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myold (天天),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侠砍向大侠的刀----奇儒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May 21 15:20:32 1999), 站内信件

                    第十叁章

      六十四道飞舞的白袍汉子在面对精悍绝伦的刀罡时,有如两座耸巨的大岳相互
    在天地间碰撞。

      贝布身在其中只觉得全身上下受极为巨大的两股力量拉扯,这种惊人的气机激
    汤令他不由得不为之一阵寒颤从背脊升上了头皮。

      如果没有谈笑,俞灵和房藏的刀挡在自己的四周。

      那麽,现在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变成了肉酱。

      「这些家伙有点怪!」谈笑相信自己刚才那刀砍出去最少该有五个人躺下去才
    对。

      「是有点怪。」俞灵皱了皱眉,双目闪了闪,道:「他们不仅是练过十叁太保
    横练的硬外功,恐怕……」

      「哈哈哈!」福努赤在下头仰首大笑道:「你们很讶异是吗?嘿嘿,他们可是
    花了叁年的时间浸在『圣水』中的昭乌达『圣战士』!」

      「圣战士?」房藏双目闪了闪,再度配合谈笑和俞灵的出刀,逼退这六十四名
    剽悍杀手,冷冷道:「看来有点像当年修罗大帝最擅长玩的把戏!」

      这话一出,谈笑和俞灵双双惊叹了一声。

      「没错!那老小子最常玩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特别是喜欢以人类作试验。」

      他们的心头都忍不住为之一颤,叁个同时想到的是——「退」。

      向十年这个大棘手的人物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必须重新另外设计行动。

      「喂!贝布小子,你有没有哪儿可以退的?」谈笑第叁次出刀逼退了对手的攻
    击,喘口气叫道:「带着跑吧!」

      贝布点了点头,在他们叁人第四次抵挡的空档抢先往东北方向窜去。

      登时,四个人好像有一条线牵着般同时前後紧接。

      你不能不惊叹眼前的奇观。

      在夜空烛火中,四个人以四种曼妙而有力的速度同在一刹那间弹身窜走。

      方才反应过来,人家早已奔出五丈外。

      「追!」福努赤喝声道:「无论死活,翻遍了全城也得把他们带出来见我!」

      □□□□□□「外头可真吵!」王王石皱了皱眉,朝杜叁剑哼道:「喂,那个
    札七到底来不来?谈小子他们好像不好玩!」

      「除了等以外还能怎样?」杜大公子瞪了他一眼,又继续注意警下头王府内的
    动静。

      在这座花苑内,入秋後早已掉光了树叶。

      所以,他们叁个只有倒悬藏身在屋檐下,这里似乎是唯一比较不为人所发现的
    地方。

      「哪!有人来了。」宣洛神轻声道:「走路的方式。」

      她说的声音好轻好柔,加上了淡淡的香味,真是迷人极了。

      杜叁剑和王王石两个大男人尽限保持着「理智」,朝下方看去。

      只见是个五旬左右的驼背汉子,拄着拐杖走来,奇怪的地方在於他的落脚。

      很有韵律,左脚迈出永远比右脚多了叁寸叁的距离。

      而且,他的膝盖在每一步迈出时都会抖动那麽几下,反覆不已的颤抖次数,如
    果不仔细看了还真不容易注意到。

      「到底是女人家比较细心。」杜叁剑笑了笑,道:「这正是札七和洪别乞联络
    的方式。」

      宣洛神一点头,轻低声着问道:「我们直接下去问他?」

      这点杜叁剑倒是没想到,不过,宣大小姐的方法似乎也还不错。

      「你们在这儿别动,看看四周有没有动静。」

      杜叁剑无声无息的飘下,落到那汉子身旁。

      「你是谁?」那汉子眼皮抬也不抬,哼哼问着。

      「从雪外面来的人。」杜叁剑淡淡一笑,道:「也可以说是为了雪的安宁而来
    的人。」

      「我是札七!」那汉子还是头也不转一下,淡淡道:「是埋在雪地底下的一颗
    种子。」

      杜叁剑笑了,道:「洪别乞被囚在哪里?」

      「在你背後第叁座石屋的下头。」札七终於抬眼看了杜叁剑一眼,嘿道:「很
    危险!」

      「没关系!」杜叁剑好像对着老朋友说话,道:「我保证以後如果你想找我喝
    酒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很好!」札七露出了笑容。

      是不是太久没笑了,所以看起来有点勉强。

      但是杜叁剑知道,这是个发自内心真诚的笑意。

      札七仍旧缓缓的往前走,走过了回廊,走进了他的屋子。

      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一个他最熟悉的地方。

      所以,当房间里面浮汤着别人的气息时他立刻知觉,他不由自主颤了两颤。

      因为,气息中夹着浓浓的死亡。

      「其实你能捱到现在才死已经没什麽好後悔的了!」

      札七的胸一阵强烈的剧痛,然後便看见一个叫「向十年」的中原人在他的面前
    冷笑。

      「因为,等一下就有人陪着你一道走黄泉路!」

      □□□□□□杜叁剑率先到了这叁座石屋前的檐顶时,倏然的停了下来,皱眉
    。

      「喂!你在犹豫什麽?」王王石哼道:「那个札七不对?」

      「不,他是札七没错!」

      「还是你不相信洪别乞在里面?」

      「这倒也不是!」杜叁剑缓缓的回道:「我只是想现在王爷府内似乎太安静了
    一点。」

      宣洛神也有一丝的不安。

      「难道说,我们早在人家的掌握中?」

      「这是最可能的解释。」杜叁剑看了四下忽然点明了上百盏的灯火,叹道:「
    那个福努赤的心机很深沉嘛!」

      「唉,太相信你这小子的脑袋啦!」王大拳头索性坐了下来,摇头道:「看你
    怎麽收拾这残局?」

      「各位可好?」另一端的屋顶上,向十年似是凌空虚步的缓缓由夜空下踏了过
    来到这边的屋顶,笑道:「素闻东境的『谈杜王』是了不起的人物,今夜见了果然
    大有风范!」

      「阁下才是真正的『修罗大帝』向十年?」杜叁剑双眉一挑,嘿嘿道:「想不
    到跑到关外替蛮子卖命!」

      「啧!杜兄弟是吗?」向十年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志,这话不正是你们说
    过的?」

      「少废话行不行?」王大拳忍不住叫了起来,道:「要打哈哈最少也得把事情
    解决完了再说!」

      「行!」向十年大笑道:「叁位是想来救洪别乞?」

      「不错!」宣洛神冷笑道:「你当然不肯了?」

      向十年双目一闪,嘿道:「这是当然!」他看了一眼下头,早已是井然有序的
    罗列挺立了叁四百名的精兵。

      同时可以看见的是,以这座屋子为中心,四下一圈一圈的扩展出去,各有数百
    人一组的重重围住。

      「今夜可有得玩啦!」杜叁剑抱歉的朝王王石和宣洛神道:「真不好意思,把
    上回未完成的戏今晚续演。」

      「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王王石大笑,忽然就往下一陷。

      当然,杜叁剑和宣洛神也双双往屋顶下弄破了个大口掉落。

      他们的默契可真不坏,叁个人一掉陷下去立即便分成叁路往外冲。

      向十年可没分身术同时守在叁个地方,这是他们的想法,好歹也可以走脱一两
    个回去。

      简一梅却是笑着在等,等上的是宣洛神。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简一梅格格的笑道:「在京城是你府上,在关外的
    路上是九兄弟庄,现在到了王爷府还是这麽的有缘。」

      宣洛神一张娇的脸容刹时冷寒结冻,挑眉道:「简一梅,当今天下想找得出你
    这女人还真难!」

      「哈哈哈,宣大小姐夸奖了!」简一梅轻脆的笑着,那双眸子却是冷冷的闪跳
    ,道:「不过,你马上就要後悔说了那句话!」

      简一梅出手的速度真快。

      快到让宣洛神连呼吸的机会也没有。

      她只能全力阻挡、闪避,但是,在这短短的弹指间她立刻明白了简一梅当年之
    所以能成为六府道绿林总把子的原因。

      这个女人的武功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宣洛神倒下去时,心中只疑惑着一件事。

      以简一梅的殊胜成就,她到关外来的目的是什麽?

      □□□□□□咱们王王石公子的运气实在是不怎麽好。

      他一个照面遇上的人就是向十年。

      「喂,看来我们不干一架是不成的了?」王大拳头的那双铁拳早已捏得死紧,
    一双眼儿虎瞪瞪的老大。

      向十年沉沉一笑,傲然道:「凭你的双拳?哈哈哈,几个月前本座在塞外面对
    天下指力最好的几个人尚且从容狙杀,岂会把你放在眼里?」

      几个月前,那时化名「骑梦隐」的修罗大帝在研习得帝王绝学中「往复无际,
    动静一源,含众妙而有馀」的心法後,果真是连败了几名指力震天下的高手。

      直到最後的黑情人勉强以同样的心法融入指力之中硬是逼退了骑梦隐遁离塞外
    。

      王王石可不管那些传说,他相信的是自己的拳头。

      扣紧的五指挟着一股狂悍的威力撞向眼前这个几度死去活来的人,好魄力。

      向十年双眉一挑,冷笑中双袖飞卷。

      莫看这袍袖是上等丝绸,如今叫向十年舞动泼起则有如两道锋刃劈向王王石的
    双腕。

      看似要将王大公子的双手连腕斩断。

      王王石当然不会那麽个一照面就叫人家摆平,但是对方出手的威力却有些儿令
    他吃惊。

      这个和苏小魂源出同一师门心法的老魔头果然大大的不简单。

      王大公子又是挫身又是变步,叁异身法後终於避开了对方这一手攻击,而且,
    又还了一记重拳。

      「嘿嘿,果然有一点成就!」向十年冷笑两声,只见他全身衣袍鼓涨,硬是以
    护身罡气接了下来。

      王大拳头这双拳头扎上了,只觉得对方全身上下的气机变化不已,硬处有如铜
    壁,柔处又似汪洋。

      猛然的是,向十年一双飞袖再度卷至。

      王王石大喝一声,那两颗拳头一挺一举,也硬是接下了向十年的这一记攻击。

      「波波」连着两响,王王石後退了一步。

      对面,向十年也在这拳势的冲激下後退了一步。

      咱们王大公子似乎是拗起了脾气,又是大喝向前。

      这回双拳攻击可多了一丝变化,那拳头上的回力气机自有一股旋转的力量。

      向十年沉哼一声,冷笑道:「不愧是王石双拳!」

      他挫步向前,双双又硬碰硬的对了一记。

      王王石嘿嘿两声低笑,牙根一咬,连退也不退的弹身挫步,又自右侧猛击双拳
    向向十年而至。

      这简直是拚命啦!

      向十年双眉一皱,大喝飞卷一身衣袍相抗,刹那,双方的气机强力接触时有一
    把剑无声无息的迫来。

      杜叁剑!

      向十年绝对没料到杜叁剑的剑来得这麽快。

      更没料到王王石的拳头不但能打,而且会粘。

      所以,当他明白这是王王石设下的陷阱时似乎晚了那麽一点。

      杜叁剑那把「天地人」奇剑已经着力的砍过了他的右肩,同时王王石的双拳已
    吐出强悍的气机来。

      向十年咬牙奋劈出手,他逼退了杜叁剑,尚且有一股回力击打在王王石胸口上
    。

      杜叁剑一退而进,左臂一挟王王石,右掌振舞手上长剑,便是一路啸喝硬是闯
    开了一条路窜出王府之外。

      夜,好深!

      雪又轻绵绵的由半空上飘下,有点儿寒意。

      □□□□□□贝布终究有他的一套,在绕了十七八个拐子後,带了谈笑、俞灵
    、房藏躲入了一间石头屋内。

      「这是哪儿?」谈大公子皱眉问着。

      「你想知道?」贝布笑了笑,道:「就是那间别馆旁的地方。」

      绕了半天原来又回来了。

      房藏笑了笑,点了一下头道:「很好,这里很好。」

      可不是,谁会想得到。

      俞灵推了推窗牖,看了一眼外头,四下不时有执把着火烛官兵吆喝走过,嘿嘿
    两声,道「看你的意图,今晚还是要行动?」

      「是!」贝布用力的一点头,道:「你们反对?」

      谈笑看了看俞灵,再看了看房藏,四个人全沉默了下来,他们都在想一件事。

      福努赤是不是放松了戒心?

      「我已经另外安排了人。」贝布在沉默良久後才缓缓道:「他们是『兔子』专
    门引诱敌人判断错误。」

      谈笑的眼睛一亮,嘿嘿笑道:「这麽说已经有人假冒我们四人让他们去追了?
    」

      「是!」贝布听到屋外一串串敲锣呼吼的声音,笑道:「你们听,兔子已经开
    始行动了!」

      可不是?那屋外一声接一声的传来:「在城北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快追,不要被他们逃出城去。」

      「下雪了,足迹会被盖住,快联络各处人马追杀!」

      声音一波接一波,夹在狂奔的脚步声和马嘶鸣里。

      「我们在城外也安排好了接应的人手。」贝布淡淡一笑道:「所以,会乱上好
    一阵子。」

      越乱,福努赤身旁的人就越是离开得多。

      「特别是调走了吃天道长和洛里各。」贝布哈哈大笑道:「我们的行动不就容
    易多了!」

      谈笑和俞灵互看了一眼,心中都在想着,这个叫贝布的家伙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

      他们在想,房藏却已动手。

      房藏的双拳有如雷电般的迫向贝布,猛烈的拳风逼得贝布不得不出臂相格,却
    是同时有两道闪电由房藏的背後窜出。

      无臂刀斩!

      贝布根本连思索的机会也没有,那系在刀柄下的铁已如闪电般的盘绕在贝布的
    头上。

      同时,那两扶刀锋流泓则在贝布的顶上盘旋不已。

      「你……这是什麽意思?」贝布一口大气憋着不敢用力喘,眼瞳子中闪过一丝
    恐惧,道:「你打算干什麽?」

      「你是个危险人物!」房藏淡淡的回道:「有你在福伟二爷的身旁,总有一天
    他也会变成现在的福努赤一样!」

      贝布的一张脸胀成了紫红,咬牙道:「我们现在不是联手对付福努赤嘛?你背
    信!」

      俞灵这厢和谈笑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道:「贝布兄弟,我想今晚的行动你就
    别再参与了!」

      「为什麽?」贝布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采,喝问道:「你们到底在打什麽
    主意?」

      谈笑叹了一口气,伸手点了几处贝布的穴道,看着他昏厥仆倒在地板上,静默
    了片刻,他终於道:「我们不能不小心这个人。」

      房藏看了一眼贝布,笑道:「所以,我们就应该有小心的作法是不是?」

      他们都笑了起来,似乎彼此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麽?

      □□□□□□贝布的妹妹本名叫轩尼海格儿,在昭乌达盟本来就是极有名的美
    人。

      据说,有一回福努赤在猎银狐时於山林中遇见了她,一时间惊为天人。

      当然,那段「偶遇」没有人知道是福伟处心积虑所安排的。

      「福努赤是个城府极深而且极为谨慎小心的人!」福伟曾经告诉过海格儿道:
    「因此你的行动要特别小心!」

      海格儿那身细腻的皮肤此刻正在福努赤的十指下抚摸着。

      这是一双敦厚而有力的手掌。

      海格儿非常清楚这双手掌不但握有极大的权力,而且也是双极顶高手的手掌。

      曾经有一次她亲眼看见这个男人以赤手空拳毙了六只大野狼,在冰天雪地那些
    长毛厚皮的野狼,硕壮而有力的肌肉甚至是用刀剑也很难一下子杀死。

      但是,福努赤前後出了六次拳,六拳毙六狼。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海格儿一直没有在缠绵的时候出手。

      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怎麽了?」福努赤淡淡的笑道:「今晚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海格儿心中一凛,知道是自己身体的反应和平常有所不同的缘故,这真是个心
    思细密得令人觉得可怕的男人。

      「或许是稍早那一阵乱受了点惊吓!」海格儿腻声道:「真怕他们以後对我不
    利!」

      「哈哈哈,我的小美人,你放心!」福努赤双眉一挑,嘿道:「外头有波里各
    和吃天道长守着,再加上近百名的亲兵侍,你绝对可以放心!」

      海格儿双眸一闪,娇嗔道:「他们今夜不会离开?」

      「当然!」福努赤哈哈大笑,道:「无论发生了什麽事,他们一定跟在我的左
    右!」

      他大笑了一阵,摸抚着眼前这张美绝的脸庞轻笑道:「再说,过了今晚之後,
    他们再也不会来这里找你的麻烦了!」

      「为什麽王爷如此肯定?」海格儿双眸连闪,汤起一片笑意来,道:「难道是
    那几个恶人已经伏法了?」

      「那是迟早的事!」福努赤嘿嘿冷笑,道:「重要的是,你已经死了!」

      海格儿压根儿来不及反应,便觉得那双「温柔」的手掌忽然间变得很有力,十
    指好快速的滑过了全身。

      不,这回一点都不「温柔」,而且很有力的点过前身四十处的穴道。

      「王爷,你……」海格儿脸色大变,讶叫道:「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嘿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我那位好二哥派来的?」福努赤仰首哈哈大
    笑,道:「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今晚中有一个叫贝布的杀手是你兄长?」

      海格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她楚楚可怜的看了福努赤一眼,缓缓的垂下了头,神态是百分之一百的悔恨、
    柔弱。

      如果你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常的男人。

      你可能对一个这麽美,这麽需要保护的女人下手?

      福努赤忽然冷笑一声。

      因为他故意露出了两个空门,海格儿也毫不犹豫的出手,又辣又狠的出手,端
    的是十足的好手。

      福努赤既然敢这麽做自然有他的把握。

      所以,海格儿倒下去是绝对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谈笑、俞灵、房藏他们叁个这会可是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

      另外有一点差别的是贝布也来了,而且是五花大绑的被他们叁个人「提」了出
    现。

      「去告诉你们叁王爷!」谈笑冲着门口那几个神情紧张一脸绷紧的守卫嘿嘿笑
    道:「说我们又来了。」

      登时就有人恨不得生了四条腿似的往屋里冲了,忽儿,便听到吃天道长长笑飘
    身而来。

      「叁位果然够勇气!」吃天道长看了贝布一眼,冷笑道:「怎?你们擒了贝布
    兄弟来的意思是……」

      「原来你们认得!」谈笑「格格」笑道:「那最好了,老道士应该知道他的身
    份吧?」

      「是又怎样?」波里各冷笑的从吃天道长背後出现,挑眉道:「如果说叁位是
    来结交朋友的,我可不信!」

      他说着的时候,四下纷纷闪出了早先的那六十四名白袍汉子,肃杀之气立罩着
    丈许方圆内。

      俞灵淡淡的笑了,俊肃的脸上闪过一抹光彩,道:「你认为不可能?」他摇了
    摇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这个气度!」

      波里各脸色沉冷冷了下来,蓦地在一阵冰寒後暴出了大笑,道:「俞灵,为了
    让你心服口股,你出刀!」

      好狂的口气!

      吃天道长这厢嘿嘿一笑,阴恻恻的道:「波里各,何必冒这个险?直接指令这
    六十四名圣战士歼灭他们就是!」

      波里各傲然一抬眉,沉笑道:「道长,在下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在临死前知道一
    件事,哈哈哈,莫把天下人看扁,关外也多得是奇人异士!」

      「随你的便,嘿嘿!」吃天道长哼了哼,冷笑道:「不过到时出了事可别怪老
    道没警告过你!」

      波里各这厢双目一闪,朝向俞灵嘿笑道:「俞家刀法向来名震天下,领教了!
    」

      「好!」俞灵挑眉大喝一声,步子大迈向前,便见一道闪电由他掌中五指泼舞
    划动。

      瞬间,天地有如受到极大的震汤。

      风云变色正是形容俞灵这一刀最好的描写。

      波里各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他看过俞灵出刀两次。

      一次是俞灵的刀架在福努赤的脖子上逼着叁王爷退兵。

      一次是今晚稍早俞灵和谈笑、房藏联手对付六十四圣战士。

      波里各有一双眼,一双自傲自负的「武眼」。

      他自信任何一门刀法、拳指、武功,只要在他面前用过两次,他绝对有一半胜
    算的机会。

      最少自保有馀。

      俞灵这一刀却让他有受骗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俞家刀法!」当波里各倒下去的时候,耳里听到的最後一句话
    是:「真正的!」

      波里各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後悔。

      同样的,吃天道长也遭遇到相同的情形。

      他比波里各更震惊的是,除了房藏的那两把刀让他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刹那惊骇
    之外,就是谈笑的出刀。

      「谈笑出刀,天下无兵」。

      吃天道长听过这句话,但是嗤之以鼻。

      他认为这句话太过於夸大。

      眼前的一幕,却是谈笑以一把卧刀摆平了六十四名圣战士,多快的刀!

      吃天道长一阵反胃,然後强烈的剧痛掩盖了所有的知觉,他心中浮起了最後的
    一丝怀疑。

      为什麽他们刚才不这样出手?

      「哈哈哈,很好!」一阵长笑声中,福努赤随手甩过来海格儿的体,扬声道:
    「叁位不愧是中原的名刀大侠!」

      谈笑瞅了这老小子一眼,眉头动了两下,哼道:「叁王爷可真够胆量,竟然敢
    单人个影现身!」

      「你觉得奇怪还是觉得不安?」福努赤看了一眼海格儿的体,又看了看贝布那
    双通红冒火的眸子,冷冷笑道:「嘿嘿,回去跟你那位後台的主人说,有种的话,
    就派兵来明攻!」

      他说着又看向谈笑他们叁个,哈哈的笑了两声,道:「你们心里在嘀咕什麽?
    哈哈哈,怎麽不敢出刀?」

      这事倒真的挺诡异的。

      房藏挑眉一步向前,双拳倏的如闪电般掼向福努赤头侧太阳穴。

      福努赤嘿嘿一笑,挫身稍稍後退,神妙的是,房藏这两拳竟是滑过鼻尖,好沉
    稳的定力。

      弹指刹那,房藏背後两道电光闪动,如矫龙般的落盘向福努赤的颈项而去。

      看情势,福努赤已经没有变化的馀地。

      绝对没想到的是,福努赤赫然向前猛喝出拳。

      难道这老小子不要命了?

      半空中忽的闪动两道身影来,好快的两道。

      福努赤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还是他看出了方才房藏和吃天道长的一战中受了
    某种的气机和震创?

      两道身影有如鬼魅般压在房藏的两把刀之前,这时所有的人全看清楚了,那是
    两个全身盔甲的矮子。

      「当当」的两声大响,房藏的刀砍入精钢盔甲内,那两名矮子同时伸出套有软
    甲套的双掌一挟一扣。

      死紧的用力扯抱住房藏的双刀。

      变化就发生在这刹那。

      福努赤的双拳硬撞开了房藏的拳头,同时拳一转化为掌朝前落拍了六处穴道。

      谈笑和俞灵抢步向前,两把刀已各自由他们的手中舞开,福努赤冷冷的一笑。

      只见他闪电般的扣住房藏往前一推一挡,就挡在谈笑和俞灵的刀前,同时那两
    名神秘矮子则落到了後头,反而以房藏的刀柄铁缠住房藏的脖子勒个死紧。

      俞灵和谈笑的刀落在半空,如不动太阳。

      「嘿嘿,你们就认命了吧!」福努赤哈哈大笑,志得意满的看着四下涌来自己
    的大队兵马,嗤声道:「方才的一战里,你们两个或多或少伤了元气。」

      这是真的。

      无论是俞灵一刀砍向波里各或是谈笑对付那六十四名圣战士,绝对是大耗心神
    的事。

      「你们有够胆!」福努赤看了一眼波里各和吃天道长的体,点了点头,嘿道:
    「故意擒了贝布光明正大的现身,目的就是要引诱我现身不是吗?」

      的确,他们原先预计的是只要福努赤在他们攻击范围内,他们的四把刀是谁也
    挡不住。

      最少可以翦除福努赤的左右手波里各和吃天道长。

      千料万想没有算计到的是,福努赤以同样的手法反将了一军,而且这老小子的
    武功又出乎寻常的高明。

      「你们想骗我出来,嘿嘿,现在不是如愿以偿了!」福努赤哈哈大笑,双瞳子
    里精芒闪动着,道:「可没想到本王出现的目的就在擒住你们当中的一个吧!」

      这家伙的心机果然可怕。

      因为,对福努赤出手绝不会大费周章的叁人四刀。

      「今晚大家都很累了!」福努赤讥诮的扣住房藏往後退,退入兵队之中哈哈大
    笑道:「就玩到这里如何?」

      □□□□□□「这一战真他奶奶的败得太惨!」谈笑大大抱怨一声,苦笑道:
    「受伤的受伤,被擒拿的被擒拿。」

      「有啥法子?」王王石苦笑叫道:「谁晓得那个向十年会出现在福努赤那间狗
    窝里?」

      现在,可多了一个房藏和一个宣大小姐被送下牢去。

      「福努赤为什麽要大大方方的退兵?」俞灵看着屋外的阳光,沉声道:「因为
    他大可以从容的在王爷府四周布下机关请君入!」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另外一个原因……」俞灵嘿嘿的一声,哼道:「就是房藏的出拳和刀上罡风
    也伤了他!」

      杜叁剑皱眉沉吟道:「以目前福努赤的人手,我们硬碰硬对上了还不一定有多
    少胜算。」

      谈笑仰首嘘出一口气,道:「看来羽红袖那女人把我们诱出关以进行一步一步
    狙杀的工作果然正如她所计算了。」

      「他奶奶的那个女人!」王王石破口大骂道:「哥哥我就不相信治不了她!」

      谈笑苦着一张脸,朝向俞灵道:「冷大先生没有想到这点可能吗?」

      「我们还没败是不是?」俞灵沉住一口气,缓缓道:「总是有翻本的机会。」

      听俞灵的口气似乎对某些事有相当的把握?

      或者另外有一股力量在暗中进行?

      谈笑忽然站了起来,朝窗外一大片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出去走
    走。」

      这节骨眼儿他出去散步?

      俞灵皱了一下眉,轻轻的笑道:「我陪你!」

      他们倒是说走就走,一前一後的迈步出去了。

      「怎麽回事?」王王石叫了起来,道:「他们两个以为这儿是哪里?」

      「你的伤好了没有?」杜叁剑忽然问了这麽一句。

      「伤?还有一点点疼。」

      「那你留在这儿休息。」杜叁剑也站了起来道:「这里闷得发慌,我出去走走
    。」

      杜叁剑一忽儿也走了。

      原来不明白的人还是莫名其妙的呆在那儿。

      那叁小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王王石一咕噜的爬了起来,想知道就辛苦点走两步
    路去看便是啦!

