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myold (天天),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侠的刀砍向大侠4----奇儒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26 13:12:56 1999), 站内信件

                    第十九章

      图音可汗一张脸铁青,气得猛咳,颤声道:「你们……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老先生别那麽生气,对身体不好!」

      窗口忽然有人说话,紧接着是一个颇有儒士风范提剑而入的中原人,他笑了笑
    。

      笑过後又摇头叹气,看着察布的体道:「可惜啊,这麽一位英雄好汉就这样枉
    死了!」

      「你是谁?」都拉格可不认识这个中原剑客,哼道:「你是怎麽进来的?」

      这里可是第叁层,而这小子又是从窗口外跳入。

      「哥哥我是纵过千把个人头的上面飞进来的。」这时已然可以听到下层的楼梯
    「咚咚」的有人往上直跑,夹杂着:「刺客进了可汗的寝宫啦!」

      「你……」库库看着杜叁剑手上那把剑,挑眉道:「你是杜叁剑?」

      「啊哈!认出来了?」杜叁剑嘻嘻一笑,朝向图音可汗道:「在下忽然闯入,
    可汗可别生气!」

      来得好极了,怎麽会生气?

      「很好!」图音看着这家伙一表人材,点头道:「本可汗恕你无罪,不过……
    」

      「不过要尽点力?」杜叁剑瞧了瞧都拉格和库库一眼,叹气道:「你们的运气
    实在不好!」

      真的是有点不好。

      以我们杜大公子的武功可是一下子就摆平了。

      □□□□□福努赤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

      眼看着房藏他们几个就要在千枪万戟下夺命,猛然,一波波的声浪传来:「可
    汗有令,莫杀福克!可汗有令,莫杀福克!」

      「好小子!」王王石嘘了一口气,哈哈大笑道:「这下你可要大大露脸了!」

      房藏将俞灵交到王王石手上,抬头已是可见那熟悉的可汗寝宫,不是热泪满眶
    。

      想到自己在多少年前曾经在里面长大,心情之复杂简直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了。

      他忽的想起福努赤,回头早已经不见他以及那些杀手的身影。

      再回过头来,图音可已经步出了寝宫往自己这方向而来,一时间,沿途所经众
    人纷纷跪下高喊道:「可汗万岁!可汗万岁!」

      图音可汗拉着杜叁剑的手走过来,那房藏已是一步趋前跪下道:「福克拜见可
    汗!」

      「哈哈哈,真的是福克!」图音惊喜大笑道:「乖孙儿,想不到你还活着。」

      房藏此刻早已是热泪满颊,颤声道:「可汗,我爹死得好惨!」

      图音长长一叹道:「我都明白了,唉,当年都怪我一时失察,让福努赤这孽子
    阴谋得逞!」

      他一顿,扶起房藏道:「如今你来了正好,昭乌达盟的可汗大位正好由你来继
    承!」

      图音这一宣布,立即引得万众欢呼了起来,久久不绝。昭鸟达盟族一向最重视
    英雄,方才房藏以一敌千面不改色,早已博得他们的钦佩。

      只是那时对立敌我不好加以赞扬,如今双方是一家人,当下便不吝惜的鼓掌欢
    呼起来。

      只是,在人群後的暗处,有一个人的脸色很阴沉。

      福伟!

      他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图音可汗见着房藏被人如此欢呼,不由得满意极了,大笑道:「福克,乾脆就
    在明晨举行大典吧!」

      房藏全身一震,急急道:「可汗身体硬朗,尚可以领导本族……」

      「不!」图音摇头中叹了一口气,道:「经过了今天这件事,本可汗已经有所
    领悟,你就别推辞了!」

      咱们王大公子这下可插嘴了,道:「是嘛!难不成你还给福努赤那老小子机会
    不成?」

      杜叁剑也点头道:「以便日後出师有名啊!」

      房藏登时明白了自己的责任重大,伏倒在地向图音顶礼道:「福克必以光大我
    族兴盛为天职!」

      「哈哈哈,好!」图音大笑一阵後,朝当场众宣布道:「明晨举行大典!」

      □□□□□福伟去了哪里?

      他赫然出现在图音的卧房内,而且很亲热的搂着云妃,低声道:「云妃,现在
    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杀了福克!」

      云妃挑了挑眉,轻笑道:「为什麽?」

      「福努赤现在是绝对没有机会了。」福伟狞笑一声,道:「如今可汗有退位之
    意,只要你在今晚杀了福克,嘿嘿,那可汗之位非我莫属了!」

      云妃娇笑一声,左手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福伟的鼻尖,吃吃笑着道:「你好
    坏!」

      「哈哈哈,要成大事不狠一点心怎麽可以?」福伟自以为很有男子气慨的大笑
    了几声。

      为了表现男人的气魄,所以他仰着头看着屋顶露出了脖子,正好给云妃有机会
    一刀刺穿。

      福伟连说最後一个字的机会也没有,在他死亡之前耳朵还能听到的是云妃的冷
    笑道:「你知道吗?我是福努赤的女人,而我要做的事是为福努赤而不是你这个笨
    蛋!」

      福伟死不瞑目的,因为最後他听到云妃在尖叫:「救命啊!二王爷非礼啊!」

      □□□□□福努赤的表情简直只能用气极败坏、表情土灰来形容。

      羽红袖的表情也不好看。

      「我的五万兵马在天亮以前就可以聚集攻打西札鲁特城!」福努赤重重一哼,
    道:「我希望你能配合,派遣高手进可汗寝宫内制造动乱!」

      羽红袖轻轻一哼,淡淡道:「我的手下的命都很值钱。」

      福努赤脸色沉了沉,哼道:「你是不愿意?」

      「我想你知道自己成功的机会有多少?」羽红袖嘿嘿一阵冷笑,道:「在天亮
    以前,图音一样可以聚集十万以上的兵马,两面包夹的结果,你不会不明白吧?」

      福努赤的手下虽然有二十万以上的兵马,但是此刻似乎还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特别是整个西札鲁特城各处风声鹤唳,都以缉捕自己为第一要事,如今是不是
    能出得了城还是未知数。

      福努赤重重一哼,盯着羽红袖道:「你的意思到底是怎样?」

      「我可以助你出城!」羽红袖淡淡一笑,道:「算是你我合作一场我送给你的
    告别礼物。」

      福努赤的脸色沉了又沉。

      只是目前的情势根本让他没有说话的馀地。

      「好,算你狠!」福努赤悻悻道:「届时若是本王爷兵败,房藏那小子也绝对
    不会让好雪琼山庄平安!」

      「这个倒是用不着你来操心!」羽红袖轻笑中起身道:「走吧!」

      □□□□□阎千手对所有的情势已经做过了完整的估计。

      这真是一场极大的赌博。

      一拨弄筹码就是五万、十万的人命。

      当然,他也知道羽红袖和哲里木盟之间有所往来,看眼前的情势,羽红袖正进
    行後补计划?和托喀喀合作。

      福努赤现在对羽红袖而言已经没有什麽价值。

      但是对他阎千手来说,这可是一只不错的棋子。

      阎千手要见到福努赤并不难,他只不过稍微易容一下,自然很容易的就混入福
    努赤的军营中。

      「这家伙带兵倒是算有一套!」阎千手四下观察了几眼,心中已有了几分明白
    。

      所谓军威士气,很简单的从小地方中可以看得出来,阎千手心中更是有一番明
    白後,便是直趋往福努赤的统帅帐营去。

      想要找到福努赤的军营并不困难。

      反正是最大的那一座便是了,至於要进去,对於阎千手来说也绝对不是问题。

      不过是挥了挥手,那帐营外的八个侍卫便动也不动眼睁睁瞧着他大摇大摆的晃
    了进去。

      「阁下是谁?」福努赤不愧是有枭雄的气度,而且他本身也一等一的好手,眼
    看着阎千手旁若无人的进来,脸色是变也不变的问道:「看来是个相当的好手!」

      「你说对了!」阎千手一抹脸上,立刻恢复本来的面目,更奇怪的是连衣服也
    变了。

      福努赤的浓眉挑了挑,嘿道:「阎千手?人称『神通赌』的大老板?」

      「呵呵呵,王爷竟然也会知道在下!」阎千手轻轻笑道:「王爷不备酒待客?
    」

      福努赤自虎椅中站了起来,冷冷道:「本王爷还不知道阎先生现在来的目的。
    」

      「下注!」

      「下注?」

      「不错,赌局已开,庄家、赌客都已上桌。」阎千手哈哈大笑道:「阎某怎麽
    会错过这个盛会呢?」

      「有意思!」福努赤双眸闪动,喝令道:「来人,备酒!」

      这绝对是快,不但快而且是好。

      好酒,一等一的「金泉仙」琥珀酒。

      「依阎先生之意,是下哪一门注呢?」福努赤举杯一口喝乾,缓缓而有意味的
    问道:「以及为什麽下在哪一门?」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阎千手嘻嘻把玩着酒杯道:「你要赌哪一门自
    然是往哪一门走了。」

      「好!」福努赤双掌一拍,道:「有先生助力,相信绝不差於羽红袖那贱人。
    」

      阎千手淡淡一笑,道:「至於为什麽,王爷不会不明白吧?」

      因为他知道羽红袖是对头。

      而且,以目前来看只有福努赤这里才是他有机可趁的地方。

      「羽红袖现在人在哪里王爷知道?」阎千手自问自答着,道:「嘿嘿,就在昭
    乌达盟死对头托喀喀那里!」

      「什麽?」福努赤脸色大变,怒哼道:「那贱人……」

      「别急!赌局的碗还没掀!」阎千手瞳子里精光一闪,道:「谁输谁赢都还不
    知道。」

      福努赤刹时立刻恢复了冷静,点头道:「说得好,不知道阎大先生有何见解?
    」

      「羽红袖那个女人一直想把雪琼山庄的势力控制着关外。」阎千手嘿嘿一笑,
    道:「所以采取了两种计划。」

      阎千手一口饮尽杯中好酒,嘿嘿道:「第一,就是和王爷合作,若是成功自然
    大有助益!」

      福努赤哼了一声,已经明白了羽红袖认定自己只有失败死亡一途,所以立刻翻
    脸他走。

      「第二,万一前一个计划没达成,立刻和托喀喀联手!」阎千手沉沉一笑道:
    「趁着你们两方交战元气大伤时挥军南下,坐收渔人之利。」

      福努赤额头一片汗光,咬紧牙根,足足半晌後,终於闷头喝酒不说半句话。

      「我们当然不能让她如愿是不是?」阎千手这句可让福努赤的眼睛亮了,疾声
    道:「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简单,只要王爷立刻撤兵回紫云城,如此不但保住了元气,而且可以从容
    准备,以应日後一战!」

      「好!」福努赤茅塞顿开似的大笑道:「这麽简单的做法怎的没想到,反而往
    死巷子里钻!哈哈哈,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阎千手欠了欠身,往前低声道:「甚至,王爷可以直接挥兵攻打雪琼山庄,挖
    掉羽红袖的老巢!」

      这可是大大有诱惑力的建议。

      不仅仅是报复,而且是翦除了一个背芒後患。

      福努赤看了千手一眼,心中不由得沉吟这之间的得失。阎千手分明有着借自己
    的兵力摧毁雪琼山庄的计谋,偏偏他又表现得光明正大不怕自己知道。

      这才是高明的赌徒。

      「雪琼山庄内外在下已经知道得非常清楚。」阎千手哈哈大笑道:「就单凭王
    爷目前五万精兵已够!」

      福努赤猛吸一口气,哈哈一串大笑中,朗喝道:「好,给羽红袖那个女人一点
    颜色看看!」

      □□□□□「为什麽福努赤那家伙的兵马全数撤走了?」王王石站在城墙上丈
    二金刚摸不着头,所以乾脆问杜叁剑道:「喂,告诉哥哥我答案吧!」

      杜叁剑也不十分明白,耸了耸肩道:「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他为了准备更充
    份才开战。」

      因为,西札鲁特城百里方圆内已不断涌来图音可汗的兵队,黑压压的有如浪潮
    般,少说也有一二十万之众。

      「他们原先是为了保护图音可汗。」宣洛神轻轻说道:「福努赤这一退兵反倒
    是来参加房藏的可汗大典了。」

      女人总是比较容易感伤。

      因为,登上可汗大位後的房藏就不是房藏,而是福克可汗了。

      福克可汗不可能再跟他们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真遗憾!」在往城墙的石阶,俞灵和房藏边走边谈着往杜叁剑他们这一方向
    来。

      「你做了可汗以後就不能和我、谈笑比刀了!」俞灵哈哈一笑,背脊的刀创又
    令他龇牙裂嘴,哼哼道:「而在你要登可汗大位之前的这个时辰,偏偏在下的刀伤
    又重得很。」

      「你现在刀伤我当然不可能跟你比刀!」

      「但是谁说做了可汗就不能出刀?」

      「而且不但是你,谈笑那小子也一样!」

      房藏一连说了叁句,咱们俞灵公子可是楞了楞,终於叫了起来:「开玩笑,你
    做了可汗还想……」

      「不可以吗?」房藏哈哈大笑,道:「谁说的?」

      倒是从来没有规定过不可以。

      「干啥?病没好就大声嚷嚷的?」王王石踱了过来,朝俞灵嘻嘻一笑,道:「
    小子,有精神了?」

      前後也不过两叁个时辰。

      以俞灵所受到的刀伤来说,他恢复得可够快了。

      「怎麽,福努赤的兵马走了?」房藏沉吟着看看城下,半晌後才道:「也好,
    我们正可以全力应府北方哲里木盟蠢蠢欲动的野心!」

      「会不会有诈?」宣洛神轻蹙着眉头,问道:「等到你们和托喀喀交战後他来
    个渔翁得利?」

      「这倒不会!」房藏有相当的把,握道:「因为托喀喀这时候发兵唯一理由是
    我们和福努赤交战,他来捡便宜!」

      「所以,如果福努赤这一退兵,托喀喀就按兵不动?」宣洛神沉吟道:「那你
    将如何做呢?」

      「召集各盟的可汗……」房藏这下可表现出他在政治上的才华,道:「彼此做
    一番约定,成立大联盟。」

      「好极了!」杜叁剑点头赞同。

      「联盟的意思自然是彼此守约不互相攻击。」杜叁剑微笑答道:「万一有一方
    有了异动,其他人就联合攻之。」

      「这也是阻止羽红袖野心最好的方法。」俞灵哈哈笑道:「如果谈笑知道了这
    个消息不知道是什麽神情?」

      □□□□□咱们谈大公子是什麽神情?

