霜霜一笑後,淡淡对着圣喜她们四人道:「你们
    先退出去!」

      「是……弟子遵命!」

      圣喜等人恭敬应了一声,四个人无声无息的退出门外,无声无息,因为她们的
    轻功造诣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北地神尼似乎是满意的笑了笑,半倚着身子起来,拍拍床沿道:「霜霜你坐下
    来吧!为师有话跟你说。」

      「是!」阎霜霜应了一声坐下,神尼早已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阎霜霜方是一愕,只觉一道真气似的冷带热由师父的乾枯五指透了过来。

      阎霜霜在一时莫明间,便立时感受到师父这股真气玄妙之处,但觉热气渡过百
    脉後,随之而来的冷意刹时传遍周身,当顶便有一股清凉灌下。

      一时间全身轻飘灵动了起来,彷佛之间有如心入太虚无尽藏,刹那忘掉了身语
    意。

      俄时背脊上忽的有一道气柱似钢条上冲,冲达了天台、百会後又顺沿鼻梁而下
    ,过心海而入丹田。

      这一路气机行径正是将任、督二脉的大行周天一举冲破。阎霜霜只觉得气机所
    过,承浆、廉泉、天突、旋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上
    脘、中脘、建里、下脘、神阙、阴交、气海、石门、关元、中极、曲骨、会阴,共
    计二十四大穴。

      这是任脉走径。

      同时在督脉亦有另外一道气机飞腾。

      头会、前头、上星、神庭、百会、後顶、强间、脑户、风府、哑门、大椎、陶
    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缩、脊中、悬枢、命门、阳关、腰俞、长强、素
    卯、水沟、兑端、交,共是二十七要穴。

      阎霜霜在这一大周天循完,但觉全身在一片空灵中似浮似沉,已是进入无识无
    我的境界中。

      这情景不知多久後,耳畔忽然传来北地神尼连叁拍掌的声音,刹那间便是还醒
    了回来。

      且看窗外白影,竟有了一个时辰之久。

      阎霜霜抬眸向师父,只见神尼双颊一片血红,重重的喘息声令她大惊巨骇。

      「师,父你老人家病体未愈……」阎霜霜惶恐道:「方才妄动了真力,那岂不
    是加创了伤势?」

      北地神尼无声的笑了笑,伸手将随身不离的那串檀香念珠交给在阎霜霜的手上
    。

      「为师人间世的因缘将尽,在临死前能完成一桩心愿,也是勉强对得起佛祖。
    」

      北地神尼无声喘了一口气,将双目投向窗外缓缓道:「霜儿,你的见历太浅,
    有许多事不明白的……」

      阎霜霜看得师父那般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凛,道:「弟子愚昧,请求师
    父开示。」

      北地神尼怜惜的摸了摸这位爱徒的头顶,轻笑道:「昔年我曾救了第五剑胆和
    羽家兄妹,那时我早已看出他们叁人都不是寻常人物……」

      阎霜霜点了点头,静听着师父继续道:「那时为师出於一片慈悲,任何可以活
    下去的生命都尽力想挽救……」

      「是!」阎霜霜回道:「这也是师父一再教诲我们的……」

      「唉!为师一生尽想以慈悲化众生顽劣,但是却也犯下了大错。」北地神尼一
    双眼眸在忧虑中竟泛着泪光。

      阎霜霜这厢一看了更是呆然的说不出话来。

      「第五施主是一代枭雄,在他的养育下羽公子和羽红袖兄妹也承继了他的性格
    」北地神尼悲然一叹,苦笑道:「特别是羽红袖不但天资世所罕见,她的心机城府
    更是令人无可预料…」

      阎霜霜听到了这里,不由得讶声道:「师父之意是对红袖姐姐有所不满?」

      北地神尼慈祥的看了阎霜霜一眼,缓缓道:「红袖想结合女真族的力量入侵中
    原。」

      阎霜霜全身一阵大震,忍不住脱口道:「那我爹……」

      北地神尼苦笑的点了点头,道:「也是……」

      登时这两个字一出便叫阎霜霜呆若木鸡,她在此刻只觉得双肩上沉压压的好大
    重力迫下,几乎无法支撑。

      「师父……」阎霜霜哽咽道:「徒儿该如何做?」

      「毁掉这座雪琼山庄……」北地神尼坚决有力的道:「唯有这麽做才可挽救中
    原千万生灵!」

      她猛然一阵剧咳,哑着声意道:「也唯有如此为师才能死得瞑目,为曾经犯下
    的大错寻一点赎罪因缘……」

      阎霜霜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前後一个时辰,她的人生竟然要发生这麽大的变化。

      恍忽间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有几件事你不能不知道……」

      北地神尼强忍着胸口剧烈的起伏,道着:「方才师父灌注在你体内的真力,是
    最珍贵的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密神功……这门真力当今之世只有忘刀先生和他的弟
    子谈笑曾经习得成就。」

      阎霜霜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她心中想的是,竟然和谈笑有了这门微妙的关系。

      「这些日子来羽红袖借着替为师疗伤之名,暗中不下十次测度为师这门心法…
    …」北地神尼嘿了一声,道:「女子天资聪明无比,再叁日内必然可以究得精髓」
    阎霜霜百感交集的点了一下头,呐呐道:「原来红袖姐姐还是别有一番心机?」

      「若是她学得了这门心法,那真是要天下无敌。」北地神尼严肃的一指那串檀
    香念珠,道:「羽红袖尽得第五剑的真传,就差内力火候不若昔年的第五先生,万
    万切记!这门心法不能给她知道,助长了她的威势,否则,天下……」

      北地神尼说到这里又剧然的咳了起来,蓦地一团血从喉里射出,染红了被褥一
    片殷赤。「」师父!「阎霜霜惊叫,却叫北地神尼硬封住了嘴,只发出闷闷的低声
    来。」别宣扬出去,你那四位师姐已经被羽红袖所利用……「北地神尼痛苦的一叹
    ,道:「想不到贫尼的到头来竟是这般的下场……」

      她一阵苦笑,苦笑中又有一丝希望。

      阎霜霜!