      □□□□□□「你真正全力劈出一刀过?」是谈笑的声音。

      「没有……可能没有吧!」俞灵淡淡在笑着回答。

      「今天可能真的要试试了!」又是谈笑在说话:「我一直尽量避免杀人!」

      因为他尊重生命,特别是活生生的人。

      「看来还是有不得已的时候!」

      俞灵长长吸了一口气,压根儿不理会四下越来围拢越多的福努赤的兵队。

      或许是他们两人谈笑风生的气魄吧?那些聚涌来的兵士们一步紧捱一步跟着,
    却没有人出手。

      这刻两人正走着,後头忽然有人快步的追上前来。

      「干啥?两位自个儿当英雄啦?」杜叁剑哈哈大笑道:「可别忘了杜某,这种
    名流千古的事也得沾个边。」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从内心里真正的笑出来的声音。

      如果一个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的笑声一定特别的神气,那是一种千万人
    吾往矣的勇气。

      屋顶上可有人说话了:「我就知道……」

      王王石大叫道:「我就知道你们叁个心里头有鬼,嘿嘿,干掉那个福努赤不找
    哥哥一道算是什麽兄弟?」

      「明说了你会来吗?」谈大公子哈哈大笑道:「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你自个儿跟
    来罗!」

      王王石从屋顶上飘了下来,将一双拳拗得「格格」作响,嗓门大大嚷道:「我
    王某人今天真的要豁出去啦!」

      好气魄,可吓得四周好几百人腿软了一下。

      「先比个脚力如何?」谈笑嘿嘿笑着,看了四下一眼,道:「老是这些人跟着
    ,真烦!」

      俞灵仰天大笑道:「走!」

      刹那,四道身影有如飞窜的流星一字排开的抢进。

      这可是奇观,很惊人骇目的奇观。

      □□□□□□福努赤大剌剌的坐在金交椅上。

      这儿正是他王爷府里最严密戒哨的地牢。

      眼前的墙壁上「挂」了四个人。

      叁个是在中原武林鼎鼎有名的房藏、洪别乞、宣洛神。

      另外一个则是福伟得力手下贝布。

      「你们到关外来的真正目的是什麽?」福努赤一瞪洪别乞,「杰杰」笑道:「
    特别是你,中原朝廷的探子!」

      洪别乞冷然一撇嘴,赤裸的上半身最少被钉棒打扎了上百个血洞。

      血洞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犹半湿着滑出血珠来。

      「阻止你的阴谋!」洪别乞哑着声音,却仍然有一股惊人的魄力,道:「嘿嘿
    ,你的阴谋……」

      福努赤脸色变了变,寒着声音哈哈大笑道:「什麽阴谋?本王爷不过是有这个
    雄心大志要征服中原!」

      「有雄心没有兵力成吗?」洪别乞一双眼已经是几乎浮肿得睁不开来,咬了咬
    牙,呵呵道:「福努赤,你打算怎麽对你另外两位兄弟以及父亲下手?」

      「大胆!」福努赤在震怒中推椅而起,指着洪别乞喝道:「杀!」

      登时,在他左右冒出了两名全身盔甲的矮子来,一人一把晶莹得有如水晶般的
    匕首向前抵窜出去。

      好快!

      宣洛神惊叫一声,压根儿来不及阻止,登见洪别乞的前胸口和脖子上淌冒出两
    个血洞来。

      一击必杀,一杀必死之技。

      「你……好残忍!」宣大姑娘嘶哑的叫了起来。

      「嘿嘿嘿,想成大事的人不当杀则杀,哪能办创大业?」福努赤自负的一抬眉
    ,冷冷道:「再说,他这个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哈哈哈,死得好!」

      福努赤在一阵大笑後,那双冷目望向了贝布。

      「嘿嘿,你不希望你的下场跟他一样吧!」

      贝布脸色一变,道:「你要我怎样?」

      「福伟的人员名单。」福努赤呵呵的两声笑,道:「在紫云城内总共有哪些人
    ?」

      贝布的脸色一变再变,他忽然发觉这个叁王爷比自己想像的聪明得多,也可怕
    得多。

      像这种人会放过自已吗?

      贝布嘿的一声,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腕早已被铁磨得见了骨,他挑眉道:「问
    话,最少也有点『礼』。」

      福努赤沉沉一笑,哈哈道:「你跟我讲这个字?」

      他沉哼了一声,当下便有两名亲兵上前用火烙的铁条往贝布身上打去,长长的
    惨嚎和在焦烂的肤肉味里,令人不由得一阵反胃。

      宣洛神几乎是忍不住要吐了出来,耳里听到福努赤冷沉沉的道:「嘿嘿,讲『
    礼』?死得痛快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房藏此时忽然挑头瞪向福努赤,冷冷道:「你的目的在哪里?」

      「什麽?」

      「你早就可以这样对待洪别乞!」房藏沉声道:「为什麽在我们面前故意这样
    做?」

      福努赤楞了一下,一双眼瞳子闪烁不已。

      「其实洪别乞在你心目中早已经没有份量。」房藏哑哑乾涩的笑了两声,道:
    「你的目标是我!」

      这时在旁的贝布惨叫声已经停顿,悬挂在那儿谁看了都知道是一具没有生命的
    体。

      福努赤嘿的一声长笑,点头道:「不错,我的目的是你,杀了洪别乞和贝布不
    过是要让你觉得恐惧!」

      宣洛神这下可不明白了!

      中原洛阳四大公子的房藏和关外昭乌达盟的叁王爷之间会有什麽关连?

      两双眼珠子互瞪,足足有一盏茶之久。

      隐约之间宣洛神像是发觉了房藏那满脸的胡髯和福努赤的腮须竟是有几分的神
    似。

      她在讶异中思索洛阳房字家。

      他们在二十年前忽然在洛阳定居,没有人知道来历,江湖中对於他们所有的描
    述也都是有关这二十年的事。

      宣洛神人在京城自然知道得就更少了。

      「嘿嘿嘿!我爹就是昭乌达盟的大王爷福希勒!」房藏双眉一挑,扬声道:「
    在二十年前被你设计陷害至死,临终前不得不将我托给一位忠仆躲到中原。」

      福努赤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终於大笑起来。

      「很好!说得好!」他冷笑道:「果然不愧是福希勒的儿子,有勇气承认。」

      福努赤双目一冷,又道:「你心里也有打算了吧?哈哈哈,说出这段话的後果
    !」

      他一步向前,忽然洪别乞的体有了变化。

      只见体的七孔开始冒出一缕一缕的毒烟。

      福努赤双眉一挑,身旁两名盔甲矮子双双惊叫道:「是『送阎王雾』,叁王爷
    快退!」

      惊叫喝声里,一干牢里的人全往外头迅速的退去。

      福努赤刚刚闯到了外头,只听四周一阵阵的惨呼杀伐声。

      眼前一名亲兵急慌慌的跑来,跪下道:「王爷,谈笑他们四个攻入王府,同时
    城外锡林郭勒盟有数千名敢死队也抢攻进城!」

      福努赤脸色正是一阵大变,忽然又有一名探子奔过来,跪倒在地呼叫道:「禀
    告王爷,城北有兵队喊着『为大王爷复仇』的口号攻来!」

      这是怎麽回事?

      福努赤虎目一瞪,喝令道:「王府内交由向先生处理,城外部份立刻调集兵马
    分路出城交战!」

      「是!」

      □□□□□□宣洛神显然为眼前的情景所惊呆。

      洪别乞的七孔不断冒烟已经是够诡异的了,更令她吃惊的是房藏现在竟然以背
    部之力硬是将手腕、脚踝的铁子给震开了这面花岗壁。

      这简直是近乎匪夷所思。

      房藏挣脱了铁一甩在地,先是对洪别乞感伤的一揖,然後探手去拔宣洛神的铁
    。

      这个福努赤对女人倒是客气一些,咱们宣大美人并没有挨太多的铁条鞭子。

      不然一张娇绝美的脸庞给毁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房藏大喝一声,只见宣洛神手腕上的铁「叮叮咚咚」的掉在地面上,他一蹲下
    ,掀起宣大姑娘的裙子便再度施力去除了脚的锁。

      房藏缓着一口气,拭着额头上的汗边站了起来,抬眼却见宣大小姐羞红垂着头
    在面前不动。

      怎的?房藏看着宣大小姐这副羞红的模样,忽然想及方才自己掀人家裙子握住
    大姑娘小脚儿。

      「我……先帮你毒!」房藏呐呐说了一句,又补充了一句道:「洪公子这门『
    送阎王雾』需在一盏茶之内循穴点解,否则神仙无救。」

      说着也不管什麽男女授受不亲,当然在救人的前题下更不管人家宣大小姐是不
    是愿意了。

      房藏飞指如舞,迅速的在宣洛神身上数处穴道上贯注真力。

      这厢我们宣大小姐只觉得通身一股暖烘烘的舒泰。

      俄然,自头顶百会、天台两穴上一股清凉下来,当真是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
    极了。

      「你怎麽会这门心法来解『送阎王雾』的毒?」宣洛神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从方才的情况看,甚至连福努赤都有所忌惮!」

      房藏缓缓收回了双掌,淡笑道:「『送阎王雾』是帝王之毒!」他看了宣洛神
    一眼,补充道:「在关外,是盟主专门在对不忠的臣子赐死时所用。」

      宣洛神一点头,和房藏双双抢出地牢外。

      眼前、耳里尽是一片杀伐之声。

      「这是怎麽一回事?」宣洛神眉头方皱,便见得一道人影哈哈大笑的提了刀飘
    来。

      刀,是房藏的刀。

      「好小子,我相信你不会那麽早死!」谈笑将刀递给了房藏,大笑道:「洪别
    乞和贝布呢?」

      「死了!」

      「死了?」谈笑讶异道:「福努赤弄死了他们两个?」

      照理说,死的应该是房藏和宣洛神。

      因为洪别乞有中原密探的身份,而贝布则是二王爷福伟的得力助手。

      谈笑看了房藏一眼,耸了耸肩道:「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他转身要走,忽的又回头皱眉道:「有一件事挺奇怪的,听说北方向来了一队
    兵马,喊着『为大王爷复仇』!」

      房藏的脸色一动,沉稳着声音道:「不管怎样,我们先把福努赤这间屋子铲平
    !」

      □□□□□□王王石这回可是神勇极了。

      俞灵对上了向十年,杜叁剑顶住着简一梅,谈笑那小子则到牢里去救人了。

      现在,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和刀剑只有靠自己的拳头来挡下了。

      「想干架的就过来!」王王石一双铁拳飞舞如电,意气风发的叫道:「哥哥的
    一双拳头谁都打得!」

      果真,他倒像是猛虎入羊群左冲右撞所向披靡。

      「嘿嘿嘿,出刀吧!」在另一端,向十年淡淡的朝俞灵冷笑一句:「本座早就
    心仪俞家刀法天下第一!」

      「谁说的?」向十年的背後忽然有人叫道:「哥哥我的刀可不认别人是第一!
    」

      向十年缓缓回身,後头的谈笑和房藏都早已配合俞灵成为鼎足而叁的拱月之势
    。

      向十年一双眼皮子在跳,终於是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好,很好,就让你们
    叁个同时出手!」

      他傲然挑眉,大有不可一世之状。

      谈笑这厢从头到尾看了他片刻,忽然道:「喂,你是不是真的修罗大帝?或者
    是替身?」

      「嘿嘿,敢同时向你们四把刀挑战的人会是假的?」向十年仰首大笑,一身衣
    袍已是鼓起摩娑。

      刹时,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由他衣袍摩娑中传出。

      清音神功!

      当下谈笑他们叁个心神俱为之一震。

      不错,只有真正的修罗大帝才有等功力摄魂。

      「好!」几乎是同时的,谈笑、房藏、俞灵同喝了一声。

      一声同喝,四刀并出。

      那恍如来自地狱的四道闪电全击向向十年而至。

      飙风四卷,向十年长长一声朗喝夹在其间。

      身上的一袭黑袍飞卷开来,有如千面锋刃罩护住四周,同时对抗了出去。

      这一战,无疑将名留武林。

      在四把刀和黑袍接触的刹那,向十年整个身子忽然打旋起来,更旋的是那袭黑
    袍。

      只觉得是一股偌大的罡风迫力从他的黑袍激出。

      谈笑沉哼一声,腕上已渡出十成的功力来。

      身旁的俞灵和房藏显然也拗尽了全力。

      这一次出手无疑是各人将毕生的刀法精义发挥到最高境界。

      向十年力能相抗?

      俄然,刀锋和黑袍激撞,那罡气所护罩的黑袍终是不敌天下最猛的四把刀,「
    嗤嗤」破裂之声不绝於耳。

      谈大公子的心却往下沉了沉。

      因为,除了衣袍外他的刀并没有砍在向十年的身上。

      不仅是他,俞灵和房藏显然也没有砍中。

      金蝉脱壳!

      向十年的身子在打旋时已然遁脱出黑袍之外。

      黑袍只不过是他用来阻挡这叁个人的刀势,争取刹那反败为胜的机会。

      向十年在下叁路展开了反击。

      如果你知道修罗大帝曾经学过多少武学,你就可以明白这时他的攻击有多可怕
    。

      最少,他和苏小魂大侠师出同门的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蜜神功就骇人得不得了
    。

      房藏是唯一双手比较有空闲的人。

      所以,他全力阻止向十年的出手。

      俞灵最少受过苏小魂二十年的教导,所以他对向十年的武功心法行路尚且可以
    一挡。

      可怜的是我们谈大公子。

      他只有手中的一把「卧刀」可以用。

      也就是说必须穿破黑袍後继续往下砍才能挡得住。

      现在,他已经不得不一试。

      就算机会非常渺茫,总是个机会。

      卧刀在刹那间变了。

      变的不是刀,而是一条悬挂在手腕的钢环套所组成的,谈笑现在只不过是把它
    变成不是刀。

      不是刀的「刀」就不能用刀法!

      谈笑沉喝一声,大跨步子向前迎向向十年的双掌,弹指刹那,左手的刀鞭拍开
    了黑袍上的罡气。

      右掌中的刀鞭则乘隙大力的迫下。

      向十年的一双掌已无可收回,大力的印在谈笑的肚子上,丹田刹时一片火烫。

      谈笑的刀鞭也结实的打在向十年的背上。

      俞灵和房藏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双双在向十年左右大喝出手。

      房藏的双拳击在向十年的左肩上,他是卯足了劲不顾自己一夜来受福努赤折磨
    的痛楚硬干。

      向十年犹左臂横扫,讨回了一记重手。

      俞灵这端的一刀下来那可是吃力了。

      向十年在尽力闪躲下背部一阵剧痛,那是谈笑方才那一「刀」的後遗症。

      俞灵一刀下来,立时是血珠飞目,一大片的殷红,向十年痛叫一声,右臂已是
    叫俞灵砍落。

      这时,在众人的眼前纷纷落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雪花的白和窜冲上升向十
    年右肩奔出的血珠混成一股诡异的鲜红。

      向十年的双脚犹能作最後一搏。

      俞灵在那一刀砍下後已经耗了不少元气,他也没想向十年在这个时候还有能力
    踢出这麽可怕的腿劲来。

      好有力的叁连踢,俞灵清楚的听到自己胸口断了几根肋骨的响声,然後,喉头
    一闷,「哇」的吐出血来。

      向十年人在半空勉强转了个身,用着丹田最後一口气想遁走。

      但是,还有一把他忘了的刀砍来。

      谁?

      「谈笑一刀,天下无兵」。

      这一抹猎风的刀光真正让向十年有生以来第一次心神俱飞,也让他大大的後悔
    。

      他一直以为方才在谈笑肚子上的那一记重手已够。

      就算一头狼也得被打杀。

      谈笑不是狼,而是一头猛虎。

      一头可以吃掉不死金刚的猛虎。

                    第十四章

      向十年倒下去时,一双眼瞳子睁得老大。

      想不到自己也「真」的会死。

      十几年来,他见过了多少叱吒江湖的奇人,也曾经多少回死去又活来。

      可是这次不同。

      因为以前人家用的是掌,用的是内力震断他的心脉,而这次用的是刀。

      只要他有一息气,他学过的武功心法一定可以救得回自己还魂。

      但是刀砍下的死脉,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

      向十年倒了,真正的倒了。

      在他的身旁,也瘫倒了叁个年轻人。

      差别的是,年轻人们的眼神从惊惧、兴奋、搏命中恢复了平静。

      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脸上。

      但是,却掩盖不住他们嘴角和眼眸里的笑意。

      □□□□□□杜叁剑和简一梅的对峙可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他们都没有出手,因为没有机会。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彼此僵持,打量着对方,想要找出一丝可以下手的空
    门。

      但也同时将自己融於天地之间浑然一体。

      他们也不时的注意四周的变化。

      王王石和宣洛神全力在对付福努赤的兵队,而且逐渐占上了优势。

      向十年和谈笑他们叁个的一战生死未卜,反正,四个人全都躺了下去任叫雪花
    覆身。

      「你不担心你那叁个朋友的生死?」简一梅轻轻笑了,挑眉道:「我可不担心
    向十年的死活。」

      杜叁剑的眼皮子一跳,淡淡回道:「可是你担心活不过今天,我可不担心能不
    能走出这幢屋子。」

      简一梅嘻的一声,笑道:「看来羽红袖要你们全数死在关外,这个目的已经达
    到了。」

      「这句话很有意思。」杜叁剑忽然也笑了起来,道:「简大姑娘,我看你也不
    希望谈笑那小子死了吧?」

      他一顿,嘿嘿又道:「你到关外来的目的呢?如果杜某料的不差,是想投靠雪
    琼山庄?」

      「没错!」简一梅回答得很简单,道:「我不希望谈笑死,所以人由我带走,
    我是要去找羽红袖,但可不一定替她卖命。」

      「就像现在?」

      「就像现在!」

      两个人一阵沉默後,杜叁剑将手中的长剑稍稍垂下了半寸,已是减少了一半的
    攻击气势。

      「你可以走,但是谈小子当然不能让你带走。」

      「你们能救得了他?」简一梅淡淡一哼,嘿道:「方才向十年那一双掌可打得
    够力!」

      「就算我们不能……」杜叁剑笑了笑,道:「最少有人能。」

      「谁?」

      「井妙手!」

      □□□□□□井妙手不能不全心力的救治这叁个人。

      因为他还想活下去。

      目前要活下去最好的法子,就是这叁个叫谈笑、俞灵、房藏单姓单名的家伙能
    看得到明天的日出。

      「他们现在的情况怎样?」在营帐外,「关外双虎」陈长秦和董院对着由帐内
    出来的杜叁剑和王王石急问着。

      「能在中原京城内称为『神医』的家伙大概不会太差。」杜叁剑的眉头终於舒
    开来,淡淡问道:「你们那边呢?」

      「锡林郭勒盟的敢死队已经和昭乌达盟昔日大王爷福希勒的旧部兵马联合,左
    右夹攻福赤的兵队。」陈长秦回着,皱起眉来道:「不过,更大的一场战事在这两
    天将要展开。」

      「因为福努赤驻扎各处的人马已纷纷赶来。」董院接口道:「而我们部盟的兵
    队也在两日之内可以到达紫云城。」

      他们两人率领是先遣部队,王王石一掌拍在陈长秦肩头,哈哈大笑道:「小子
    ,看不出来你还能带兵打仗。」

      陈长秦也笑了起来,朝帐内看了一眼,道:「如果他们叁人能在明日以前可以
    活动最好。」

      「你有什麽计划?」杜叁剑问着。

      「房藏是大王爷福希勒的儿子。」陈长秦严说道:「目前的兵队就算加入福努
    赤的兵队也不过是十几万人的战争,但是万一演变成部盟和部盟之间的话……」

      那可是数十万人在关外冰雪旷野中大战。

      在自然界的生物中,只有人类才会发生同类如此大规模的交战,只有人类才有
    这种唯一的悲哀。

      杜叁剑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想借重房藏的号召力阻止昭乌达盟出兵
    ?」

      「是!」陈长秦用力点头道:「而且,这也是阻止羽红袖阴谋最好的方法是不
    是?」

      没有人否认。

      无论为了什麽,这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杜叁剑并不很担心房藏。

      虽然他挨了福努赤的皮肉之苦,也和向十年有过惊心动魄的交手,但是以他的
    修为足以度过这生死关。

      他担心的是谈笑。

      向十年那双掌拍下,谈笑没有当场死去已是万幸。

      更何况最後一击狙杀向十年时耗出全部的心力,全身的气机已尽数涣散。

      连井妙手看了都摇头的人,还有谁能救得活?

      「如果忘刀先生在的话……」杜叁剑心底暗自叹气道:「大概能以大自在心观
    无相波罗蜜神功相救。」

      忘刀先生显然不在关外。

      因为他们有一套联络方式,一定可以知道两天范围内的行踪。

      杜叁剑大大叹了一口气,天下还有谁会这门失传了的心法?

      他不知道有,所以「应该」就没有。

      □□□□□□「我会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阎霜霜在马背上轻轻笑道
    :「那是我师父特别传授给我的。」

      红香点了点头,道:「这样你就可以和谈公子合练来对付羽红袖!」

      阎霜霜点了点头,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又一丝复杂的神色,可以和谈笑一同练功
    是件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但是师父将最後的真元传给自己因此而死,却是令她又有一丝抹之不去的悲伤
    。

      甚至为了早点离开雪琼山庄而不能见师父最後一面。

      她叹了一口气,更担心自己的爹亲在羽红袖的掌握中生死难料,万一日後她和
    羽红袖对抗而爹亲用以要胁该如何是好?

      她想着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前头有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在和她们两人交错的瞬间,马车内冲出四个
    人来。

      四个武功相当好的人。

      他们的手上都有又锋锐又寒森的兵器。

      一把链子弯刀、一把十叁肩刺,以及两把短戟。

      最後面的那个用的是指刀。

      指刀就是在十根指头上套了又薄又利的刃片,这样不但加长了手指的长度,而
    且非常的灵活。

      像这种人贴身肉搏的小巧功夫都相当的有火候。

      阎霜霜双眉一挑,轻叱一喝里已经出手。

      只见她一个身子曼妙已极了的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双袖飞舞有如两片云卷。

      划空而来,滑顺得没有半点气机激汤。

      没有气机激汤,是因为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全力爆发开来,最惊人的是,你根本
    无法预料她要攻击的方向。

      短戟飞了出去,十叁眉刺也插到了雪地上。

      第一个出手的链子弯刀最惨,自己被铁缠得动弹不得,好像一个大粽子般尴尬
    站在那儿。

      使用指刀的那个人呢?

      那是一名四十开外的硕壮汉子,身形闪动的速度却快得令人出乎意料。

      当前面那叁个人躺下去时,他已经利用这点空隙扣住了红香,而且,森森利刃
    就贴在红香美人的脸颊上。

      「嘿嘿,你不希望这位小姑娘的一张俏脸儿皮开肉绽吧?」这名汉子冷冷笑着
    ,一双眸子黑亮有神闪着光辉,道:「阎大小姐,你最好束手就擒!」

      这时那叁名倒地的汉子已经纷纷爬了起来,成一个「品」字的朝向阎霜霜靠拢
    过去。

      阎大美人缓缓的拿下斗笠,露显出那张绝美的面庞来,刹时,四个男人的胸口
    都为之一滞。

      他们显然没料到自己攻击的目标竟是这般的一个大美人,一时间,个个脸上都
    有点像燥讪讪的热了。

      「你们是谁?」不但人美,阎霜霜的声音也美极了,道:「为什麽要对我们出
    手?」说着,轻轻皱眉的叹了一口气。

      那名用指刀的汉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被阎霜霜的神态和语调所震慑。

      他呐呐吸了两口气,终於道:「在下邢查!」

      「你们是受人指派来攻击我们的?」阎霜霜柔声问道:「或者是有别的非杀我
    们不可的理由?」

      她问得可真诚恳,邢查乾笑了两声,嘿道:「你不用问也知道是羽姑娘下令要
    我们把你们送回雪琼山庄。」

      阎霜霜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皱起眉来。

      这种神态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了不可能忍住不问话:「你又点头又摇头是什麽
    意思?」

      「呃!我点头是表示我明白了。」阎霜霜一笑,丽绝伦的道:「至於摇头则是
    不明白你们为什麽都甘心听从羽姑娘的命令?」

      邢查这厢一楞还没答话,方才用一双短戟的汉子已然嘿的一声笑道:「因为羽
    姑娘的师父第五先生对我们『雪地四狼』有恩。」

      阎霜霜也知道「人情册」的事,道:「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她轻轻一
    叹,道:「可是我师父对第五先生和羽姑娘也有再生之恩,她却害死了家师!」

      她说着,有一丝哽咽。

      一个正常的男人最怕什麽?你可以想像得到,就是一个令你心醉的女人泫泫欲
    泣。

      更何况阎霜霜此刻是真情流露,动人已极。

      「他奶奶的,羽红袖真的害死了北地神尼?」那个用链子弯刀的粗短汉子叫了
    起来道:「真有这回事?」

      「当然是真的!」红香这时开口大叫道:「不然我家小姐干啥和羽红袖作对?
    」

      她说着,又气呼呼向扣住她的邢查偏头瞪了一眼,哼道:「一个大男人抓一个
    不会武功的女人作人质,算是哪门子英雄?」

      邢查可给她骂得红了脸。

      耶,这小女人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还这麽凶悍巴巴的,有够勇气。

      「邢查老大!」那个用十叁眉刺的瘦高汉子此刻沉冷道:「我看这件事有一些
    考虑的馀地。」

      邢查沉哼了片刻,道:「如果羽姑娘果真是害死了人人敬重的『北地神尼』,
    我们的确要考虑一下。」

      他说着将目光看向马车的方向。

      谁都没注意的是,马车上坐着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头,丝毫不起眼的在那儿抽着
    烟斗。

      恍如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邢查的眼光望来,老头子足足吸了叁口烟後才嘿嘿笑道:「你们忘了以前的耻
    辱?忘了那个叫秘先生的老家伙?」

      邢查全身一大震,双目中闪过一丝愤怒。

      「羽姑娘答应过我,只要能将阎小姐请回雪琼山庄,她自然会传授一套专门对
    付『回剑大胜心法』的武学而克制他!」

      老头子沉沉笑了两声,眼眸里闪过一丝好浓好浓的怨恨,道:「我之所以苟活
    下来,为的就是复仇!」

      最後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肃杀之气令人寒颤。

      邢查有些为难的看了阎霜霜一眼,语气中有一丝歉然,道:「阎姑娘,还是请
    你束手就擒吧!」

      阎霜霜明白似的一点头,道:「我知道你的为难,可惜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

      她把这句话说完了,而且是停了一个呼吸才出手。

      非常光明正大的攻向邢查。

      这一回,她的姿势不但美妙,而且又快又有力。

      那右袖一挺一拍,恍如加长了一倍的手臂似的在邢查的右掌上划过一下。

      众人眼中只觉得光亮闪过,便看着邢查五指上的指刀弹向半空划出长长的一个
    弧度掉到两丈外没入雪地中。

      邢查的一张脸泛白,呆楞楞的连红香离开了他的掌握犹且浑然未觉。

      这一记出手,甚至连马车上的老头子都为之震动。

      「好!」老头子叫了一声:「好一个简简单单的出手!」

      他的一张老脸胀红,盯着阎霜霜飘身下来,点头道:「直接、俐落,没有任何
    花俏!」

      阎霜霜看着这老头一步步踱来,只觉全身四周的气机压力沉重又沉重,不可小
    觑。

      「前辈似乎是非留下晚辈不可了?」她问。

      「不一定!」老头子回答得很奇怪。

      「我明白!」阎霜霜轻轻一笑,望着眼前的老头子道:「晚辈领教!」

      红香可搞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她看向邢查和他的叁名兄弟,他们好像也不怎麽
    明白。

      「老夫邢登峰!」老头子的眼睛在发光,脸上每一寸皱纹像一条条的小鱼活了
    起来,道:「招式一出,便无收手。」

      「是!」阎大小姐点头同意,道:「前辈的气机雄厚肃霸,看来是一出手便见
    胜负的硬功。」

      邢登峰有点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便是沉喝跨步,大剌剌的两臂肘往前撞去。

      这股威飙之力,甚至连衣袍都为之碎裂破飞。

      入目,他的两臂赫然都套了「精钢倒勾臂。」

      这一窜向前,便是奔驰的流星全身化成一点的「撞」向阎霜霜而来,红香站在
    侧旁,全身已被这个叫邢登峰的老头子的罡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阎霜霜一双妙目半闭半开,那双细白娇嫩的柔掌忽的探出袖外。

      探出袖外迎向邢登峰的精钢倒勾臂。

      「小姐!」红香忍不住惊呼。

      在旁的「雪地四狼」也讶呼了起来,他们同时想到的下一幕是,绝美的十根手
    指碎断夹着血珠四落。

      霜霜看着邢登峰,笑了。

      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事实,这麽一个大美人的内力竟然可以穿过钢臂点了邢老
    头的手腕穴道。

      太不可能了。

      邢登峰一张脸由红变白,又变成了火红。

      那是兴奋的火红。

      「教教我!」邢登峰叫了起来,道:「教我这门心法,它一定可以帮助我打败
    秘先生的『回剑大胜心法』!」

      事情真是演变得出乎人意料之外,阎霜霜却像是早已知道了似的一点头道:「
    这倒没什麽不可以。」

      她一笑,望了望紫云城的方向。

      「不过,你得先把我送往紫云城!」阎大美人双眉皱着,道:「那儿……似乎
    正在打仗!」

      她皱眉担心,是因为谈笑也在那里。

      □□□□□□「回剑大胜心法已经有了你这个传人。」秘先生朝向慕容春风哈
    哈大笑道:「很好,想不到你在十日之内就练成了这等成就!」

      「在下恩谢秘先生的教导!」慕容春风跪倒在地,磕了叁个响头,感触万千的
    道:「自从一年多以前我在洛阳受尽欺凌,到现在只有恩公对晚辈是真心相爱。」

      秘先生满意的笑了,颔首道:「你恨?」

      「是,恨遍天下人!」

      「很好,就是这股力量让你达到最上境界!」秘先生看了慕容春风一眼,解释
    道:「回剑大胜心法和一般武学心法走的是相反的路子,所以,越是心中怨恨成就
    越快!」

      慕容春风恭敬的一拜,起身道:「弟子想去寻找仇人!」

      「去!」秘先生「杰杰」怪笑了起来,道:「你是恶魔之子,去燃烧复仇的火
    焰吧!」

      他在一阵狂笑之中,沉沉的道:「如果你遇见了一个叫邢登峰的老头子,杀了
    他!」

      □□□□□□谈笑终於睁开了眼皮子,一落眼就是王王石那张怪脸正在左右瞧
    着他。

      「行了。」王王石哈哈大笑道:「我不是说了,像谈小子这种人长命得很,连
    阎罗王都不想收。」

      谈大公子想要反唇回嘴,却是没半丁点儿力气,他只能用一双眼珠子勉强看了
    看左右。

      这会除了杜叁剑放了心的神情外,就是宣大美人湿润润的眸子在闪着泪光。

      妈呀!一睁眼就有这种事!