      该杀的今天夜月特别明亮,简直是亮得有点过份了。

      月光投射在雪地,然後从窗口的缝隙无声无息的溜了进来。

      他精纯的内力,有一点点光就可以看得清楚,更何况今晚简直不是「一点点」
    ,而是一大片,一大片。

      阎霜霜通红着双颊,轻声道:「今晚练的是『横出叁界』,心法你都记熟了?
    」

      「是……」谈笑真想改名叫苦笑算了,他大大叹了一口气,道:「心法口诀是
    记熟!」

      阎霜霜当然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谈大公子的每一寸,这可让她相当的有着难
    为情。

      想想一个大姑娘人家一生没接触过男人,如今却猛然的自个儿脱光了衣服和另
    外一个也是光着身子的男人相对,而且还是自己芳心所许的那一个。

      她看了一眼窗缝的月光,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感觉来形容才是。

      前些天里,夜夜乌云密布,谁会想到这些?

      而且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是,在双方心法口诀熟记,脱褪下衣物准备练功时这麽
    一下子乌云尽散,明月当空直照了下来。

      「我们开始吧!」谈笑收摄了心神,半闭半张间已然张开双腿蹲了下去。

      对面阎霜霜才往下蹲了一半,终因是大姑娘的娇羞「嘤哼」了一声,急急转调
    了身子过去。

      谈笑这时能说什麽?亏得他反应不错,咳了两声道:「今晚月色不错,我们来
    到这里後天天练功,也少了闲情雅致,不如……今夜我们在山谷内走走聊聊?」

      阎霜霜在那端好轻的应了一声,垂下头去,一颗芳心可是好用力直跳个不停。

      平生第一回见了男人的身体,哪个姑娘不臊的?

      谈笑看着大美人的背,只见她动也不动,而自己又苦於不好先穿衣服,因为,
    那是对女人的一种侮辱。

      两人又足足沉默了有几个呼吸後,阎大小姐在那端轻声道:「谈公子,你先穿
    好了衣物去通知红香一声可好?」

      当然好了,这句话可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谈笑一把抓起衣服,真个自己都没想到那麽快就可以穿妥,好迅速的拉开门板
    「溜」了出去。

      外头冷冽清凉的空气一下子由鼻孔涌入胸腔内,谈笑长长吸了一口气,灵台中
    总算是恢复了二片的光明洁白,他抬头望月,正圆。

      今天是十月十五月?

      他不由得想起尹小月来,他的爱妻是不是即将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痛苦
    吗?不,他相信她是充满了幸福和即将为人母的骄傲。

      谈笑嘘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变成了一线白雾,冷不防後头有人吃吃一笑,带着
    讶异道:「谈公子,你怎麽站在这儿?小姐人呢?」

      「呃!红香姑娘!」谈笑回头,笑容中有一丝尴尬,道:「麻烦你待会儿小姐
    出来以後,把屋子内一些空隙遮补盖上。」

      红香可是机伶聪明,看着谈笑的神情,再看看四下被月光映成一片沉静琉璃银
    白得不动海似的,登时明白了过来,她「格格」一笑,回道:「知道啦!」

      正说着间,阎大美人已是半垂着头开门走了出来。

      看她样子,还真不敢瞧谈笑呢!

      红香可是识趣了,嘻嘻笑道:「那个各申舒准备得倒是完整,另外那间仓库内
    有布料,我去拿着……」

      她话未说完,已是一溜烟的跑。

      谈笑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麽好,似乎只有这一句:「今晚的夜
    色好美!」

      「是!」阎霜霜仍旧低着头应着。

      「那……咱们到处走走?」

      谈大公子第一回觉得自己真笨,竟是找不出半个比较像样子的字眼来。

      对面阎大小姐动也不动,两人又捱了片刻,那阎霜霜轻笑道:「往哪儿走呢?
    你不带路?」

      这一笑可让谈笑大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

      真是,今天晚上是哪根筋不对了?谈笑苦笑在肚子里,转了个身往前头信步踱
    去。

      阎霜霜看瞧了一眼郎君的背影,轻轻跟在後头。

      风,在四面八方乘着月光拂面,也拂进了心里。

      「上陇首,凝眸天四阔,更一声寒雁凄切。征侍寄远,有知心明白。」

      这是万俟咏的「忆少年」词句,阎霜阎心中想着,眸子看着,天四阔。

      她望向穹际,只不见寒雁飞过,更无凄切鸣叫。

      一叹,再望向郎君背影,是停下来在等她并肩?

      「这十来天我们练究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你的感受如何?」谈笑问道
    :「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对?」

      阎霜霜收回了思绪,皱眉思考了片刻,边踱步走着边回道:「的确,或许在武
    功造诣上有所精进成就,但是……」她顿了顿,摇头不语。

      「但是什麽?」

      「但是在心境上……」阎霜霜沉吟道:「在心境上的修为似乎仍有不足,所以
    一直无法进入大乘境界中。」

      谈笑点了点头,严肃道:「正是。在佛学上来说,我们似乎一直在小乘中打转
    。」

      两人此刻已走过大半山谷的路,正巧一块大平岩竖在那儿,约莫有一层半楼那
    麽高。

      「我倒不知道有这麽一块巨岩在……」谈笑嘿嘿一笑,招呼道:「咱们上去坐
    吧!」

      便是,一双骄影窜奔而上,各自以曼妙的身法并肩坐了下来。

      这厢的腾跃,便见这些日子来的不同。

      「在气机运转是大大的提升心身合一。」谈笑点头一笑道:「就以方才跃身上
    来而言,几乎已是意想形动。」

      阎霜霜也有这点感觉,不由得生起一个好奇的念头来,道:「真正在心境上的
    修为是如何,或许是凭你我空口讨论无法确切得知。」

      「你的意思是乾脆实证一番?」

      「谈公子认为如何?」

      「好!」谈笑哈哈大笑起身,看了一下这巨岩道:「以此地的面积已足够你我
    交手!」

      阎霜霜也盈盈立起,美绝伦的娇容上展颜一笑,轻声道:「谈公子,请出手吧
    !」

      谈笑在此情此景瞧大美人在月色下如此清丽绝,还真得猛吸两口气才能稳了心
    神。

      他挫步,忽的以臂代刀划了出去。

      阎霜霜微微一笑,提气窜身中曼妙无比的挥动双袖拍来。袖起,自然而然有两
    股罡风罩出。

      谈笑点了点头,手臂不稍转仍旧一式追上。刹时,双双气机互接,震汤涌散开
    来。

      阎霜霜的双袖如神,灵动中几乎是变化莫测的在弹指间有了叁十六次的震动。

      每一回的震动,都是在於消除对方的气机。

      不仅是如此,甚至可以因势力导,在自己的双袖威力上更富有难以预测的变化
    行轨。

      谁也不知道她的一双香袖会从哪个角度攻下。

      连阎霜霜自己也不知道。

      在谈笑的手臂来看,一式就是一式。

      一点变化也没有。

      没有变化,是因为这一式已经是无可取代的一式。

      说这一式的出手快,的确是惊鸿般的闪过。

      若说这一式慢,因为融合天地之力拔悍而出。

      是惊天动地的感觉让人家「以为」慢。

      就好像在山崩地裂中,它来的是非常快。但是,那种情景入目一丝一扣在心的
    清楚,让你以为并不是很快。

      谈笑的出手就是这样。

      双袖、一臂终於交杂在一起,「轰」的大响里所站立的巨岩为之震动石碎。

      一时间,两人脚下各有碎石飞射,有如烟火般的四射。当然,在岩石的落雪早
    已蒸发成一片蒙的白气。

      喘息!

      在烟雾水气中喘息!

      谈笑长长吸了一口气,闭目了片刻後才睁开眼来,这时,碎石早已落定,水气
    亦已散尽。

      阎大美人呢?

      一双晶莹曼妙的眸子如东方天际的星辰望来,双双停顿了片刻,笑了。

      「你没怎样吧?」阎大美人关切的问着。

      「哥哥我好得很!」谈笑「格格」的笑道:「你呢?」

      阎霜霜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受什麽伤!」

      谈笑一屁股坐了下来,拍拍身旁的空位道:「哪,坐吧!方才一战大概是有点
    明白了。」

      「嗯,约莫可以知道一点地方。」阎霜霜边坐下在郎君身旁,边红着脸道:「
    方才出手时,双袖的变化虽然是神妙非常,但是……似乎并不是我的心意可以制。
    」

      「对了!」谈笑抚掌笑道:「就是这样,以刚才哥哥我的出手,以臂代刀砍出
    虽然较以往威猛强悍,但是……」

      阎霜霜关切问道:「但是如何?」

      瞧她这般关切神情,谁看了都知道是出於内心真诚,谈笑也不得不为之动容感
    动。

      「哦,是缺少了一点……心」谈大公子的眼眸一亮,道:「对,是心,心中的
    平和慈悲,无我无他无一切众生无一切世间法界!」

      ?菩萨我法二执已亡,见思诸惑永断,乃能护四念而无失,历八风而不动。惟
    以利生念切,心心为第九种风所摇撼耳。

      八风者,忧、喜、苦、乐、利、衰、称、讥是也。

      第九种风者,慈悲是也。

      ?大智度论谈笑哈哈大笑道:「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最主要的心修就在
    於『心观无相』四个字。」

      阎霜霜展颜一笑,道:「是!本门修持法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一心圆法界』,
    若能达到此境便是了!」

      佛经千万,全数说一。

      空!

      谈笑仰首苍穹,长长嘘出一口气道:「家师曾经说过,他的名号『忘刀』甚实
    并非是刀法至上境界。」

      阎霜霜轻轻颔首,用心在听着。

      「无论是刀中至极或是一切法,最上妙境是在『无』上。」谈笑微微一笑,道
    :「那该是何等境界?」

      两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想到一件事。

      在全黑的屋子里演练大自在神功并不是心法原意。

      「应该是在有所光明中,眼有影而心不落!」

      这句话他们都没有说出来,也都明白对方想到了这点。

      这是一种很奇妙,很难解释怎麽会彼此知道的。

      是不是心底的想法到了眸子告诉了对方?

      □□□□□红香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心中倒是挺高兴的,小姐和谈笑
    终於要在阳光下「坦城」相见,那最少表示谈笑已有为这件事负责的准备。

      在那个时代以前,甚至以後数百年里,这可都是一件大事。

      大到事关一个姑娘人家的贞节。

      「我们是为了天下千万苍生。」阎霜霜在屋内勇敢的看着谈笑,神情相当坚决
    而严肃,道:「所以,你不必为现在的情景而愧疚,也不需要负责。」

      真是一个令人佩服的女人。

      谈笑长长纳一口气进入丹田,眼瞳子里看的并不是阎大美人那身娇粉柔的胴体
    ,而是一位圣者,一位值得他打从心底尊敬的人。

      他眸子里的表示,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横出叁界是以力、以意、以身、以心来导气。」阎霜霜轻声道:「特别是意
    导气机和身导气机会有逆行相反的情况。」

      这可需要相当强念力才能做到。

      当你出拳时,自是气贯於拳,罡风击出,但是,在这门心法中却是采取了相反
    的意念。

      一旦练成,那麽气机运用收放便在一念中内外上下交转,虚实有无互换。

      以之对敌,一招一式尽是神鬼莫测之能。

      谈笑点头一笑,道:「明白了,我们试试吧!」便是双双纳气丹田,缓缓张腿
    蹲了下去。

      心念互动间,他们伸出双掌对向对方的手掌上。

      刹时,双方气机交触各自震动了一下。谈笑沉气於腿,左右交换蹲坐姿势,那
    对面的霜霜亦是相同,立即两方的气机在中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气机像若有形,伸吞之间已逐渐融合成一体。

      甚至,到了後来,谈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气机和阎霜霜之间是完全紧密结合
    的。

      可以说,她的每一股内力涌出自己可以加以利用,相同的,自己的内力也可以
    无滞无碍的在她意念中运用。

      横出叁界!