      「叁日内想办法离开雪琼山庄!」北地神尼严肃的道:「去找谈施主跟他合练
    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密神功,唯有如此才可能打败羽红袖。」

      □□□□□□福努赤的王爷府的确够气派。

      「我的妈呀!」王王石叫了好大一声,嘿道:「这里简直是城中城嘛!里头最
    少可以住上四、五千人……」

      「不对!」

      河相在前头笑着回头道:「里面总共住了一万零七百六十二人,其中那一万人
    是昭乌达盟最精锐的铁骑战队。」

      杜叁剑轻轻一笑,道:「如今再加上我们几个,那就是一万零七百六十六人了
    ?」

      河相乾笑了两声,已经进入了王爷府内,眼前便是极大的教练场,数千名兵士
    正操练着攻防的战技。

      「在这座紫云城内没有人敢随便踏入王爷府一步……」河相看了看他带回来的
    叁男一女,笑道:「因为谁都知道,叁王爷一声令下紫云城内外百里他要的人,一
    定会死在这个范围内……」

      「如果出了百里外呢?」问话的是宣大美人。

      河相楞了一楞,旋即嘿嘿笑道:「叁王爷倒曾说过,只要有本事逃出百里之外
    ,他当然不会继续追杀。」

      不过看河相这付神气,显然是从来没有人做得到。

      他们几人随着河相一路往里面走,忽的杜叁剑的手臂被洪别乞轻轻碰了一下。

      他循着洪别乞的目光落去,但见另端回廊下人影一闪,是个道人。

      杜叁剑登时明白,这道人正是在九兄弟庄那座酒店客栈里所见的那一个。

      「密函不在河相的身上。」洪别乞低声道:「看来那道士才是真正的密使。」

      杜叁剑不用问洪别乞怎麽知道的。

      因为人家是这行的专家,而且「别乞指」能价值万金一定有它的道理。

      几个人行行转转,终於到了一座宏伟的大厅里。

      说起这座「英雄同立啸天下」的大厅,且看它屋顶便有六个人高耸,便知气派
    非凡了。

      刚一踏入,不由得被它的气势所震摄,尤其是两列各有百人晶亮盔甲的战士执
    戟而立,更是夺人气魄。

      「好!」王大拳头又叫了一声,道:「真他奶奶的有气魄!」

      「哈哈哈!多谢王公子夸奖。」一阵长笑中福努赤由那位瘦长的汉子洛里各陪
    同出现在大厅的那一端。

      「拜见王爷……」

      河相和叁名亲兵纷纷向前一步,半跪在地恭敬道:「属下已将四位英雄请到王
    府……」

      「很好!」福努赤鸾目一闪,望目朝杜叁剑等人看了看,笑道:「你曾提及另
    外的一男一女呢?」

      「他们约在一个时辰後会进城。」河相恭敬的回道:「因为井神医和简姑娘和
    这四位英雄有芥蒂。」

      嘿嘿!何止是芥蒂,见了面会要命的。

      洪别乞朗笑一声,遥遥抱拳道:「在下素闻叁王爷向来敬重结纳天下英雄,今
    天一见却大失所望。」

      福努赤双目一闪,淡淡道:「洪公子何做此言?」

      洪别乞嘿的一笑,回道:「自古中原便有倒屣相迎之语,如今和王爷相见却不
    见有热忱欢迎之意。」

      福努赤哈哈大笑,朗声道着:「洪公子在关内向称京城八公子武功第一,但是
    在本王爷府内尚不知如何?」

      洪别乞微微一笑而道:「那王爷大可一试!」

      「正有此意……」福努赤朝身旁的波里各道:「你且去试试他!」

      「是!」波里各笑了笑,道:「希望他比俞灵出手的那一刀不差,否则便无趣
    了。」

      耶?这小子说话可怪了。

      杜叁剑一皱眉和王王石互看了一眼,不由得低声提醒道:「洪兄,这小子诡异
    ,要小心些……」

      洪别乞点了点头,两臂稍一振袖。

      那是极快的一个动作,杜叁剑只觉得手指间多了一颗蜡丸,他可是神色不动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收入袖内。

      此刻洪别乞已是哈哈大笑,迎向踱步而来的波里各挑眉,道:「这位兄台用的
    是兵器还是拳脚?」

      「嘿嘿!洪兄向以『不求老天』别乞指闻名,在下就以拳脚讨教。」波里各冷
    笑一声,又道:「只是拳脚无眼,洪兄弟要小心点了。」

      「谢了!」

      洪别乞微微一笑,道:「兄台你也得注意点才是!」

      波里各沉沉一哼,刹那间身影已如鬼魅般窜来。

      好快!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出手。

      洪别乞几乎是没有反应的机会下,前胸已经着了这个名不见经传其貌不扬的瘦
    瘦汉子两拳。

      咚!咚!这两拳打得好结实。

      这厢洪别乞前胸吃了两记重手,可不是没讨得半点便宜回来,那一记闻名天下
    的「别乞指」也在这时候硬是要回了一下到波里各身上。

      「叭!」的脆响,洪别乞和波里各双双暴退。

      洪别乞的口中喷出了血来,重重的卧倒,那对面的波里各情况也不太好,前胸
    一个血洞直汨冒出血来。

      王王石不由得叫了第叁声,道:「他奶奶的!摆明是搏命嘛!」

      宣洛神则是悲愤交集的扶着洪别乞,叫喝道:「福努赤,你这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意思很简单。」福努赤大笑道:「就是杀了你们以绝後患。」