      「别担心,房藏和俞灵都好得很!」杜叁剑一笑,安慰道:「再过叁两天他们
    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那麽谈笑的情况如何?

      谈大公子自己肚里最明白,他清楚的知道一身的气机尽去,连在丹田内的「明
    点」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活力,剩下的就更不必说了。

      恐怕变成废人了吧?

      「我……已经尽了全力。」井妙手颤着声音道:「只能……做到这样……」

      「我们明白!」杜叁剑诚恳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奇迹
    了。」

      他说着又看向谈笑,勉强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道:「我已经出了『天地传书』通
    知忘刀世叔……」杜叁剑握着谈笑的手,有一点哽咽的道:「放心,你师父的大自
    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一定可以使你恢复功力!」

      谈笑不能回答,就算能也不知道怎麽说。

      因为,一个连苦笑也做不出来的人还能怎样?

      如果在一天之内师父可以赶到,那麽自己或许还有机会,眼前却是百分之百的
    不可能。

      「不,你不会变成废人的!」宣洛神哭泣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一定能恢复
    往日……」

      她安慰别人,自己却大哭了起来。

      「你一定得好!」房藏在另外一张床上淡淡道:「我们之间一场决斗已经拖了
    一年。」

      「你不是不服气俞家刀法天下第一?」俞灵也在另外一张床上叫道:「难道你
    不想证明这句话?」

      谈笑的眼眶热了起来,心也活辣辣的烧着。

      这些都是好朋友,十足十的好朋友。

      就算是他成了废人,或者是死了,这一生绝对没有白走,这是他绝对相信的一
    点。

      「你们别担心!」神奇的,咱们谈大公子脱口而出,道:「想死是不容易,但
    是,如果武功无法恢复的话……」

      他的脖子也可以托动左右,看了大伙儿一眼,笑道:「我还是会教导出一个弟
    子来奉陪你们。」

      □□□□□□阎霜霜被眼前情景所震慑。

      不仅是她,包括红香、邢登峰和「雪地四狼」也为之睁目咋舌。

      从他们站立的山丘望下,可以看见近在半里内的紫云城,但是令他们震惊的是
    城外两边交战的兵队阵列。

      喊杀之声和兵器战马混和成一股轰天价地的无限巨响,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和兵
    器在相互倾轧着。

      这时,人的生命好像微不足道。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看着上千上万的生命在搏斗、死亡,连邢峰都忍不住喃喃道
    :「太可怕了,这是为了什麽?」

      红香的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用力的摇着头。

      「难道一定要这样?」她哽咽着,紧紧靠在阎霜霜的身旁。

      这一幕,显然她单纯的心理极剧烈的震动。

      阎霜霜何尝不是惊骇难言?

      「我们得先找到谈笑!」阎霜霜沉气镇定的气度令人不得不有一丝折服,道:
    「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决这场战争!」

      她率先策马,後头红香和邢登峰、雪地四狼紧紧跟着,一路赶往紫云城,若不
    是邢登峰的帮助倒真不会如此顺利的到达。

      这点大概是出乎羽红袖的意料之外吧!

      阎霜霜一路策马奔近紫云城,围绕在外头的军帐里早有守卫喝声出来拦下。

      对方一看当先来的是个大美人,不由得楞了楞,和气不少,道:「这位姑娘有
    什麽事?」

      「你们是谁的军队?」邢登峰皱眉道:「难不成是锡林郭勒盟的不成?」

      「正是!」那几名守卫提高了戒心,嘿道:「几位是……」

      「这位军爷,我是来找一个叫谈笑的中原人。」阎霜霜悦耳而诚恳的道:「不
    知你是不是知道?」

      哪有人这样问法?

      邢登峰不由得皱眉,万一是对方的人马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过锡林郭勒盟向来和昭乌达盟不合,特别是和福努赤之间大有芥蒂,应当不
    致於出问题。

      「谈笑?」一名带队的汉子皱眉道:「这个我们并不知道,不过我们主帅回来
    可请教他。」

      眼前他们的主帅是正在带兵交战中。

      阎霜霜点了点头,道:「那麽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进去帐营里面相候?」

      她问得直接可给对方足足伤了一个脑筋,这才指了指红香道:「你们两位进入
    军营中,他们五个……」

      显然这军士是认为男人比较危险。

      阎霜霜笑了笑,朝向邢登峰和「雪地四狼」道:「各位暂且在此候着,我和红
    香到里头去。」

      「这样也好!」邢登峰嘿嘿笑了两声,回道:「老夫进去那里面也是满身的不
    舒服。」

      这也难怪,因为他们是昭乌达盟的人,如今到了别的盟族军中,而且正在两盟
    部交战,的确是挺不舒服的事。

      阎霜霜这厢和红香随着那名军士往军营里去,刹时在留守的兵士间引起了阵阵
    的骚动来。

      天下竟有这种美女?

      阎霜霜早已习惯了这种眼光,人在马背上倒是坦然自若,忽然,她脑海中闪过
    一个念头。

      「这位军爷!」阎霜霜朝那位带队的军士轻笑道:「是不是可以请你帮忙一件
    事?」

      「什麽事可以效劳的?」

      「画画!」

      「画画?画什麽」「一双眼睛!」阎霜霜笑着问:「可以吗?」

      这绝对不是件困难的事。

      像这麽简单的事根本不会男人拒绝。

      □□□□□□「我想到外头看看。」谈笑忽然说了个吓人的提议:「最少,我
    觉得现在的夕阳斜晖在雪地上是件很美的风情。」

      杜叁剑苦笑着,叹气道:「你知不知道外头的寒风可能钻到你的皮肤里面把五
    脏六腑的火气全都起来?」

      「知道!」谈笑回答得很简单而肯定。

      「知道了你还想出去?」王王石在火堆里加了些木柴,哼哼道:「那简直是强
    作风雅嘛!」

      咱们谈大公子显然对自己的功力恢复完全放弃了希望,他勉强笑了笑,清楚的
    道:「就算是也做得漂亮,不是吗?」

      英雄死在天地间总比死在床上光彩得多。

      这点道理他们都懂。

      所以,当谈笑的人连床一道抬出去时,俞灵和房藏也挣扎着由人扶着出来。

      脚掌踩在叁寸左右厚度的雪地上,他们虽然觉得有一股冰寒的料峭,却也清明
    了不少精神。

      特别是咱们谈大公子的双颊泛起了一片血潮,用力的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

      宣洛神的一颗心紧缩了起来,关切从心底涌出。

      「你……还是别太勉强了吧!」她说。

      「不,我觉得很舒服。」谈笑的眼睛在发光,是一种临死前的回光反照?道:
    「我想到处看看!」

      杜叁剑皱了一下眉,别过了脸去,忍住激动的心情道:「如果你真的想做的事
    ,我从来没有阻止过是不是?」

      谈笑笑了,他觉得精神特别好。

      甚至好到有点飘飘欲仙。

      一行人在走着,四周除了远方隐约传来的杀伐声以外,整个帐营区内倒是挺安
    静的。

      俞灵和房藏一直看着谈笑,他们见过太多的死人。

      特别是要死之前的人。

      那些人会有几刻钟特别的亢奋、特别的有精神。

      就像现在他们眼前的谈笑。

      他们也明白杜叁剑和王王石眼瞳里的忧郁。

      因为他们两个同样见过了太多的死人和临死以前的人,难道谈笑真的要死在关
    外雪地中了?

      一声长长的嘘气,谈笑轻轻笑道:「你们愁眉苦脸做什麽?好歹已经先拉了一
    个修罗大帝那老小子先下去走黄泉路了!」

      这小子在这节骨眼上还能说出这种话?

      谈笑看了看周身这些朋友,便将目光投向另外一阵帐营去,说道:「我们过去
    看看吧!」

      「那里不是由『关外双虎』率领的兵队!」杜叁剑沉吟道:「是由锡林郭勒盟
    的大部元帅所率的兵马帐区!」

      陈长秦和董院领队的是千名敢死队。

      而这名大部元帅领军的则是五万的正式交战军马。

      「那有什麽关系?」谈笑「格格」的笑着,又咳道:「他们不至於拒绝我们进
    入吧!」

      这倒是,不过杜叁剑之所以这麽说,主要想让谈笑回营帐内,他可不愿意位好
    朋友就样无声无息的好快走了。

      脚步不停,谈笑的那张床在四名锡林郭勒盟的兵士抬举下依旧往前走着。

      这时,杜叁剑的心中泛起了一股伤感。

      像不像出时的抬棺呢?

      满心的情感哽在喉咙,他正想说话,但是惊骇於谈笑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麽回事,难道真是临死前的一笑?

      每一颗心都提上了腔喉,只见谈笑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位,哈哈大笑乾涩哑
    着声音道:「那是什麽?」

      什麽?那是一双眼眸。

      一双被人家画上去的眼眸。

      □□□□□□「我又要说一次啦!」王王石或许是太兴奋了点,连说话的声音
    都激动得有些发颤,道:「这小子连阎罗王也不想收。」

      阎霜霜一面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轻笑的站直了身子道:「喂,可别说姓阎
    的坏话!」

      每个人都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这是一个意料不到的变化,就在谈笑要断气以前,竟然会有一个懂得大自在心
    观无相波罗蜜神功的人来救他。

      而且是个女人。

      谁都知道阴阳调和是治病最重要的道理。

      谈笑这小子不是命大是什麽?

      「我现在只是稳定住他的心脉……」阎霜霜红了红脸,细着声音道:「但是他
    全身的气脉以及内力的恢复……」

      杜叁剑勉强笑了笑,道:「你做到这样我们已经很感激你了,纵使做不到总是
    救了我们最重要的一个朋友的命。」

      阎霜霜的脸更红了。

      「我没有说做不到。」

      「啥?那你的意思是可以让谈小子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听声音就知道是王
    大拳头的口气。

      「是……」

      「那你还犹豫什麽?」

      「这个……必须是……男女双修!」阎霜霜的一张脸胀得通红,道:「而且练
    成之後可以对付羽红袖!」

      每个人忍不住都看向了谈笑,这可是件大事。

      俞灵先咳了咳两声,转脸向房藏道:「我现在已经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你呢?
    」

      「正有此意!」房藏点了点头,道:「而且我也想去看看昔年我爹的旧部。」

      他们两个一前一後的走了。

      杜叁剑看了一眼红香,陪笑道:「小姑娘,想不想吃点什麽?」

      红香「咭」的一声笑了,瞅了一眼宣洛神道:「你怎麽不先问宣姊姊?」

      杜叁剑哪里想那麽多,他只不过是想找个藉口离开。

      王王石倒是直接得很,向前一拉杜大公子,叫道:「人家不想吃,哥哥我可是
    饿极了。」

      宣洛神看了阎霜霜一眼,又看了看谈笑,轻轻一叹道:「我也饿了有好一会,
    同道儿找食物吧!」

      他们就这样走了,连井妙手也早就不见了人影。

      立时,帐篷内可是大大寂静了下来。

      「我去通知邢老头吧!」红香也想走,但是被阎霜霜一把拉住,嗔道:「不成
    ,到时谈公子有情况,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红香脸颊一阵绯红,道:「小姐,你打算怎的修法?」

      阎霜霜也是双颊通红,那妙眸看向谈笑,柔声细语道:「谈公子,方才小女子
    所提之事……」

      谈笑一直到现在才终於喘出一口气,苦笑道:「不晓得你所谓的『男女双修』
    之意是如何?」

      「我们必须有一段时间相处在一处不被打扰的地方。」阎大美人垂下了头,道
    :「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可以借由我们相互的阴阳调和中达到最高层次。」

      谈笑点了点头,苦笑的追问了一句:「怎麽阴阳调和?」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这……」阎大美人满脸通红,期期艾艾的道:「我……师父说是男女双方袒
    身相对,四掌互印。但是……心中不可有一丝邪念,否则不但不易练成旷时废日,
    更有可能走火入魔!」

      袒身相对,四掌互印?

      谈笑大大叹了一口气,真的是苦笑了起来。

      足足有一阵子不言语。

      「喂,你到底有啥门子想法?」红香在一旁可急了,哼声问道:「愿意还是不
    愿意?」

      这真可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办法了?」谈笑看了阎霜霜一眼,道:「男女双修是极
    端危险之事。」

      「我知道!」阎大美人羞红了脸,垂着的一直不敢抬起来看谈笑,道:「可是
    目前情势急迫,也只有这样办了。」

      谈笑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和羽红袖应当是很好的『战友』,怎麽会反脸成仇
    ?」

      这话可问到阎霜霜伤心处了,只见她眼眶一红,有一丝哽咽道:「她为了得到
    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神功的心法,不惜以内力测试家师体内气机反应。」

      谈笑当然知道这样一步逼一步的後果。

      一旦外来的气机攻入心脉总枢,必定是全身暴血而亡。

      「想不到羽红袖这般狠毒!」谈笑叹了一口气,哼声道:「当年设非北地神尼
    相救,她岂能活存在人世间?」

      阎霜霜双眉一皱,点头道:「我也不知道羽……她是这种人,如果不是家师临
    死前倾心相告,我也是一辈子不会明白的。」

      谈笑点了一下头,忽的想起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你爹呢?」谈笑沉声道:「他是站在哪一方?」

      「目前可能还跟羽红袖配合行动。」阎霜霜一双妙目足足看了谈笑有叁个呼吸
    後,终於又道:「我爹只要知道实情,他一定也会对抗羽姑娘的。」

      谈笑对这点可没多大信心。

      不过他想知道的另一件事是:「你爹阎千手有这个能力在羽红袖面前自保?」

      「有!」阎霜霜回答得非常肯定,道:「别忘了,我爹的外号人称『神通赌』
    ,无论在多恶劣的情况下都以保本。」

      谈笑轻笑了起来。

      只要「神通赌」阎千手能不受羽红袖的控制,那麽和阎霜霜联手对付羽红袖就
    没有後顾之忧。

      因为亲情是一项武器,一项最有力的武器。

      「怎麽啦?」红香这小女人也不知道在急些什麽?猛在旁边催叫道:「该问的
    问了,该说的也说了,你决定了没?」

      那阎霜霜满脸通红,瞪了红香一眼道:「红香,别紧催着谈公子,他总得有一
    番考虑!」

      「我的好小姐呀!」红香可是叫了起来:「你们两个这麽不乾不脆,捱着捱着
    要耗到什麽时候?」

      她在里头叫嚷嚷,外头老远传来王王石的呼声:「我看那个叫红香的小女人乾
    脆改名叫红娘算了!」

      啥?这个姓王的取笑我?

      咱们红香姑娘一肚子火,扭头转身道:「你们两个好好商量吧,我去找那个姓
    王的算账!」

      这回她可是头也不回的说走就走了。

      好啦,咱们阎大姐一张绝俏娇的粉脸可是更红了,她可没有单独和男人在一间
    房间内的经验。

      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看这件事还是有点不明白的地方。」谈笑偏头一笑,拍了拍身旁的床沿,
    自己往里头退了去,道:「你就先坐下吧,免得哥哥我说话老是要抬头,挺累人的
    。」

      阎霜霜闻言忍禁不住「咭」的笑了出声,整个感觉便轻松了不少。

      倒是咱们谈大公子给她这一笑差点掉了魂。

      「北地神尼是怎麽会本门的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谈大少爷勉强收摄
    心神,稳着心情问道:「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这层因缘?」

      阎霜霜皱眉想了片刻,缓缓道:「先师曾经说过,大自在观无相波罗蜜神功和
    苏小魂大侠的大势至般若无相波罗蜜神功同出於天至上密法内。」

      谈笑点了个头,应道:「的确是如此!」

      「後来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曾经分成南北两派。」阎霜霜边回忆边道:
    「南派由葱岭经由西藏传於塞外,北派则或有或无的由蒙古传於关外。」

      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之所以没有大势至般若无相波罗蜜神功那麽有名。

      因为,大势至神功传入了中原,而且历代中出现了像苏小魂、苏佛儿那些名重
    天下武林的大侠。

      「原来如此!」谈笑沉吟道:「连我师父尚且以为大自在神功只有我们这一门
    直传,原来另有南北之分!」

      自古以来密法相传是「口口相传,不立语言文字」,加上它的神秘不显,是而
    传承之间彼此常常不识。

      「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之所以会分成南北两宗,或许是各人的见识不同
    吧?」谈笑思索着道:「就像禅宗在六祖惠能和神秀间分成南北两宗,观音法门也
    分成内观、外观之差。」

      阎霜霜轻巧一点头,道:「这也正是先师的用意,希望大自在无相波罗蜜神功
    能由我们间相互印证而进入另外一种境界!」

      她说着,一张娇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可是……」谈笑终於呐呐说出了心底的感觉,道:「两人袒身相对,对於姑
    娘的名节……」

      阎霜霜脸上一阵臊红,好长一阵後终是鼓足了勇气看向谈笑道:「既然是为了
    一下武林以及中原、关外千万生灵,我……何足计较这些?」

      谈笑至此还能说些什麽?

      他只有长长吸住一口气纳入丹田,揖身抱拳道:「谈某今闻得姑娘这番心胸,
    岂有再拒绝的道理!」

      □□□□□□紫云城的战事已经进行了四天四夜。

      房藏和俞灵进入昔日大王爷福希勒的军营内时,但见得一批又一批的兵士涌呼
    出来。

      一个个朝房藏呼叫道:「小王爷!小王爷!」

      呼声轰传开来,须臾便见得一匹快骑从北区奔驰过来,上头一名剽悍的汉子忽
    儿在房藏身前近丈处滚下马鞍半跪在地恭敬行礼着。

      「小王爷,主帅和各位将军有请主帅帐营内!」

      「辛苦了!」房藏点了点头,便是由那名汉子引导往北区军帐走去,数十步後
    ,便见得一座特别高大的帐营耸立着。

      帐前,早已列阵了左右二十名好汉恭敬候着。

      「看来你爹昔日不但颇得军心,而且治军森严!」俞灵看了一眼,点头道:「
    若是能在昭乌达盟内一呼百诺,将可以免除一场大战!」

      「我明白!」房藏看了主帅帐营一眼,道:「现在就要做这件事。」

      □□□□□□主帅帐营果然有它不同的地方。

      最少里头可以容纳四五十个人的气度便见恢宏。

      俞灵和房藏这厢进入了,早有五名剽壮的汉子纷纷大笑中迎来。

      五人一列到了房藏身前一施礼,同道:「小王爷!」

      「诸位辛苦了。」房藏回了一礼,朝眼前这五人看了一眼,淡笑道:「列前可
    是彭都元帅和各位将军?」

      「是卑职!」

      那彭都元帅约莫六十年岁,灰白的发髯、风霜的面颊,加上那双如鹰的眼目,
    呵,正是智慧、经验最成熟的将帅之材。

      众人这厢纷纷落坐,房藏和俞灵被请上了正中主位,由彭都元帅陪着,另外四
    名将军则分坐於左右。

      「小王爷心中可有什麽计划?」彭都元帅一面劝酒和大夥儿共饮,一面道着:
    「我等得到中原最受人敬重的冷大先生通知後立即不顾一切率兵前来救驾……」

      彭都大口饮乾了碗中烈酒,意气风发的道:「就算因此得罪了叁王爷以及盟中
    亲王贵族也在所不惜!」

      「元帅和各位将军的盛情,本小王心诚感激!」房藏大口也喝乾了碗中烈酒,
    一放空碗在桌面上,扬声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我族人兴亡的问题。」

      这话一出可大大引起了骚动。

      当下便有右卫将军脱克起身问道:「小王爷这话耸动人听,不知是否可以详加
    解释?」

      房藏沉重的一点头,道:「福努赤和羽红袖联手想夺得盟主之位,然後北结哲
    里木盟,西攻锡林郭勒盟。」

      刹时帐营内一片死寂。

      他们都明白这是一场浩大的血劫。

      「真的有这般想法?」前锋将军史谷青怒哼道:「哲里木盟的托喀喀是只老狐
    狸,跟他联盟只有吃亏的事。」

      「可不是!」後旗将军吉里也叫道:「如果他趁福努赤发兵攻打林郭勒盟时进
    击本盟,那不是灭绝了我盟族的根源?」

      「各位请听我一言!」房藏淡淡的出声,道:「我最担心的倒不是托喀喀!」

      「那是谁?」众人纷纷的疾声问道。

      「羽红袖!」

      「最神秘的雪琼山庄主人?」

      「就是她!」房藏沉声道:「她才是我们昭乌达盟可能亡盟最可怕的祸源!」

      静!

      整座帐营内极度沉寂了下来,好久!

      好久之後彭都终於乾咳了两声,道:「小王爷,你或许长居在关内不知道羽红
    袖在关外的影响力!」

      房藏冷哼一声,挑眉道:「呃!如何?」

      「她在关外不但和各盟盟主、亲王贵族有浓厚的交情!」彭都乾涩的笑了两声
    ,继续道:「而且部属分布极广,几乎关外的一草一木有所动静都逃不掉她的掌握
    。」

      「嘿嘿,就这样?」房藏冷笑一声,星目闪动着道:「你们怕她?」

      没有人回答。

      沉默有时就是代表一种回答,肯定的回答。

      「我们出关就是为了杀她!」俞灵突然弹身劈出一刀。

      一刀,泓光所过犹胜闪电。

      这种惊骇的力量已经进入帐营内的人眼中、心中。

      而在心中大大震骇之後又升起了一股无比的信心。

      俞灵早已经回到座位上把玩着酒碗,轻轻笑道:「你们尊敬冷大先生,是因为
    他的智慧!」

      这点也没有任何人否认。

      「我们是冷大先生派来的。」俞灵和房藏同声喝道:「难道你们对冷大先生弹
    指制伏羽红袖没有信心?」

      有,信心已经在他们的表情和发光的眼眸中闪现。

      他们都听过冷明慧这位「天下第一诸葛」太多传奇故事。

      甚至隐约的在他们心中认为,如果真的「神的候选人」的话,冷大先生无疑人
    间世最有资格的人。

      羽红袖只是一个人,一个虽然很可怕但是怎能和神相比的女人。

      「请少爷吩咐!」彭都长声大笑道:「属下们无不沥血掷命完成!」

      房藏轻轻的笑了,用力一点头道:「好,两件事,第一,先把紫云城攻下,擒
    杀福努赤!」

      「是!」登时彭都元帅和四名将军齐齐恭立应道:「少爷放心,我们一定会打
    赢这一仗!」

      「很好!」房藏双眉一挑,沉声道:「第二,就是助我游说家祖,当今的盟主
    图音可汗不要发兵,以免中了羽红袖的阴谋!」

      「遵命!」彭都等人意气飞扬的朗声道:「死谏不休!」

      □□□□□□福努赤的双眼因为愤怒而火红的吓人。

      「紫云城的王府不但叫谈笑他们几个人一把火焚了……」他瞪着座前的几名大
    将怒气冲冲的喝道:「而且这几天交战下来我们却没占一点利势!」

      他座前那六名主将可是一个个垂下了头,没人敢答上半个字儿。

      福努赤虎目扫过,停在一名四旬近五的硕壮汉子身上,冷哼道:「齐克衣,你
    有什麽看法?」

      「这……属下认为这回彭都率军攻打紫云城一定没经过可汗的允许!」

      齐克衣乾笑了两声,接道:「而且他又和世仇的锡林郭勒盟联手攻打王爷,这
    件事大可回报可汗,论彭都叛军之罪,如此一来……」

      福努赤嘿嘿笑了,挑眉道:「彭都擅自率兵来攻打,父王那边必然早在两天前
    就有风闻。」

      他冷冷一笑,嘿道:「你想是什麽原因至今本盟尚未派兵前来同剿?」

      这倒是个大问题。

      齐克衣脸上一白,呐呐半天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二王爷在从中作梗!」站在最右边的黑虎将军忽然出声道:「二王爷
    私心一直希望叁王爷被灭,好让他无所忌惮的登继盟主可汗之位!」

      「哈哈哈,说得好!」福努赤在众人讶愕中暴笑了起来,点点头嘿道:「不错
    ,黑虎将军的想法正和本王不谋而合!」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冷峻道:「所以我们真正行动的目标是福伟而不在於紫云
    城这一战!」

      福努赤这话可大大有玄机,还真不容易懂。

      「我们放弃紫云城,暗中将军队开拔往鲁特旗西札鲁特盟城!」福努赤哈哈大
    笑了起来:「由我直接问可汗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福努赤这一手计不能不说高明已极。

      他不但放弃了守之无益的紫云城,而且可以直迫他爹图音可汗发兵攻打锡林郭
    勒盟。

      更重要的是可以借这个机会翦除福伟。

      终究福努赤不是普通人物,而是昭乌达盟内有雄心大略的枭雄。

      □□□□□□「什麽?福努赤的军队连夜弃城北遁?」谈笑可叫得大声了,道
    :「那岂不是摆明了要大战一番?」

      杜叁剑看了看房藏一眼,大大叹口气道:「老兄,这回可真要倚重你了。」

      房大公子淡淡的一笑,沉声道:「你放心,这不只是我族兴亡的问题,嘿嘿,
    还有我爹的血仇。」

      杜叁剑点了点头,朝向陈长秦和董院夫妇道:「我想两位为了以备万一还是得
    跟你们主帅相商,先一步回去林郭勒盟作一番准备。」

      「杜兄所言甚是有理!」陈长秦点头回道:「最坏的情况是昭乌达盟出兵,或
    许我们兵马严阵以待可以让他们有所疑惧!」

      王王石这厢一巴掌拍了拍陈长秦哈哈大笑道:「有你的好小子,哥哥我看你越
    来越顺眼了!」

      陈长秦也豪爽的大笑着朝众位中原名侠一抱拳,朗声道:「他日这场战事平弭
    後,我们得好好在冰雪野地上痛饮叁天叁夜……」

      「成!」谈笑第一个应道:「谁不来的就是龟孙子!」英雄和英雄有他们表达
    感情的方式。

      所以,没有人再说什麽,就看着陈长秦和董院昂首阔步迈离帐外。

      旋即,也听到陈长秦的大喝:「拔营!」

      「你答应了阎姑娘一道练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宣洛神忽的朝谈笑问
    道:「是不是!」

      「是!」谈大公子有点呐呐的道:「所以,在下可能有一段日子不能和各位在
    一道儿。」

      「你忙你的吧!」俞灵抢先回答道:「福努赤的事由我们几个来就可以了。」

      杜叁剑也抢忙道:「是呀,差你一个没影响!」

      什麽话?谈大公子双眼一瞪,却是瞥见了宣大美人若有所失的表情,可是一下
    子就改口了。

      「既然是如此,谈哥哥我就先告别啦!」

      「慢走!」有人说。

      「不送!」另外一个说。

      「记得你可是有老婆的人!」这是王大拳头说的。

                    第十五章

      谈笑找到阎霜霜时正好瞧见邢登峰和「雪地四狼」朝她深深一揖,道:「多谢
    姑娘在一日之内坦心相授。」

      「邢家永不忘姑娘思情!」邢登峰临走以前说道:「日後需要之处,请尽量吩
    咐!」

      谈笑当然不客气的提出来,道:「我们需要一座不受任何人干扰而且安全的地
    方!」

      「邢家秘地或许会合你们的意!」

      邢登峰笑着答道:「我给你们地图,放心!当你们到那里以後所有一切都安排
    得令人满意!」

      「谢啦!」谈笑朝着他们的背影大叫一声。

      今天无雪。

      谈大公子跨上了座骑,左右正是阎霜霜和红香两位大美人,呵!真的可以羡慕
    死天下男下。

      「邢老头子急着往哪儿去?」

      在奔驰的骏马上,谈笑偏着头问道:「看他们的神情好像一刻也等不了似的!
    」

      「他去找一个人!」

      「仇人?」

      「是的!」阎大小姐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一个叫秘先生的人曾经以一种
    叫『回剑大胜心法』击败过他!」

      「回剑大胜心法」的秘先生?