      就是一切没有我执,彼此意念相通,气机反覆源源运用。可以想像以之用来对
    敌,那真有数倍的功效。

      两人这厢演练下来,足足过了叁个多时辰,直是东方天明从山林吹来阵阵的晨
    风後才从这境界里醒了过来。

      彼此互望了一眼,不由得失笑出声。

      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全身大汗淋漓,在这种冬夜寒地之际竟可臻此,可
    见有多惊人之处了。

      「快点穿上衣服!」谈笑轻声道:「如今气返丹田,最怕寒气入侵,有伤了内
    脉。」

      这点道理就像现代人学内功的人都知道。

      在运气之际,最怕吹电扇或是吹冷气,必病!

      阎霜霜耳里听着郎君的关切,红透双颊,别过身去急急取了衣服穿起来。

      咱们谈大公子瞧着眼前这位大美人如此神态,心中压根儿不敢稍有动念,便是
    提了衣物草草一穿,打个哈哈道:「我先出去了,你是姑娘人家慢点儿穿,嘿嘿…
    …」

      後头「嘿嘿」那两声可是掩饰着尴尬。

      谈笑这一开门闪身出来,可见着了红香拥衾站在雪地中直往屋子门口张望着。

      「耶?昨晚你一夜都站在这儿?」谈笑不禁有点讶异。

      「是呀!」红香嘻嘻一笑,道:「人家担心你们会出了什麽意外嘛!」

      这句话可真够思量的了。

      谈笑尴尬一笑,道:「早点准备了?」

      红香伸了伸舌头,作了个鬼脸,边跑边道:「别急,待会儿我就弄好了。」

      她一溜烟的跑了,谈笑微哂的摇了摇头,回看了一眼练功房门,那阎霜霜还没
    出来。

      谈大公子深吸了一口气,便是信步的往谷外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回想方才练功的情景,反思量推敲着「横出叁界」这一式妙绝所
    在。

      便是,手足也随之舞动了起来。

      这下边走边舞着,若是在闹街上人家还以为是疯子。谈笑一时舞得兴起,乾脆
    放足狂奔起来。

      刹时全身气机舒畅,举手投足间大感快意。

      「嘿嘿,看来你颇有进境!」蓦地,有人在一块岩石上冷冷一哼,道:「士别
    半个月,成就似乎是非凡!」

      谈笑愕然止住了身势,往那出声的方向望去,正是各申舒双臂抱胸冷然的望来
    。

      「耶!你这座秘谷不是已经输给哥哥我了?」谈笑嘻嘻笑道:「怎麽又回来了
    ?」

      「从哪里输去的东西就从哪里讨回来!」各申舒全身骨节一串响动,哼道:「
    现在,我就是要讨回我的东西!」

      谈笑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道:「看来这十来天你也不是白过的?」

      「当然!」各申舒昂首道:「大摔仙十八跌神妙非常,上回一战而败,本某已
    发心苦练!」

      上回各申舒可以说败得很不情愿。

      照理一般情况,他是该会赢的。

      咱们谈大公子此时也正想找个人来印证近日所学,当下拍手笑道:「好呀!总
    是要有人心服口服的才是!」

      各申舒冷笑一声,已自岩石上窜跃过来。

      好快似电,各申舒双臂一挺便扣向谈笑而至,至尺前忽的变化莫测。

      好强猛的罡气出自对方的十指,其间灵动变化真不可以笔墨言语来形容。

      这小子还真是下过苦心勤练。

      谈笑嘿的一声,吸气而退,谁知在最後刹那,那各申舒上气机赫然暴涨,硬生
    生的困住谈笑的退路。

      一照面,就是生死搏斗。

      而且和上回不同的是,谈笑这回可没有卧刀在手。

      谈大公子哼了哼,身形闪动间两臂张展有如鹰扬,立时,前胸大开空门百出。

      各申舒眉头一挑,冷然一笑想着,这小子是不想活了,便此十指真力往谈笑胸
    口而来。

      谈笑喝声自丹田,双臂半曲向内有如抱。

      奇妙的是,全身气机自右掌传於右掌,在周身绕行了一周又由右掌出,如此循
    环不已。

      各申舒只觉得自己十指上气机有如撞碰上一团绵球,反弹往两侧滑去。

      这一刹那愕然,已让谈笑有了出刀的机会。

      刀出,逼各申舒闪身。

      身形一闪,出於急退意念,谈笑的刀已连砍而至。

      连砍在他身上六处穴道。

      各申舒却没流半滴血,当然也没死。

      他几乎不敢相信那麽快、那麽猛的刀砍在自己身上,竟然在收放间只以气机点
    住了自己的穴道。

      败了!

      各申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败了一次。

      而且,这回比上次更惨。

                    第二十章

      「十五天内我会回来找你!」

      「我知道。」

      「那一战,将会是最後一战!」

      「一定得如此不可?」

      「对!哈哈哈,这是我们之间的宿命,你躲不掉,我也避不了。」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决,哥哥我就等你。」

      来的人不再说话,踏着孤寂的身影走了。

      天,又下起雪来。

      □□□□□阎霜霜隔着热粥的雾气看了谈笑一眼,什麽也没说。但是,谈笑知
    道她已经看出了一些什麽。

      「昭乌达盟有了一些变化!」谈笑边吃着,边缓声道:「是方才各申舒告诉我
    的。」

      「他来过?」红香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他……来做什麽?」

      「没什麽,说了一些外头的事而已!」谈笑说着,忍不住看了阎霜霜一眼,佳
    人在笑。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几乎有点像是心灵相通的那种。

      「骗人!」红香用力的摇头,道:「我才不相信那家伙会安什麽好心,风雪天
    没事跑来……」

      「红香!」阎霜霜笑道:「瞧你,就让谈公子告诉我们目前外头的变化吧!」

      红香嘟了一下嘴,忽的又展颜笑开了,道:「你可要说得有趣一点,别像念书
    一样!」

      谈大公子苦笑一声,啜了一口稀饭,耸肩道:「红香姑娘,你煮的稀饭真香。
    」

      「少拍马屁了,快说吧!」

      谈笑「格格」一笑,可马上认真了起来,道:「房藏那小子已经顺利当上了昭
    乌达盟的可汗大位。」

      「真的?」这下连阎霜霜都忍不住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天下苍生可以免
    掉一回血劫!」

      她双眸发光,是出自内心真诚的喜悦。

      这番圣洁纯真的模样,咱们谈大公子石由得看得呆楞住,一时间傻瓜似的呆在
    那儿。

      红香瞧左瞧右,看着谈笑和阎霜霜四眸互望,不禁好笑道:「两位是要吃饭呢
    ?还是……」

      阎霜霜双颊一下子绯红到耳根,咱们谈大公子可也尴尬的笑了两声。

      奇怪,自己这几天怎麽老是尴尬笑着?

      「我爹的情况如何?」霜霜问了一句,将这个气氛转了转。

      「羽红袖和福努赤翻了脸了,另外找上哲里木盟的托喀喀。」

      谈笑嘿的一声,接道:「你爹则和羽红袖翻脸,跟着福努赤走上了一路。」

      阎霜霜放心似的嘘出一口气道:「还好,我爹跟羽红袖这一闹翻,总算我们比
    较没有後顾之忧。」

      红香大姑娘也放松了心情,笑道:「还有什麽有趣的事吗?」

      「有,房藏那小子有一套!」谈笑双眼发光,神情振奋的道:「为了阻止羽红
    袖的阴谋,特别在西札鲁特城举办了一回关外各盟可汗大会。」

      阎霜霜点头一笑,道:「那是有深意了?」

      「没错,他的用意在成立联盟!」谈笑扬声笑道:「一旦联盟合约签定,无论
    是谁发兵侵略,众人则联手反击。」

      阎霜霜微笑的点头道:「这倒是一条好计!」

      谈笑看了阎大美人一眼,轻笑道:「你爹可也不简单。」

      「怎麽?」大小姐急问道:「我爹他做了什麽事?」

      「别紧张!」谈笑哈哈一笑,道:「他说动了福努赤发兵攻打雪琼山庄。」

      「真的?」红香兴奋的叫了起来,道:「这下羽红袖的老巢被捣,那可是赔了
    夫人又折兵!」

      □□□□□羽红袖当真是气极败坏。

      她怎麽也没想到福努赤竟然在回去紫云城後立即调兵遗将,发兵十万往雪琼山
    庄而去。

      所以,她连夜率领随身的高手一路赶往雪琼山庄。

      当然,在沿途上已是不断发出了红袖羽令。

      「羽令天下」!

      羽红袖这回是真的愤怒了。

      「我非叫福努赤和阎千手那叛徒好看不可。」羽红袖冷冷的在马背上对皇甫知
    天道:「他们太小看我了!」

      皇甫知天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羽令天下」最少在五天内可以召集到关外的十万兵马。

      他也明白羽红袖怒火烧心,显然是要以这张王牌让福努赤大吃一惊。

      不但吃惊,连他的命羽红袖也要吃下。

      皇甫知天从来没看过这麽愤怒的羽大令主。

      老天正绵绵密密的下着大雪,皇甫知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将会是个很冷的
    冬天呢!

      他看了看前方,大约还有两天的行程就可以到雪琼山庄了吧!

      希望途中没有暴风雪。

      有没有暴风雪得看老天的意思,倒是没有陷阱就看敌人的安排了。

      四周「轰」然的一片响动,千万支飞箭往这一团奔马的众人而来,有埋伏!

      「哈哈哈!」有人大笑中大叫道:「擒杀羽红袖者,赏金万两黄金,并且为万
    夫长!」

      有名有利有地位,而只要杀一个女人。

      刹那,四周涌出无数兵马来,像是潮涌。

      不,更像是暴风雪般的往羽红袖这一行人而来。

      方才一拨猛箭,羽红袖身旁随着的十名好手最少躺下了四个,从西札鲁特城带
    出来的大牛就是其中之一。

      羽红袖双目冷冰极了,长喝道:「冲!」

      立时,老包和星星在前,秦无界率领两名高手押後。

      中路则是羽红袖和皇甫知天。

      七匹骏马催动,撞向蜂涌而来的人潮。

      皇甫知天不愧是羽红袖得力的助手,早已先一步打出了红色的信号弹。

      半空中一声脆响,烟火呈现八角形往四方扩散,中央再度亮光一闪,发出了第
    二次的爆炸。

      这是羽红袖最危急时的特令。

      凡是见着立即飞弹往四方通信,并且放下手中的一切赶往第一次发弹的地点。

      只要撑得住一炷香,已是大有希望生存下去。皇甫知天从对方手中夺过一把长
    枪,左冲右挑护在羽红袖身旁。

      「哼,福努赤绝计想不到这等谋算!」羽红袖随手拍飞了五六名涌近身的兵士
    ,怒道:「好个阎千手必定是他的阴谋。」

      也只有千手有可能看得出她的行踪。

      因为阎千手本来就是羽红袖组织中很重要的一个成员。自然,羽红袖的情报网
    他不但可以利用,而且势必也派了卧底的探子。

      皇甫知天冷哼挑掉了几人,应道:「阎千手必然在这方圆百里内布下了一重又
    一重的陷阱,我们倒要想个法子找一条最可靠的出路。」

      羽红袖嘿的一声,冷然道:「姓阎的还是太低估我了!」

      皇甫知天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据他对羽红袖势力的了解,方才放出的信号弹最快也得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赶
    到。

      他是怕千手也想到这点,所以封死了方圆百里内所有可能的通道。再说,现下
    召集来的人可能不及叁千之众,难道羽红袖别有玄机?

      眼前,星星终究是个女人,在力战气竭後便千百把刀剑砍加到身上,掉下乱蹄
    中一忽儿消失无踪。

      皇甫知天根本没有机会去救,便又瞧见那老包也是惨叫一声的跌落马去。

      这时,只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但是福努赤的兵马却一波又一波的涌来,瞧远方
    还有近万兵队冲杀而去。

      老天亡我?