      这好,事情一下子便敞开了。

      两旁森然罗列的战士刹时大喝一声,惊天动地的挺着枪戟往他们刺来。

      宣洛神正待要抱起洪别乞,却是遭到了他的一推一送,同时叫声道:「你们快
    走!」

      他叫,同时含有深意的看了杜叁剑一眼。

      看来他似乎早就知道事情会如何演变,所以预谋了蜡丸来引导自己等人,杜叁
    剑长吸一口气,落剑在手舞出一条血路,同时叫道:「王王石,宣洛神,我们走…
    …」

      宣洛神一愕,急道:「可是洪二哥……」

      「这早在我们的算计中。」杜叁剑灵机一动,好大声的呼叫道:「本来就是要
    留洪别乞在这里。」

      宣洛神听得不由为之一楞,原来是计?

      问题是为什麽要这般大声嚷嚷?

      她瞥眼瞧见杜叁剑眨了眨眼,只有在一肚子疑惑中往外边战边走。

      那厢的王大拳头早已经是第一个抢攻了出去。

      反正杜叁剑说走一定就是走。

                    第十二章

      同时他相信杜某某不是会丢下朋友不管的人,更相信的是姓杜的脑袋一定没有
    问题。

      杜叁剑的脑袋只要没有问题,那就表示这件事情有问题,王王石最直接的想法
    是,有问题的事自己一向不操心,反正有杜叁剑的脑袋在。

      但是当他抢出了大厅,一路开先锋的杀过了回廊,到了前庭教练场时,不由得
    怀疑杜叁剑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

      无论是谁看见了数千把刀枪剑戟对着你来,我想那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咱们王大公子大喝一声,正要勇气十足的往「後」溜,冷不防後头杜叁剑一只
    手挡住。

      「往前冲!那是唯一的一条生路!」

      啥?王大公子开始怀疑姓杜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别怕!」杜叁剑又很肯定的说了一次,道:「往前冲!」

      行了,反正哥哥我要死也会有人在後头跟着来。

      王大公子牙根一咬,冲啦!

      他这厢双拳飞舞往前撞去,才刚刚让前头的七八个家伙躺下,在前端的大门口
    ,俄然传来火药大炸响声。

      刹时人群可大大的乱了起来。

      硝烟和火焰四下奔射,由门口外一片喊杀之声和里头叫嚷呼啸之声混成了一堆
    。

      王王石不由得讶异叫道:「杜小子,这是怎麽一回事?」

      「是林郭勒盟的人。」杜叁剑扬声回道:「洪别乞那天在九兄弟庄遇到『关外
    双虎』陈长秦和董院时,早就商议好了这桩计划。」

      「好小子!」王大拳头边打边叫道:「我怎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杜叁剑把剑舞得曼妙极了,边回声道:「我是从刚刚洪别乞
    给我的蜡丸内密件知道的。」

      这时教练场内的情景可是混乱到了极点。

      想要分出敌我,大概只能由服饰上判断,福努赤的人马个个是盔甲齐全,而林
    部勒盟则是平民打扮。

      宣洛神虽然是个大姑娘人家,但是出手可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只见她宣大小姐翩翩飞舞在乱兵之间,当真有如仙子般的惹人注目。

      这种情景下惹人注目可不是件好事。

      宣大小姐一个窜身跃过了叁把长枪和一把阔刀,迎面却是另一道来得好快的黑
    影。

      深墨通幽的黑影是因为那袭道袍,而满天惊人的杀机则是出自於那位道长的双
    拳。

      又沉又厚的掌一下子逼得宣洛神喘不过气来。

      嘿!一声沉喝里王王石来一个英雄救美。

      他那双拳头充满了「男性的气慨」硬是挡住了这位道人的攻击,口里犹能叫骂
    着:「牛鼻子老道好掌力,叫啥?」

      「嘿嘿!王王石双拳果然名不虚传。」

      那名道人长笑一声,哼道:「贫道法号吃天道长。」

      名号够狂!

      王王石在这一问一答里,已经和对方连干了八次,啧!这贼道士还挺能撑的。

      他瞅眼一看宣洛神和杜叁剑已经抢到了大门口,心想怎的刚刚是王某人打前锋
    ,现在又变成押後。

      「不玩了。」王大公子叫了一声,「咻」的一下子往前窜去。

      吃天道长对了八拳下来一口气方方纳入丹田,方才想再连施几记重手,谁知道
    人家说走就走?

      他一个拗手要追,蓦地又是几声火药炸起。

      吃天道长猛吸一口气暴退,但见锡林郭勒盟的人马如潮水般往外头退去,他大
    怒沉喝,不顾危险往门口冲去。

      这回则是成百上千着了火的弩箭,如蝗虫般的激射过来。

      一时间福努赤的人马又纷纷倒地。

      这下不只是吃天道长双目气得通红,在後头观战的福努赤也是脸色难看得很。

      自己号称最精锐的铁骑精兵,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福努赤挑眉大喝道:「冲杀!退者论斩!」

      这一大喝下,那数千名战士纷纷排组成十人一列的往外头冲去,同时除了正门
    外的左右四门也打开了来。

      刹那福努赤的兵马便如决堤怒涛般的涌了出去。

      更惨烈的一场杀!