      谈笑忽的想起了慕容春风,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那小子人在哪里?

      他甩了甩头,将手中的地图深印在心中後,指上一用力,便化成了纸灰在空中
    碎散。

      「差不多赶路叁天叁夜可以到达!」谈笑朝西南看了一眼,默默的摇了一下头
    ,不言不语。

      西南正是锺家绝地广灵的方向。

      他的妻子,一生最爱的女人正好在下个月就要生出他第一个子女来。

      而他呢?却要跟一个绝世美人袒身相对。

      「你在想尹小月?」阎霜霜也真冰雪聪明,不过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让人家猜不
    她心中在想什麽?

      「是的!」谈笑讪讪的回应了一声。

      耳际掠过关外初冬的冷风,真是有点冷了。

      谈笑望眼雪原尽头,在那儿已经分辨不出是天还是地,沉甸甸的一片灰暗,让
    这座浩瀚广大的雪原恍如没有了尽头似的。

      他们一路奔驰着,在四际的旷野中随时可以看见快马鞭策的士兵成群结队的在
    左近呼啸而过。

      谈笑和阎霜霜互望了一眼,此刻他们都经过相当的易容改变,谈笑是中年猎户
    的模样。

      阎霜霜和红香则打扮成俊俏的年轻牧人。

      「前头有一座何家村,是中原人到关外集聚之处,我们在那儿歇午吧!」谈笑
    看了一眼不达处又一拨一拨呼啸往西札鲁特盟城的方向而去,皱眉道:「看来这场
    战事风云可能要遍及关外全境!」

      阎霜霜点了一下头,道:「如果只是单纯昭乌达盟之事还好解决,就怕羽红袖
    在暗中已经进行了!」

      这时的红香忽然道:「小姐,我们到了何家村是不是可以藉由老爷子的情报网
    知道一点消息和动态?」

      阎霜霜看了谈笑一眼,问道:「谈公子以为如何?」

      「恐怕不妥!」谈笑摇了摇头,道:「以羽红袖在关外布置的严密,我们只要
    稍露行踪立刻会被她抓到一切动向!」

      阎霜霜钦佩的一点头道:「还是谈公子考虑得周详。」

      叁个人边说边谈,一忽儿间已看见前方有一座不算小的村庄在雪地中立着。

      「那里就是何家庄!」谈笑指了指,道:「我们的马鞍内有几件陈长秦准备好
    的貂皮,到了客栈先搬出来现眼吧!」

      阎霜霜和红香双双点头应了一声,叁人便并辔而前,一串「踢」的马蹄声中进
    入了何家村内。

      呵!这儿可是十足的有中原味。

      不但是房屋的结构,只见街上出来烘热太阳到处漫步的人们也多是中原的服饰
    。

      当然那些飘风的「酒」字布招和客栈的匾额也像极了中原内的取名和方式。

      「若不是早知道这儿是关外,还以为回到了中原哩!」阎霜霜四下好奇的看着
    ,特别对路旁竟然有几株梅花绽香特别亲切了起来。

      咱们谈大公子一笑,当先领了她们两人在一座「来客客栈」前下马。

      一扒手抓住马鞍,便由里头取出六件貂皮往肩上一放,姿势熟练的有如老手。

      阎霜霜和红香见状也样画葫,随着谈笑进入客栈。

      「老板,上房两间!」

      谈笑丢了片小金叶子在柜上,嘿嘿笑道:「咱们歇个午,到了末时尽就要走人
    !」

      「是,是……」那掌柜的显然最喜欢这种歇脚的客人,不但出手大方而且半丁
    点不麻烦。

      於是扯了嗓子喝道:「小毛,带客!」

      「来啦!」一名十八岁的店小二叁步并作两步的过来,哈腰笑着脸道:「叁位
    客倌,请随小的来!」

      谈笑嘿的一声,点头道:「有劳!」

      店小二转了个身,便在前带路往上头先走。

      谈笑这厢大步子一迈,十足变成了老猎户的模样。

      後头,阎霜霜朝红香低声道:「谈公子不但易容术精巧,就是语调动作也像是
    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红香点了点头,答道:「要不是早知道了,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她边踏着楼阶而上,边扭头看了一眼楼下食堂的客人,忽然又轻轻扯了一下阎
    霜霜道:「小姐……」

      「我知道,那儿有爹的手下!」阎霜霜低声疾道:「别管,我想羽红袖的手下
    也正在注意我!」

      □□□□□□这位小毛店小二把一切料理定了,同时又端来一些酒菜,哈着腰
    要走了。

      谈笑忽然道:「小毛老弟,有一事儿请教」「客倌有何吩咐?」这个店小二倒
    是灵巧,立刻趋步到谈笑面前来。

      「哪!是这几件貂皮!」谈笑嘻嘻一笑,道:「不知在村子的哪户可以找到买
    主?」

      「找雷大户准没错!」小毛的眼睛一亮,指了指地板道:「正巧的是,他现在
    就坐在下头喝酒!」

      谈笑点了点头,道:「那位雷大户今天是喝喝就走,或者要待一阵子?」

      「可能要个把时辰吧!」店小二偏了偏头,道:「雷大户今天要招待两位朋友
    喝酒,常常是久点儿。」

      「谢了!」

      谈笑塞了锭银子到小毛手上,眨眼道:「做生意向来是保留一手,小兄弟,你
    知道吧?」

      「当然!」小毛猛点头道:「这事在您老成交以前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谈笑哈哈的一笑道:「你去忙吧!没事了。」

      店小二哈了个腰,手上捏着那银子兴高采烈的走了。

      谈笑缓缓回过身来,朝向阎霜霜和红香道:「这客栈食堂内有羽红袖和你爹的
    探子!」

      阎霜霜忍不住好奇和钦佩道:「你怎麽知道?」

      谈大公子笑了笑,一眨眼道:「因为在那里面同样有冷大先生的人!」

      阎霜霜惊叹了一声,想着从叁十年前冷明慧和苏小魂对抗第五剑胆的战争已经
    延续到了叁十年後。

      「那麽方才你问店小二的话……」阎霜霜巧眸一溜,笑道:「那位雷大户就是
    冷大先生的暗桩了?」

      谈笑愉快的笑道:「没错!」

      红香这厢也很鬼灵精的「咭」的一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刚刚那个叫小
    毛的店小二一定是在跟雷大户邀功卖情报!」

      「像小毛这种人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对不对?」

      谈大公子愉快的笑道:「所以由他传话也是件绝对没有人会怀疑的事。」

      他的话才说完,门口已经有人轻轻敲了两下。

      谈笑哈的一声拉开门板,只见外头站着一个五十开外留着两撇胡子的福态汉子
    。

      「敝姓雷,人称『雷大户』的雷海!」那福态汉子呵呵一笑道:「店小二嘴快
    ,说着兄弟你有貂皮货?」

      「请进!」

      谈笑一拱手,已经是迅速的和雷海擦碰了一下手指。

      别看这不经意的动作,其实双方已经鉴定过对方的身份了。

      雷海呵呵笑了两声,大步迈入,看了阎霜霜和红香一眼。

      後头的谈笑微笑道:「货由我做主,这两位小兄弟是来见习的。」

      雷海点了点头,到床铺前瞄了一眼上头的几件貂皮,赞声笑道:「上级货,多
    少银子让?」

      「一件五百两!」

      谈笑边说着手指边比手势,同样那个雷海口里淡淡的接腔,手指也忙个不停。

      「超出行情太多了点吧!」雷海嘿嘿笑着答道:「要二十件貂皮才能制成一件
    长氅披风,照这算法岂不是要上万两了?」

      谈笑哈哈大笑,双手摆动了一下,手指勾成叁四个不同的手势,答道:「雷兄
    既称为大户,当然知道果真做出这麽一件大风披袍来的价值不是用银子可以计算的
    。」

      「四百两!」雷海出了底价道:「多一两不成!」

      「那是谈不拢了!」谈笑耸了耸肩答道:「生意不成仁义在,下回或许可以成
    交。」

      「是极!」雷海呵呵大笑,和谈笑各举杯一乾,道:「雷某下头还有朋友候着
    ,失陪了!」

      「慢走!」

      谈笑送走了雷海,关上了门板轻轻松松的坐下。

      「怎样?」阎霜霜相信方才他们手势中已经交谈了许多事,疾问道:「他告诉
    了你哪些事?」

      「没什麽很严重的!」谈笑格格笑了两声,给叁人斟了酒,接道:「羽红袖一
    直在找你,特别是不要我们两个见面……」

      阎霜霜皱了皱眉,道:「看来师父在传大自在神功心法给我之事,她已经有所
    测想到了。」

      她顿了顿,朱唇轻启的啜了一口酒,继续问道:「还有呢?」

      「听说羽红袖的行动分成好几部分,有关於寻找你的下落,目前就有你爹那边
    以及由四个尼姑率领一组人马在搜查。」

      谈笑看了霜霜一眼,问道:「那四个尼姑是谁?」

      「是我四个师姊……」阎霜霜双眉轻蹙,虽然化成男儿身,却依旧是迷人极了
    ,道:「是圣字辈的圣喜、圣悦、圣德、圣心……」

      「她们四个很可怕的!」红香伸了伸舌头,小女儿态的道:「尤其是四个人联
    手的『四圣阵』,我在无意中瞧见羽红袖曾经指导过她们。」

      谈笑皱眉沉吟了片刻,忽然「呀」的一声。

      阎霜霜和红香都吓了一跳,急问道:「怎麽了?」

      「菜凉了!」谈笑格格笑道:「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个人,阎霜霜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是怎麽样的个男人呢?叫人想不透呀!

      阎大美人楞楞想着,双颊轻轻一阵微红。

      「喂!吃吧!」

      谈笑的表情可也有些呐呐的,乾笑道:「吃完了还要赶上路哩!」

      □□□□□□「午牌时分进庄的那叁个人身分查出来没有?」马大爷用茶盖滑
    过杯沿,刮出了一道声音来。

      「是卖貂皮的猎户!」

      马大爷前头站着的这名壮汉叫庄长寿,是个得力的好助手,道:「他们曾经跟
    雷海接触过……」

      「呃!结果呢?」

      「属下在隔房从头听到尾,没有成交!」

      庄长寿嘿的一笑,接道:「雷海出来後我怕他发觉有异,所以也退了出去。」

      庄长寿正是雷海邀请吃饭喝酒的两个人之一。

      马大爷哼了哼,道:「雷海今天找你去谈买卖屋子的事,你觉得会不会有点奇
    怪?」

      雷海和马大爷都是何家村内有头有脸的人。

      雷海忽然提出要向马大爷买一幢靠南的房子,的确是提的有点莫名其妙,尤其
    是事情才刚谈就先邀了何家村的村长何久安一道儿。

      「属下也是有点纳闷!」

      庄长寿点头道:「可是依雷海的说法,他是要用来开酒馆之用,倒也是合情合
    理!」

      马大爷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注意这两天是不是又有特别显眼的人。
    」

      庄长寿恭敬的退出,马大爷待了片刻这才站起来朝後头布道:「有请四位圣尼
    ……」

      布一动,马大爷眼前已是一字排开了四旬五六的尼姑,个个神芒闪烁。

      「各位圣尼已经听到方才我的手下禀告之言了?」

      「没错!」圣心点了点头,答道:「看来今天还是没有阎霜霜的消息……」

      她边说边看向另外叁位师姊。

      「我们还是得谨慎一点!」圣喜哼了一声,缓缓道:「圣德、圣心……」

      「在!」

      「你们亲自去看看!」圣喜沉声道:「宁可多跑一万也不可以错过万一!」

      「是!」圣德、圣心应着,迅速离去。

      当下马大爷可有点不高兴了。

      「嘿嘿!圣尼似乎不太信任在下?」

      「不是不信任!」圣喜冷冷道:「只是比较小心而已!」

      马大爷脸色一沉,嘿哼道:「你们四个是羽姑娘的人,马某是阎大先生的人,
    可别太瞧不起……」

      圣喜脸色没半丝表情,哼也不哼的往里头就走。

      马大爷一张脸骤变,掉头气呼呼的也出了大厅便往家宅外而出,巧的,迎面是
    雷海走来。

      「马雄风兄。」雷海呵呵笑道:「小弟正要找你!」

      雷海走近了,瞧见马雄风马大爷一脸不悦,关心的问道:「怎麽啦?是哪位惹
    了你马兄不悦?」

      「哼!那四个尼……」马雄风忽的一转口,摇头道:「没什麽,是小弟有四个
    宋朝泥人给下人不小心打破了,闷气着。」

      雷海耳尖,心头早已雪亮,这厢一把挽住了马雄风亲热道:「咱们好兄弟,来
    来!由我陪你喝两杯!」

      雷海不由分说,半拖半拉着马雄风走了。

      他心里可也有了几分计较。

      那四个神秘的尼姑竟然就在马雄风的住宅内,不知道会不会发觉谈笑的真面目
    。

      还是得通知一声才安妥。

      雷海做出了暗号,忽儿便有人往谈笑住宿的那间「好客客栈」奔去,只不过雷
    海不知道他派出去的那人永远到不了好客客栈而已!

      他更想不到的是,连自己都吃不到今晚的晚饭。

      □□□□□□未牌刚过,谈笑果然从房里出来,带着阎霜霜和红香往楼下拾阶
    而下。

      他一扫落眼,便瞧见了棘手的人物。

      是一对尼姑在那叫了茶在喝。

      尼姑喝茶本来没什麽奇怪,奇怪的是在酒馆内叫茶喝才令人讶异。

      唯一可能的是,约了人在这里等,或者说是在这儿等人出现。

      谈笑苦笑了一声,回头看了阎霜霜一眼,道:「我的包袱放在房里忘了拿,你
    们两个去拿下来……」

      「是!」阎霜霜和红香急忙应了一声,反身上楼。

      「慢着!」圣德忽的一叫而立,大步跨向楼梯而来。

      阎霜霜和红香哪会理她,急急上了上头。

      圣德一挑眉,往上跨来盯着谈笑冷笑道:「你那两位晚辈怕见了贫尼的面?」

      「怪了!」

      谈笑一副见多了世面的老猎户似的道:「她们为什麽要听你的命令?哼哼!再
    说出家人的火气这麽大,有违佛祖苦口婆心的教义……」

      圣心这厢也踱了过来,冷冷一笑道:「谈公子,你以为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
    ?哈哈哈……你也许不知道雷海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谈笑心中一凛,门口处又晃进来两位年龄稍大的尼姑,沉沉的对着他在冷笑。

      「你当然不知道好客客栈的周围已经被封死了!」圣喜嘿嘿一笑,挑眉道:「
    谈笑,我们的目标是阎霜霜,她害死了家师,是武林大逆不道的罪……」

      谈笑冷哼一声,乾脆扯掉了易容化,露出俊爽的面目长笑道:「这种屁话你也
    说得出来?呸!恐怕害死神尼的是你们四个吧?」

      圣喜一张脸可是冷沉沉的好难看,蓦地一串长笑,双目闪动嘿道:「就算你能
    逞一时口舌之快,一样是得命丧在此!」

      谈笑正想开口,後头楼上传来阎霜霜一声叱喝,旋即是叁名汉子摔落下来,阎
    霜霜和红香闪身到了谈笑背後,皱眉道:「谈公子,看来不战不成了!」

      圣喜抬眉盯了阎霜霜一眼,哈哈大笑道:「好师妹,你可真让师姊们找得好苦
    !」

      阎霜霜一张粉脸气白,哼恨道:「师父就是被你们四个害死的……」

      圣喜冷冷笑了,寒声道:「霜霜,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还好这里里里外外都
    是自己人,否则传出了江湖,师姊们一世都洗不清这个罪名!」

      阎霜霜气急了正想回话怒责,门口却有一个人施缓缓的进来。

      这是一个叁十来岁的汉子,背後插放了两柄斧头。

      一身的袄衣有些旧了。

      满腮的胡须横生,方形的脸有着一双沉邃深冷的眸子,似乎这世间没有一件事
    物、一个人值得他一看。

      他慢慢的走进来,坐下。

      在他看来好客客栈跟平常没有半丁点的不同。

      谈笑不认识这个人。

      四圣尼也不认识这汉子是谁?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可以不弄出一声音响的从外头重重包围中进来,而且眨也
    没眨眼的坐下。

      这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你是朋友还是敌人?」圣悦显然有些不悦,冷冷一笑道:「或者你不知道我
    们是谁?」

      「酒!」那汉子面无表情的道:「老板,酒!」

      这间好客客栈的掌柜竟然还在,可是他看了一眼圣喜却是动也不敢动。

      圣悦看他压根儿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可火了。

      「或许你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一点!」圣悦一抖拂尘,沉声道:「那就怪不得贫
    尼替天讨回你这条命了!」

      圣悦正想出手,忽的顶上风声掠衣一响。

      好快的一道人影窜到了柜台又飘到了那汉子坐桌的对面坐下。

      「砰!」

      两酒已经摆上了桌面。

      「一个人喝酒多无聊!」谈笑哈哈大笑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过了今天
    下次见面是不是仇家对头……」

      他拍开了封泥,朗笑道:「但是阁下这等气度,哥哥我很欣赏,喝……」

      谈笑说着,也不管对方的反应,仰首一大口灌下。

      那虬髯汉子双眉动也不动,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光彩。

      「哈哈哈……」他忽的大笑,又忽的停住。

      这汉子也大口的灌了一口,「咚」的放下了酒,盯着谈笑打量,足足片刻之後
    ,他才哼了一声。

      「难得!」这是那汉子的话。

      「难得!」这是谈笑的回答。

      阎霜霜和红香看了有点不明白,红香忍不住问道:「喂!你们两个在难得来难
    得去什麽?」

      「他是难得可以遇上哥哥我这种英雄!」谈笑一点也不害臊的解释道:「我是
    难得这种英雄也会夸奖别人!」

      虬髯汉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四下一眼,嗤声道:「她们似乎是多馀的?」

      「是多馀的!」谈笑笑着道:「特别是男人在喝酒的时候!」

      汉子点了点头,再度打量了谈笑一阵,道:「难得!」

      谈笑也绝,同样也回答着这两个字:「难得!」

      「这回又是怎样?」仍旧是红香在问。

      「他是难得可以找到哥哥我这种好对手!」

      谈大公子好像很乐似的笑道:「至於谈某则是说这位『朋友』很难得要替别人
    出手!」

      「你认识他?」阎霜霜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认得,姓啥叫啥都不知道!」谈笑咯的一笑,又一大口的喝酒嘘气,接着
    道:「但是我知道他想在『朋友』时能跟我好好喝一顿!」

      在「朋友」时?那麽以後就不是朋友了?

      「疯言乱语!」圣喜也忍不住动怒出手。

      她一发动,圣悦、圣德、圣心立刻在不同的方位配合出手,「四圣阵」,她们
    有绝对的把握。

      阎霜霜和红香的心都提上了喉咙,几乎叫出声。

      这时的谈笑正仰口举喝酒。

      如果那名神秘的汉子不出手,谈笑必死无疑。

      神秘汉子「没有」出手。

      谈笑却仍旧活得好好的在喝酒。

      奇怪的是,圣喜她们四个全倒了下去。

      神秘汉子没有出手?圣喜几乎心神俱裂。

      他不是「没有」出手,而是出手快得几乎「没有」。

      她只隐约觉得从对方的背後两道光芒一闪,然後四圣阵被破,四个人连叫的机
    会也没有便重重的趴在地上。

      「我不想杀女人,特别是尼姑!」

      汉子冷冷道:「可是如果你们现在不立刻从这里消失,无论是谁也救不了你!
    」

      圣喜挣扎的和另外叁名师妹相扶相撑的到了门口,咬牙恨声叫道:「你是谁?
    难道敢跟羽令主对抗?」

      那汉子冷冷一笑,眼眸子里忽然充满了一股落寞。

      「羽令主?哈哈……是人吧!」汉子讥讽的笑了,有点像自言自语道:「人,
    算什麽?冯某连神都敢杀!」

      连神都敢杀?

      谈笑跟所有人同样脸色一变。

      「冯天弃?」谈笑双目精闪,道:「连神也敢暗杀的冯天弃?」

      圣喜走的时候真像一只逃命的落水狗。

      当然,好客客栈方圆十丈内一个人也没有了。

      无论是谁听到「冯天弃」叁个字,比见了死神还可怕。

      谈笑当然仍旧在喝酒,而且喝得很高兴。

      「因为今天我们还是『朋友』!」谈笑的道理是:「既然是朋友,我怎麽可能
    不陪你喝酒!」

      冯天弃也笑了!

      「很好!」他看了阎霜霜和红香一眼道:「你们不一道喝?」

      □□□□□□这是一辆很大的马车。

      车厢是用黑檀木所建造的,沉甸甸而充满了神秘。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这辆马车充满了权威和神圣。

      事实上,马车里的主人的确具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无论是谁敢邈视这辆马
    车,结果只有——死!

      马车是由八匹黑溜溜的高大骏马所驾御。

      黑色的马匹、黑色的车厢,甚至是黑色的马和全身黑色衣袍、黑色面罩、黑色
    手套的人所驾驭。

      在雪地中,这无疑是最明显的目标。

      而在黑夜里,又是最神秘的一件物体。

      唯一的别种颜色是车厢两侧的门板上画了一个女人。

      一个有两只袖子是红色拿着羽翎的女人。

      羽红袖的黑天马车所到之处,不管车厢里坐着是什麽人,在关外绝对没有人敢
    轻视它。

      所以这辆「黑天神」到哪里都是通行无阻,包括到关外五大盟的盟主宫邸内,
    却有人太大胆的要劫车。

      「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谈笑说话的时候还不时有酒味从喉咙里冒出来,道:「眼前不就有一辆棒极了
    的马车可以坐?」

      阎霜霜从山丘望下去,苦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

      「这种气派除了羽红袖以外还会有谁?」

      「那你还敢打它的主意?」

      「有什麽不敢?」谈笑哈哈大笑道:「连冯天弃都敢跟他喝酒交朋友了,这辆
    马车又算什麽?」

      那是一个时辰以前的事。

      冯天弃早就走了,只留下一句话:「下次见面,我的方天斧就要对上你的卧刀
    !」

      「我知道!」谈笑那时回答的心情是什麽?

      阎霜霜叹了一口气,看着这辆马车拐了个弯,逐渐往自己叁人这方向而来。

      「谈公子!」红香忽然道:「你不怕羽红袖在马车内?」

      「不怕!」

      「为什麽?」

      「因为她不在里面!」谈大公子很肯定的道:「你想知道为什麽?」

      不仅红香想知道,连阎霜霜也忍不住好奇。

      「你们想知道,可惜哥哥我不能讲!」谈笑做了个鬼脸,卖个关子道:「因为
    已经没有时间了!」

      谈笑最後一个字说完时,他已经在半空中。

      卧刀在他的指间已经化成一道不可思议的光芒卷向那个驾驭马车,全身黑袍、
    黑罩、黑手套的汉子。

      谈大公子对於自己这刀满意极了。

      对手连闪身的机会也没有,便躺在雪地里。

      谈笑左手一拉停马蹄的奔动,同时一个拗身到了车门「刷」的一下子拉开来。

      果然车厢内没半个人影。

      阎霜霜和红香飘下来的时候,谈笑已经摆平了一切。

      「现在由哥哥穿上这小子的衣服来驾车。」谈笑呵呵笑道:「两位小姐请入座
    吧!」

      谈笑说着已经叁两下换好了衣服,坐上了车夫的驾驶台上,一声吆喝,八匹骏
    马叁十二蹄又放开奔跑了起来。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车厢有一格暗门可以打开和前头通话,红香憋不住
    的问。

      「因为这辆马车是羽红袖故意送给我们的!」

      谈笑解释的理由是,圣喜一定把何家村内所发生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羽红
    袖手上。

      羽红袖当然早就知道阎霜霜曾经在昨晚和邢登峰、雪地四狼接触的事。

      「因为无论哪里都有羽红袖的眼线。」

      「然後呢?」

      「然後她由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闭着眼睛也可以知道是往邢家秘地。」谈笑格
    格笑道:「所以就送上了这辆马车,只要我们坐上了,正好告诉她位置在哪里?」

      阎霜霜双眉一挑,笑道:「你早就知道羽红袖和这辆马车是不同的两处?而且
    羽红袖距离这里还有相当的时候才能到达。」

      「对极了!」谈笑格格笑道:「那位羽大小姐的人正在往昭乌达盟的路上!」

      谈笑是怎麽会知道?

      现在阎霜霜和红香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那个雷海雷大户用手指头告诉了这消息
    。

      冷大先生的消息谁没有信心?

      「明明知道这是羽红袖的阴谋,为什麽要掉入这陷阱?」

      「因为我们遇到冯天弃。」

      「他和羽红袖作对?」

      「嘻嘻,自古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连神都敢暗杀的人,当然不容羽红袖目中无人。

      「你们明白了我为什麽要抢下这辆马车了吗?」谈笑格格大笑,将马车调转了
    个方向。

      「这……不是往秘地的路……」阎霜霜沉吟了一下,笑道:「你是要让羽红袖
    以为冯天弃劫的车?」

      谈笑在大笑中没有回答,却在沿路上做了几件事。

      他讲话的声音变得跟冯天弃好像。

      他也用木枝插在衣内,看起来恍如是斧头似的。

      更重要的是,每到一个村落就下车买酒。

      然後在两天两夜後陆续有人发现没主人的黑色骏马在雪地里奔驰而过。

      前前後後如果你计算过,便知道有八匹之多。

      最後有人在一座山上的冰湖中发现了一辆用黑檀木打造而成的车厢,车厢已经
    支离破碎简直是被解体。

      「一座没有马匹的车厢!」这是羽红袖接到的消息。

      「不管劫车的人是谁!」羽红袖在遥遥望见西札鲁特盟城的时候,冷煞着脸下
    令道:「在这种天气下没有马,他能走多远?」

      是呀!冰天雪地中能走多远?