      皇甫知天看着第二波近万兵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是想放弃了这一战。

      这根本是没有生存的机会。

      羽红袖却是笑了,朗声道:「来得好!」

      好?皇甫知天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第二波近万人马攻击的目标竟是第一波的兵队。

      「这是怎麽一回事?」他实在忍不住要问。

      「福努赤太小看本座了!」羽红袖冷笑道:「在他的兵队中有一支是受我指挥
    。」

      而这一队兵马就有近万人之多。

      登时整个情势大为改观,不但四周的压力顿减,而且第二波兵队也开出了条通
    道来让他们五个通过。

      皇甫知天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无界和那两名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姓名的高手
    正意气风发的四下斩杀。

      「秦兄!」皇甫知天招呼道:「快随令主左右相护。」

      秦无界在那端应了一声,招呼着另外两人放马奔驰了过来。

      一时间,五人所过之处无不望风披靡。

      □□□□□福努赤整张脸沉了下来,不,是惨白了起来。

      谁会想到羽红袖竟然可以「调动」自己的军队打自己,当真念他心惊胆跳。

      「阎大先生,你有何计策可以应付这个情况?」这位叁王爷不得不礼问着阎千
    手。

      他心底总希望这位「神通赌」真能百赌一输。

      「放心,再加派一万兵马前後夹击,可成!」

      「这样……攻击雪琼山庄的行动?」

      「不!」阎千手笑道:「我们不直接进攻!」

      福努赤双眉一皱,乱了的方寸总算是稍微定了下来。片刻之後他抚掌大笑,道
    :「这一招太妙了!」

      这招是有个很简单的名字,声东击西。

      □□□□□羽红袖一路冲锋时可觉得有点不对。

      第叁波的兵马又将自己这边的人层层包围了过来,而最要命的是,已经过了一
    炷香许久,为什麽没有接应的人来?

      「好个阎千手,声东击西!」羽红袖冷沉着脸,恨声道:「他算计好我们会以
    信号弹召集人马,他却早已布置好了大批军队以大吃小。」

      只要自己的人马还没聚集成千上万的战斗部队,福努赤的军队自然可以轻易的
    以大吃小。

      而阎千手耍了这招的目的,正是个个击破。

      「只要羽红袖外围的力量消灭,雪琼山庄攻下只是迟早的问题!」

      羽红袖知道,阎千手必然是大笑着对福努赤讲这句话,这句令她愤怒不已的话
    。

      秦无界皱眉的策马过来,道:「令主,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羽红袖一哼,想及自己一生中出入天下武林从来没有这般遭人家
    算计过,不由得怒火又升。

      「阎千手这回是真的要拗上赌局了。」羽红袖冷冷一笑,下令道:「我们换衣
    服易容遁离。」

      这倒个好法子。

      反正是福努赤的人打福努赤的人,现在谁也分不清敌我,易容化是最好逃生的
    一条路。

      就当他们乘乱中反别化身成兵士时,远处传来了福努赤的命令:「王爷有令,
    为了怕羽红袖易容逃走,本旗人马只守不战,包围叛乱分子!」

      好个深谋!

      羽红袖银牙紧咬,只见原本凌乱的战斗刹时不断的分成两批来。

      一批是福努赤的人马往外走,一批是自己控制兵队逐渐聚集到中央。

      千手真是不可小看。

      羽红袖见眼前情势,喝令道:「全数人员往北走!」

      这是硬打硬撞的往外冲了。

      这回交战的的北方才更为激烈。

      双方既是壁垒分明,此一冲锋陷阵起来就更惨烈了,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雪夹
    在风雪中散开。

      天冷已比不上地上的人热血沸腾。

      密布的乌云就像地上的枪、戟升展。

      一阵好冷的狂风,是暴风雪。

      皇甫知天不由得感谢起老天来。

      就是这场风雪,自己这方最少不会全军覆没。

      最重要的是,羽红袖可以逃得出去。

      他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只要羽红袖今天能逃得出去,以後她将是福努赤和阎千手永远的梦魇。

      □□□□□「啧,人算不如天算!」千手望着军营外的暴风雪,嘿嘿道:「那
    个女人这回可是逃过了一劫!」

      福努赤也在看,沉沉一哼,顿足道:「真是可惜!」

      「王爷也不要动怒!」阎千手淡淡一笑,道:「最少,我们这一局可吃了她不
    少的老本!」

      千手双眉一挑,接道:「更重要的是,已经知道了羽红袖在王爷你的军队中有
    哪些人。」

      这的确是让福努赤心惊胆跳的一点。

      幸亏今天有此一战,否则说不得日後还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今天一战阎大先生功劳属第一!」福努赤哈哈大笑,替双方斟了酒各自一饮
    而尽,道:「以大先生来看,我们是不是趁胜追击攻打雪琼山庄?」

      「不!退回紫云城!」

      「退兵?」福努赤皱眉道:「为什麽?」

      「以防房藏蠢动!」阎千手把玩着酒杯,嘿嘿笑道:「雪琼山庄目前元气大伤
    ,数月近年内不会对王爷构成威胁,但是房藏那边……」

      福努赤一点就通。

      房藏为了报父仇必然倾兵来攻,而且,他目前召开联盟大会,如果与会的可汗
    赞成他的提议,他更无後顾之忧。

      福努赤仍然有点不放心的是:「羽红袖这次纵虎归山,日後恐怕麻烦得很。」

      「王爷大可放心!」阎千手淡淡笑道:「在雪琼山庄内外也有阎某的人,她的
    动静在下可以掌握。」

      福努赤点了点头,继续听着千手道:「而且,阎某座下的许多高手已纷纷往紫
    云城聚集,哈哈哈,凭羽红袖之力可接近不了王爷府。」

      「好!」福努赤可放下了心,抚掌道:「有着先生这句话,本王爷还有什麽不
    放心的?」

      福努赤愉快的大笑起来,对於他而言,有阎千手这麽一位助手,那简直比千军
    万都力量得多。

      □□□□□可汗联盟大会就在西札鲁特城的可汗皇宫内举行。

      在花苑里虽然早已铺满了白雪,却有叁男一女四个年轻人摆桌置椅的在那儿喝
    酒赏雪。

      这里,今天天气可是难得的晴朗。

      「房藏这小子干可汗似乎是有声有色!」王王石伸了个大懒腰,笑道:「锡林
    郭勒盟、察哈尔部盟、伊勒呼里盟、尔雅范盟、额尔完纳盟,甚至哲里木盟那家伙
    也来了。」

      房藏办的这场盛会倒是挺成功的。

      关外六大盟齐至,加上昭乌达盟总共是七盟。

      「七盟协定一旦完成……」宣洛神点头道:「那房藏就可以举兵讨伐福努赤了
    !」

      杜叁剑皱了一下眉,道:「现在只怕福努身旁的那位『神通赌』,唉,真是个
    可怕的人物!」

      阎千手一动脑,连羽红袖也吃了大亏。

      像这种人怎会不令人警戒?

      「更可怕的是他知道先後步骤以及兵家战略。」俞灵眯起一双眸子,缓缓道:
    「一战之後能立即率八九万兵马立即退回紫云城,可真是厉害极了!」

      杜叁剑沉重的点了点头,犹在叹气中没有说话,那里头的会议堂内传来一阵欢
    呼。

      只听得一波一波的声浪传出:「联盟协定完成!」

      他们都笑了,总算了却一桩大事。

      最少,有千万生灵又避过了一次兵燹血劫。

      「你知道我想起了谁?」杜叁剑问着俞灵。

      「谈笑!」俞灵想也不想的回道:「你是不是在想那小子不知道能不能在房藏
    出兵以前赶过来会合?」

      杜叁剑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喝酒、他赏雪,觉得今天的心情好极了。

      因为,隐约中有一个灵感告诉自己,谈小子快露脸了,他相信自己的灵感没有
    错。

      今天,十月廿五,谈笑他老婆该生了吧!

      □□□□□今天,十月二十五,是个挺好的天气。

      谈笑却是整半天心头在跳着,好像有什麽特别令人兴奋的事。

      他第一个想到尹小月,以及尹小月是不是生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昨晚自己甚至不可思议梦见观音佛祖用红绸布包了一个婴童送到自己面前来。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整个头部为之震动起来。

      这式名为「天地震动」,一旦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地,眼、耳、鼻、触、意俱为
    之敏锐许多。

      这可是大大的重要,往往双方交手时,就在於最後刹那是不是能判断出对手的
    出手角度。

      谈笑相信自己目前的成就,十数天前阎霜霜那一双飞袖的来路角度绝对可以拿
    捏抓准。

      这时心念一动,不由得升起再和大小姐比试一番的心情来。

      「谈哥哥,你在想什麽?」谈笑的背後阎霜霜还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出现
    。

      耶!阎霜霜是什麽时候改口的?她不是一向称呼自己为「谈公子」来着?

      谈笑回头笑了笑,道:「没什麽,只是有了一个念头,想起十几天前我们在那
    块巨岩上比武之事。」

      阎霜霜「格格」笑了起来,娇媚动人无比。

      「你是想再比试一次了?」阎大小姐踱了两步,靠近前来笑道:「反正整套心
    法我们已经演练完全,随时可以出这秘谷去找羽红袖了。」

      谈笑呵呵一笑,道:「好,我们留点纪念在这儿!」

      此刻已不需要言语,不过是眼光交换间已是双双腾展轻功往谷中央那块巨石而
    去。

      好疾速的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到达岩下,窜身。

      谈笑双足一落,身旁霜霜也紧跟着站定。

      「还是谈哥哥技高一筹!」阎霜霜笑着,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路下来我
    还得调息一口气转入体内丹田。」

      谈笑却是气定神闲,临风而立,面不改色。

      「那还多亏阎……妹子教授得法!」谈笑顺了口叫人家「妹子」,自己都想不
    到是挺顺的。

      阎霜霜红了红脸,像是相当的高兴又有点害羞,半垂下去了头,道:「我们…
    …开始吧!」

      「好!」谈笑抱拳一揖,道:「请出手!」

      他这辈子几乎没有跟人家动手以前还这麽有礼过。

      阎霜霜瞧他正经的模样差点笑了起来,不过仍然是一福身,应回道:「那霜霜
    就请教了!」

      阎大小姐「咭」的一声轻笑,曼妙的身姿忽的往前一飘,来速可真的是快。

      几乎令人无所觉之间已是翻、拍、卷、推出了四手,谈笑双目一凝,在对方急
    速闪飞的袖影间已隐约可以见得行进的方位。

      他转长笑,两臂抬转间已是化掌为切入阎霜霜的飞舞双袖之中。刹时,谈笑的
    手刀如鱼,而阎霜霜的双袖则如水波。

      鱼在水流中逆游而上,双方此刻比斗的已经不技法内力,而是意念一心。

      当真是电光弹指而已,谈笑的手刀已然追到了阎霜霜胸前,阎大小姐竭力移变
    身法,终究是腰际让谈笑拍划过去。

      阎霜霜轻声惊叫,虽然有气机护身,但是谈笑掌上的威力却仍是将她往岩下推
    去。

      谈大公子一惊,化砍为抱,一步跨前搂住了阎大美人的柔腰,稍是用力的带了
    回来。

      这一带,可真是浪漫极了。

      阎霜霜的娇躯投入谈笑的胸怀中,鼻息间俱是男人的气味。

      一刹那,她茫然失神,只觉得满腔口心跳好急,混乱的情绪中又夹杂了害羞、
    愉悦、叹息、满足的情绪。

      我们谈大公子呢?

      美人在抱,呼吸吐气间都是人家身上那股无可言喻的幽香。

      幽香清雅正如怀中佳人。

      他忍不住垂首相望,正好交接伊人的眸子。

      一时双双如痴如醉,恍然是天地俱为之停顿。

      有多久了,谈笑可不知道,不过,红香真是忍不住在岩石下头叹气道:「早餐
    没吃成,午饭总不能饿了吧?」

      啥?两个人这般含情脉脉了两叁个时辰。

      要谈笑脸红可真不简单,这会是真的脸红了。

      阎霜霜何尝不是,她可是羞娇的别过了脸急急跃下巨石,拉着红香道:「红香
    妹子,我们先回去把菜热了!」

      红香哪儿会不知趣,握着霜霜的手吃吃笑道:「小姐,方才那一幕真感人!」

      阎霜霜白了她一眼,又是垂首一笑,双双往木屋飘身而去。瞧她们身影,真有
    如天下仙女乘风浮云般的迷人。

      谈笑看着看着,从心底轻叹了一声。

      真该死自己的妻子在千里外生下孩子等着自己,而现在却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含
    情脉脉了一早上。

      「我不想在你背後出手。」谈笑是被各申舒的声音惊醒过来。

      「真令人失望!」各申舒皱眉道:「以你这种反应怎麽会打败我?」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瞅着转过身来的谈大公子道:「你最好永远记得,只要败
    在我手下就是死!」

      谈笑已经对方的眼瞳子里看到这句话是真的。

      「你不是要等十五天以後才回来找我?」

      「如果你明白我这十天怎麽过的……」反申舒冷冷笑道:「以及为了想杀你而
    生死苦练,嘿嘿,那麽你就会明白我为什麽回来得这麽快!」

      各申舒双臂当胸一拉。

      那件狼皮短袄连着里面的衣服一道飞散。

      裸露的上半身,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

      落目俱是深深的牙痕肉翻,令人望之心惊。

      「你……」谈大公子吞了一口口水,道:「干什麽去了?」

      因为他每天找到狼群就不顾死活的赤手空拳的上去干了。

      除非这群狼全都躺在血泊中,否则他不会停手。

      一连十天,他踏遍了叁座山头。

      「我总共杀了一百二十七头狼!」各申舒一点骄傲的感觉也没有,冷静极了,
    道:「目的你当然知道!」

      谈笑不得不佩服这个人为了打败自己所下的苦功。

      这里的狼他知道,每一头都是凶猛强悍,特别是狼群的攻击,那比上几个手同
    攻犹不少让。

      「看来这附近这几年内不会有狼迹出没了!」谈笑叹了一口气,想缓和眼前紧
    张的情势,道:「你还真是功德无量!」

      的确,後来那叁座山头被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做「各申舒山」,正是为了纪念这
    件事。

      各申舒冷冷一笑,挑眉道:「在我出手以前,我愿意先告诉你一件事了无遗憾
    !」

      「什麽事?」

      「苏小魂大侠通告了天下……」各申舒眼瞳子亮闪了一下,道:「你的妻子尹
    小月已经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

      什麽?