      「我们是两百名林郭勒盟的敢死队!」有人拉着杜叁剑,道:「这里由我们来
    挡,你们依照洪公子的计划去进行。」

      说话的人表情有一种从容就义的神采。

      很果决而有力!

      杜叁剑的人热了起来。

      眼前这两百人的数目越来越少,但是他们前仆後继,似乎生死对他们而言,只
    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戏。

      他的眼眶热了,真想和这些热血男儿一并同生共死。

      「请别忘了真正的大事!」

      那名大汉朗声叫道:「林郭勒盟需要你们这些高手的援助!」

      就是这句话,杜叁剑、王王石、宣洛神退。

      退的时候他们的眼眶都是湿的。

      在一个转角里,也有两个眼眶湿的人在迎接他们。

      「跟我们来!」他们哽咽的说着,在临走前犹且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族人一
    个个倒下去。

      杜叁剑认得他们两人。

      一男一女穿的衣服都很破旧。

      「我们才是真正的『关外双虎』陈长秦和董院……」那个男的叹了一口气,道
    :「在九兄弟庄见过面了」□□□□□□「哈哈!羽红袖那小女人一定没想到我们
    没有去十二子屯……」谈大公子兴高采烈的大笑着。道:「如果她知道我们折了个
    方向来紫云城,她岂不是要昏倒了?」

      房藏瞅了谈笑一眼,再望眼向俞灵嘿道:「你早就知道我们这回行动的目的了
    ?」

      俞大公子现在可不能否认啦!

      「是……知道一点点……」俞灵耸了耸肩,道:「雪琼山庄那边其实是由李吓
    天他们进攻,而我们则是对付福努赤。」

      谈笑可吃吃的笑了,这时他们已经混进了紫云城内。「杜叁剑和王王石那两个
    小子搞不好走错了路……」谈笑嘿嘿哈哈道:「如果知道哥哥我现在这般轻松,岂
    不是要恨死?」

      这时的街道相当的湿滑泥泞,大概是因为昨天那场暴风雪的缘故吧?

      他们叁个一路选择不起眼的暗巷走,忽儿瞧见一列几十轮的轮车在街道推过。

      上面,呵!都是体,这是怎麽一回事?

      谈大公子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他冥冥之中可觉得到紫云城来,绝对不是如自己所想像的那般「聪明」。

      「事情好像有一点点怪?」谈笑朝俞灵笑了笑,道:「喂!带队的俞公子,你
    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问问?」

      俞灵当然也觉得事情不对。

      紫云城虽然是以严防着名,但也没像现在这般一街上涌现了不少昭乌达盟的战
    士满街巡视着。

      更有人高喊着:「凡是窝藏林郭勒盟的刺客以及那叁名汉人者,一律极刑!」

      叁名汉人?俞灵皱了一下眉头已是率先到了一幢泥屋的後门。

      他四下看了一眼,急速的带着谈笑和房藏由後门闪入屋内,眼前是一座小小的
    花园。

      或许是深秋的关系,只有那麽乾桠的两株树干在寒风中瑟瑟的颤抖着。

      却是在树干下早有一名老头子坐着在等着。

      「日月天下。」俞灵冲着那老头子切口道:「心走神州!」

      「足踏叁山。」老头子呵呵一笑,起身道:「意避四海。」他往前一抱拳,道
    :「可是俞公子大驾?」

      「正是晚辈……」

      俞灵回礼道:「前辈可是尤冬山?」

      「不错!」尤冬山招了招手,朝屋内走去道:「叁位请快跟老夫来!」

      走就走吧!谈大公子嘻嘻一笑,迈开了脚步和房藏一道随着进入了屋内,只见
    那老头子尤冬山不知往哪儿一按一弄,便在屋内一座橱子後滑出秘道来。

      叁个人又跟着尤冬山进入了秘道,十来步後终於进入一间秘室中。

      秘室早已是烛火通明,而且是煮好了茶候着。

      众人可不客气的坐下了,那尤冬山沉声道:「据老夫所知,稍早在一炷香之前
    王爷府前发生了大事。」

      谈笑格格的笑了,道:「可是林郭勒盟的人来进攻?」

      「比那个严重!」

      尤冬山看了他们叁个人一眼,接道:「目前老夫所知道的是,洪别乞生死不明
    的落在福努赤手上。」

      「洪别乞也来到了紫云城?」俞灵皱了一下眉,问道:「另外叁名汉人是谁?
    」

      「二男一女……」尤冬山道:「男的是杜叁剑和王王石,女的是宣洛神。」

      杜小子和王小子也来了这儿?