      「你真聪明!」红香在风中大叫道:「简直是天才!」

      可不是,弄碎的车厢没有人会去「组合」它看是不是少了一块。

      现在他们叁个就坐在一块木板上,当做船似的由山坡上往下滑。

      谈笑用枝干控制方向的技术熟练极了。

      「以前我们在塞外是滑沙!」谈笑呵呵大笑道:「那跟现在滑雪实在没什麽不
    同。」

      所以他们只不过是用了短短的时间便下了山。

      山下有村落,村落内当然会有羽红袖的眼线。

      因为马车所经方圆五十里内都会有羽红袖的手下。

      「我们不能偷叁匹马。」谈笑看了眼前两个大美人红扑扑的面颊一眼,笑道:
    「羽红袖立刻会明白!」

      可是只有一匹马怎麽坐叁个人?

      「所以我们就不偷!」

      「不偷?」阎霜霜的确是聪明极了的女人。

      虽然她的江湖经验不多,反应绝对是够快。

      「不骑马就走不远!」阎霜霜那醉死人的声音连自己都有点醉了道:「既然走
    不远就不走!」

      因为马车所经之处必然也有冷大先生的人。

      阎霜霜的双颊红了起来,因为「袒身相对」的日子终於来到,所以当她说到「
    不走」这两个字时,竟是有点飘浮着像在梦呓!

      □□□□□□哈拉鲁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彩雨村内是个平常的人物。

      他没有什麽显赫的事迹可以吹嘘,也没有特别的财产可以挥霍,反正过的是饿
    不死也享受不了的日子。

      这村庄从前面到後头总共只有二十来户人家。

      可以说这里只是一些猎户们的聚落之处。

      而且是二十几户人家中有一半是单身个人,另外一半中的一半则大半年在山里
    渡过。

      这应该是个不起眼而且更不热闹的小村落。

      问题是,这年头很多事都不是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

      向晚时分,一队人马闯进了彩雨村内。

      「这里就是彩雨村!」一名汉子朝领头的马雄风巴结道:「听说在一百年前曾
    经下过一场五彩缤纷的雨,所以沿用了这个名称……」

      马雄风对这个一百年前的屁事可没半点兴趣。

      他唯一有兴趣的是谈笑或者冯天弃是不是在这座村庄内。

      没有人知道咱们这位马大爷心里头一直祈祷的是,这村子里绝对不要有他们任
    何一个的踪影。

      「这样老子搜查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回去何家庄内好好享受!」

      马雄风的肚子里虽然这麽想,嘴上下令可没半点儿懒洋洋的样子道:「所有的
    人全部叫出来!」

      这种命令如果只是他一个在叫嚷嚷也没人会理,可是这回跟在他身旁的十个汉
    子可都是有点武功底子。

      身手好,而且又会耍狠。

      那些猎户也是一个个剽悍得很,所以架是打了,还是有人不出屋门半步。

      马雄风马大爷的一张脸可挂不住了。

      「庄长寿,给他们看一回颜色!」马雄风冷笑道:「甚至杀了也无妨!」

      「是!」庄长寿大步的迈出去。

      他是有两下子,一忽儿便看着整条街摔跌了不少人在那儿咒骂着。

      马雄风脸色一寒,怒喝道:「凡是方才被摔出来的一律砍杀!」

      他的语气好凶悍,背後忽然有人冷冷笑了。

      「哪个兔崽子!」马雄风怒目回身。

      是一个硕壮的汉子,肩上犹扛了两头巨狼。

      嘿!这两头巨狼少说也有上百斤之重,瞧他们头破血流的样子,是硬生生被人
    家用重棍打杀的。

      马雄风心中打了个兴,哼道:「阁下不服?」

      那大汉撇了撇嘴,冷哼道:「彩雨村由我各申舒发令,你是什麽东西?」

      马雄风的脸可够难看了,挑眉道:「好,去死!」

      叁个字又沉又有力,就像他的出手。

      各申舒「呸」的啐了一口气,抓起肩上的巨狼往马雄风的头上便打,那带动的
    风声可让马雄风吓了一跳。

      在慌忙中他伸臂往上一挡,同时前方又另外一头「死狼」当胸打来。

      马雄风怒喝,双拳上各贯注了十成的真力迎出。

      心想,把你这小子的死狼狼头打碎。

      这是他心里想,哪知那汉子手上稍微一偏,就是这点细微的差别,马雄风的拳
    头打在狼身上。

      狼是死狼,打上去了当然不会因此又多死了一次。

      倒是身体给这麽一打,头部拗转了过来。

      说巧也真巧的森森狼牙就咬住了马雄风的双臂。

      各申舒哈哈大笑,用力一拉扯,便将马雄风的两只臂膀子平肩拉断。

      马雄风还来不及惨叫,当胸又被踢了一脚,立即当场吐血而死。

      「那个人叫各申舒,是彩雨村内最有名的猎手!」哈拉鲁小声的道:「他的手
    法到底是武功或者是天生神力,我一直看不出来。」

      「武功!」

      谈笑的眼睛亮了一亮,淡淡道:「是一门在中原几乎失传的十八跌大摔仙技法
    !」

      他们看着,只见各申舒叁两下便用那两只死狼打得一干马雄风的手下倒地不起
    。

      「把他们用冰雪给封成雪人!」

      各申舒哈哈大笑的扬声道:「如果到了明年春天雪融了,他们还能活着算是命
    大!」

      这不是说笑话!

      不被冻死饿也饿得不见人。

      庄长寿果然长寿,他站得最远,而且溜得最快。

      「那个人走了以後只怕後患无穷!」哈拉鲁皱着眉,看了看墙房的长矛和弓箭
    。

      「不要追!」谈笑指了指一个倒在地上「勉强」挣扎起来的四十年岁汉子,冷
    哼道:「这是个好手,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羽红袖的棋子!」

      「他?衣勒?」哈拉鲁皱了一下眉,点了点头道:「一年内有大半不在村里,
    不过昨天倒像赶着什麽事似的回到村里。」

      谈笑看了一眼各申舒正指挥众人把马雄风的部下堆成雪人,皱眉道:「他有什
    麽来历?」

      哈拉鲁摇了摇头,答道:「叁年前在这里建屋居住,以前的事没有人知道!」

      谈笑点了点头,从炉子下的秘道内拾阶而下,秘道後头的秘室,阎霜霜和红香
    早已在那儿等候。

      「上面的情况怎样?」

      「暂时是平静了。」谈笑皱了一下眉,朝阎霜霜问道:「我们……需要练多久
    ?」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有很多种可能。」

      「我的意思是……」阎大美人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知道到了什麽时候才
    算是完成!」

      这下可好,没半点目标。

      谈笑一张脸可像极了特大号的苦瓜,怎麽瞧都令人想往他脸上揍上一拳。

      「喂!你哭丧着脸干啥?」

      红香在一旁叫道:「能跟我们小姐说说话已经是了不得的荣幸了,如今你有这
    个机会……」

      她顿住了口,终究是不好意思说下去。

      阎霜霜脸颊一红,轻声道:「或许是练到了某种程度後就自然会明白吧!」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谈笑尴尬的一笑,道:「我们什麽时候开始?」

      一句很简单的问话,却是有很深的涵义在。

      红香此刻倒很识相,立即道:「我到外头秘道看守着,替你们两位护关……」

      她这厢一走,可让谈笑和阎霜霜更尴尬了。

      足足有一阵子沉默,咱们谈大公子终於开口问道:「不知第一式的心法是什麽
    ?」

      「是名『身心一如』……」阎霜霜红着脸低声道:「我先将这心法解说一回,
    请谈公子另就贵门所说提出参考。」

      谈笑点了点头,道:「请!」

                    第十六章

      各申舒在彩雨村内可成了英雄。

      这些关外豪迈汉子纷纷拿出了烈酒就坐在屋外雪地上堆起熊熊的火架狂饮了起
    来。

      「各申舒,想不到你一个敌他们十几个,将那些人打得唏哩哗啦!」一名短髭
    灰白的老猎人,呵呵笑道:「我看他们不管是什麽势力,以後再也不敢来了。」

      「不一定!」另外一个叁十出头的年轻猎户道:「我这阵子在外头听说有不少
    中原人物到关外来,如今四处都相当的混乱!」

      各申舒哼了一声,扬声道:「各位,虽然我们村子里只有叁、四十个人,但是
    只要大家团结一致,谁也不敢轻忽我们!」

      「好!」

      各申舒这句话立即引起了十来二十个人鼓掌喝彩。

      各申舒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们只是单纯的猎户居住在这里过生活,希望我
    们之间没有什麽阴谋对大家不利。」

      他这话可是令人一愕,像是别有深意。

      「各申舒,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有人问。

      「那里!」各申舒指了指村子侧的山麓,淡淡道:「我这几天在那里猎狼,听
    到了一些消息!」

      哈拉鲁也在人群中,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跳。

      「是什麽消息?」有人纷纷问道:「是不是跟今天这些人的出现有关?」

      「这些人」如今已经变成了雪人。

      冻到现在,差不多成了冰块了吧!

      「应该是!」各申舒双目一闪,从众人的面目上扫过,沉沉一笑道:「据说有
    一男二女的中原人在山上的天湖消失,有很多人在找他们。」

      在众人一阵惊疑的目光下,各申舒嘿嘿笑道:「听说搜寻的那个组合力量极为
    庞大,各处都有他们的探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村子里也有?」

      「不只是想到这点!」各申舒仰天长长嘘出一口酒气,哼道:「如果那叁个中
    原人来到了我们村子,那表示村子里也一定有他们认得的人。」

      各申舒展露出他另外神秘的一面,道:「因为那一男二女的背後也有一股极大
    的势力在运行……」

      哈拉鲁听到这里不禁背脊上一凉,在寒雪地上一冷便打出了个大喷嚏来。

      各申舒转头过来看了一眼,轻笑道:「哈拉鲁,怎麽喝烈酒也会打喷嚏!」

      哈拉鲁乾笑了一声,道:「年纪大了,难免身体比较弱一点。」

      他淡淡一笑,反问道:「不知道你是怎麽晓得那些消息的?」

      各申舒嘿嘿的笑了两声,扬首道:「在叁年以前我曾经在关内住过一年半载,
    对於中原的事有点了解。」

      众人「哦」的一声,倒是第一回听到各申舒提起以前的事。

      「在那一男二女叁个中原人中,那个男的叫谈笑。」各申舒哈哈朗笑了起来,
    道:「在中原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侠。」

      原来如此!一时间每个人心头都有了几分明白。

      如果那中原人谈笑是侠,那麽追杀他的人就是邪魔歪道的人了?

      「偏偏追杀他的人是我们关外最有名的雪琼山庄主人。」

      「是羽红袖姑娘?」

      「是!」

      这一问一答里,众人更加惊疑不定。

      羽红袖在他们听到的传闻里是个神秘而有无限力量的女人,一般关外各部族的
    居民对她都有一份敬佩和恐惧。

      为什麽羽红袖和谈笑要生死相见?

      一个中原大侠和一个关外神秘女人的冲突,谁对谁错?他们一时间都迷糊了起
    来,不禁纷纷望向各申舒,希望由他口中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谁是谁非。」

      各申舒淡淡一笑,说出了他对这件事的原则道:「但是我知道我们不应该参与
    其间,特别是如果在我们中间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存在,希望他别拖累大家!」

      哈拉鲁灌下了一口酒,隐约之间似乎感觉到各申舒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停了一
    停。

      各申舒这家伙到底是什麽来历?

      □□□□□□心法是印证完了,问题是要脱下第一件衣服可没像嘴巴说话那麽
    简单。

      「呃!我们将烛火熄灭吧!」谈大公子那张脸竟然也会红了起来,道:「这样
    大家都自然一点……」

      阎霜霜早已是羞红的垂下了头,好细的声音说道:「你……说怎麽好怎麽好…
    …」

      谈笑百般复杂的一笑,弹指门已将壁上火烛和桌上油灯一道打熄。

      刹时,整间秘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外头的光线进不来,可是绝对的黑暗。

      暗而极静,似乎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谈笑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半途而废,他轻轻解开衣带,那声音却大
    得吓一跳。

      耳里也传来对面阎大美人宽衣解带的声音,谈笑心头一阵燥跳,急急忙忙的脱
    下了衣服先就地盘坐起来。

      终究是他的修为极深,定力亦厚,在两个呼息後丹田脐带一股清凉沿脊髓上升
    到了天台穴。

      紧接着是头皮在一阵发麻微温後他成一泉清流淌下来,刹时经过了额、鼻、唇
    、喉直过心口又返归气海丹田。

      在心台一片清明後,谈笑出声道:「阎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阎霜霜答道:「可以开始了!」

      谈笑轻应了一声,将双手轻轻放到了胸前,左掌平放右掌竖起,双掌各自结成
    大自在王佛「一法印」。

      两人屏息不动心念,忽的谈笑觉得全身毛细孔像是张开放大,气机由天地四周
    进入却又无形无影通过全身放射出去。

      刹时他明白了为什麽要裸身的理由。

      没有了衣服布料的阻挡,整个人的心、身、都特别敏锐起来。

      虽然只是极细微的感觉,却是可以清楚的在心里意会着,如此,约莫是两个更
    次後,他才觉得全身一舒畅由清灵明台中醒了过来。

      同时心中有一丝感觉,阎霜霜也由禅定中醒来。

      「阎姑娘,你的感觉怎样?」

      「很舒服,浑然有天地合一的感觉。」

      谈笑点了点头,随手拿起身边的衣物,边穿边道:「那种感受很奇妙,在体内
    的机运行似乎是特别的平滑顺畅。」

      「是的!」阎霜霜在黑暗中答道:「而且在全身皮肤内外进出,恍然像是源源
    不绝没有任何阻碍。」

      「看来我们初步印证这心法有了点成果!」

      「希望能登极上之境!」阎霜霜轻轻一笑,回问道:「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
    情景?」

      两人边说着话之间已经穿好了衣饰,谈笑取出了火熠子点亮灯光,於是一片光
    明中瞧着阎大美人红扑羞怯的表情。

      阎霜霜本来已是绝色美女,如今羞红脸颊更流露出女人特别的风韵来。

      和以前有一点点不同的是,此刻的美中竟隐约有一股成熟的韵味,谈笑一心为
    之一震。

      他自个儿觉得脸上燥热讪讪,赶忙反身拉开了秘室的暗门。

      外头一股凉风袭来,顿时令人清明了不少。

      谈笑一抬眼,便瞧见了红香那双似笑而笑的眼眸,有一丝顽皮的意味。

      「练完了?」红香笑了笑,便朝里面边走边道:「哈拉鲁有事找你商议!」

      谈笑点了个头,才刚抬步往前走去便听得耳後红香在笑道:「小姐,刚才练功
    的情形怎样?」

      「很好!」阎霜霜柔声中有一股羞怯和喜悦,道:「比预想中的情形还好!」

      谈笑听到了这儿已是上完了石阶,轻轻拨开暗格眼洞往屋子里瞧。

      确定只有哈拉鲁一个人时,他才轻轻的推开了暗门从炉子下走了出来。

      「怎麽?发生了意外?」谈笑朝哈拉鲁那张沉思的脸看了一眼,淡笑道:「是
    不是因为各申舒?」

      「是的!」哈拉鲁点了点头,沉吟道:「早些时候我们全都到了外头喝酒,各
    申舒表现了另外城府极深而又神秘的一面。」

      哈拉鲁清了清喉咙,便将早先在外头的情况请了一遍。

      这厢谈笑可直皱眉了起来。

      「他会是羽红袖的人?」哈拉鲁有些紧张的问着。

      「可能不是!」谈笑摇了摇头道:「不过依照他曾多次提起这村子不希望麻烦
    来看,他本身的背後可能也背负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所以他怕羽红袖和谈笑在彩雨村内引起骚动会直接的让他成为众人注目的目标
    。

      「而这点很显然是他所不愿发生的。」

      谈笑沉着接道:「或许是有仇人在追杀他,或许是暗中正在进行一件事,无论
    为了什麽总是越隐密越好。」

      「但是他为什麽又要强出面打杀马雄风?」哈拉鲁不明白的道:「他大可以不
    要现身!」

      谈笑又有理由道:「这有两个可能,第一,如果他不出面的话,可能会被马雄
    风等人恶意搞坏了他的计划。」

      「第二呢?」哈拉鲁在问的时候心里头实在是佩服极了。

      「第二个可能,就是他的出面可以让他的计划更加顺利。」谈笑双眸闪动着道
    :「因为他可以得到村里猎户们的拥护。」

      哈拉鲁眼睛一亮,嘿道:「这麽说你认定他是有目的的了?」

      谈笑点了点头,道:「如果只是单纯为躲避仇家,以他的武功造诣大可以受到
    羽红袖的重用,或者是远走高飞压根儿不出面了。」

      哈拉鲁的一双粗眉大大的皱结在一起。

      「他会有什麽目的?」哈拉鲁想不透道:「彩雨村这种地方会有什麽秘密值得
    他一待叁年?」

      谈笑皱眉也沉思了起来,良久之後他忽间喃喃的道:「难道天下竟有这麽巧的
    事?」

      「什麽?你想到了什麽?」

      「我想到了你!」

      「我?」

      「是的!」谈笑这回可真正的笑了起来道:「如果我和阎姑娘在这里练功叁年
    ,你不是同样要守着叁年?」

      这见解大有道理。

      「所以他不要马雄风搜屋?」哈拉鲁的脑筋活了起来道:「因为在他的屋子底
    下也有一间秘室。」

      谈笑可笑得愉快了。

      「哥哥我做事有一个好习惯!」

      「什麽好习惯?」

      「对於问不出来没有结果的事,乾脆跑去看算了。」谈笑格格笑得好乐道:「
    你认为这个习惯怎样?」

      「好极了!」哈拉鲁很赞同的道:「请你小心点!」

      谈笑本来的意思好像是要哈拉鲁去看,结果反而被将了一军。

      他还来不及说话,屋子外头忽的传来一片吆喝声,谈笑和哈拉鲁对看了一眼,
    双双欺近到窗口旁往外看。

      当头带领的正是逃命走了的庄长寿。

      至於那叁名冷肃的中年文士,不正是昔日在天马赌场内扬威有名的「天马的血
    蹄」卜相、卜闻、卜情?

      「呃?原来是这叁个家伙。」谈笑皱了皱眉,哼道:「看来羽红袖在这附近可
    有不少人手。」

      正是因为如此,卜相他们叁人才能赶来得这般快。

      「你认识他们?」哈拉鲁边看外面边问。

      「嗯!以各申舒的武功大概能摆平,不过得费点力!」谈笑忽的一笑,瞅了哈
    拉鲁一眼,嘿嘿道:「你知道有羽红袖的人在,哥哥我不方便出去?」

      「是!」哈拉鲁苦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我趁着这个机会去探探各申舒的屋子
    罗?」

      「冷大先生选的人果然聪明!」谈大公子差点哈哈大笑了起来,当然,一件卖
    命的事换成了别人去做,多少值得高兴那麽一下下。

      □□□□□□各申舒穿着一件狼皮剪裁而成的毛袄,下半身是用牛皮缝制的贴
    身劲裤,脚下则是沉甸甸用马皮革镶上细短钉的鞋子。

      手上犹拿着一瓶酒,通红的脸颊,不屑的瞧着眼前包围过来的这二十来人。

      他仰首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冷目哼声道:「你们也想跟他们一样?」

      各申舒伸手一指那成排的雪人,哈哈大笑道:「来这麽多人干什麽?哼哼,羽
    红袖太看重我这个无名小卒了!」

      这小子知道羽红袖的事?那可大有疑问!

      「嘿嘿!阁下是真人不露相?」卜闻冷冷开口道:「还不知兄弟你如何称呼?
    」

      「各申舒!」各申舒冷冷的回了一声,巡目掠过四周这些,终於又将目光留在
    卜相、卜闻、卜情叁人的身上。

      显然他的判断是这叁个才是扎手的人物。

      这厢卜相阴恻恻的往前踱了两步,嘿的一声沉笑道:「兄弟,似乎以羽姑娘的
    威名还不在你的眼中?」

      「谁都一样!」

      各申舒冷傲扬眉,嘿道:「彩雨村只是个平凡的猎户小村,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嘿嘿更不希望卷入中原和关外之间的武林纷争。」

      邪门!卜相心里头嘀咕一声,这小子分明是名不见经传,却是处处表现出不可
    轻忽的神秘面。

      难道他是另外一股势力的「暗棋」?或者甚至是接应谈笑他们的人?

      「嘿嘿!阁下既然不愿意表露身份!」卜情忽的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们兄弟
    没事先打好了招呼……」

      各申舒睨眼看了看他们,哈哈长笑道:「谁领你的情?」

      他又是一口酒灌入口中,忽然间窜身向前。

      卜相早已恼怒他的态度,大喝声中抢先出手,立时,卜闻和卜相立刻左右配合
    组成「相闻情」网的阵式。

      在他们来想,纵使这家伙打死了马雄风也不是什麽特别的人物。

      因为马雄风的武功本来就不怎麽样。

      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出手非常的有把握。

      叁个人迅速的往中间夹至,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甚至卷动了满地的雪花在飞扬。

      在卜相他们看来,各申舒已经是一个死人。

      偏偏就是有一件奇事,怎麽自己叁个活人和那个「死人」之间的雪花全着了火
    。

      雪会燃烧?

      不!不是雪在烧,而且火焰中有一股酒味。

      各申舒将含在口中的酒急速喷出,同时好快的用火熠子引燃,刹时一片火网飞
    奔了出去。

      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

      「天马的血蹄」当然会产生小小的震动。

      就在这刹那,阵势有了空隙,各申舒强而有力的拳头已经打在卜情的喉头上。

      连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卜情已经是碎喉倒毙。

      各申舒第二个目标是卜相。

      他稍一挺身,左臂横扫,待贴上卜相的右肩时,忽的手掌往上一翻。

      「叭!」轻脆的一响,卜相一张脸已是变得血肉模糊,重重的跌到丈外,一陷
    入雪地便动也不动。

      卜闻的脸可变得难看极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千里迢迢的在关外会被一个无名小卒举手投足之间便杀了他两
    名兄弟。

      更令他膝为之颤抖的是,那个「无名小卒」正冷冷的看向自己,一步一步漫不
    经心的欺近。

      卜闻的心中不由得冒着一股火。

      这小子未免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他一面退,一面在计算着。蓦地,当他退到了「安全」计算范围,大喝道:「
    风火水雷出手!」

      「风火水雷」是指那二十名劲装汉子。

      他们每五个一组,各代表了风、火、水、雷四种完全不同的攻杀方式。

      风来自半空中的上叁路,水则是负责下叁路的狙击任务,而真正杀着在火。

      火组的人真的像火似的又猛又快的扑向各申舒。

      他们二十人已经组织成一片严密不可破的必杀阵势,森然冷冽的程度隔着叁丈
    外偷瞧的谈笑也为之皱眉。

      各申舒有可能同时对付二十个好手。

      而且是以命搏命的好手。

      谈笑心里还在想,耳际已是听到响箭动的声音。

      最少也有二十支箭从四面八方追向那二十名杀手。

      是从各个屋子里激射出来。

      这些猎户们的武功或许不怎麽样,但是他们射箭的威力和准确性却不容得人忽
    视。

      谈笑皱眉在想一件事,各申舒是不是早有预谋?在眼前窗外正发生着一件令人
    诧异的事。

      二十支激射的箭或许可以刺入那二十名杀手的体内。

      但是杀手们手上的短刀却绝对可以早一步插到各申舒的身上。

      这应该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那麽不怕死。」谈笑头也没回,却知道阎霜霜已经站到
    了後头。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的心意动摇,下手稍微犹豫就给了他有机可趁?」

      「正是如此!」谈笑皱着眉继续道:「更令人讶异的是,各申舒居然以护身罡
    气在『僵持』……」

      阎霜霜明白谈笑的话。

      各申舒将内力奔放出对抗眼前的二十个人身上。

      这很危险!

      因为只要他这口气散了,那二十个人则立即如入无人之境,各申舒是非死不可
    。

      他为什麽这麽做?

      「这一口气的时间可以让那二十支箭来到那些人的背後。」谈笑看着那二十名
    杀手不敢置信的表情躺下後,轻轻一叹道:「所以我才想他是不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的是,已经先安排了二十名猎户射箭,然後在经过计算後让二十支箭
    正好可以由每一个角度射出。

      「这必须有很可怕的勇气和智慧!」

      谈笑在深思着:「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早已经知道这个阵法是怎麽一回事!」

      若非如此,如何能早先就布置好了?

      阎霜霜点了点头道:「这个人越来越神秘了!」

      谈笑将目光往四下一看,不由得讶声道:「你看!卜闻那老小子好像是死了似
    的?」

      卜闻直挺挺的站在雪地之中,恍如是一尊石像。

      他还不致於因为震惊过度而呆若木鸡般的不动。

      最少他也该知道可以逃命。

      各申舒皱眉到了卜闻身前,对方早已没了鼻息,而且在眼角犹有一丝黑血渗出
    。

      各申舒一皱眉,窜身到了卜闻的背後。

      不知什麽时候卜闻的耳背已叫人用牛芒似的细针打了叁点黑孔,一整只耳朵都
    黑了通墨。

      好狠毒的暗器,好剧烈的毒药。

      这时那些猎户们纷纷推开了门出来,看着卜闻的体在那儿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着。

      「看他好像是中了毒?」有人问着。

      「不错!」各申舒指了指耳背,哼道:「在我们之中有人是使用暗器的高手,
    杀了他……」

      一名四十来岁的猎户扬声问道:「这麽说那个人是暗中在帮我们了?」

      各申舒哼了一哼,巡目在人群中一扫,这时哈拉鲁已趁机从各申舒的房屋里出
    来混在人堆里。

      「难说!」

      「为什麽?那个人明明是杀了……」

      「杀人灭口!」

      各申舒淡淡而冷肃的道:「杀了他这个显着的目标,却又放走了那个带路的家
    伙。」

      嘿!庄长寿还真长寿,果然又溜了。

      「所以那个人是羽红袖的手下!」各申舒冷冷一笑道:「放了不显眼的家伙再
    度回去通风报信!」

      众人纷纷又「哦」了一声,不禁相互间在看着。

      忽然有一个叫尤富的年轻猎人指向哈拉鲁,叫道:「哈拉鲁,刚才你为什麽不
    是从家里出来?」

      哈拉鲁一楞,哼道:「你说什麽?」

      「我住在你家对面,一直没看到你出门!」尤当皱眉道:「那你是从哪里冒出
    来的?」

      哈拉鲁背脊一凉,只觉得众人的目光纷纷望来。

      特别是这些目光中,有两道特别冷肃的出自各申舒的脸上。

      「我是从後门出来的。」

      哈拉鲁脸色不动,嘿的笑道:「那时我正想到林子里捡一些木头回来,最近太
    冷了,我怕家里木村不够……」

      的确是太冷了一点。

      现在是未时,顶空的太阳并没有带来什麽热力,脚掌下仍不时有一股一股的寒
    气升上来。

      「无论是谁。」各申舒淡淡的说道:「我只希望村子里能够平静……」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冷目横眉的扫过大家的脸上,沉沉道:「想破坏这点的人
    ,绝对不可原谅!」

      □□□□□□「你瞧出了什麽没有?」

      在秘室内,谈笑小声的问着道:「各申舒的家里是不是有什麽特殊之处?」

      「我没发现有秘室!」哈拉鲁嘘出一口气,犹为自己方才惊险的情景捏了一把
    冷汗。

      「没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哈拉鲁继续道:「但是我在他房里倒是发现了一件
    有趣的事物。」

      谈笑、阎霜霜和红香都用心的听着。

      因为那个神秘的各申舒可能会关系到他们这次练功的成败!