      谈笑刹时像被雷打了似的呆住。

      昨晚那个梦真的是别有含意。

      「你……你……大家都知道了?」谈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简直是不知所
    言:「大家都知道了?」

      各申舒皱起一双浓眉,哼道:「喂,我要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不是个婆
    婆妈妈的人!」

      谈笑真心的笑了,笑声中有一份感激。

      这种消息是由这样子的一个人来告诉自己,那最少表示对方也相当的有一份敬
    意。

      他们并不是「仇恨」的敌人。

      而是有着彼此相互「尊敬」的对手。

      各申舒出手,在谈笑已经完全挑起战斗意念的时候出手。

      这回又是他抢得了先机。

      跟狼群的交战中,他在死亡边缘学到了一件事。

      掌握先机,一击必杀。

      否则,很可能没有第二次机会,就曾经有一次他差点丧命在狼吻下,那一次在
    他的脖子、肩胛留下了好深的一道翻肉血痕。

      各申舒的十指强而有力。

      不仅是如此,每一根指头的柔软弹性几乎是匪夷所思,具有不敢相信的张力。

      各申舒的一双掌在谈笑感觉上有如两张巨大的夺魂网。

      从地狱网出来的夺魂网。

      一照面,谈笑连退的机会也没有。

      各申舒的十指非常有力的扣在谈笑的一对手腕上,根本没有转念的时间,各申
    舒的气机已经贯入谈笑周身百脉之中。

      就算你是一等一的高手,登时当场立毙。

      各申舒相信这点,因为这是必然的结果。

      可惜他又错了一次。

      谈笑全身忽然以极快的速度震动了一下。

      很短的刹那而已,但是,神妙的是他的每个毛细孔都像张开了来般,有一抹清
    凉的风吹出。

      各申舒的脸色大变,太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自己加在谈笑体内的气机赫然是无影无踪,这简直令他产生万念俱灰的挫败感
    。

      试想,连这样都对对方无可奈何,更遑论其他?

      各申舒嗒然的松开了手,还能说什麽?

                                 □□□□□
     
            「我次是输得心服口服!」

      「别沮丧,哥哥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

      「运气?武学一道哪有运气?」说话的人长长一叹。道:「第一次你赢我或许
    是运气,第二次赢我就是实力。」

      他顿了顿,一脸的落寞,道:「而这次第叁次赢我,甚至连刀都没有拔出来。
    」

      所以,他真的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你以後还是替羽红袖工作?」

      「不!我要为我自己工作!」

      他们两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你的工作就是创出一门新的武学来打败我!」

      「很好,跟你说话很轻松!」

      他临走前的最後一句话是:「我为了不让你太早死,已经把所知道的羽红袖秘
    密全说了。」

      「我知道!」谈笑对着各申舒离去的背影朗笑道:「我会等你来找我,就算到
    了八十岁也会继续等。」

      有时候,男人的友谊是很奇怪的,不是吗?

      □□□□□「各申舒又来过了?」阎大小姐轻声问着,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叹气做什麽?

      谈笑有点不明白,却不能不实话实说:「他是来过了。」

      然後他们开始用着午膳,气氛有点怪怪的。

      「喂,你家小姐怎麽了?」谈笑问着红香,他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对头。

      「因为我们小姐想到了一件事!」红香哼了哼,道:「是不是各申舒告诉了你
    ,在广灵锺家绝地有人生了你的一个孩子?」

      「你们……怎麽知道的?」

      「女人的本能!」红香哼的好重一声,道:「瞧你进来时那付得意样,除了作
    爹以外还有什麽好事?」

      女人还真是可怕的动物。

      谈笑尴尬的一笑,看了看阎霜霜,又看了看红香,才咳声道:「这个,女人会
    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不是?」

      阎霜霜的脸红了一下,轻声道:「我们是在恭喜你呀,又没说你做错了事!」

      是啊!哥哥我又没做错什麽事,干啥一付抱歉的样子作啥?

      那真是叫做自己心里有鬼。

      「好了,好了,饭吃完啦,稍会儿我们可以准备出谷了。」谈笑的表情可正经
    了起来,道:「这回羽红袖要吃大亏了!」

      「为什麽?」

      「因为各申舒告诉我不少关於她的事。」

      红香接问道:「那我们要去雪琼山庄?」

      「不!紫云城。」谈笑哈哈大笑道:「找一个你们想像不到的人。」

      「是去找我爹?」霜霜惊喜交集,却又有一丝犹豫道:「这个时候去找他,只
    怕敌我……」

      「你说,你爹阎大老板的目标是谁?」

      「羽红袖!」

      「我们也是对不对?」谈笑哈的一声笑,道:「以各申舒说出来的秘密加上你
    爹所知道的,我想羽红袖那女人真的要睡不着了!」

      这的确是一步好棋。

      虽然很险,但是没有人否认它是好棋。

      □□□□□在紫云城,你随时感受到那股大战将启的紧张。

      慕容春风却对眼前的一切目无所视。

      他的心、他的一生,只为了一件事。

      简单的说,他之所以生存下来为的就是——杀谈笑。

      「你认为在这里可以碰到谈笑?」简一梅问着。

      「他一定会来!」慕容春风冷冷一笑,道:「因为房藏的军队会来,所以那些
    人都会到这里来送死!」

      声音冰冷得犹胜屋外的寒雪。

      简一梅淡淡一笑,道:「这里是福努赤的地方,这间酒馆也是他的眼线,你不
    打算拜会他?」

      慕容春风看了她一眼,忽然间狂笑了起来。

      「如果福努赤是个人物!」慕容春风傲然道:「他应该来找我助他一臂之力,
    而不是我去找上门!」

      「好说!」有人在背後淡淡一笑,道:「就凭这句话老夫不能不告诉你一个消
    息!」

      慕容春风猛然回头。耳畔简一梅已是讶声道:「阎千手!『神通赌』千手!」

      阎千手背负着双手微笑的踱了过来,淡淡道:「或许阁下有兴趣知道谈笑现在
    的人在哪里!」

      慕容春风差点跳了起来,他的一双瞳子闪着怒火的光芒,好怒喝道:「快说,
    他在哪里?」

      「城西百里外一个叫潮天镇的地方!」阎千手自顾自的寻了一张桌子坐下,点
    了些酒菜不再理会慕容春风。

      果然,慕容公子右手抓剑,左手放下银子便走。

      走得好快,比风更快。

      简一梅却是动也没动。

      不,不是没动,而是换了个位子坐到了阎千手的对面,好美的一笑。

      「姑娘人称洛阳第一名妓,果然有几分可人姿色!」阎千手微微一笑,道:「
    只可惜你不早些到京城,老夫真是晚见了。」

      「现在也不迟呀!」简一梅妙目流转,轻声腻语道:「既是有缘,又何来迟早
    之说?」

      「好!好一句既是有缘!」阎千手哈哈大笑,斟了两杯酒,举杯道:「简姑娘
    ,请!」

      简一梅玉指轻捏,举酒杯在朱唇上一点小啜,轻笑道:「阎大先生方才不是无
    意间进来的吧?」

      「当然!」阎千手承认得很乾脆。

      「你的目的是要慕容春风去对付谈笑?」简一梅的眸子迷人极了的看了阎千手
    一眼,接道:「那对我的目的呢?」

      「那就看姑娘的想法了!」阎千手嘿嘿一笑,道:「我们可以是朋友,也可以
    是敌人。当然,还有第叁种选择。」

      第叁种选择就是——情人。

      简一梅的确够聪明,笑得更加娇媚动人了。

      「承蒙大先生看得起,小女子怎好拒绝?」

      「哈哈哈,你这个女人果然非凡!」阎千手大笑,已是起身道:「来,见见阎
    某的手下!」

      阎千手会是一个好色之徒?

      恐怕没有人会这麽想,包括简一梅自己在内。

                   第二十一章

      慕容春风跨骑在马背上,放足的四只马蹄可以用「急如星火」这四个字来形容
    。

      他有这个机会再遇到谈笑,心胸中不禁充满了淋漓的快意,那是因为怨太深後
    所产生的一种奇异情绪。

      他甚至可以确定一件事。

      自己这一生除了面对谈笑出剑以外,世间绝对没有任何一件可以吸引自己的事
    。

      在寒风中一路挺进,他已进入了一种迷茫的情景中,座下的马匹像是知道他的
    目的似的,奔展的四蹄不在主人的控制下便往潮天镇一路快驰而去。

      两旁的景物四周的,反方向快速倒退着。

      在这百里内,他经过了几个村庄也经过了几个城镇,他已经不记得踢倒过多少
    人,踢毁过多少东西。

      反正他知道,在见到谈笑以前是不会停下来的,这时,已经连奔了一天一夜,
    潮天镇已近在叁里内。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慕容春风第一次留意到东方晨曦在白雪上的感觉。

      他并不是留恋。

      更不是突然有了闲情雅趣想风花雪月一番。

      这是一种计算,计算太阳的位置以便自己在出手时所受到的任何影响。

      慕容春风收回了目光,便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在走着,这个人的速度并不快,也
    是往潮天镇的方向而去。

      从他背後背了两把斧头来看,是个樵夫。

      慕容春风并不想理会他,甚至念头转也不转的放马压近到了那人的背後。

      ——如果被踢死了是你自己不长眼。

      ——如果只是踢成重伤那是你上辈子欠我的。

      ——如果你能躲得过去,那……。

      那个人在一个闪身,一个肉眼几乎难以看出的速度下果真闪了过去。

      「这将是一个大高手。」慕容春风接着想完刚才的话时,那个人已经冷笑的出
    手。

      到了这时,慕容春风才注意到这个人的斧头有点奇特,像两把大菜刀似的。

      方形斧!

      他就是「暗杀神的男人」冯天弃!

      座骑已倒,倒在喷涌的血泊中。

      慕容春风的脸色很严肃,握着剑的手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

      看了方才对方的出手,任谁也会为之心颤。

      「你是冯天弃?」他问,心中第一次除了谈笑以外另外有了别人的名字、别人
    的影像。

      「不错!」冯天弃冷冷挑眉,看了慕容春风一眼,嘿道:「你可能值得我出手
    ,叫什麽名字?」

      「慕容春风!」

      「很好,果然是没让我失望的人!」冯天弃落眼看了看手中的方形斧,淡淡一
    笑道:「我们在这里碰面也真是有缘。」

      慕容春风冷嘿一声,挑眉道:「想决斗慕容某一定奉陪,不过,我现在先得要
    去杀一个人!」

      冯天弃一双眸子凝起,冷冷道:「嘿嘿,有谁这麽值得你不要命的去杀他?」

      他可以看得出来,慕容春风是经过长途的奔马跋涉才到这个地方来,难免有点
    好奇。

      当然,也是一个参考这麽有「价值」的对手是谁?

      「谈笑!」

      「谈笑?」冯天弃的脸色有了异样,道:「他在那镇里?」

      冯天弃的眼光落向了潮天镇。

      「是!」慕容春风似乎发觉了一个「朋友」,淡淡道:「我非杀他不可,所以
    ……」

      「所以你想我们之间一战往後缓?」

      「你不愿意?」

      一阵沉默里,肃杀之气在两人间越集越浓。

      「我在想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冯天弃缓缓的抬起双眸,眼瞳子里有一丝讥诮
    。

      「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武功有自信,又何必怕事先伤了元气?」冯天弃暴然哈
    哈大笑起来。

      「你是什麽意思?」慕容春风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几乎是忍不住要出手。

      「以你的境界,到了谈笑面前也是送死!」冯天弃沉沉一笑道:「像你这种人
    ,不配作为谈笑的对手!」

      慕容春风大喝,终於出剑。

      这一剑精妙绝伦,原本是想对谈笑才使用的天下第一必杀绝技。

      他为什麽对冯天弃使用狙杀?