      谈笑忍住没叫起来,苦笑道:「那位宣大小姐来干啥?」

      「这点老夫就不知道了。」

      尤冬山回道:「我知道的是,杜公子他们一行四人是和叁王爷的手下河相一道
    进入王府。」

      房藏此刻忽然一嘿,道:「是什麽人接应了他?」

      尤冬山苦笑了一声,啜了口茶後才回话道:「老夫在这里只有两名手下,一个
    在王府内,一个在城内四处晃着打探消息。」

      他看了俞灵一眼,摇头道:「老夫能掌握的情况并不太多。」

      俞灵明白似的拍了拍尤冬山的肩头,安慰道:「尤前辈的处境冷大先生也很明
    白,他老人家托了晚辈送了这东西来给前辈。」

      俞灵边说间边由怀内取出一方红绸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尤冬山。

      那尤老头子伸手打开了,不由得喜讶道:「这……这等大礼老夫哪受得起?」

      谈笑望目过去,只见红绸布内包着的是一小尊的白玉观音像,看价值是值不少
    银子。

      但是,真正妙用的是这尊白玉观音的玉石可以除骨骼内的血毒之害。

      「白日玉石?」谈笑点了点头,笑道:「据说对於深入骨髓无法以内力逼出的
    毒物可以吸出?」

      尤冬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正是,老夫在七年前曾经误中了仇家的暗算…
    …」

      他叹了一口气,神色恭敬的道:「大幸的是被路过的冷大先生所救,虽然是保
    住了一条命,功力却大大折损。」

      房藏双目一闪,嘿道:「但是冷大先生答应你,一定会想法子治愈?」

      「是!」尤冬山感叹万千的道:「冷大先生知道这白日玉石可以吸取体内残馀
    的毒物,只可惜世间少有。」

      这时谈笑和房藏不由得双双敬服道:「冷大先生果然是大有过人之处。」

      「可不是,信守开口的一句话,虽隔七年尚且不忘。」

      尤冬山抚摸着那尊玉石观音片刻後,才长长的饮下一口茶,道:「叁位,有关
    王爷府内的地形图,我就取出来给你们做参考。」

      尤冬山正由地板下翻开,取出了一张羊皮图来,却是上头「咚!」的一响,从
    密管中掉下颗圆球来。

      尤冬山双目一挑,伸手接住了扳开,里头是一张宓函。

      尤冬山看了一眼,挑眉哼道:「简一梅和井妙手也到了紫云城内。」

      □□□□□□杜叁剑看了王王石一眼,又看了宣洛神一眼,这才道:「洪别乞
    在蜡丸内的密函提到我们下一步要进行的计划。」

      王王石耸了一下肩,道:「怎的计谋?」

      「在王爷府内有一个叫札七的人,是林郭勒盟派遣进入福努赤身旁卧底的探子
    。」

      「是有这麽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声音接道。

      董院笑了笑,继续道:「我和我丈夫早就听闻过这号人物,只可惜不知道他的
    长相。」

      王王石瞪向了杜公子啦,道:「你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们玩什麽?」

      「洪别乞知道。」

      杜叁剑有相当的把握,笑了道:「所以他一定有办法让我们知道,是不是?」

      宣洛神的妙眸一转,笑道:「那蜡丸密函一定有记叙如何联络的方法及暗号?
    」

      「聪明!」杜叁剑笑了笑,道:「正是如此!」

      他们正交谈着,陈长秦从外头皱着眉进来,道:「简一梅和井妙手已经进城…
    …」

      王王石瞧他皱眉的样儿好笑,道:「早知道的啦!皱什麽眉来的?」

      「但是在他们进来之前……」陈长秦叹了一口气,道:「有叁个汉人早一步进
    入城内……」

      他一顿,苦笑道:「叁个男人,在下竟然跟不住他们。」

      叁个男的汉人?

      杜叁剑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有没有人带兵器?」

      「只有一个带刀。」

      陈长秦沉吟道:「是个冷漠的汉子,有一个是走路都会飘,全不当会事儿的模
    样。」

      他长长吸一口气,接道:「第叁个是个走路很『用心』的人,每一步踏出都非
    常谨愤而有力。」

      「啊哈!那小子来了。」

      王王石忽然拍手大叫一声,朝宣大美人笑了笑,道:「喂!你可知道哥哥我指
    的是谁?」

      宣洛神的脸红了红,哼道:「我怎麽知道?」

      陈长秦看他们的表情不由得狐疑道:「他们是……」

      「除了谈笑那小子,还有谁走路都会飘?」

      杜叁剑愉快笑了,道:「陈兄,你形容得太好了。」

      陈长秦不知道自己形容得好不好。

      但是最少他知道每个人似乎都充满了活力和希望,他当然听过谈笑,也知道谈
    笑身旁的人是俞灵、房藏。

      现在紫云城内多了这叁个人。

      陈长秦笑了道:「紫云城的城主以前是福努赤,现在可能会有一点小小的改变
    。」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学问啦!」王王石哈哈大笑,道:「陈老弟,你放心!
    只要哥哥我出去一趟,一定可以找到那小子的下落。」

      他有把握,因为打从穿开裆裤开始,他们之间就有一种全天下只有他们叁个人
    才懂的联络方法。

      王王石这位大公子既然这麽有自信,自然没有人反对。

      「好吧!」杜叁剑一付很勉强的样子,道:「就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王大拳头忽然想到那上万名的福努赤手下,不由得苦起脸来,道:「这……不
    好吧?」

      这时候说这种话给谁听?