      「那是一对用木头做成的风铃!」

      哈拉鲁长长吸入一口气,沉声道:「而那种木头就只生产在武当山的『叁峰木
    』!」

      叁峰木是为了纪念武当开派宗师张叁丰而取的。

      传说张叁丰在临死前最後的字迹,就是以指力在这种树上题了一首诗。

      後代的武当弟子为了纪念他,特别取这树名为「叁峰木」。说也奇怪,这种树
    年长到了一百零二岁,也就是张叁丰逝世的年纪时,自然而然的在顶端分枝呈现叁
    部。

      远观起来有如叁峰而立。

      「十八跌大摔仙的确和武当的武功有相当的渊源。」谈笑皱眉沉吟道:「至於
    木风铃……那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了。」

      「你知道源由?」哈拉鲁兴奋而急促的问道:「我看那对风铃已经相当久的年
    代,表面都已人摸得平滑发光!」

      谈笑看了一眼哈拉鲁那种兴奋的表情,耸了耸肩,答道:「据说两百多年前的
    太史子瑜大侠曾经有一位生死之交,也就是当时的少林方丈,人称善喜大师……」

      「原来和少林也有关?」阎霜霜一笑,道:「而且一开始就是两百多年前的事
    了!」

      谈大公子一笑,接道:「据说有一回善喜大师生日时,大侠太史子瑜就曾送了
    一对风铃给他……」

      「就是这对木风铃?」哈拉鲁紧问着。

      「不!是一对玄武石做成的风铃!」

      谈笑清了清喉咙,接道:「礼轻情意重,善喜大师贴身收藏着风铃,据说大师
    在每回佛家境界上高了一层那怀中的风铃就自动响起。」

      红香忍不住叫道:「太玄了吧?」

      「不!」谈笑严肃的道:「或许是大师本身修为更高了一层,体内的气机引动
    了风铃响,也有可能是我们不了解的佛力加持……」

      他们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佛慈悲!神通无碍,真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得窥。

      「大师圆寂後,那对风铃也成了陪葬之物。」谈笑继续说道:「可是石风铃神
    妙的传说已是遍及武林……」

      阎霜霜此刻一叹,道:「难道有人敢冒大不韪盗墓?」

      这的确是非常严重的大事。

      别说少林全派之力,就是那时天下第一的太史子瑜也没人敢稍动分毫。

      「太史子瑜为了怕日後给少林带来烦恼,於是又做了叁对风铃。」

      谈笑点头一叹道:「就是以叁峰木做成的……」

      两百多年前,武当已经是逐渐兴起的门派。

      「叁对风铃中有一对给了张叁丰。」

      谈笑长长嘘出一口气,道:「另外两对则分别给了当时的大侠游圣、晏九鹏…
    …」

      阎霜霜点了点头,道:「另外出现了木风铃,江湖上的人就不会打善喜大师坟
    墓的主意了。」

      谈笑赞许的一点头,道:「的确是这点用意。」

      哈拉鲁听到这里,长长一叹便不再言语。

      他的神情是有些儿奇怪。

      谈笑忍不住问道:「哈拉鲁,你跟那木风铃有关?」

      哈拉鲁大震,急忙摇着头道:「没有,我只是感叹而已!」他话说一半,感叹
    什麽也没说。

      谈笑淡淡一笑,脸上稍微一红的对阎霜霜道:「姑娘我们练功的时间到了。」

      「是!」

      阎霜霜垂下了头,指了指秘室内道:「方才红香稍稍做了一番布置,是为了我
    们练下一个心法之用……」

      这时红香和哈拉已双双立起,无声无息中出了秘室,上了门。

      红香走在哈拉鲁的背後,瞧他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哈拉鲁,你有什麽心事可
    以说出来大家商量呀!」

      「没什麽事,红香姑娘,你别多疑了。」哈拉鲁走上石阶尽项,拨开暗格朝房
    内看了看,确定没人後才推开暗门由炉子下出来。

      「我留在这儿。」红香说道:「如果你想跟我谈,我会很乐意的……」

      哈拉鲁感激的一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已然听到门板上有人轻轻敲着。

      「谁?」哈拉鲁边问边上了秘门。

      「各申舒!」门外一声低沉的声音,道:「想和你谈谈……」

      哈拉鲁皱了一下眉,心头猛跳了两下,却不犹豫的拉开了门栓,笑道:「真是
    稀客,请进!」

      各申舒淡淡一笑,倒也不客气的进来。

      哈拉鲁从柜子上取了酒和碗,为两人斟倒。

      各申舒淡淡一笑,举杯道:「各申舒现在是想来请教几个问题。」

      哈拉鲁淡淡回笑,也将碗中酒仰首饮尽後,道:「请说!」

      「你是冷大先生的人?还是羽红袖的人?」各申舒开门见山的道:「每个人都
    有秘密,可是我不希望因为这个秘密而影响到别人!」

      哈拉鲁轻轻笑道:「你有什麽证据这麽说?」

      「因为你曾经到过我的屋子里。」各申舒笑着,接过哈拉斟倒的酒碗,笑道:
    「你很奇怪我怎麽知道的?」

      哈拉鲁默默的摇了摇头,嘿道:「不!」

      「哦!你知道为什麽?」

      「鼻子!」哈拉鲁笑了起来道:「你天生有一对敏锐的鼻子可以嗅出各种不同
    的气味!」

      哈拉鲁有一丝佩服的接道:「这是一个好猎人,也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必须具备
    的条!」

      各申舒哈哈大笑起来,点头道:「好快的反应,想不到本村内竟然是卧虎藏龙
    之地!」

      「别忘了!」哈拉鲁淡淡道:「还有一个暗器高手!」

      「哦!你对那个人的手法怎麽评断?」

      「高手,真正的高手!」哈拉鲁眯起了双眼,嘿嘿笑道:「以那个人的武功之
    高,尚且不明不白的叫人打入耳後,相当的可怕!」

      各申舒赞同这点见解。

      「那麽暗器出手的人不是你了?」各申舒似笑非笑的道:「我想冷大先生的人
    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哈拉鲁心头一震,表面上却是淡淡一笑,回问道:「那你是冷大先生的人还是
    羽红袖的人?」

      各申舒一愕,俄然哈哈暴笑了起来,他明白哈拉鲁反问这话的用意。如果有武
    功的人一定是冷大先生或羽红袖的人,那麽自己岂不是也这二分法之中?

      各申舒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对木风铃很有兴趣?」

      这一问可让哈拉鲁大大的为之一震。

      自己曾经极小心的拿了木风铃在观察,而且自信一点痕迹也没有的放回了原处
    ,他相信谁也看不出来。

      难道眼前这个各申舒有天眼通,可以瞧见过去未来?

      「你可能不明白一件事……」各申舒轻轻朝哈拉鲁一笑道:「只要曾经有人摸
    过我那对风铃,当我再触摸时立即知道有所不同。」

      他淡淡笑着看哈拉鲁,一阵沉默後,哈拉鲁终於叹了一口气,问道:「阁下的
    木风铃是来自武当?」

      各申舒眼睛一亮,嘿道:「看来你也有一支?」

      「是的!」哈拉鲁承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木风铃是来自游圣大侠
    之後……」

      各申舒严肃的点了一下头,道:「游圣大侠是……」

      「我曾经在无意中救过一个人,是他送给我的!」哈拉鲁解释道:「他也传了
    我武功,不过不以师徒相称!」

      各申舒看了哈拉鲁一眼,忽的笑了起来。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你来彩雨村的目的就是因为传言游圣大侠的木风铃在此?」哈拉鲁的眼眸子
    闪了闪。

      「不错!」各申舒点了点头,道:「第一,我想看自那风铃的主人是怎样的人
    。第二……那木风铃对在下有用。」

      哈拉鲁猛可里笑了起来。

      「有什麽用?」哈拉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诮道:「是为了冯天弃他有晏九鹏
    大侠的木风铃?」

      「你知道这个秘密?」

      各申舒整个人神情都变得谨慎,道:「嘿嘿,这件事除了冯天弃本身之外,我
    还以为只有我知道……」

      哈拉鲁笑了笑,问道:「你认为木风铃上雕花是记载着太史子瑜神妙的武功?
    」

      「不错!」各申舒回答得很肯定,道:「太史子瑜的武功记述在两个地方。第
    一处就是人人皆知的禅翼刀柄内的『天地情谱』,由宋字世家和独狐世家各自拥有
    一半!」

      哈拉鲁明白,另外一处指的就是在叁个风铃上。

      但是风铃的面积那麽小,怎麽可能记刻得下?

      「哈哈哈,叁串风铃所记述的是心法总论,唯有凭各人的智慧去领悟。」各申
    舒嘿嘿笑道:「在精妙深义处犹且较天地情谱上记载的武功犹胜几分。」

      哈拉鲁的双目闪了两闪,道:「你在这里一待叁年,只为了支可能没有在这村
    子里的木风铃?嘿嘿!可能还有别的目的吧?」

      各申舒冷然的看了对方一眼,沉沉笑道:「你的反应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
    。不错!在这叁年内我潜藏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研习木风铃上的武功!」

      哈拉鲁撇了撇嘴,哼道:「此外呢?」

      各申舒的脸沉了沉,重重一哼道:「你问得太多了吧?」

      哈拉鲁哈哈大笑了起来,挑眉道:「你不想说也没人会勉强你,嘿嘿!可以走
    了吧?」

      各申舒浓眉掀了掀,冷笑道:「走,当然是可以,只不过是想借件东西!」

      「那当然是木风铃了是不是?」哈拉鲁淡淡一笑道:「可惜它被我藏在千里之
    外!」

      各申舒双眉冷冷一挑,问道:「哪里?」

      「昭乌达盟城西札鲁特一个隐密的地方!」哈拉鲁淡淡一笑,嘿道:「各申舒
    兄,我倒是想知道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这座不起眼的村子里有你想要的木风
    铃?」

      各申舒沉眉哼了哼,冷冷道:「看样子你是不肯把木风铃交出来了?」

      「我说过东西在千里外!」

      哈拉鲁也沉下了脸,嗤笑道:「就算日後我去取了,为什麽要给你?」

      「就凭这个!」各申舒忽的向前一窜,出手点了点哈拉鲁身上四处穴道。

      紧接着又从颈上取下一条红线带,带垂的是一颗血红色的狼牙。

      各申舒将狼牙往哈拉鲁的脖子上一划。

      刹时,哈拉鲁的表情起了一种抽搐的变化。

      「这是血狼牙,嘿嘿!我想你明白它的毒性。」各申舒冷冷一笑道:「我给你
    叁天的时间把游圣的木风铃交出来……」

      各申舒缓缓的站起,踱到了门口哈哈大笑,回头道:「叁天,因为我知道那木
    风铃就在这方圆十里内!」

                    第十七章

      地板上每隔一尺便划了一个脚印子,分成红、白双色。

      谈笑走的是白色,阎霜霜则是红色。

      前後各有二十一步数。

      「全部记熟了?」阎霜霜问着。

      他们已经点灯看着照踏有半个时辰之久。

      「可以了!」谈笑点了点头,弹指将壁上、桌上的火烛一灭,边道:「这『行
    脚四方』别看它前进後退只有二十一步,若非双方配合巧妙,还真不容易领悟其中
    真髓……」

      黑暗中阎霜霜边脱下衣袍,边答道:「是的,『行脚四方』在身边游走,『力
    化六道』则是拳势机妙希望能早些领悟这其中妙绝处才好。」

      谈笑自个儿点了点头,答道:「方才我只能练『行脚四方』不知和『力化六道
    』手上运势配合起来如何?」

      他沉沉吸入一口气进入丹田,问道:「可以了吗?」

      「是!」

      阎霜霜在另一端出声道:「一步跨天……」

      随着喝声,谈笑亦同时踩出第一步,同时双掌在一股气的烘托下飘浮升起。

      刹那,自己双掌推涌而出的真气和对面阎霜霜的掌上真气相汤。本来两股真气
    是相激抗,妙的是双双步子往前变化,那两股气机立即产生了微妙的反应。

      谈笑身心如一,几个呼息下来已经走跨了十六步,这时全身的感受进入一种前
    所未有的境界之中。

      那是一股从体内引发出来的力量,像是无穷的生命力给激发出来似的。

      谈笑跨出第十七步,全身恍如进入一片气海之中,整个感觉有似半浮在空中般
    。

      另外那端的大小姐也似属於一片气海之中。

      阎霜霜跨步向前,连踩十八、十九两步,猛可里背後好大一股推力涌至,几乎
    是无法自持。

      她勉强将真气沉於双足,偏身往第二十步踩下,蓦地整个屋子的地板恍如泻倾
    出大地气似的往上冲。

      冲!

      强悍不可抗御的真气透过双足掌贯穿於体内。

      阎霜霜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背脊骨一串「格格」的响声在承受未预料到这股大
    气真气。

      谈笑可也不轻松。

      从双脚掌下涌出来的真气有如铜槌敲打着每一根神经,只不过是弹指而已,竟
    是全身大汗涔涔。

      更令他惊骇的,是丹田守住的那股真元聚之不凝。

      谈笑在这节骨眼上也只有赌了,半个旋身往左跨下了最後一步,双掌挥动间也
    应接了霜霜的最後一式。

      奇妙难测的事,那大地之气便在此时透过两人的双臂有如拉绳似的把他们往中
    间靠近。

      压根儿来不及反应,双双已是搂抱在一起。

      这下谈笑触着了佳人细嫩腻滑的皮肤,鼻息是人家淡邈有无的幽香,那种神秘
    而诱人的情景如果没有「正常」的反应,那真的不是「男人」。

      谈笑是「男人」,但是却是一个不平凡的男人。

      他沉猛吸了一口气暴退,到了四尺外咳了两声後才道:「阎姑娘,你的情况怎
    样?」

      一阵子沉默後,阎大美人才轻细极了声音回道:「差不多领悟了其中变化巧妙
    之处。」

      谈笑乾笑了一声,道:「那……我们穿了衣物点上灯再相互讨论一番吧!」

      这句话真有点画蛇添足,两个人本来就在摸自己的衣饰在穿着,室内陷入了一
    片沉寂中,只剩得穿衣时偶尔的风响。

      「好了吗?」谈笑扎绑了腰带问道。

      「好了!」阎霜霜在回答时己是弹指用火熠子点燃了上的烛灯。

      微晕一展,是两张通红的脸颊。

      「呃!方才你的感受如何?」谈大公子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咳了两声问道:「
    似乎是有点出乎意料。」

      「是!」阎大美人羞红着脸,低垂了下去道:「到了十六步以後整个大地气机
    宛如汹涌的浪潮般贯穿身躯,几乎无法自持。」

      谈笑点了点头,沉吟道:「在我们这门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中有一种静
    坐心法『坐断乾坤』……」

      他看了阎霜霜在用心听着,一笑接道:「也就是心颂大自在王佛的佛号,将身
    心和天地合为一体。」

      阎霜霜点头应道:「然後呢?」

      「最高成就便是达到大地之气通於全身,而意念所至与乾天真气相应。」

      「这麽说和方才我们的练功……」

      「是相通之理!」谈笑双眸一亮,道:「只不过一从静中从,一由动中练。」

      阎霜霜轻轻一叹,感怀道:「本门武学博大精深,穷你我之力不过是略触皮毛
    而已!」

      「哈哈哈,何必如此自丧志气?」谈笑朗声道:「家师曾说,本门有五大皈依
    ,正是佛、法、僧、师、自信。自信心起,何不能成?」

      「谈公子说的是!」阎霜霜施了一礼,轻笑道:「公子这等风范正是小女子需
    要多多学习之处!」

      人家阎大美人这厢有礼了,反倒使谈笑不安,尴尴尬尬笑了两声,也不知怎的
    回话好。

      这时,门口有人在外头轻敲。

      「谈公子,小姐,你们好了吗?」是红香在问。

      「好了,进来吧!」阎霜霜回着,倒是有点讶异,不但是红香,连哈拉鲁也来
    了。

      「怎麽回事?」谈笑可皱起了眉头在问:「难不成你进去各申舒屋子里的事被
    他发现了?」

      哈拉鲁苦笑一声,瞅了谈笑一眼,道:「你猜得真准!」

      「那好!」谈笑苦笑道:「看来他是来过了?」

      「是啊!」哈拉鲁看了红香一眼,颓然的坐下道:「你说吧!」

      红香楞了一下,耸了耸肩道:「事情很简单,那个各申舒找来了,而且向他要
    另外一个木风铃!」

      谈笑这回可楞了一下,讶道:「另外一个木风铃?在你身上?」

      哈拉鲁苦笑的点了点头,长叹道:「同样是木风铃的传人,想不到武功却差了
    那麽多!」

      红香可愤愤不平的接口道:「更令人生气的,是各申舒那家伙为了目的不择手
    段,在哈拉鲁身上下毒,逼他交出来不可!」

      阎霜霜妙眸一闪,问道:「难道木风铃里有秘密?非逼他用这种手段来得到不
    可?」

      哈拉鲁一叹,便将方才的事全说了个前後明白。

      谈笑可大大的皱起了一双眉,瞅着哈拉鲁问道:「你打算怎麽办?」

      「不是我打算怎麽办?」哈拉鲁笑了笑,反问道:「而是你打算怎麽办?」

      「我?」谈笑苦起了脸,这真是伤脑筋的事。

      本来,哈拉鲁出了事自已一定也不好过。

      「第一件事当然先解你身上的毒了!」谈笑看了阎霜霜一眼,道:「这就由你
    们两个女人负责了!」

      阎霜霜看了一眼哈拉鲁颈子上那孔血洞,点头道:「这点毒以大自在心观无相
    波罗蜜神功应该可以解得了。」

      「另外一件事……」谈笑耸了耸肩,道:「各申舒那边只好由哥哥我出马啦!
    」

      「那是最好不过了!」哈拉鲁愉快的笑道:「交了你这个朋友的确是一件令人
    愉快的事!」

      □□□□□□在风雪夜里,来敲门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朋友。

      一种是敌人。

      各申舒立刻认定外头的那个人不是朋友。

      因为,他的朋友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进屋子。

      「进来!」各申舒拨弄着炉火,淡淡道:「如果你有脚的话!」

      谈笑当然有脚,而且是挺有力的一双。

      他大剌剌的坐在各申舒的对面,开口就是:「酒!他奶奶的,这种鬼捞子天气
    没有酒行吗?」

      各申舒右手一伸一缩一放,桌上便多了一对酒瓶。

      看容量,少说也有半斗之多。

      「好!」谈笑连碗也不用了,便是「咕噜」的大大一口,然後用力「砰」的放
    下酒瓶,长长嘘出一口气来。

      各申舒眼皮子也不动一下,淡淡道:「有事?」

      废话,这种天气可不像找人喝酒嗑闲牙的时候。

      「我想要张叁丰的木风铃!」谈笑一开口可就直接了,道:「不是你随便乱摆
    的那个假的。嘿嘿,我要的是真正出自太史子瑜手中的那个!」

      各申舒双眉一挑,倒沉得住气。

      「哈哈哈,来路不明的家伙!」各申舒双眸一闪,冷然道:「阁下就是近来轰
    动关外的谈笑?」

      「正是!」

      「很好!」

      「好?那就好了!」谈大公子一笑,伸出右手张开五指,道:「哪,拿来吧!
    」

      各申舒的眼瞳子闪烁了几下,终於爆笑出声。

      「原来如此!」他大笑道:「哈拉鲁那老家伙收藏了你!」

      「是吗?大概吧!」谈笑说的语气可莫测高深,故意让各申舒自个儿疑惑了起
    来。

      「我只能说你比较倒楣,去找那老家伙时被我撞见了!」谈笑嘿嘿嘻嘻的笑道
    :「只要摆平你,他一定不是问题!」

      听语气,越叫人相信谈笑和哈拉鲁没关系了。

      「你要木风铃有什麽用?」各申舒的双眉闪着。

      「嘿嘿,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了!」谈笑往前探了探身,伸手抓起酒瓶子又是
    大大一口。

      他这麽的慢条斯理可惹得各申舒有些焦急怒火。

      「镇定点!」谈笑挑准了时机,嘿嘿笑道:「你怕这秘密也叫别人发现了?哈
    哈哈,那叁只木铃上压根儿没有什麽狗屁武功心法……」

      各申舒猛的立起,双目一睁,冷笑道:「你还想说什麽?」

      「因为你就是羽红袖藏身在这里的棋子!」谈笑哈哈大笑道:「你可演了一出
    好烂的戏!」

      各申舒的双眉冷然结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流露了哪里,为什麽这小子会知道
    ?

      「第一。死的都是天马赌坊阎千手的人!」谈笑嘿嘿两声,道:「第二,庄长
    寿怎麽可能每次都逃得了?」

      谈大公子一笑,接道:「第叁,是谁放的暗器杀了卜闻?嘿嘿,除了庄长寿就
    在他背後做得到以外,风雪天以那暗器的重量根本不可能在叁尺外射得到!」

      各申舒冷沉沉的道:「你知道庄长寿的身份了?」

      「当然!」谈笑肯定的道:「一个人易容後他的习惯还是不会变的。嘿,唐不
    亡的暗器不愧名列第五!」

      各申舒冷沉沉的挑眉道:「你聪明,我去找哈拉鲁你立刻想到我已经有九分把
    握你躲在他那儿!」

      「所以你对他下毒逼得我出面!」谈笑耸了耸肩,笑着接道:「好啦!哥哥现
    在来了!」

      各申舒眯起了双眼,在瞳子里闪过一丝又一丝的光芒,片刻之後终於出口一句
    :「走!」

      □□□□□□这是在深山内的一处谷地,并不太宽敞,约莫是半里方圆而已。

      但是,谁都知道这一处地方已够两名高手生死相搏。

      谷地就在两道山壁的狭缝後面,若非各申舒用斧头劈开了垂冰,还真不会叫人
    发现。

      「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各申舒脸上的表情有一丝骄傲,道:「嘿嘿,比起
    哈拉鲁家里要隐秘安全得多!」

      谈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什麽?」

      「如果你赢了我,这个地方就是你的。」各申舒沉沉一笑,嘿道:「万一你输
    了,这地方也是你的!」

      谈笑可知道他这话是什麽意思。

      输了,这儿就是他的长眠葬身之处,如果各申舒不说出去,说不得一百年後也
    没有人发现。

      「下这种赌注不觉得有点冒险?」谈笑挑眉一笑道:「特别是提供了这个地方
    好像背叛了羽红袖?」

      他看向谷地的另外一端,有叁间木造的房子。

      「不错,屋子里存放了半年的粮食可以供两个人食用!」各申舒哈哈大笑了起
    来,道:「本人一生的最大愿望就是跟中原名侠高手一较长短……」

      他顿了顿,冷嘿道:「我赢了,提你的首级去见羽红袖,败了只有一条路-死
    。哈哈哈,死人哪有在乎背叛?」

      这是背水一战。

      各申舒正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将自己陷於不赢则死的觉悟中,如此,激越出来
    的力量必然将潜能全数发挥。

      谈笑长长吸了一口气入丹田,但觉得一双足掌若踏若离的半浮在地面,几乎是
    用脚尖点着。

      他自己都有点吃惊什麽时候有了这等奇妙的境界?

      心中念头一转便想到了和阎霜霜苦参的「行脚四方」,他长笑一声,对各申舒
    张嘴道:「请出手吧?」

      各申舒全身进入一种「火」的境界中,只见他双目暴睁,全身骨骼「格格」的
    响个不停,从脸上以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动跳着。

      那是类似一头野兽被逼入困境时愤怒的气势。

      他果真将自己置於不生则死的心态中。

      谈笑呢?

      他有如「风」,正乘着天地之气御行。

      整个心胸充满了清凉,盼目之间大有宗师典范。

      风、火、水、地是佛家的「四大」。

      一个置身在「水」中力量的人和一个置身在「风」中力量的人,胜败之间在哪
    里?

      反申舒动了,恍如一团烧天裂地的狂焰,奔势之中挟带着是无比的杀机。

      谈笑已不能不动。

      他忽然感受到周遭的气息有如一座焚场般的灼人。

      各申舒一双铁臂扣下,谈笑挫身稍闪。

      原本他对自己闪躲的功夫非常的自信,却是这各申舒的大摔仙十八跌出自於张
    叁丰昔年苦思,将太极拳中动、静妙谛合为一体的绝技。

      谈笑一着先机已失,便是落入各申舒的掌中。

      各申舒沉沉一笑,十指正待以内力催吐尽断谈笑的气脉,谁知咱们谈大公子在
    穴道被制的情况下全身犹能震发出一波的气机来。

      这气机如风,将对面的火焰倒卷。

      各申舒一旦觉得双掌十指气机倒流,不由得一惊脱手,这刹那机会里,谈笑已
    够将卧刀掌在手指中。

      谈笑一刀,已是不能不出。

      他知道方才身上那股气机是由於今早和阎霜霜研习「力化六道」所参悟得在生
    死刹那全力反击的绝技。

      但是,这门心法用一回则元气大伤。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时以馀力砍出一刀。

      「谈笑一刀,天下无兵」。

      卧刀划空而来,各申舒只觉得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对方的刀风中吹浸。

      一抹恐惧从心底升起。

      各申舒全力在闪避着,已经本身所学发挥到最高的极限,退!

      一退再退,却是仍然在谈笑的刀势之内。

      反申舒长喝一声,猛然顿停身势反抢身进入刀风中。

      他这个举动已是存有玉石俱焚之心。

      谈笑的刀已然到他脖颈之前,各申舒的右臂划出一个弧度迎上。

      以一条手臂是挡不住谈笑的刀。

      但是,却能在这刹那间出手将右手五指插入谈笑的喉咙内。

      谈笑能作什麽选择?

      他可以进,结果是双双俱亡。

      他可以退,结果是自己死在各申舒的手上。

      有没有第叁种选择?

      就在这麽短的瞬间,老天忽然下起大雪来。

      □□□□□□无论是叫庄长寿或是叫唐不亡,他的暗器永远是令人惊惧的一种
    武器。

      「这雪下得可不小。」唐不亡抬头看着天色,喃喃道:「不知道这场雪会掩盖
    了多少东西?」

      「无论它遮住了多少东西,但是永远遮不住死神!」尤大江哈哈笑着,声音却
    是冷极。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彩雨村竟然会发生那种事!」青龙仍旧戴着那张青色鬼面
    ,淡淡说道:「不论谈笑是不是在那里,那个神秘人物倒是有得思量!」

      他当然不知道各申舒其实是羽红袖手下的大杀手。

      就如同他不知道视为兄弟的唐不亡早已背叛了阎千手一样。

      在这路同行的,还有白虎和「玄冥七绝谷」的一双不老童。

      唐不亡最忌讳的就是这对看起来像童子,却都有一甲子以上修为的两个老家伙
    ,再加上「玄冥七绝谷」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在武林中可以说是和飞雪山齐名
    的两大禁地。

      唐不亡也知道在几个月前,嫁祸给王王石所引起的京城命案就是他们的杰作。

      各申舒能不能同时对付得了他们五个?