      是不是自己信心动摇,面对这样一个敌人一点把握也没有?

      一个人一旦没有把握的时候,不是往往把最珍贵最重要的法宝拿出来?为的是
    求得一线生机。

      一对方形斧来得更猛、更快、更有力。

      冯天弃根本双脚在原地上动也没动,慕容春风却像是自己把身体凑向前去让人
    家用斧头砍杀似的。

      他实在太不甘心了。

      真的,苟延残喘到了现在,竟是近在咫尺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斧头砍杀。

      「我说过你不配做谈笑的对手。」冯天弃看着慕容春风睁大了双眼的体冷冷道
    :「像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麽意思?」

      他仍旧是那付冷笑的表情走了。

      不徐不缓,一步一步往潮天镇而去。

      这条路就留下了一头马匹和一个人的体,以及落在雪地上的殷红血迹。

      不,如果还有的话,那就是一个怨恨的灵魂。

      人间世不是有太多的事就是这样?

      无论你曾多麽叱吒风云,或者是曾经下过了多少的苦功。

      当你、当每个人都认定一定会怎样发生时,不也常常出现了令所有人讶异的结
    果?

      中国人在很早以前就说过了,人算不如天算。

      □□□□□「人算虽然不如天算!」阎千手哈哈大笑着,神情充满了得意,道
    :「但是,如果你计算得够精准,很多事就像你手中的棋子可以一步一步进逼去将
    对方的军。」

      他笑着,随手将指间的传书交给了旁坐的简一梅。

      很简单的几个字在上面,「冯天弃杀慕容春风。」

      简一梅在讶异中也有着一丝恐惧。

      眼前这个男人太过於可怕。

      谁能猜想到他下一步「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你早就设计好了,知道慕容春风会连夜赶路?」简一梅道:「而且,你必然
    在路途上早已有了安排,让慕容春风没有阻碍的赶往潮天镇。」

      最重要的,至於冯天弃要进入潮天镇以前慕容春风要遇上了他。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这样!」简一梅摇了摇指上的纸条,道:「叫冯天弃杀
    慕容春风!」

      要做到这点,不但要能知道慕容春风的个性,要能百里沿途作了布置,要能知
    道冯天弃的行踪。

      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冯天弃会杀害慕容春风。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简一梅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有些不明白。

      「你猜呢?」阎千手似乎有把玩着酒杯的习惯,沉沉的望着简一梅笑着,回道
    :「会是什麽理由?」

      「因为你的女儿?」简一梅挑眉道:「因为她喜欢谈笑,所以……」

      「这会是理由吗?」阎千手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淡淡一哼道:「如果你真的
    这麽想,我不相信你还能活到现在。」

      简一梅的脸颊红了红,这个理由可连自己都不信。

      「如果真要有理由……」简大美人双眉轻蹙,沉吟道:「那就是你希望谈笑活
    下去,而且很快的到你这里来见面?」

      「不错,然後呢?」

      「为什麽?」简一梅自问自答的道:「唯一的可能是你和谈笑目前共同的敌人
    是羽红袖,嘿,显然他现在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羽红袖一部分的秘密……」

      所以,两者合则大大有利。

      阎千手的双眸一亮,满意的点头道:「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简一梅猜不透这个男人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想知道的是:「那麽冯天弃呢?
    谈笑现在必须对付他!」

      阎千手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双浓眉挑了挑,道:「你难道不知道『回剑大胜心
    法』是一门可怕的武学?」

      所以,冯天弃也必然有所内创。

      如果他硬要去找谈笑,结果只有一样——败。

      「因为冯天弃也知道谈笑就在潮天镇附近。」阎千手为自己的智慧得意极了,
    道:「他一定有能力找到。」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这一计可以让谈笑和阎霜霜很容易的就到了紫云城。

      □□□□□紫云城,显现着完全不同的气氛,谈笑皱眉看了一眼,道:「看看
    城里城外兵马交接,当真要大战了。」

      阎霜霜轻叹了一口气,从这山兵望下,的确是可以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很惊人!

      「看来福努赤那家伙也不怎麽样!」红香小美人忽的道了这麽一句:「像这个
    地方可以监视城里内外,怎麽没有派兵驻扎?」

      耶!这小女子的话倒是颇有道理的。

      谈笑心念一动,忽的苦笑道:「你们那些朋友来了。」

      果是,在右首的枯木林内缓缓走出了叁个人来。

      尤大江、青龙、白虎。

      「看来你爹早就算计好我们的一切行踪。」谈笑朝阎大小姐一叹道:「现在也
    知道为什麽这儿没有扎兵了!」

      显然阎千手和他们之间的会面不想让福努赤知道。

      「大小姐别来可好?」尤大江捋了捋颔下的短髭,含笑道:「老板思念得很呢
    !」

      阎霜霜微微一笑,问道:「我爹他老人家可好?」

      「他很好!」尤大江看了谈笑一眼,淡笑道:「谈大公子,你可是有意要见见
    我们阎大老板?」

      「当然!」谈笑哈哈大笑道:「我想,那位阎大先生早已料想到了吧!」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底下可是嘀咕不已。

      阎千手这个人真不可忽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但在人家的掌握中,甚至连想法
    也在人家掌股间左右。

      肚子里虽然嘀咕着,但终究是随着尤大江他们叁个别开了一条路进入城里。

      他和阎千手见面的地方并不是福努赤的王府,而是一间叫「满意客栈」的地方
    。

      满意客栈的前头是茶坊,楼上是厢房,而它的後院则另有叁间雅致的木屋。

      阎千手早已执掌着酒杯含笑的坐在里面。

      「爹……」阎霜霜叫着,仆向前,道:「女儿不孝!」

      阎千手可难得露出慈受的神情,轻摸着女儿的肩头,微笑道:「你不是很相信
    爹可以对付羽红袖?」

      「是!」阎霜霜擦了擦溢出的眼泪,笑了。

      「你们练大自在心观无相波罗蜜神功是不是?」阎千手看了看女儿,朝谈笑嘿
    声道:「成果如何?」

      阎霜霜抬起了头,朝她爹娇哼道:「爹,也不请人家坐下就像逼供似的问着。
    」

      「哈哈哈,女儿帮起外人说话了!」

      阎千手瞧自己宝贝女儿的神情,心下可明白清楚这个独生女儿爱上了眼前这小
    子。

      他当然也得到尹小月生下谈笑第一个孩子的消息。

      「谈公子,咱们何不坐下来把酒谈笑一番?」

      「正有此意!」谈笑呵呵一笑,便大剌剌的坐到了阎千手的对面。

      这时阎千手挥了挥手,那尤大江他们叁个退了出去,至於红香则楞在那儿,进
    退站立都不是。

      「红香,到我旁边来坐吧!」阎霜霜立起拉了红香坐到旁侧,听着爹和谈郎君
    之间的谈话。

      「你到紫云城来的目的是为了找老夫?」阎千手开门见山的问道:「而目的是
    为了对付羽红袖?」

      「是!」谈笑回道:「就是这麽简单。」

      「你认为我会答应?」

      「当然!」

      「哦!凭什麽这麽自信?」阎千手眯起了一双眼,打量眼前这名男子,看他如
    何回答。

      「大先生何必设计冯天弃杀了慕容春风?」谈笑的话可让阎千手吃了一惊,道
    :「当然,在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的背後,就是要在下早点儿到紫云城来会面,不是
    吗?」

      阎千手的一双眼眸眯得更细了。

      「你怎麽会知道这件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了!」谈笑轻轻笑了,朝霜霜看了一眼,道:「对
    不起,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你!」

      「我爹又没责怪你!」阎大小姐「咭」的一笑,接道:「再说,男人不一定非
    得把每一件事都告诉女人是不是?」

      她说着,好像发觉有语病似的红起了脸。

      阎千手眼角一瞅,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小子,这件事除了冷明慧以外没有
    人可以猜得出老夫的用心!」

      「佩服!」谈笑可真心的道:「阎大老板的反应令人讶异!」

      「冷大先生也来到了关外?」阎千手的表情可凝重了。

      「不,冷大先生是凭着飞鸽传书上的记叙判断出来的。」

      谈笑也盯着阎千手,一笑道:「他还向老板敬意!」

      「哈哈哈,得冷大先生一句话胜过他人千语。」阎千手大大一口饮尽了杯中残
    酒,一嘿道:「看来,他为了羽红袖的事已投入了全部的心力!」

      因为,冷明慧的另外一支伏兵是李吓天、董断红、魏尘绝。

      他们是进攻雪琼山庄的主力。

      但是,天下恐怕除了他们自己和冷明慧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甚至阎千手和羽红袖都翻找不出来。

      「冷大先生的确很重视这件事!」谈笑轻轻一笑,道:「阎前辈,是不是?」

      阎千手哈哈大笑,颔首道:「小子,看来冷明慧挑上你也不是没几分道理!」

      言下之意,是有几分欣赏了。

      那旁儿红香拉了拉阎大小姐的衣袖,作了个鬼脸。

      阎霜霜的一颗芳心当然是「扑通扑通」跳着,红潮都涌上了耳根来。

      「哈哈哈!」阎千手当然将这一切都放在眼里,大笑道:「谈公子,你觉得我
    们怎麽合作的好?」

      语气很亲热,不得不让人认为除了正事以外还有别的意思在字面後转着。

      「阎前辈觉得怎麽好?」谈笑微笑的反问了回去。

      「简单!」阎千手一拍腿,哈哈大笑道:「如果你不嫌弃小女的话,我将霜霜
    许配给你,然後……亲家的事当然就不分你我,好做了!」

      窘了!

      谈笑可压儿也没想到这个「神通赌」会上来这麽一注押局。

      如果不答应的後果不知道会怎样?

      他瞧向阎霜霜,伊人一双翦水眸子正凝着过来。

      此情此景,能说什麽?

      「怎的?谈公子是嫌小女不配?」

      「当然不是!」谈笑脸上轻松得很,用辞却是相当的谨愤,道:「在下不谈什
    麽国难当头,也不谈什麽天下苍生……」

      「好!」阎千手点头道:「那些狗屁话只是下叁流的藉口!」

      「但是,在下却不能不对我的爱妻负责!」谈笑相当严肃的道:「更河况阎前
    辈也知道,小月近日才为在下产下一子……」

      他淡淡一笑,却坚决道:「阎前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见异思迁不负责
    任的男人吧?」

      这个反将军可漂亮极了。

      阎千手却不愧是天下第一赌坊的老板。

      「霜霜,爹问你一句话!」阎千手看向女儿微笑道:「这位谈公子已经有了妻
    室,你可愿意委屈?」

      阎霜霜刹时通红了双颊,娇羞别过了头去。

      这端的谈笑可是心底叫苦,惨了。

      如果人家愿意,自己怎麽善後?

      「小姐愿意呀!」红香叫了起来,喜孜孜的道:「她是一百万个愿意,只是不
    好意思说,由我回答着……」

      阎千手轻轻一哼,摇头道:「不行,这事儿霜霜若不亲口说出来,只怕以後有
    人拨掏了藉口。」

      那阎霜霜的脸更红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女儿一切凭爹作主!」

      这好,换成咱们谈大公子的回答了。

      「这件事……」谈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道:「如果内人也答应了,在
    下自然十分乐意。」

      好,一推二五八,全送上了尹小月那边。

      阎千手嘿嘿一笑,道:「那简单,你写一封信给尹小月,阎某以飞鸽传书送出
    ,来回叁天之内便知!」

      真厉害。

      谈笑不得不佩服的叹了一口气,他现在除了尽心尽力把情况写下来之外,还能
    怎样?

      「如果尹小月不答应……」谈笑沉吟道:「那麽我们之间就……」

      「敌人!」阎千手回答得很乾脆,道:「但是,如果我们成了亲家,嘿嘿,紫
    云城自然是不战而降!」

      好大的诱惑。

      咱们谈大公子忽然发觉自己肩头上背了好大的责任。

      大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背负得起。

      □□□□□「我绝对不答应!」

      有谁看了谈笑的信能将它在指间粉碎,而且说出这句话来?

      有谁会气得青筋暴浮,连苏小魂、锺玉双这一对大侠夫妇都不好说什麽?

      甚至连尹小月百般请求答应,他还是气呼呼的摇头。

      如果有,那只有忘刀先生。

      谈笑的师,谈笑的父。

      他到锺家绝地来看看自己徒弟义子的老婆生下了孩子。

      那稚婴在眼前心底简直是天使的化身。

      当然,除了看孩子以外还有一个目的。

      看刀!