      咱们王大公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硬着皮出去。

      几个闪身,他倒是挺机灵的藏到一条暗巷中,四下巡目了一圈。

      果然暗处角落有一个记号,王大公子笑了笑,可得意的循着记号的指示往前提
    气窜去。

      冷不防的是,在转角处碰到一队巡查的兵士。

      「站住!」为首的那个喝叫了一声。

      也不过是叫了一声,便忽然发现人家的拳头已经打歪了自己的鼻梁。

      当然,身旁那叁四兵士连出声的机也没有。

      王大拳才把这几个家伙摆平,巷外早早有其他人听到了声音纷纷赶来。

      王王石心头一凉,他奶奶的!如果涌来了一千两千人,那哥哥我累都累死,心
    里一想,脚下可加劲的跑了起来。

      嘿!速度还真的是快。

      刹时四下呼啸笛鸣连连,一起接一起的随着王大公子的身影追蹑不舍。

      同时让我们王公王感觉到的是,全城似乎都沸腾起来,轰轰的脚步奔走声汇成
    了巨浪似的朝向自己涌来。

      唉!烦恼皆因强出头。

      不过王大公子肚子里还有一丝安慰的是,谈笑那小子待会儿那张脸可不会比自
    己好看到多少。

      他想着,随手打飞了十七八个挡路的家伙,笑了。

      「阁下真有勇气,还笑得出来……」

      忽然有人在王大公子的耳畔说了这麽一句,可吓了他一大跳。

      扭头,便看见一名精壮的汉子在自己身旁同速度跑着,嘿!这小子的轻功倒是
    不弱。

      不但轻功不弱,手下工夫也不差。

      王大公子打飞了几个,那小子也扣倒了几个。

      「兄弟贵姓大名?」王王石边跑边打边问。

      「在下贝布,是二王爷福伟的人。」那汉子笑了笑,道:「你是哪位?」

      「王王石。」

      「王王石?『王石双拳,破岳碎海』的那一个王王石?」

      「怎的?哥哥那麽有名?连关外都有人知道?」

      「久仰极了!」贝布大笑道:「王兄,请跟我来!」

      跟他?怕什麽?

      王王石二话不说,一股劲儿上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当下便和贝布双双冲杀,那贝布似乎极为了解这座紫云城内每一条街巷。

      一忽儿工夫竟能摆脚纠缠,带着王王石进入一间不算小的府宅之内。

      「这是哪儿?」王王石直到踏入了内厅,才喘口气嘿道:「看这布置可不是普
    通人家。」

      四壁字画不说,这建便相当的宏伟。

      「这里是福努赤的别馆……」

      贝布笑道:「绝对没有人想到,是不是?」

      「有理!」王王石用力点头,赞同道:「你这话真他妈的有道理极了,只是为
    什麽没有人?」

      「我就不是人?」贝布的年岁和王王石相仿,说起话来也相当的有趣,道:「
    你相不相信这儿由我管着?」

      王王石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设计自己了。

      「放心!在下也是暗中支配而已。」贝布笑着道:「不然以福努赤身旁那个波
    里各的眼力,我岂能遁形?」

      王王石就是怀疑这点。

      因为福努赤是个枭雄人物。

      这种人一向特别小心,怎麽可能让福伟的人安插在这麽重要的地方而不察?

      「其实这个别馆内共有两个老妈子、六名婢女以及四名仆役而已。」

      贝布笑了笑,嘿道:「以十二个人来服侍一个女人已经算是不少了,对不对?
    」

      何止不少,简直是太多了一点。

      「福努赤那老子在这儿另外有女人?」王王石双目一闪,道:「王爷府内另外
    有一个正室?」

      贝布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偏巧他爱上的这个女人正是在下的妹子。」

      王王石楞了楞,点头道:「所以你们配合好,当然可以把人先支遣开了?」

      「嘻嘻!他们正一排站着听阿柏的训话呢!」

      贝布摇了摇头,忽的盯向王王石道:「老实说,你们几个到紫云城来的目的是
    不是想除掉福努赤?」

      这小子问得可直接。

      「是!」王王石回答得也很乾脆,道:「正是如此!」

      「好极了!」贝布嘻嘻一笑,道:「咱们的目的相同。」

      王王石这厢老实不客气的坐下了,嘿声问道:「谁知道你打什麽主意?」

      「二王爷福伟和叁王爷福努赤之间不和,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贝布低笑一
    声,神秘似的道:「其实我妹子何柏被福努赤看上,也是项预谋。」

      王王石皱起一双浓眉,哼道:「然後呢?」

      「目的当然是翦除福努赤。」贝布的神情一刹那严肃起来,道:「如果你知道
    我们全家十几口人全死在那奸贼的手里,你便不会怀疑了。」

      王王石盯着贝布看了半晌,这才一叹道:「好吧!你打算怎麽行动?」

      「每隔五天福努赤一定会来这里……」

      贝布全身因为兴奋而颤抖了起来,道:「以前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杀他……
    」

      王王石见识过那个波里各和吃天道长的威力,的确是棘手人物。

      「现在有你和你的朋友相助。」贝布微微一笑,道:「我想只要事先有详细的
    计划,绝对有机会成功。」

      王王石沉吟了片刻,耸肩道:「他下一回什麽时候来?」

      「後天酉牌之後。」贝布挑眉一笑,道:「如果你愿意合作,在明天午时以前
    到这里,我们商议一番!」

      王王石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不过问题是我怎麽回去?」

      「阿柏的车子。」贝布微笑道:「在里面绝对安全。」

      王王石笑了起来,摇头叹气道:「想不到有一天我王哥哥竟要一个女人的车子
    来保护!」

      「应用而已……」

      贝布笑道:「反正不用白不用,是不是?」

      □□□□□□王王石在进入那间泥屋後,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找到怎麽进入秘
    室之中。

      进入了秘室之後,又立即感受到一股又一股森然的刀锋气机在自己身周盘旋。

      好惊人!