      「就是这个小村子?」尤大江不屑的看了看眼前这几户不上百的猎户村,撇了
    撇嘴道:「这种鸟地方会有什麽人?」

      唐不亡嘿嘿乾笑了两声,道:「如果不是高手,怎麽一个人斩杀卜相他们叁个
    和数十名的好手围攻?」

      青龙缓缓点了一下头道:「我们这次的行动最好不要出漏子,分组进行!」

      一双不老童双双同时「格格」笑了起来,道:「好,我们两人一组先在他住处
    斜对面第四屋内埋伏!」

      白虎朝向青龙看了一眼,道:「我跟尤大江从他屋子後门进入!」

      「就这麽决定!」青龙点了点头,道:「唐不亡,你在前头指认出那个人物跟
    我照面!」

      六个人的身影一刹那分成叁路。

      唐不亡并不知道各申舒已经不在村子,不过,他对於青龙做事的方法却不能不
    有几分的警惕。

      一连四响的炸响声里,青龙在弹指间已经由「鬼火小钢弹」轰炸了四座屋子。

      熊熊的火焰中夹着一声声的惨嚎,四下都有人奔逃出来,显然,青龙这个举动
    已经惊动到彩雨村上下。

      现在,他们已经站到了各申舒的屋子前五尺处,唐不亡明显的可以感觉到由青
    龙身上发出来的杀气。

      杀气之重足可以将满天的落雪弹碎蒸发。

      一时间他和青龙都陷入了雾气之中。

      「人不在屋内!」白虎和尤大江从各申舒的屋子里窜出来,皱眉道:「是他正
    好出门了,或者是早一步发现了我?」

      他们在这端思考,另外那端却传来了叱喝之声。

      是一双不老童愤怒的尖叫声。

      叫声之中,犹有「阎霜霜」这叁个字夹杂着。

      □□□□□□天天的事有些凑巧得令人不得不相信有天意。

      当阎霜霜费了一个时辰的工夫解掉哈拉鲁身上血狼牙的剧毒时,一双不老童正
    好也来到了这屋子的後院。

      各申舒住处前方第四间屋正是哈拉鲁的屋子。

      所以,扶着哈拉鲁出秘室的阎霜霜和红香正好第一个照面的就是从後门闯入的
    一双不老童。

      他们各自一愕,阎霜霜却是想也不想的出手。

      一双不老一个叫童日一个叫童月,他们都没想到想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武学造诣
    这麽好。

      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是寻寻觅觅的阎大小姐。

      刹然一见,他们楞住的刹那已够阎霜霜出手相击。

      童日看见童月飞出了屋外。

      童月也看见了童日飞出屋外。

      然後,他们同时感觉到胸口一股闷热、痛楚和重重倒插在雪地里狼狈的羞怒。

      「走!」阎霜霜一声喝里,已和红香、哈拉鲁从後门往深山窜走,但是青龙、
    白虎、尤大江的身手也绝对不慢。

      特别是唐不亡的暗器,绝对有办法阻止他们叁个人缓了一缓。

      就是这样,青龙、白虎已经攻到。

      同样的这个时候,正是在山中秘谷内谈笑和各申舒生死一战的刹那。

      □□□□□□谈笑是不是已经没有第叁个选择?

      要不是自己死,要不就是两人俱亡。

      这都不是他愿意的结果,所以只有自己找出第叁条路来。

      他永远记得年初有一回在塞外接受苏小魂大侠指导武学时所听到的话。

      「任何人的攻击都只有一次的机会,这也就是叁百年前『帝王』柳梦狂被称为
    帝王的原因。」

      因为「帝王」一生中打败天下无数高手。

      而且都只用一招。

      谈笑在无可选择之中忽然刀锋偏转。

      偏转的刀峰对着一个高手并不容易致命。

      但是,却是可以保持两人的距离,甚至更重要的一点是,可以「推开」两人的
    距离。

      各申舒是一团「火」,不但烧着自己也想烧着别人。

      谈笑却是一阵风,风是不会杀人的。

      各申舒的右手五指在谈笑脖子前叁寸停住,因为他没想到对方一股大力借由刀
    身推来,而且那股大力千丝万缕的气机进入体内制住了自己的穴道。

      各申舒倒了下去,倒在雪地中。

      谈笑却是胸口大力起伏喘气着。

      他已经没有馀力再战,甚至对身己还能站着都还觉得有一丝佩服。

      这一战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难缠。

      却更警惕的是,羽红袖的手下还有多少高手?

      然後,他想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化名为庄长寿的唐不亡是不是已带了阎千手
    的手下到彩雨村去了?

      如果他们找不到各申舒会怎样?

      □□□□□□阎霜霜看着这些父亲的手下,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们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大小姐,你跟我们回去吧!」白虎在面具後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保证
    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不错!」青龙肯定的接道:「大小姐,不会有身为人子的人和自己的爹亲对
    抗的大逆之事!」

      阎霜霜眼眶一红,颤声道:「你们都不知道,羽红袖逼死了我师父……」

      这时童日和童月也挣扎着一脸怒气的过来,叫道:「胡说!羽令主怎麽会做出
    这种事情!」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阎霜霜叫道:「是家师临终前告诉我的。」

      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可让人陷入了一片沉吟之中。

      「这事你有没有跟阎大老板说?」唐不亡忽的问了一句。

      「没有!」

      「为什麽没有?」

      「我怕家父知道这件事情後会立刻和羽红袖展开争斗!」阎霜霜坚毅的道:「
    因为家父也曾被先师救过!」

      唐不亡嘿嘿一笑,道:「可是你这一失踪岂不是让阎大老板羽令主面前不好交
    代?」

      「不!只要没找到我的人,羽红袖就没有理由……」

      因为,那有无数的可能情况,而背叛只是其中之一的「可能」而已。

      「而且,我相信家父有能力保护自己!」阎霜霜朝他们淡淡一笑,接道:「各
    位叔叔伯伯不也都是为家父效命?当然也就知道『赌』是在计量输赢胜算!」

      如果以「赌」的观点看,阎霜霜是押对了宝。

      她将了这一军最少让羽红袖乱了不少步骤。

      「事情总要有个解决,大小姐这样躲可不是办法?」唐不亡嘿嘿一笑,道:「
    你还是跟我们去见大老板,请他作一个定夺。」

      「见了我爹就一定见到羽红袖!」阎霜霜神情严肃的道:「见是一定要见的,
    只是目前时机还没到。」

      青龙乾咳了两声,缓缓问道:「那麽,是什麽时候才是时机到了?」

      阎霜霜的脸上飞抹过一道红晕,还没来得及答话,那一双不老童抢先怪里怪气
    的道:「谈笑那小子呢?」

      这是一个大问题,绝对不能忽略的问题。

      因为他们都知道谈笑是羽红袖的眼中钉,也都知道他和阎霜霜、红香同一路逃
    避他们的追缉。

      「你们那麽关心他做什麽?」红香冷哼道:「他对我们天马赌坊可没有半点对
    不起的地方吧!」

      思前想後,这话倒是真的。

      唐不亡可是冷冷的说道:「他当然有对不起天马赌坊的地方,否则,我们好好
    的在中原不待跑到关外这冰天雪地来做什麽?」

      阎霜霜一哼,那哈拉鲁已经是先大笑了起来。

      一串的爆笑,而且是别有深意直注视着唐不亡。

      「老头子,你笑什麽?」唐不亡可被瞧得有点冒火,叱道:「想死倒是不困难
    !」

      他一声喝,右手指已在袖内微动。

      一动,便是夺命杀机在八道牛芒似的暗器中弹出。

      「无礼!」阎霜霜一喝,飞袖翻卷,好惊人的将唐不亡的八道暗器尽落到了掌
    中,这等手法可让唐不亡脸上一阵青白。

      「你想知道我笑什麽吗?」哈拉鲁忽然严肃的一指唐不亡道:「我就是要引诱
    你弹出暗器!」

      「因为,这暗器正是杀卜闻的那种一模一样!」阎霜霜接说道。

      卜闻是死在唐不亡的手里?哈拉鲁这句话引起青龙他们大大的震动。

      「因为,他已经被羽红袖收买!」哈拉鲁把谈笑的判断顺口极了的说出来,道
    :「你们难道没想到这里来葬命的全是天马赌坊的人?」

      登时,这话让青龙、白虎他们一干人面面相觑!这刻在他们四周早已围上了彩
    雨村的猎户们,一个个拉满了弓,大大有拼死卫土的气魄。

      青龙是没把这些猎户看在眼里,不过,哈拉鲁的这几句话倒是令他沉吟了起来
    ,他忽然的朝哈拉鲁问声道:「卜闻的体在哪里?」

      唐不亡的脸色大变,嘶叫道:「你相信他?」他边叫边偏了偏身,同时右脚往
    後方稍微跨出半步。

      白虎立即侧过身子来半遮半挡着在前面,嘿嘿道:「唐兄何必这麽紧张?或许
    他说的是事实?」

      「你们……别相信他的挑拨离间!」唐不亡也感觉到四周涌来的一波波气机,
    特别是童日、童月这对老头子。

      「所以我们才要证明你的清白!」童日尖叫了一声,瞅了阎霜霜一眼,嘿道:
    「大小姐,你不会趁机走了吧?」

      霜霜淡淡回道:「最少我会等这件事情弄清楚!」

      她的这句回答已经是让唐不亡别无选择,一个窜身高跃,这位天下排名前五名
    的暗器高手已将一生所学发挥到最高极致。

      白虎弹身而起,一袭袍忽的由身子前奔出,带动着一片的罡风将周遭七尺内全
    数罩住。

      唐不亡却是恨极了哈拉鲁,他挫身一偏,无声无息里已扣着两枚金钱镖打向哈
    拉鲁而去。

      金钱镖是一门很普通的暗器,甚至可以说新学暗器时基础的入门功夫。

      但是,任何东西在高手的手上就有不同。

      更何况唐不亡练金钱镖已有四十年以上的火候。

      白虎的衣袍没挡住,青龙探手一扣也在手掌外折了角度没有抓住,阎霜霜轻喝
    一声,再度挥袖。

      那两枚金钱镖却是有如神助,以阎霜霜的武学造诣,这一出手竟也只能挡下一
    枚。

      哈拉鲁早已纵身闪躲,哪知奔来的那枚金钱镖会倒勾击向自己的後脑而来。

      哈拉鲁只有仆身向前,勉强以背部挡下。

      「噗!」一道血光奔出,哈拉鲁吃了这一记全身己是真气溃散的栽倒在雪地中
    。

      「哈拉鲁!」红香惊叫向前,急忙扶起哈拉鲁看着伤势,明眼人这一看便明白
    ,他是活不下去了。

      阎霜霜脸色冷沉了下来,盯着在对面喘气的唐不亡笑道:「唐不亡,以前你在
    天马赌坊时的武功可没这麽好!」

      「嘿嘿,吃惊了是吗?」唐不亡边说边後退,纵声大笑道:「不错,羽姑娘曾
    经指导我,而我也的确是她的心腹,专门来翦除天马赌坊的势力!」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霜霜叫声道:「难道我爹对你不好?」

      「哼!你懂什麽?」唐不亡「格格」的笑道:「要不是你背叛了羽令主,她又
    怎麽会对天马赌坊的人下手!」

      阎霜霜脸色一沉,挑眉喝道:「唐不亡,真没想到你是一点志节也没有的人,
    就算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到头来也不过是遗臭万年!」

      这话可让唐不亡的脸色表情够难看了,不过,亏得他在江湖混了这麽久,立即
    换了一付表情向青龙他们五个道:「怎样?你们要跟羽令主享受荣华富贵,还是跟
    着天马赌坊一同在世间上消失?」

      唐不亡沉笑了两声,眸子里光芒一闪的接道:「以羽令主的武学造诣随便指点
    你们一二,那可是大大有所助益的突破!」

      他自己似乎就是个好例证。

      「这句话的确是非常的吸引人!」尤大江嘿嘿道:「可惜,这样子做人还真不
    如死了算了!」

      话声未完,尤大江已是弹身出手。

      唐不亡冷笑一声,嘿道:「凭你?差太远了!」

      唐不亡点足再度跃身,右手五张开有如一片乌云,不,是从五根指头上冒出五
    道黑色的烟雾来。

      那烟雾推展得极速,一下子便像巨大的手掌般罩向尤大江顶上而来。

      这同时,唐不亡也往後头的人群中退去。

      青龙一声暴喝,当真有如矫龙盘天般腾身迫至,白虎则再度舞动衣袍挥向那团
    乌掌烟雾。

      尤大江这时赫然是以身体迎向唐不亡此际逃命时的雷霆出手。

      难道是他不怕死?

      唐不亡当然毫不犹豫的出手,却也立刻明白了尤大江这麽神勇的理由。

      他的暗器根本进不了尤大江的七寸周身范围内。

      唐不亡一技既出已是力竭,青龙的巨掌却是遮天般的往他面目拍来。

      轻脆的一响,唐不亡只觉得眼前一片的血红。

      红的是血,而血是从自己的脸上喷出来。

      唐不亡还没死,因为他在最後一口气想知道一件事,道:「你……为什麽不怕
    我的暗器?」

      「因为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尤大江冷然的表情唐不亡已经看不到了,不过
    下面这句话却能让他死得明白。

      「天马赌坊的力量比你羽红袖所想像的大得多!」尤大江淡淡的在他的耳畔冷
    笑道:「而且,阎大老板早就怀疑你了!」

      唐不亡现在总算清楚了青龙、白虎、一双不老童、尤大江他们五个怎麽会凑在
    一起让自己碰到。

      人家根本是针对他来的。

      可是他仍然不明白尤大江为什麽不怕他的暗器,不,应该说为什麽自己的暗器
    近不了他的身?

      「羽红袖可以教你武功,阎大老板当然也可以教我!」尤大江没有讲出这句话
    来,道:「而且,是针对你的武功所传授!」

      阎霜霜却能明白,其实她爹和羽红袖之间的暗斗早已展开,而且自己的行动只
    不过是让他们逐渐表面化的一个导火线罢了。

      「阎大小姐!」青龙缓缓的踱了过来,看了她一眼道:「大老板很想念你,请
    跟我们走吧!」

      「不!」阎霜霜看着红香放下哈拉鲁的体,轻叹道:「你们都是我爹的好手下
    ,我不希望我们发生冲突!」

      她一顿,道:「请相信我,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日後,我自然会去找我爹。
    」

      以阎霜霜这麽美丽的女人说出这麽真诚的话来,可以说没有一个男人忍心拒绝
    。

      但是青龙却不能不狠下心来。

      「我们不得不带你走!」青龙长长吸一口气,神情也非常的坚毅,道:「因为
    ,阎大老板认为你在我们的保护下绝对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红香这时缓缓踱到了阎霜霜的身旁,哼声道:「你怎麽这麽噜苏!小姐不愿意
    去是有她的理由。」

      「什麽理由?」童日哼了哼,道:「是为了谈笑?」

      这当然是理由之一。

      「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阎霜霜缓声道:「也就是羽红袖为什麽急着要找到
    我的原因!」

      她说得很含蓄,但是尤大江他们都可以想像得到,阎霜霜身上有一个足以威胁
    ,甚至毁掉羽红袖的秘密。

      「可惜不论什麽理由你都非跟我们走不可!」白虎的眸子一闪,沉声道:「因
    为羽红袖的人马上会到这个村子来,而且不是你所能应付的!」

      这倒是事实。

      无论是各申舒或是唐不亡必然已将消息传了出去。

      阎霜霜明白彩雨村已经是不能待了,但是却更明白如果谈笑不回来,她哪里也
    不愿去。

      童月已经有些不耐烦,道:「大小姐,为了大家好老夫现在不能不用强的带你
    走!」

      他窜身向前,出手间已变得相当的谨慎。

      显然,阎霜霜那一记出手令他有所警惕,特别是胸口的一股闷郁还没有消失。

      童月这一手出立即童日也配合抢攻上来。

      青龙朝白虎使了个眼色,转向尤大江道:「尤兄,你照应着四周,由我和白虎
    兄早点结束这里的情况。」

      尤大江点了一下头,便见得青龙、白虎双双抢攻而上,这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
    手,阎霜霜能挡得下来?

      飞袖在落雪中翻滚。

      阎霜霜只觉得丹田中的那股真气源源不绝的充沛於全身中饱满,似乎在举手投
    足间都显得游刃有馀。

      这是「北地神尼」贯入她体大自在神功的妙处,同时也是因为青龙等人不敢以
    杀着相逼的缘故。

      双方在雪地中交战半炷香光景,只看得四周彩雨村的猎户们如痴如醉。

      这些中原人的武功在他们眼中有如神迹。

      特别是阎霜霜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能舞出如此曼妙精绝的武学造诣来,忍不住
    叫人喝采鼓掌。

      尤大江可皱眉了。

      如果双方如此耗下去只怕羽红袖的人马很快就会来到,届时双方见了面都很不
    好看,到底阎千手和羽红袖之间还没到真正翻脸的时候。

      万一此刻为了阎大小姐闹得彼此血流五步,可是大大坏了老板的计划。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串的马嘶鸣声夹在动地的马蹄声中往这个方向冲来。

      好快!难道是羽红袖的人来了,还是各申舒终於出面了?

      马蹄声也惊动了在场中交手的五个人。

      「哥哥来了!」是谈笑那小子在大笑,道:「阎大小姐,可让你久等了!」

      一群马匹是从各个猎户的家後院里「借来」的,这一群马少说有二十匹以上,
    浩浩荡荡的冲开四周的人群往阎霜霜、红香她们而至。

      一双不老童可是双双喝道:「好小子,你露面了!」

      「哈哈哈,两位老先生!」谈笑在马背上大笑道:「上回在京城那座小庙外一
    见後,别来无羔?」

      童日抢先上窜,喝道:「来,来!老夫久闻……」

      久闻什麽?下面的话头还没讲,谈大公子的卧刀一闪,已是逼得他斜弹避开於
    一丈之外。

      卧刀之势不止,朝左首一挑中又逼得白虎不得不吸气暴退,一片衣衫夹在落中
    飞着。

      「咱们在天马赌坊见过了!」谈笑「格格」一笑,已经排出一条路让阎霜霜和
    红香分别上马,掌中卧刀一片光芒闪动,青龙和童月也不得不被逼退出一条通路来
    。

      「别伤了他!」霜霜飞掌阻止了尤大江的攻击,同时大声叫道:「他们都是我
    爹的得力助手!」

      「放心!」谈笑仰首大笑,一把卧刀相当有技巧的逼出一条路来,策马回道:
    「跟我走,有个好地方!」

                    第十八章

      在雪地上有一间石屋子并不是顶奇怪的事。

      但是,如果这间「石屋子」的角度其实只能容纳一个人坐在里面,而且是用八
    匹骏马在拉着,那可有点邪门了。

      八匹骏马的绳都经中间「石屋子」的一个小窗口伸到里面去。

      里面的人似乎是知道要往哪里走,还他是随意率性天下到处遨游?

      「里面不管是谁!」谈笑在马背上迎面冷风叫道:「反正那家伙在这个时候出
    现一定不对路!」

      红香回头看了眼,後头可有尤大江他们五人五马奔命的追赶过来。

      「怎麽办?」她叫道:「尤大江他们紧追不舍!」

      谈笑嘿的一声,偏了偏马,将红香置身在自己和阎霜霜之间,回道:「如果对
    方是羽红袖的人,那麽他下手的目标一定是红香。」

      不止是因为红香最好出手。

      而是那石屋内对红香出手,谈笑和阎霜霜决计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双方的距离已由半里外不断缩短。

      甚至,连石屋下的轮子在雪地上深深的痕迹都可以清楚的看见。

      「注意点!」谈笑已经看出了一点眉头,道:「这座石屋子怎麽可能这麽重?
    」

      八匹骏马拉一座一算大的石屋,而且留下的轨迹那麽深,的确是有点问题。

      就是同样大的太湖石也没有这麽重的道理。

      谈笑的结论是:「里面有古怪!」

      双方已经接近到一丈以内。

      对面,那八匹骏马果然是直冲着来。

      谈笑他们叁个稍调了马头想偏一边错过,石屋子却在这时忽的「飞」开来。

      飞,是指四面壁和屋顶往四周「弹」出。

      「这是什麽?」红香惊叫道:「那里面……」

      阎霜霜的脸色也为之讶变,在她眼中石屋子里是一个坐着的「人」。

      只不过这个人一身的钢甲简直不是人力可以支撑的。

      在他们後面的青龙等人遥遥也瞧见了这件怪事,道:「是『金刚魔人』!」

      白虎讶声叫了起来:「羽红袖精心训练的『四大金钢』之一,想不到会出现在
    这里!」

      谈笑虽然听不到後头白虎的讶叫,但是他可知道这玩意儿可一点也不好应付。

      双方在交错的刹那,那名钢甲人忽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谈笑他们叁人冲来。

      披着这麽重的盔甲如何能行动的如此急速?

      唯一的可能是盔甲内布满了机括。

      谈笑根本连抵挡的机会也没有,他只有往上冲窜,右首的红香和阎霜霜也同样
    只能以这个方法避开。

      刹时,马嘶扬空,那座下的叁匹骏马俱叫钢甲人伸动钢臂当头击毙。

      「真是惨无人道!」谈笑落足在雪地上看着那叁匹马的体恻然中有一股怒气,
    道:「马和狗是人类最忠心的两种朋友,竟然下得了这种手!」

      「哈哈哈,你还有时间去担心别的事?」

      钢甲人内传出一串的大笑,只见「他」巍然的站立在雪地中,有着一个半人那
    麽高。

      谈笑发觉到这钢甲人的双脚可以自由伸缩於体内体外,他挑眉嘿道:「里面的
    可是来自北冥海?」

      「你这小子知道我?」

      「料想得到!」谈笑扬声回道:「北冥海里住着一些奇怪的人,但是他们都是
    奇门缩骨功的好手!」

      因为,要进入北冥海以前必须通过叁山五洞。

      而最後一个洞就是非得有高超妙绝的缩骨功才能穿过进入。

      这个钢甲人体内显然没有太大的空间。

      所以,能躲在里面的必然有极佳的缩骨功能力。

      「很好!」钢甲人一串冷笑,嘿嘿道:「老夫姓泉,泉星魂就是老夫!」

      这时在钢甲人的背後,青龙他们一干人已经呈半弧形的围了上来。

      「嘻嘻,你也是一道送死的?」

      「我们是来追抓他们叁个!」尤大江抱拳一笑,看着钢甲人上半身旋转向自己
    等人的方向而下半部不动,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玩意儿真是巧夺天工,对於四面八方简直可以不分前後左右的攻击。

      「嘿嘿!是天马赌坊的人?」泉星魂呵呵的在钢甲里笑着,道:「很好,我看
    你们怎麽做法?」

      尤大江向青龙他们使了个眼色,已是五人分成两波绕过了钢甲人朝谈笑他们围
    上。

      「大小姐,情况你已经很明白了!」尤大江嘿嘿一笑,道:「我劝你最好乖乖
    的跟我们走!」

      「你们……」阎霜霜看了钢甲人一眼,道:「难道真要跟那个钢甲人合作来对
    付我们吗?」

      尤大江脸上表情动了动,忽的欺身上前攻向阎霜霜。

      出手是相当的强猛有力,但是杀气却不浓。

      一双不老童也同时攻向谈笑。

      这时的青龙、白虎则分成左右站定,看样子是在伺机而动、谈笑却看出了一点
    端倪。

      青龙、白虎站立的位置可以攻击自己,但也可以攻击那个钢甲人。

      果然,一双不老童边攻击边冷哼道:「小子,算你今天走运,为了保护大小姐
    我们只好去攻击那个屁东西!」

      谈笑边回手边看了阎霜霜一眼。

      佳人也正好将目光投来,显然尤大江也告诉了她同样的话。

      「不过,下次见面童某还是要你的命!」童日重重一哼,嗤道:「还不快走!
    」

      随着这一声喝里,童日、童月反窜身抽出身上的铁挥打向钢甲人而至。

      同时,尤大江亦抽出了贴身收藏的玄石通天尺巧妙的配合一双不老童的攻势攻
    向下叁路。

      左右则由青龙、白虎才是真正致命的杀着。

      谈笑当然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错过,他右拉着阎霜霜,左掌一拉红香,叁道身
    影便往拉着石屋的八匹骏马而至。

      叁人落身在马匹上,便是卧刀挥斩。

      刹那,已将马斩断,各自骑了一骑奔了出去。

      他不但是叁人各骑了一骑,而且连带的把另外五匹骏马一道吆喝四散。

      「钢甲人」泉星魂显然为眼前的变化而大大恼怒。

      「嘿嘿,你们造反了!」

      泉星魂大喝一声,这钢甲人竟是脚底下各喷出一道火焰冲天而起,超过人类极
    限的飞向谈笑他们叁人而去。

      这种速度和冲劲真是惊人。

      以尤大江他们五人之力根本抵挡不住,谈笑只觉得当头黑压压的一股罡气撞来
    ,忍不住为之惊悚震动。

      这意儿当真可怕得吓人。

      咱们谈大公子心里虽然发毛,刀却是不能不出。

      谈笑一刀,天下无兵。这句话是不是永远对的?

      泉星魂攻击的目标明显是他,谈笑大喝出刀,砍的是钢甲人伸探过来的右臂。

      一刀砍下,谁都知道是没用。

      但是谈笑的目的并不是在砍,而是借力弹身。

      阎霜霜和红香已经趁机奔出了五丈外,谈笑这一刀砍在钢臂上立即借着反弹之
    力窜身落在霜霜的马背。

      泉星魂可恼怒的在钢甲内叫道:「小子,是英雄就别走!」

      「哈哈!」谈笑大笑回道:「是英雄就别见不得人!」

      说话间已是出了七八丈之外。那泉星魂大怒,钢甲人再度飞升追去,但是在叁
    跳後伸臂抓扣不住人家的背後,只差一点点,怎的没再追下?

      一叹後,泉星魂只能恨恨的叫道:「谈小子,下回见面可没有这回的狗运!」

      真是功亏一篑只差咫尺。

      尤大江在後头看了,哈哈笑了起来道:「原来这钢甲人脚下火药的冲力只能五
    回,这是它最大的缺点!」

      立即,他们一干人纷纷跃身上了马。

      「就让那姓泉的老小子在冰天雪地中,瞧他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怎麽办?」
    青龙嘿嘿笑道:「现在,这家伙只是块俎上肉而已!」

      他们的一番讪笑可让泉星魂脸色更难看了。

      钢甲人勉强还可以走上十里路,但是绝对快不过一个人的跑步,当然,更不会
    快过尤大江他们几个骑马。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中乌龟?

      泉星魂现在後悔似乎太晚了,因为能驮动他的八匹骏马也叫谈笑那小子给搞散
    了。

      睁眼看去,只见尤大江他们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背上望来,不由得怒叫道:「你
    们这几个笨蛋,难道就放着阎霜霜离去?」

      他这麽说的道理是,如果尤大江他们离开了,自己就有活命的机会。

      但他却听到令他自己胆寒的回答。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去追大小姐!」

      「对,因为谈笑那小子的武功好像不错!」

      从以前在天马赌坊到现在,他们都交过了手。

      「谈小子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保护大小姐,用不着我们来担心。」

      「我们反而对这个玩意儿有兴趣!」白虎哈哈的大笑道:「因为,只要找出破
    解法以後遇上了就好玩啦!」

      泉星魂的脸都绿了。

      他现在别无选择,唯一的方法就是脱身出钢甲人之外。

      只见他扳动里面的机括,从後背窜了出来。

      尤大江嘿嘿一笑,道:「那老小子沉不住气了。」

      他说着便是要策马追去,蓦地童日一把拉住了尤大江的马,叫道:「小心,羽
    红袖设计这玩意儿必然想过这个情况!」

      果然,童日的话才说完,那耸立在前方数丈外的钢甲人已在雪地中轰然爆炸。

      火药威力掀起了大片的雪地翻飞上天。

      好狠的羽红袖,这一炸可将所有的资料炸毁。

      「不过那个叫泉星魂的老小子还活着。」青龙哈哈大笑道:「人的两双脚怎麽
    可能比得上马的四只脚?」

      只要抓到了「活」的泉星魂,他们就有办法让这个活人在半生不死中说出他们
    想知道的任何事。

      □□□□□□「这的确是个令人想像不到的!」阎霜霜盼目四下一巡,赞赏道
    :「谁也想不到冰封的峡缝内会有这麽一处秘谷。」

      谈大公子「格格」笑了,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

      「各申舒?」霜霜的反应很快,道:「我想是他约你到这里来决斗的?」

      「聪明极了!」谈笑哈哈大笑,一行叁个人已经穿过了谷地走到那几门木屋之
    前。

      谈笑一推开门,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各申舒已经不在屋内。

      「这里有一张字条!」红香眼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交给了谈笑,咱们谈大
    公子只有苦笑的拿到手上看着。

      「与君一战,快意平生!」

      八个字,短而有力。

      「怎麽办呢?人溜了!」红香焦急道:「万一他去通知了羽红袖,那岂不是中
    捉鳖?」

      这厢连阎霜霜也有些焦急的道:「怎麽办是好?」

      一阵沉默後,谈笑终於淡淡一笑,道:「住下!」

      「住下?」

      「是!」谈大公子眼眸闪了一闪,很肯定的道:「各申舒也算人物一个,他不
    会通知羽红袖!」

      因为他说过,如果输了那一战这山谷就是谈笑的。

      谈笑相信他。

      「这是我对人类的信心!」谈笑的解释是:「一个人的武学造诣能达到那种成
    就,他最少说话算话。」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信任。

      就如同叁国时代的诸葛亮和司马懿。

      阎霜霜也相信,因为这是谈笑的判断。

      女人有时候是不可理喻的,不是吗?