      看俞傲的刀。

      「爹!」尹小月轻轻唤道:「谈哥哥信上所说的也是万不得已啊!为了天下千
    万生灵,您就……」

      「没这种事!」忘刀先生可是气虎虎的朝杜乘风和王悬唐叫道:「你们说,这
    像话吗?」

      杜乘风是杜叁剑他爹。

      王悬唐是王王石他爹。

      他们可真懂得做朋友的道理,一起耸肩道:「别问我们,我们可不知道。」

      「养母!」尹小月转向锺玉双求救,道:「你就劝劝我爹吧!」

      锺玉双当然有她的法子,道:「小魂哥哥,这档子男人的事由你负责!」

      啥?我苏小魂来劝这个牛脾气的忘刀?

      「我不行!」

      「你不行?那谁可以?」

      「当然是俞傲了!」

      俞傲?忘刀先生的眼睛可亮了起来。

      那个倒楣的俞大刀客正好千里迢迢的跨进门来。

      「各位别来无恙?」俞傲笑着用左手打了个招呼。

      他的右臂早在叁十年前就被砍断。

      但是,俞傲的左手一刀仍旧没变。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什麽?你这苏小子是什麽意思?」俞大刀客听完了始末,大叫一声道:「为
    什麽要我来劝他?」

      「为了天下苍生!」好多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难怪忘刀在我进来的时候便一直盯着俞某的左手猛瞧!」俞傲苦笑了一声,
    问道:「怎麽劝?」

      「比刀!」

      这当然是唯一的答案。

                                    □□□□□

            锺家绝地有一处天武台,相当的辽阔。

      这儿是锺家子弟们教练场,也是竞武大会之地。

      今天有点特别的是,比的是刀。

      而且比试的人并不是锺家绝地的子弟。

      俞傲和忘刀一战,无疑是惊动人心的大事。

      最少,锺家绝地内外有叁千名以上的子弟闻风而至。

      谁会错过这麽精彩的一战?

      或许在叁十年内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一战更吸引人了。

      大侠的刀砍向大侠,将是江湖中最大的传奇。

      忘刀和俞傲在喝酒,地点就在天武台的正中央,他们像极了一对好朋友,整个
    给人的感觉是互相尊敬却又互相有一番竞争。

      「义母,你瞧他们谁会赢?」尹小月忍不住问着。

      虽然这件事早有远因,迟早有一天会发生。

      但是,发生在现在却是为了自己。

      「喂,你怎麽不问义父?」苏小魂呵呵一笑,道:「怎的一天到晚粘着你义母
    ?」

      尹小月脸一红,撒娇道:「那……义父的看法呢?」

      「不知道!」忽然一个大光头冒了出来,是大悲和尚哈哈在笑道:「苏小子如
    果会知道,和尚的头发给你。」

      和尚怎麽会有头发?尹小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你们都来了?」有人扯开嗓门叫道。

      另外一端,潜龙、赵任远,甚至唐门门主唐雷全都冒了出来,彷彷然,让人家
    误以为时光倒流了叁十年。

      叁十年前,是这批人的天下。

      他们和杜乘风、王悬唐打招呼,正是东西两境的武林大侠,终於相见於向称神
    秘之地的锺家绝地。

      「你看谁会赢?」

      这句话在每个人的口中传来问去,最後全问到了苏小魂的头上。

      「耶!为什麽大家都问我?」

      「你怪了!」潜龙大叫道:「人家不问也有事,问了也有事,干啥?这里是你
    的地盘就老大了啦!」

      苏小魂大大叹了一口气,眯眼向场中缓缓站立起来各自掌刀在手的两人,片刻
    之後才道:「真的要我说?」

      「废话!」

      「不知道!」苏小魂耸了耸肩,瞪了大悲和尚一眼,哼道:「和尚,你的『头
    发』不用输了。」

      和尚输头发,赖赌嘛!

      尹小月瞧着这些传奇人物,忍不住笑了,现在,在这些叔叔伯伯面前她的心可
    愉快了不少。

      怀抱里的谈谈正舞着双手「呀呀」叫着。

      她由心底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觉,原先看了谈笑的信,任哪一个女人,身为妻子
    的女人都会不高兴。

      但是她现在有了更深的感受。

      一种出自内心真正觉得谈笑娶了霜霜并没有错。

      这可以说是自己浸身在幸福中,以大心胸推及每个人也希望他们幸福。

      如果谈笑娶了阎霜霜而得到阎千手的助力,如此可以消弭一场兵燹劫杀,自己
    是衷心的喜悦呵!

      尹小月充满了这等感觉的领悟,抬眉。

      两把惊天动地的刀已在众人屏息中划破了天地。

      没有人可以形容眼前的刀法,更没有人可以看出这一刀下去谁胜谁败。

      「这一刀实在太惊人!」大悲和尚叫道:「这两个老小子是在玩真的。」

      「他们已不能不如此!」苏小魂回答得好快,道:「因为双方的刀罡已然相互
    牵动,不得不全力挥出!」

      他最後一个字说完,忘刀和俞傲也各自收刀回鞘。

      「老小子要得!」王悬唐叫道:「已经叁十年没见过他出手,竟然犹胜当年几
    分。」

      「俞傲这小子有一套!」赵任远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真令人回想起叁十
    年前他出刀的模样!」

      他们都在说一些旁儿话,到底谁胜谁败?

      尹小月实在很想知道,她看向了锺玉双。

      「没有人知道!」锺玉双叹了一口气,笑道:「以後,如果你听这些人说些不
    相干的话,在那儿胡言乱语,那就表示他们不知道。」

      可是不能不知就没有胜负啊!

      □□□□□忘刀先生大笑了起来,他很少这麽大笑。

      俞傲也大笑着,他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大笑过。

      除了他们以外,绝对没有人知道为什麽。

      为什麽?

      方才一战,双方的确都使出毕生精英於一刀中。

      刀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可以说,是达到了佛家中的「空」、「定」觉悟。

      那一刀砍的不是对方的肉体,而是刀与刀之间彼此的一种印证,一种心悟。

      所以,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可以体会得出来。

      禅宗不立文字,直证於心。

      刀法至上妙觉,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在大笑着,足足有一刻之久,冷不防潜龙扯起大嗓门叫道:「喂,你们有
    完没完?」

      「就是嘛!」王悬唐顺接了下去,道:「到底是谁赢谁输,别这样笑得闷煞人
    了成不成?」

      □□□□□

            谁赢谁输?

      现在他们又回到了尹小月的卧房中,拿刀的手已经换成轻握着酒杯,笑着。

      「输和赢的分别在哪里?」忘刀先生笑着,问着每一个人。

      这问题是不是很好笑?

      太简单的问题有时叫人家无法回答。

      就好像「一加一为什麽是二」这种问题,在数学上可以让你证明了十几页的高
    等代数一样。

      「有时很简单的问题想起来会变得很有哲理。」苏小魂轻轻笑道:「既然什麽
    是输、什麽是赢我们回答不出来,输赢又有什麽关系!」

      耶,这小子讲话也变得有学问了。

      赵任远可不死心,拉了拉唐雷的衣袖道:「他们在说些什麽玩意儿,你知道吗
    ?」

      「不知道!」唐雷大力的摇头,叫道:「喂,唐某可是千里迢迢赶来赴这个盛
    会,没结果就太伤感情了吧?」

      这厢的杜乘风也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忘,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了?」

      忘刀先生笑了笑,笑得有点贼。

      「应该说没有胜负。」他耸肩一笑道:「就是平手啦!」

      「平手?」王悬唐叫了起来道:「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忘刀瞪了过来,哼道:「这个结果不好吗?是不是一定要
    有一个血溅五步你才满意?」

      王悬唐先生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有胜负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的确是如此!」俞傲淡淡一笑,道:「因为我们的心并没有要杀死对方,甚
    至连打败对方的意念也没有。」

      「那你两个在干啥?」好多人叫道:「在玩呀?」

      「这麽说也没有不可以!」忘刀先生哈哈大笑道:「因为我们已经进入『无刀
    』的境界,真正的交战并不在於『刀』上。」

      不在刀在哪里?

      「心!」苏小魂和大悲和尚同时笑道:「他们比的是一种境界,已经超乎武学
    外相的境界。」

      所以他们没有胜负。

      「因为心和心之间只有印证。」锺玉双缓缓的道:「印证,只有喜悦,没有死
    亡!」

      「好吧!」王悬唐叹了一口气,看向尹小月道:「那这档子事怎麽处理?」

      他是指谈笑的事,指谈笑和阎霜霜的事。

      「我不赞成!」忘刀先生很坚决的回答。

      然後,每个人都看向俞傲。

      「我也不赞成!」俞傲的理由很简单,道:「我们都年轻过,也曾经有过在当
    时认为不能拒绝的引诱……」

      他顿了顿,正色道:「但是我们都做到了,那表示一个真正的男人如果有心,
    不会守不住自己的原则!」

      □□□□□谈笑当然知道自己写的信阎千手一定看过。

      如果阎大老板没看,那才真的是麻烦。

      现在,在发信到回信的这叁天里,是他唯一的机会。

      「我不得不跟你说实话!」谈笑对着阎大美人叹一口气,道:「别说我师父不
    会答应,也别管尹小月是不是赞成,但是,身为一个女人的丈夫,我不能再娶你!
    」

      阎霜霜的表情竟然是异常的平静。

      「我明白!」她笑了笑,虽然眼眸的深处有以後未曾有的一丝叹息,表情却是
    微笑着,道:「我愿意帮助你在这两天内从我爹那儿取得羽红袖的秘密。」

      谈笑当然非常的感激。

      甚至,有些感动得不能自己。

      「不,你不需要从你爹那儿探取羽红袖的秘密。」谈笑很明白,阎千手是个聪
    明人,不可能说出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

      「把我们知道的秘密告诉你爹。」谈笑淡淡道:「结果不是一样!」

      因为,同样是有人针对羽红袖的弱点痛加打击。

      「这样我们便可以旁观。」谈笑诚恳的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在最必要
    的时候给羽红袖一个痛击!」

      阎霜霜点了点头,轻声道:「为了天下苍生,我愿意这麽做!」

      她是有着相当委屈,谈笑明白。

      但是,除了心中抱歉以外他什麽也不能做。

      不能做,否则他将不能挺起胸膛在天地间行走。

      □□□□□阎千手沉思的表情让简一梅觉得有股不安的感觉。

      「刚才的情景不是很好吗?」简一梅轻笑着,想缓和屋子里凝重的气氛,道:
    「霜霜已经把所有的资料全告诉了你。」

      「好吗?」阎千手嘿嘿笑道:「我知道了又如何?」

      「可以对羽红袖采取行动啊!」

      「哼哼,我采取行动?」阎千手哈哈一笑道:「结果便宜了谈笑那小子在旁儿
    观虎斗落个轻松!」

      简一梅不禁讶住,这些人的脑袋是什麽做的?

      她大大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谈笑这点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阎千手嘿嘿一笑,冷哼道:「他并不想娶霜
    霜……」

      简一梅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原先就没把女儿嫁给他的意思吧?」

      阎千手双眉一挑又复一沉,「呵呵」两声乾笑。

      「其实谈笑倒也是不错。」

      「可是有好到能牺牲你在福努赤这边的得势?」

      「嘿!老夫倒是对你另眼相看了。」阎千手沉沉一笑,道:「像你这麽聪明的
    女人,似乎不该被埋没!」

      简一梅轻轻的笑了,妩媚动人得很,道:「阎大先生有何重用之处?是不是要
    小女子去离间谈笑和阎大小姐?」

      「嘿嘿,你原本不就是喜欢谈笑?」阎千手哈哈大笑,双目一闪又一闪,道:
    「这下岂不是你我两相合意?」

      简一梅叹了一口气,轻缓道:「那就得看阎大先生如何妙计帮着小女子了!」

      她嘴上说着,心里可明白了阎千手「收留」自己的目的——为了谈笑。

      不,更深入的说,是为了女儿。

      当然,真正还有一个目的,为了自己的霸业。

      这是阎千手的目的,那自己又是为了什麽?