      「喂!你们看清楚再出手行不行?」王王石大叫道:「谈小子,哥哥来了。」

      「是姓王的那小子?」谈笑差点噎到,大叫道:「好小子,原来你还能蹦能跳
    ?」

      王王石呵呵两下笑,进入了秘室中向这个打打招呼,向那个笑两声哈哈,一屁
    股坐了下来。

      「你们有什麽计划?」他问得可直接。

      谈笑哼哼两声,道:「看你胸有成竹?」

      「可不是!」

      王大公子说了,一干人果然有些不相信的表情。

      「天下有这门子事?」谈笑把头看向尤冬山问道:「那个二王爷福伟的为人怎
    样?」

      「嘿嘿!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冬山冷笑道:「不过对於中原而言,福伟倒是
    没有入关的野心。」

      谈笑点了点头,再转向俞灵和房藏。

      「你们的看法如何?」

      「如果是真的,这倒不失一计上算。」房藏挑眉道:「既省力又可以来去无影
    无踪。」

      「不过为了万一起见……」俞灵沉吟道:「我们分两路进行,如何?」

      俞灵的意思是,一路往别馆配合贝布刺杀福努赤。

      「另一路则潜入王爷府中以策後应。」俞灵道:「如果第一波失败了,福努赤
    必然急急惶惶赶回到王府内……」

      届时在他心神不宁下,正是最好出手的机会。

      谈笑第一个叫道:「我们叁个去别馆行动,至於至府内则交由王小子和杜小子
    去进行。」

      简一梅在福努赤的王府内,谈笑可不想撞上。

      谈大公子的建议让所有的目光全都集大到王大拳头的身上来。

      「他奶奶的!你们可别在别馆中故意狙杀不成,把麻烦丢了回来。」王王石叫
    道:「如果说中原四把『菜』刀杀不了一个番王,笑死人的!」

      □□□□□□阎霜霜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雪琼山庄。

      身旁唯一随行的,就是红香一个人。

      当座下快骑一踏出雪琼山庄外头最後一座村落後,她立即策马快速前进。

      这个机会很可永远不会再来。

      她原先担心的是,师父告诉她只能撑到今天晚上。

      如果在这之前没走,北地神尼暴毙之事必然引起羽红袖的怀疑。

      自然自己也没有机会离开雪琼山庄。

      红香并不知道阎大小姐为什麽这般急着赶路,在长达两个时辰的奔马後,她忽
    然发觉去向并不是原先预定的十叁子屯。

      「小姐,我们好像走错了路?」红香皱着眉的看了看几名猎人在身旁逆向行走
    ,边道:「这条路不是往十叁子屯的……」

      「我们不去十叁子屯……」阎霜霜用丝巾半遮蒙着脸,她可不想因为男人的惊
    而惹出了不必要的枝节来。

      「不去?那……我们上哪儿?」

      「你放心!」阎霜霜悦耳极了的笑道:「沿路上都有人指示我们谈笑现在在哪
    儿……」

      红香不由得一楞,旋即明白道:「是那些猎户?」

      阎霜霜脆悦的笑了起来,道:「不错!他们都曾受过我师父的恩德,而且自愿
    做为她老人家探子的人。」

      她指了指脸上的丝巾,道:「这条丝巾是我师父的信物,他们全都知道的。」

      红香侧着脸看了一下阎大小姐,忽然发觉她好像成长了许多。

      和以往在天马赌坊比较起来,有若云泥之别。

      红香放心的点了点头,问道:「这麽说,小姐你是奉了神尼之命出来的,而,
    不是为了羽姑娘?」

      阎霜霜方才兴奋的表情忽然一黯,竟是哽咽了起来,道:「师父她老人家为了
    成全天下安宁,她……」

      红香见着阎霜霜眼眸滑下泪来,讶骇道:「小姐,你……心中有什麽委屈?」

      这时阎霜霜终於放慢了蹄奔,缓缓道:「红香,有些事我在这两日一直没告诉
    你……」

      红香静静的听着。

      她知道她将听到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因为她太了解阎霜霜的个性。

      一个宁死不流泪的女人,是什麽令她哭泣?

      □□□□□□羽红袖越想越不对劲。

      为什麽阎霜霜在出了雪琼山庄以後,便逐渐的消失了踪影?

      这其中唯一的解释是,她没照原定的计划去了十叁子屯,为什麽不去?

      如果谈笑在十叁子屯,她没有理由不飞奔而去。

      「这个可能只有一个。」羽红袖冷冷的对阎千手道:「你的女儿知道谈笑不在
    十叁子屯,所以没去。」

      问题是她怎麽知道谈笑不在那儿?

      阎千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道:「她一直待在雪琼山庄内不和外界联络,又如何
    知道谈笑在哪儿?」

      羽红袖的脸色变了变,挑眉道:「如果有人告诉她呢?」

      阎霜霜为什麽要相信别人,而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和羽红袖所说的话?

      是谁有这种力量使她相信?