      □□□□□□泉星魂对於半里後的那五个人直恨得牙痒痒。

      当他往前奔走,人家也快马追来。

      一旦他停下步子来等,嘿,尤大江他们五个也不动,反正就是不急不徐的和你
    保持半里左右距离便是了。

      他大为恼怒,因为想着如果双方交手自己或许有机会抢下一匹马赶忙离开这冰
    天雪地的旷野。

      一声长叹,举目间已将是入夜。

      「这冷死人的天气在荒郊野外可捱不下去。」泉星魂恨恨一咬牙,自艾自怨道
    :「今天是什麽鸟狗运!」

      他知道得很清楚,尤大江心中的算盘是等自己体力耗尽後再上前手到擒来。

      正冒火着,他的耳里可听到一串「希望」的声音。

      前方正有人放马过来。

      哈,是哪个倒楣的家伙,今天你撞上了爷爷我算是上辈子欠我的。

      泉星魂全身又充满了斗志,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出手立刻可以摆平马背上那名汉
    子,然後……。

      然後飞身上骑,大笑中取笑尤大江他们几句,扬尘踏雪而去。

      各申舒可是皱起了眉头来了。

      在马前叁丈处那老头子分明是不怀好意,他不认识泉星魂是哪号人物,但是知
    道这老小子一付想杀人的样子。

      行,你来!

      泉星魂弹身出手,果然是剽悍快猛。

      各申舒眼皮子也不搭张一下,冷哼中双臂便是缠向对方,双方不过一眨眼便接
    触上了。

      尤大江他们在後头可是急急催马过来。

      他们已经知道泉星魂的算盘,而且,以他的出手来看,这一战结束的会很快。

      终究,在马背上只是个「寻常」的猎户而已。

      但是他们却看到了令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以泉星魂的武功竟然挡不下那个「寻常」的猎户一招,双方一触交错,是泉星
    魂重重的摔跌在雪地上。

      各申舒哈哈长笑一声,看也不看的依旧放马奔驰,瞬间扬起了一线雪花往东方
    而去。

      「可怕!」青龙注视着泉星魂的体皱下眉头,道:「那个人是谁?又是用什麽
    武功能在刹那交手间把敌人全身的骨头拆散震碎?」

      「只有一种武技在炉火纯青的时候做得到!」童日冷肃着表情道:「武当不传
    之秘,大摔仙十八跌!」

      「传说已经失传的大摔仙十八跌?」尤大江忍不住惊叫道:「那麽,那个人会
    是谁?」

      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离去的就是各申舒,但是,每个人的心底都泛起一丝冷颤,
    天下高手可真不少。

      一阵沉默後,白虎终於忍不住问了一句:「喂,我们不会是一直站在这里吧?
    」

      是呀,天色暗了下来,可有些冷了。

      问题是要去哪儿呢?

      「去西札鲁特盟城!」青龙长吸一口气,道:「虽然羽红袖『留』阎大老板在
    雪琼山庄,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出来了!」

      阎千手出来以後会去哪?当然是左近看着羽红袖的动静。

      羽红袖现刻在昭乌达盟盟城西札鲁特内,相信各路来的人马也都聚集到了那里
    。

      他们五个的血液不禁热腾了起来。

      那里将有一场盛会。

      一场属於英雄与英雄之间的盛会。

      最少,冷明慧和羽红袖、千手之间的战争将在那里全面爆发展开。

      身为这个时代武林中的一份子,如果不参与这次的战事,那岂不是人生中的一
    大遗憾!

      □□□□□□西札鲁特盟城位於白云他拉河上端,左方则有白尔河,正是一处
    草原肥沃之地。

      「这座城的建都是用长白山的大丹桧木和白云他拉河底的花岗石所建造!」

      房藏缓缓的声音,他的目光透过窗牖往外头街道上吵嚷热闹的人群瞧着。

      杜叁剑能明白他的心境。

      这里本来就是属於他的地方,却是在权力的斗争中失去了童年、失去了亲人,
    也失去了梦。

      人世间已经没有比这个更悲惨的事了。

      杜叁剑轻轻一叹,拍了拍房藏的肩头。这时门口轻推,俞灵闪身进了来。

      「怎麽样?」宣洛神第一个抢口问道:「有什麽消息?」

      「谈笑和阎霜霜曾经在彩雨村出现过。」俞灵淡淡一笑道:「不过目前『应该
    』是安全的了。」

      「应该?」王王石哼哼道:「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因为他们消失了!」俞灵嘿嘿一笑,道:「而且,阎千手和羽红袖之间似乎
    由於阎霜霜这一走而有了更明显的争斗。」

      来到西札鲁特盟城这两日,他们已经从冷大先生不断传来的消息中隐约知道了
    这件事。

      天马赌坊的行动和雪琼山庄彼此间并不十分的配合。

      房藏沉吟了片刻,道:「我们目前所知道的,阎千手的人和二王爷福伟之间有
    所联击,而羽红袖的重点则是摆在叁王爷福努赤身上。」

      「福伟当然想拉拢你!」杜叁剑缓缓道:「因为福努赤陷害了你爹,而这件事
    是福努赤最大的致命伤!」

      房藏是个人证。

      而且以大王爷的旧部加上福伟的兵力,或许可以和福努赤勉强有所抗衡。

      特别是昭乌达盟的盟主固可汗也发动兵队同力围剿,福努赤势必兵败不可。

      「问题是我们要不要和福伟联手?」宣洛神皱眉道:「昭乌达盟里无论是福伟
    或是福努赤都是野心勃勃的家伙,除非……」

      她看了房藏一眼,道:「除非由你继任可汗,关外才有可能平静。」

      房藏不由得苦笑一声。

      父仇不共戴天,再加上族人的兴亡他如何不知道,只是以目前的能力,又能如
    何?

      「现在锡林郭勒盟在帮我们……」俞灵沉吟道:「只怕借用他们的兵力,贵族
    族人……」

      「会引起我族上下的反感!」房藏苦笑道:「如此一来反而造成了反效果!」

      既然不能借重外力,这下似乎没什麽好选择的了。

      「我更怕的是北方哲里木盟的托喀喀盟主!」房藏一双眉头结得好紧,道:「
    该盟不但兵力强大军马壮盛,而且早有南下西进一统关外的野心!」

      众人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他们到西札鲁特城的目的是想翦除羽红袖,进来将数年前福努赤的阴谋公布。

      但是来到这里後却发觉羽红袖和福努赤之间的布置以及势力大大出乎他们想像
    之外。

      「看来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夜入可汗皇宫内!」杜叁剑长长吸一口气,道:「
    由你见面你祖父图音可汗,以商议如何进行的好!」

      「当然这一路上会有许多风险!」杜叁剑补充道:「但是,这是我们所能做最
    好的选择是不是?」

      □□□□□□老包只是在这条街上一个卖烤肉的小店主。

      他在这里最少也有二十年了。

      每天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开张,一直到叁更半夜才打个大大的呵欠,伸了伸懒腰
    扯开嗓子叫一声:「休息啦!」

      然後店里两名夥计、一名厨师便整理的整理,洗锅的洗锅,最後「砰」的一声
    关上门。

      谁都知道,那一声「砰」就是丑时正中。

      二十年来,每天都是这个样儿。

      没有人会怀疑老包除了卖烤肉以外还会做别的什麽事。

      所以老包给人家一种安全的、平凡的、单纯的感觉。

      老包的「老包烤肉店」就在杜叁剑他们所藏居的屋子斜对面。

      老包是不是很平凡?很安全?很单纯?

      □□□□□□星星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现在,她已经长得挺不错了。

      星星没有任何的亲人,最少大家所知道的,她没有。

      星星在十岁的时候就经常在街道上流浪,或许从小没钱买鞋?或许她天生异禀
    ?

      反正到了现在双十年华出落得标致可人,还是经常光着脚丫子随时会出现在你
    面前。

      「流浪的星星」谁也都知道有这麽一位姑娘。

      无论是冰雪天或是白天夜晚,星星永远在街上跑、街上吃、街上睡。

      似乎她从来不知道屋子是可以进去似的。

      当然在星星十六岁以後,有不少安着各种心的人来找她,愿意给她「安定」的
    生活。

      星星却笑着跑开。

      就像一颗闪亮、会笑,又有点冷冰的流星,一忽儿便跑到街的那头对你作个鬼
    脸,然後用十条街都可以听到的声音叫道:「星星不要跟你走,星星是属於天上的
    !」

      所以,星星就像老包一样,给人安全的、平凡的、单纯的感觉。

      不是吗?是吗?

      □□□□□□大牛这个人可就有点不一样了。

      因为他长得很高、很壮、很有男人气慨。

      但是,只要在这儿住上一阵子的人都知道,其实大牛空有一付大个儿,却是个
    胆小鬼。

      连老鼠也怕的男人实在是让人家怀疑他是不是投错了胎?

      而且,更令人讪笑的是,大牛的酒量,绝对不超过叁碗,偏偏他又是爱喝。

      所谓的爱喝也不过是四碗。

      接着你便很可能随时碰上东倒西歪的大牛,沿着街一路唱歌过来,西札鲁特城
    的人讨厌他吗?

      不,从来没有人出来骂大牛。

      他的歌声实在好听,好听到小孩子的哭闹都会停止。

      所以,万一有一天大牛不再唱歌了,西札鲁特城里到了夜晚一定会有不少小孩
    子啼哭的声音。

      人们也是聪明的。

      他们为了让大牛唱歌,甚至不惜今天这个请,明天那个作东。

      「不用工作就能活下去的大牛」,在西札鲁特城内也是人人皆知的一号人物。

      所以,大牛就像老包,就像星星。

      安全、平凡、单纯。

      □□□□□□羽红袖看着福努赤,轻轻啜了一口茶。

      这是雪中青的茶叶,人喉後特别的清劲爽口。

      「好茶!」羽红袖淡淡一笑,道:「可惜,我刚刚接到的消息你可能认为不太
    好!」

      福努赤呵呵大笑,道:「羽姑娘接到了什麽消息?」

      「有人现在已经到了皇宫外!」羽红袖冷冷一哼,道:「看来房藏是打算直接
    潜入宫内见图音可汗!」

      福努赤脸色不变,却是心底一声嘀咕。

      在西札鲁特盟城内自己的情报竟然不及这个女人!

      「我想你会阻止这件事发生!」福努赤嘿嘿笑道:「江湖的事由你处理,朝廷
    王族的事由我负责!」

      羽红袖轻轻笑道:「可是我的人可要你送进去,嘿嘿,你一定有路子可以马上
    办到,是不是?」

      福努赤对眼前这个女人不得不更加小心一点。

      一个有智慧的女人在权力斗争中一定比男人冷酷,这是福努赤坚信不疑的事。

      「你说得没错。」福努赤嘿嘿道:「可是你的手下……」

      「就在你後面!」羽红袖这五个字一说,在福努赤的背後果然出现了五个人。

      五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钢甲人是这五个人推进来的。

      钢甲人下头的两只钢脚底可是装了有八只轮子在。

      羽红袖站起来,轻叹的拍了拍袖子道:「第一座出击的钢甲人因为疏忽而造成
    了憾事,嘿嘿,这回可不会了。」

      福努赤注视着那巍然的钢甲人,眼瞳子里不禁闪过一丝佩服的神。

      羽红袖的成功,可不只是武功的高强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能「变」,构思出匪夷所思的「武器」。

      他再注视五个人,一个个平凡得很,就是你在街道上随目可见的螺贩子、市井
    无赖之类的人。

      他们会是足以阻止房藏的高手?

      「你们跟着叁王爷走!」羽红袖简单的下令,有力。

      福努赤的感觉却像是对自己下令似的。

      因为羽红袖说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可以行动了。

      这里是雪字别苑,也就是羽红袖设在盟城的分部。

      更令福努赤产生极大压力的是,羽红袖设置的地点和自己所知的秘密通道相距
    不过六七丈而已。

      在雪字别苑六七丈外有一座寺院,寺院的底下有一条秘道是专门给可汗逃生之
    用的。

      羽红袖也知道这件事?

      「我如何称呼你们?」在进入秘道之前,福努赤淡淡问道。

      「天地五人组!」其中一个两袖油腻的老头子嘿的一句,淡淡道:「你就这麽
    称呼我们吧!」

      福努赤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物。

      从这五个人的身上可以发觉他们彼此间并不熟稔。

      这是无法解释他怎麽会知道的。

      只能说是一种「气」的感觉,感觉出他们这五个并不是经常同进共出生死相共
    的战友。

      但是,从进入秘道的每一步,福努赤知道这五个都是好手。

      特别是那个光着脚丫子长得相当清丽的女孩。

      双十年华,青春发亮的眸子就像东方天空的寒星。

      星星!福努赤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就叫做星星,那是
    多麽的恰当。

      在钢甲人的後头是个壮硕的汉子,正用一只强壮的手臂推着钢甲人往前滑动。

      「如果那女孩子是星星,那这个粗壮的男人岂不是一头大牛了!」福努赤心底
    笑了起来,自己都奇怪在这节骨眼上还会想到这些。

      □□□□□□「一直没有各申舒的消息?」羽红袖的声音可冷沉了下来,对面
    座前那位五旬的中年文士沉沉道:「甚至连他为什麽杀了泉星魂也不知道?」

      「是!」这中年文士缓缓回道:「我们在他的体上看出是死於各申舒的手,这
    其中……」

      羽红袖嘿的一声,问道:「皇甫知天,你想到什麽?」

      「属下是想这其中会不会是误会?或者是有人设计出来的误会?」皇甫知天沉
    吟道:「因为,後来有人看见阎千手天马赌坊内的五名好手也在附近。」

      羽红袖的脸可沉了下去。

      「依据雪琼山庄传来的消息,千手仍旧乖乖的待在里面?」

      「是!」

      「确定?」羽红袖冷冷一哼,道:「恐怕以雪琼山庄的护卫仍然挡不住他的离
    开!」

      皇甫知天闭目沉思了片刻,忽然点头一笑,道:「原来令主早就看出阎千手有
    这个异心!」

      因为在雪琼山庄内几乎已经没有天马赌坊的人,所以阎千手可以说走就走,不
    怕折损了自己的人马。

      「留下来化成千手的那个人是死士?」皇甫知天的眸子一亮,轻笑道:「因为
    阎千手必然还有一部份的实力我们摸不清楚,所以藉由这个机会……」

      「你能明白最好!」羽红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哲里木盟那边联络得怎样
    ?」

      「托喀喀可汗相当的有兴趣。」皇甫知天大笑回道:「他提出的条件是,攻下
    昭乌达盟後一人分一半的疆土。」

      羽红袖嘿的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要小心托喀喀这个人,绝不是个可以真
    心合作的人!」

      「属下明白!」皇甫知天恭敬回道:「他只是可以互相利用的人,也是个随时
    会抽出刀子的人!」

      羽红袖点了点头,这时门外又有一名中年儒士皱眉踱了进来,他一迳走到皇甫
    知天身旁,终於是抬头朝羽红袖道:「属下秦无界刚刚收到了飞鸽传书。」

      「哦!怎样?」

      「消失了一阵子的慕容春风已在百里外现身。」秦无界沉吟道:「而且出剑杀
    了『雪地四狼』和姓邢的!」

      羽红袖冷嘿一声,道:「是一剑?」

      「是一剑!」

      「看来那位秘先生是谁我知道了。」羽红袖沉沉一笑,道:「就是『回剑大胜
    心法』唯一的传人!」

      皇甫知天双眸一闪,哼道:「原来是他——潘笑!」

      「另外,简一梅那贱人也搭上了慕容春风!」秦无界哼哼道:「这两个人留下
    以後总是祸害!」

      「别急!」羽红袖淡淡一笑,道:「慕容春风第一号目标是谈笑,而简一梅又
    是宣洛神的目标,哈哈哈,敌我之间就看我们怎麽用!」

      「令主英明!」秦无界和皇甫知天同时恭敬回着。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引发昭乌达盟的内乱!」羽红袖冷声道:「以及找到冯天
    弃!」

      羽红袖找冯天弃的目的是什麽?

      是因为冯天弃是个威胁,还是因为他是个可以大大利用的棋子?

      □□□□□□王王石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麽在眼前有一尊用精钢做成的大像,而且那像还缓缓的往自己而来。

      「喂,这是啥玩意儿?」王王石不敢叫得太大声,轻轻碰着杜叁剑道:「这东
    西还会动!」

      「我看不好玩!」杜叁剑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冷肃寒意出现的五个人,道
    :「瞧他们要杀人似的。」

      「大胆狂徒!」冷不防在黑暗处福努赤怒喝叫道:「竟敢闯入可汗皇宫行刺!
    」

      随喝声,刹时四下一片光明,少说也有叁四百人举火把、拉强弓的涌出来。

      房藏冷冷一笑,扬起身子喝道:「大家听着,我是大王爷福希勒的儿子福克,
    要觐见可汗!」

      「大王爷的儿子?」

      「真的是福克吗?他不是早就死了?」

      「各位族人听着!」房藏朗声道:「我并没有死,以前我爹是被人陷害的,幸
    好我逃避过了一劫!」

      他一顿,指着福努赤怒道:「而陷害我爹的人就是站在那里披着人皮兽心的福
    努赤!」

      「大胆!」福努赤身旁的亲兵缓缓喝叫道:「叛徒妖言惑众,若是想见可汗何
    不光明正大的进来?」

      「哼哼,可汗周围有不少老贼的人手,如何见得着?」房藏大声道:「各位族
    人兄弟,只要可汗出面鉴定不就一切可以明白了!」

      他这般用力叫嚷,无非是要惊动图音可汗出来见面,福努赤已猜测到他的用心
    。

      「哼哼,你是想诱出可汗然後加以行刺!」福努赤喝道:「各位王官守卫,这
    叛徒和锡林郭勒盟过从甚密,必然是他们派来的杀手,就让本王尽点力,你们都别
    动手,由我的手下来缉杀此逆和他的同党!」

      他双眉一挑,下令喝道:「动手!」

      刹时「天地五人组」闪电般的冲过来。

      这五个人都是干杀手的好角色,从他们冷静而有力的出手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强
    悍的气势。

      「什麽东西?」王王石冷哼一声,他挑上的是个两袖有油渍的老头,双拳打出
    去的同时,咱们王大公子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老家伙。

      老包!

      对了,卖烤肉就住在斜对面的老包。

      杜叁剑对着这位光脚丫的姑娘一下便看了出来,这位不就是「流浪的星星」?
    那天她从藏居处跑过去时还以为她不畏寒雪天地而讶异。

      而现在,她却为这女孩子可怕的杀技而讶异。

      星星的十根指头都留有叁寸长的指甲,指甲涂成了银色,在火把的照明下特别
    的美丽而诡异。

      宣洛神面对的是一个硕壮得像牛一般的粗汉,粗汉的手比人大,有如一座山岳
    般的压来。

      最可怕的是,这粗汉练就了一身金钟罩的武功,不但罩得全身刀枪不入,而且
    出拳分明是拳法中上等技法的百步神拳。

      俞灵的对手呢?

      是两个年轻人。

      他们也是用刀,没有刀鞘的刀。

      刀身全白,却在刀锋上有一滴红色的光芒。

      「血雪双杀」!

      俞灵听过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出手据说叁年来没有一个目标活下来。

      十七岁出道,一年里最少有十八条血案。

      但是,随後消失了两年,是不是被羽红袖吸收了而练成更可怕的杀技来?

      比起前面那些人,房藏更倒楣。

      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用精钢打造的钢甲人。

      对方已经欺压过来,全身上下没有半丝可以下手的地方。

      一阵长笑由钢甲内传出:「哈哈哈,老夫泉中金,现在就让你被打成肉酱的滋
    味!」

      房藏双目一冷,沉沉冷笑道:「是吗?来吧!」

      钢甲人里泉中金一阵「杰杰」怪笑,果然扳动机括让钢足下八双轮子滚动前冲
    。

      这一冲来,气势惊人。

      因为「它」根本不需要顾虑到任何的攻击。

      房藏只有退,钢甲人进逼,房藏就再退。

      这时,他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利用这座花苑内弯曲的道径,争取时间看出破绽。

      钢甲人却一点也不给他机会。

      所过之处,木断石碎,房藏只有绕着圈子奔走。钢甲人泉中金哈哈大笑,道:
    「小子,原来你是鼠辈一个!」

      房藏冷哼一声,倏的弹身而起。

      他弹身的刹那,「血雪双杀」的两把刀和俞灵的刀也同时涌动,叁道光芒有如
    动震天地的闪动,急速而光亮的在天空交错、盘旋。

      血花夹在刀光中落,杀气在四周的空气中激汤。

      俞灵踏在地上时,根本连考虑的机会也没有,再度弹身出刀,「血雪双杀」已
    经倒下去了,俞灵出刀为谁?

      因为房藏需要他这把刀,因为房藏绝对不能死,因为房藏是唯一可以阻止千万
    生灵可以免除血劫的人。

      所以,俞灵已经顾不得背上以及腰部那两道刀痕,他必须拼着一口气,以全身
    之力出刀。

                     十九

      房藏的「无臂刀斩」和俞灵惊鬼泣神的一刀,刹那间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层绝美
    的光芒。

      虽然刀只有叁把,但是谁都认为在那里劈下来的却是绵绵密密的有叁层,谁也
    不敢说不是。

      最後,叁道光化成了一线。

      一线攻向了同一个点,钢甲人的头颈交接处。

      「当!」应该有叁声,因为有叁刀先後的砍下,但是听到了众人的耳里却只有
    一响,太快!

      叁把刀一砍接着一砍落下的速度太快,快到叁个声音汇结成一声。这是令福努
    赤皱眉的地方。

      他是武术中的大高手,当然听得出来一连串密不可分的叁响中,最後一响已经
    有了异样。

      果然,羽红袖自视为秘密武器的「四大金刚」竟然在房藏和俞灵一击之下整个
    铜头断折一半。

      别看它仍旧挂在上头好好的,整座钢甲人的操作却已是大大受损。

      泉中金人在里头不由得又急又怒,手掌一挥一按,已是连连从钢甲人的身上射
    出一波又一波的暗器来。

      俞灵在这一刀砍下後丹田真气已是涣散开去,房藏见得钢甲人绵绵不绝的暗器
    击来唯以救人为先,便是窜身向前,伸手一抱俞灵便走。

      福努赤双眉冷挑,喝道:「别让刺客走了!」

      这一喝可惊醒了成百上千的宫内侍卫,便是纷纷吆喝中挽弓激射过去。王王石
    和杜叁剑瞧这情况,便是双双招呼了宣洛神一声,同时往来路抢去。

      这回可没有来的时候容易了。

      到处都有人,到处都有枪、剑、刀、戟在等候着。

      他们叁人一路打一路走,房藏犹不时高声叫道:「别杀人,他们是祖父和先父
    的旧部!」

      昔年大王爷福伟正是负责宫苑守卫,当今有大半的守卫的确是福伟的旧部。

      王王石在前头开路,边打边喝道:「喂!难道你们都忘了小王爷长得什麽模样
    了吗?」

      他的声音可被四下闹哄哄喊杀的声音压下。

      而且,此情此景谁会去仔细瞧着房藏是不是失踪多年的福克?

      杜叁剑腾身上了屋檐往四周巡目,想要找着出路来,俄然瞧见北首一座金碧辉
    煌的阁楼,四周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兵马。

      那些兵马只是守着不动,杜叁剑心中有了几分明白,图音可汗必然是居住在那
    里。

      於是,他朝下头的王王石叫道:「告诉房藏往北走!」

      王大公子并不知道为什麽。

      但是,他最少知道杜某某在这节骨眼上不会开玩笑,尤其是会要人命的玩笑。

      杜叁剑在上头以全力奔驰,他非得找到图音可汗不可,无论前面有多大的阻碍
    ,图音可汗是唯一可以救自己五人和千万生灵的人。

      □□□□□□图音可汗显然是被惊醒,他皱眉问左右道:「是什麽事情外头那
    般的吵嚷?」

      「禀告可汗!」立即外头进来了叁名雄赳剽悍的侍卫,当中的那个回道:「有
    刺客假借大王爷之子夜入皇宫!」

      「福伟的儿子!」图音可汗皱眉道:「那不是失踪多年的福克吗?」

      「可汗千万不可听信刺客轻口狂言!」右首的那名侍卫急道:「都拉格认为那
    是刺客的阴谋,想骗可汗出面好加以下手。」

      「是这样子!」图音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本来想叫这叁名贴身侍卫出去了,
    但是,心中一动问着中间那位首先说话的汉子道:「察布,你也是这麽想?」

      察布沉吟了片刻,道:「不,我认为有几点疑问。」

      「哦!是吗?」

      「是!」察布清了清喉咙,道:「第一,他为什麽要假冒大王爷的儿子?太容
    易被拆穿了!」

      图音点了点头,道:「然後呢?」

      「第二,当他在奔逃时一路上口口声声招呼同伴别杀人。」察布皱了一下眉,
    道:「的确是没杀半个人!」

      「此外属下觉得还有一点疑问。」

      「你说!」图音似乎是兴致勃勃的听出了兴趣。

      「叁王爷不知何时入宫的,而且也带了几名高手。」察布顿了顿,终於又道:
    「好像早就知道个中原人会在今晚来似的。」

      「有这种事?」图音可汗沉吟了起来。

      这时站在察布另一旁的汉子出声道:「可汗!库库有话要说!」

      图音点了点头,道:「你有什麽看法?」

      「属下觉得叁王爷发现了有图谋不轨的叛徒,在暗中跟踪後见着他们进入皇宫
    ……」库库一嘿,道:「所以在来不及通知可汗的情况下才擅自作主擒杀刺客。」

      图音低眉想了片刻,终於抬起头来朝眼前的叁人道:「叁位将军,本可汗已有
    了主意!」

      「可汗英明!」叁人齐齐跪下,道:「请可汗指示!」

      「如果那人真的是福克,他必然有胆量全身被绑前来见我!」图音哈哈大笑,
    道:「传令下去,若是那子敢如此做,本可汗就见他!」

      「是!」察布兴奋一应,抬头道:「属下立即下去传令!」

      图音可汗一点头,含笑道:「快快传令出去吧!」

      察布恭应了一声,才起身转背,忽的左右腰胁下各是一阵剧痛。

      他睁大双目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去。

      是库库和都拉格的银弯刀刺入自己的体内。

      察布想叫,库库忽的弹身一拗一扭他的脖子。

      血,鲜红的由察布的嘴角渗滴出来。

      「你们好大胆!」图音怒目喝道:「造反了!」

      「不错!」都拉格冷笑道:「昭乌达盟的可汗大位早该由叁王爷来担任了!」

      图音全身气得发抖,坐在床沿喘气不停。

      他的身後,是个双十年华美极了的个女人。

      她正是图音可汗目前最宠爱的云妃。

      「可汗,我好怕!」云妃颤声在帐帏内道:「怎麽办?」

      「别怕,他们不敢对我怎样!」图音可汗冷哼道:「我就不相信那孽子能逼得
    我如何?」

      云妃嗯了一声,细声说道:「可汗,我看不如就传位给福努赤吧!而可汗也可
    以安然颐养天年!」

      「什麽?」图音可汗怒声回头道:「你竟敢说这种话?」

      「可汗息怒!」云妃低声道:「云妃是为了可汗的安全着想,我是怕叁王爷一
    时恼羞成怒杀父弑君,那……」

      「他敢!」图音可汗的一张脸胀得通红,回头瞪着都拉格和库库,冷笑道:「
    你们敢对本可汗动手?」

      都拉格和库库互望了一眼,乾脆一咬牙道:「就算现在不敢杀你,最少也可以
    把你困绑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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