      「唯一的可能……」阎千手脸色骤变,道:「北地神尼!」

      □□□□□□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晚了一步而後悔莫及。

      当羽红袖看到北地神尼时,只是看到了一具体。

      一具面带慈悲和怜悯笑容的体。

      羽红袖却觉得那是一种讥诮。

      「她怎麽会死?」羽红袖这生第一回气得颤抖,她冷冷的问向圣喜她们四人,
    道:「今早一切不是还好好的?」

      圣喜和众师妹互看了一眼,方才呐呐道:「方才师父忽然一声轻笑,念了句『
    南无本师大自在王佛』的佛号後,便莫明所以的溘然长逝。」

      羽红袖牙根一咬,足足有半盏茶之久才平缓了起伏的胸膛,淡淡道:「以一切
    佛教最隆重礼仪厚葬你们师父……」

      「是!」

      圣喜等人感激的看了羽红袖一眼,恭敬道:「令主不究恩德,贫尼等终生永世
    难忘。」

      羽红袖不再言语,只有默默的看了北地神尼的体,才是一施礼转身离开,这座
    龙华楼。

      楼外鹅卵石铺成的花径在百花齐放下特别清雅。

      阎千手皱眉负手的跟在身旁,十来步後方才开口道:「如果属下没有猜错,谈
    笑他们去了紫云城。」

      羽红袖淡淡哼了一声,道:「为什麽?」

      「因为他们明的行动是要攻打雪琼山庄。」阎千手沉声道:「暗里冷明慧却另
    外派了李吓天他们叁人做真正的主力攻击。」

      「所以他们的目标是福努赤?」

      「是,最少我们知道王王石、杜叁剑在紫云城。」阎千手嘿嘿道:「福努赤这
    下有得忙了。」

      羽红袖皱眉沉吟了片刻,微笑道:「所以说霜霜妹子也是到了紫云城?」

      阎千手脸色一紧,随即哈哈笑道:「属下还望令主网开一面,莫要对小女……
    」

      「放心!」羽红袖淡淡道:「我绝不会伤害霜霜妹子一根寒毛。」

      她顿了顿,又复微笑道:「不过,我可能会亲自往紫云城将霜霜妹子带回来。
    」

      □□□□□□福努赤接到羽红袖紧急飞鸽传书时,正好准备要到别馆的时候。

      「王爷……」吃天道长皱眉道:「谈笑他们既然也在紫云城内,我看今夜就别
    前往别馆了。」

      福努赤皱了皱眉,身旁的波里各笑道:「不,王爷一定要去,只是我们当然要
    做一点防范……」

      福努赤笑了,道:「你认为要做什麽防范?」

      「首先王爷需要一改往日坐那辆马车,另换一辆在後面出发,以测敌人虚实。
    」

      波里各沉沉一笑,道:「第二就是王爷先派百名亲兵前往别馆搜察内外,如有
    那些汉人的踪影便立即发兵予以狙杀。」

      「好!」

      福努赤抚掌笑道:「如此他们不来便罢,若是想要有所行动,正是自投罗网。
    」

      这时後头的简一梅和井妙手踱了出来,朝向福努赤施礼道:「王爷可是要出门
    ?」

      福努赤看向简一梅那张娇绝容嘿了一声,随口道:「简姑娘,你就随侍在本王
    左右保护吧……」

      「谢谢王爷恩宠……」简一梅淡淡一笑,颇有大家风范的道:「只是小女子愿
    以武技替王爷效命,而不想其它……」

      福努赤双目一闪,点头赞道:「好,是奇女子!」

      他转身对波里各道:「王府内可都安排妥当?」

      「是!」

      波里各一笑道:「若是有人想趁这个时候劫走洪别乞,结果只有一个下场,死
    !」

      「哈哈哈!」福努赤大笑道:「就依你方才之言,先派兵和一辆马车往别馆。
    」

      「是!」波里各有力的回答,目光却忍不住看了简一梅一眼。

      漂亮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想看,不是吗?

      □□□□□□谈大公子真的是有些生气了。

      没头没脑的这里里外外冒出了两叁百名福努赤的手下来,他奶奶的,啥意思?

      「喂!难道那个福努赤每回来这儿寻欢作乐都用这麽大的排场?」谈笑瞪着贝
    布在问。

      贝布可是皱起了眉头,道:「难道事迹走漏了不成?」

      在旁俞灵和房藏互视了一眼。

      他们并不是躲在别馆里面,而是在後门外的屋顶上往下看着别馆内不寻常的骚
    动。

      「消息不可能走漏。」谈笑嘿嘿笑道:「这种情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告诉福
    努赤我们在紫云城内。」

      俞灵双目一闪,哼道:「莫非是羽红袖?」

      他正说着这话之际,後头衣袂飘动之声响起,有人长笑接道:「不错,正是羽
    姑娘通知的。」

      当下四人弹身回顾,背後站着的正是波里各和吃天道长,看着他们两人气势都
    是一等一的高手。

      「各位英雄风采本王早已久仰了,哈哈哈……」福努赤在下头庭园内由简一梅
    陪着大笑道:「诸位来自中原,或许看本王手下的阵法不值一顾吧?」

      说着间只见这屋顶下,四周冒出了六十四名全白衣袍的劲装武士来。

      不但全身雪白,就连双掌也套在白色的掌套内。

      福努赤嘿嘿一笑,朗声又道:「波里各,好好招待这些从中原来的贵客!」

      「是!」波里各大声应着,旋即和吃天道长双双飘退这屋顶,边下令喝道:「
    阵动伏天地……」

      「阵动伏天地」下头六十四名白衣汉子齐齐朗喝,刹那六十四名身影同一个速
    度往上窜来。

      六十四人上窜的瞬间,他们的体内所涌现的气机有如一道又一道的钢壁,往中
    间的四人挤压来。

      「小心他们衣服内有诈!」

      贝布似乎知道一点这些白衣汉子有何诡诈之处,朗声喝道:「而且他们全练了
    金钟罩,十叁太保横练的硬外功!」

      谈笑大大叹一口气,卧刀已在掌中一翻成刀。

      六十四道人影压住,刀出!四把中原最强最快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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