      简一梅肚子里在笑着,阎千手果然不是好色之徒,而自己又何尝是个人尽可夫
    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不到最後谁知道谁才是最聪明的人。

                   第二十二章

      寒冷的雪里,连火炉里熊熊的火焰也趋不走那冰天冻地所引起的寂寞。

      「阎霜霜这时候被阎千手叫去。」谈笑在自言自语着:「他这个举动绝对不是
    单单为了什麽天伦之乐。」

      他在想着,已然听到雪地中有人好轻好轻走过来的声音。

      满意客栈後头这叁间木屋分别由自己、阎霜霜、红香各居宿一间。听落足声,
    以来人的轻功绝不可能是红香。

      这个人的武功非常好,已经停在了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好听极了。

      「简一梅?」谈笑听了出来,在讶异中似乎也有几分明白,笑道:「你怎麽会
    知道我在这里?」

      「你一定要隔着门板说话?」

      简大美人格格娇笑着,在外头柔腻着声音道:「还是你怕了我?或者……有了
    阎大小姐那大美人就不屑小女子了?」

      谈笑一点起身开门的意思也没有,他淡淡回道:「据说前一阵子你和慕容春风
    在一块儿?」

      在外头的简一梅不由得一楞,旋即答道:「谈哥哥,你这是在吃醋嘛!」

      吃你的大头鬼,谈笑嘿嘿接道:「当然,我可以想像得到,当阎千手设计慕容
    春风那小子死在冯天弃的手上时,你也一定在场。」

      简一梅心头重重一跳,可不能不多加几分谨慎。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的意思是……你认为我是由阎千手派来的?」

      「不是吗?」谈笑反问,却是一种肯定的反问。

      「是的!」

      在一阵沉静後,简一梅对着门板朝里面一笑,道:「的确是阎千手派我来的!
    」

      「那好!」谈笑忽的就拉开了门出现在眼前,笑得可爱极了,道:「大美人你
    好,好久不见了!」

      「你好!」简一梅叹了一口气道:「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要说什麽的好!」

      「那就先进来坐,喝杯茶趋趋寒如何?」

      「这是个好建议!」

      他们都笑了起来,当真有如老朋友相见。

      「阎老头倒挺会享受的。」谈笑啜着「千里香」茗茶,边笑着道:「的确是好
    茶,就像是君子!」

      她说着的时候,两颊已然嫣红。

      是因为屋子里的火焰烘得身体暖和了。

      「阎大老板叫你来一定是有目的的了?」谈笑笑着问。

      「当然!」简一梅回答得也很乾脆,道:「他要我诱惑你,离间你和阎霜霜之
    间的感情。」

      谈笑耸了耸肩,有如不当一回事的道:「为什麽?」

      「因为他不想帮你打先锋!」简一梅格格笑道:「只要阎霜霜回到了他身边,
    为了羽红袖,你只好听他的。」

      谈笑点了点头,应道:「好计!」

      他回答得很随便,好像事情早在预料之中。

      「你知道他会这麽做?」简一梅忍不住问了。

      谈笑倒是不置可否,另外提了个问题道:「他当然也知道哥哥我不是那麽容易
    被女人引诱的是不是?」

      简一梅承认这点。

      而这点也正是她之所以一直深爱谈大公子的地方。

      一个不会被别的女人引诱的男人,这已是身为他的妻子最幸福的地方。

      所以简一梅有时候实在有点嫉妒尹小月。

      谈笑看了她脸上的神情一眼,倒是有点像兄长似的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既
    然如此,他设计了什麽方法?」

      简大美人一楞,同时也有一丝的幽怨。

      「难道你不相信我?」她缓缓的道:「你还在防着我,以为我会对你……陷害
    ?」

      此情此景入目,哪个男人不感动?

      谈笑轻轻一叹道:「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只有知道了方法才能对阎千手产生反
    击!」

      简一梅受的伤似乎更深了一层,声音都有点颤抖道:「原来你跟姓阎的一样,
    只是利用我?」

      「不是利用!」

      谈笑严肃的道:「我可以想像你接近阎千手的目的,但是……太危险了,恐怕
    你自己都知道很难脱身出去!」

      简一梅脸色大变,沉哼道:「你在说什麽?」

      「福努赤才是你的目标!」谈笑轻轻一哼道:「他手上二十万兵马可较你昔年
    六省道绿林犹强上几倍!」

      简一梅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谈笑又继续道:「你不过是想藉阎千手为踏脚石,在这几天找出他的弱点……
    」

      「我承认!」简一梅回答得很乾脆。

      谈大公子满意的笑道:「但是阎千手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是不是?所以你会觉得
    他的阴影无所不在,根本无力进行自己的计划!」

      简一梅真的叹气了。

      她跟福努赤不是没见面过,重要的是现在有一个阎千手和天马赌场的人夹在中
    间。

      所以现在她不能见福努赤。

      「见了面也是白见。」简一梅苦笑道:「福努赤现在非常信任阎千手,我压根
    儿没机会。」

      「好极了!」谈笑愉快大笑道:「所以好来我这里的正目的,就是我们联手对
    付阎千手,各取所需?」

      「是的!」

      简一梅双眸一亮,笑道:「你认为不好吗?」

      谈笑真的笑得很愉快,也有一丝叹息。

      「你在叹什麽气?」简一梅简直觉得不对。

      「我是在为阎千手这老狐狸这麽聪明而叹气!」谈笑苦着脸,摇了摇头道:「
    连我都可以看出你的野心,更何况是他?」

      「你的意思是……」他是想藉我的手除掉你!「」你会这麽做?「简一梅的问
    题让谈笑大大的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哥哥我为什麽叹气的理由!」

      他顿了顿,自个儿接道:「他是阎霜霜的爹,就算我跟他合作不成也不可能对
    他下手!」

      简一梅在肚子里开始骂自己了。

      为什麽没想到这最重要的一点?

      「现在你上门来。」谈笑摇了摇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认为应该
    会怎样?」

      简大美人不用想也知道,不论为公为私,谈笑的确非按着阎千手的设计继续做
    下去不可。

      否则他一旦「留」下了自己的女儿,那谈笑奉着冷明慧的大任岂不全是白做了
    。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简一梅沮丧的道:「我们就像阎千手手中的棋子任
    他摆布?」

      「当然不是!」谈笑哈哈大笑道:「有时下棋的人也会被棋子左右哩!是不是
    ?」

      简一梅的眼睛亮了起来道:「你打算如何反击?」

      「哦!我们刚刚好像只有聊唐诗宋词是不是?」

      简一梅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对,聊了柳永、苏东坡、张元干、辛弃疾的作品
    」「然後你就用阎千手教你的方法来诱惑我?」

      这句话可让简一梅那只眸子迷蒙了起来,声音中竟是有一丝难掩的娇羞,好轻
    的声音道:「是……」

      什麽?谈笑是想试验自己到底是不是柳下惠,还是根本就是个登徒子露出了本
    性?

      □□□□□消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传进了阎千手的眼内。

      「霜霜,有点事发生!」阎千手对身侧的女儿缓缓而凝重的道:「谈笑他……
    」

      阎霜霜楞了一下,疾声问道:「他怎麽了?」

      「不很清楚!」阎千手皱起了眉头,朝伺立一旁的红香道:「你快陪小姐回去
    满意客栈看看!」

      「是!」红香回答得很快,她也有点急了起来。

      看老爷那副凝重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真有大事。

      她们急急奔了出去,转出了门口的同时,这屋内又多出了一个尤大江来。

      「确实的情况是怎样?」阎千手沉吟的问着。

      「简一梅配合行动诱惑了谈笑。」

      「哦!有这麽简单?」

      「是……」尤大江边思索边回答道:「兄们们距离谈笑的木屋有五丈之远,怕
    的是谈笑听得出来。」

      阎千手点了点头,嘿道:「然後呢?」

      「他们在屋里说什麽我们听不太真切!」尤大江照实道:「不过在聊话中不时
    传来笑声。」

      阎千手一嘿,忽然问道:「一开始谈笑就让她入内?或者是她在屋外停了片刻
    ?」

      尤大江震了震,道:「她曾在屋外和谈笑对话几句,果然如阎大先生所料,谈
    笑立刻猜出简一梅是被你所派,而她也承认。」

      这是在阎千手估计的情况之一。

      如果谈笑的反应有这麽快,那将是最危险的一种。

      阎千手挥了挥手,道:「然後呢?」

      「後来简一梅利用屋内的暗号装置,要兄弟们放出灵仙迷情雾!」尤大江轻轻
    一笑道:「谁也不会想到这迷情雾会是从火炉里面冒出来的……」

      他对这点有相当的自信。

      就算谈笑有通天的本领能制住简一梅,但是绝对克制不了自己的情欲。

      所以不论他是不是发觉有诈,事实终会是事实的发生。

      「的确不会有人想到!」阎千手沉沉的道:「但是如果简一梅事先说了,那谁
    都会知道!」

      问题是,简一梅怎麽会知道的?

      尤大江也不笨,他立刻明白阎千手的意思并不是指简一梅知道迷情雾的出口在
    哪里,而是说出了这计谋。

      只要谈笑想要找,绝对用不了多久就找得到。

      他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因为最後的情况是谈笑「衣冠不整」的往外头跑。

      尤大江在那时认为大功告成,而且隔着门板跟简一梅确定了「事实」。

      「你留在里面等大小姐回来……」

      这是尤大江很满意的对着屋内简一梅下的命令。

      现在他可以想像简一梅正在屋里子忍住大笑的情形,一道火冒上了胸口,简直
    被人当猴子耍。

      「我们现在赶去满意客栈还来得及!」阎千手忽的站起,哼道:「传令出去!
    谈笑进了紫云城合力追捕……」

      他冷笑,又补上一句道:「还有简一梅!」

                                   □□□□□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阎霜霜口气十分讶异。

      她并没有到满意客栈,而是在半途中看见了「一双眼眸」的图案後转了个方向
    ,然後便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庙院里找到了谈笑。

      「你爹的设计!」简一梅从後头叹气的走了出来,上下看了阎霜霜一回,点头
    笑道:「果然是清丽美……」

      阎大美人看着眼前这个大美人,轻笑道:「姐姐也是美若天仙,世上难得呀!
    哦!对了到底是怎的了?」

      「你爹要她要诱惑我啦!」谈笑耸耸肩道:「就是这麽回事!」

      红香抢先讶道:「有这种事?」

      「这种事可以骗人的吗?」谈笑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你爹现在已经是
    下了满城的通告在找人了!」

      阎霜霜急的一跺脚道:「我去跟他说!」

      「那千万可不行!」谈笑一双手摇的跟什麽似的,道:「你这一去正好合了他
    的意,以後可就麻烦了!」

      阎霜霜叹了一口气道:「那要如何是好?」

      「出城!」谈笑这两个字不是对眼前叁个女人说的,而是向着一个施缓缓含笑
    而来的和尚道:「法净大师,我想你不会有问题弄我们出去吧?」

      这名叫法净的和尚约莫六十许年岁,双手合什轻轻一礼,答道:「贫僧相信这
    点倒不是困难。」

      果然不是困难的事。

      法净大师有一辆马车,是在叁年前福努赤为了收买人心时所赠送的。

      「大师在紫云城内素孚众望!」谈笑在车厢内笑着瞅了法净一眼,朝对面坐着
    的叁个女人道:「叁年前福努赤封邑在此,为了表示礼贤下士当然立刻对大师刻意
    巴结!」

      法净大师淡淡一笑,那双眼眸清澄得令人起敬。

      「这辆马车镂刻有福努赤的王爷令,在福努赤管辖的范围内无人敢挡!」谈笑
    说着,轻轻拨开了暗格。

      马车果然是一无阻拦的出了紫云城。

      阎霜霜忽的轻轻一叹,从车厢後暗格看着紫云城越来越远,不免有一番感触。

      爹在城里,两人之间也越来越远。

      「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简一梅踏上了马车,此刻已在紫云城二十里外的一
    片林子里。

      四周是苍茫茫的冰雪,无垠无际,天地寂静得令人听入自己呼吸的声音。

      法净大师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那马车已由一名小沙弥驾着缓缓的往城内而去
    。

      「一个值得尊重的和尚!」

      谈笑遥遥一抱拳,仰天道:「受了冷大先生之托,一待在这关外十年,无怨无
    尤……」

      「看他的气度……」阎霜霜也不禁一丝恭敬由心底升起,道:「应该是曾经叱
    吒风云的人物吧!」

      谈笑严肃的点了点头,以内心的恭敬在目送马车消失於目光之外。

      「他到底是谁?」红香终究是好奇心重,忍不住问道:「瞧你对他的尊敬,恐
    怕连你对师父也不过如此!」

      谈笑慎重的点了点头,道:「在宋朝末纪,以谁最有名?」

      「岳飞!」红香叫了起来道:「岳武穆天下共敬!」

      「不错!岳武穆一生中唯一一次被谁迫得高挂免战牌?」

      「陆文龙!『双』陆文龙!」

      谈笑严肃的点了点头,仰首长叹一声。

      这一声中充满了感怀,也充满了尊敬。

      是对叁十年前武林一件感动天地的大事而神往。

      「刀刀!」简一梅惊叫道:「他是陆文龙的後人?被冠以母姓,号称叁十年前
    天下第一刀法奇才的刀刀?」

      刀,是他的姓。

      刀,是他的名。

      刀刀这个人的姓名也同时代表了刀中真正的一把刀。

      当然盛年的俞傲、苏小魂、大悲和尚见了他的刀法犹且心神为之大震。

      「後来他受到冷大先生的度化,一时间见性真悟,当下遁入佛门!」谈笑的眼
    眶有一片湿润,道:「像这种大放下的智慧,谁能不尊敬?」

      风,在林干之间走过。

      虽然现在是冰天雪地,但是没有人觉得冷。

      因为他们的心都是热的,一种从心底深处升起的真情!

      □□□□□「我们现在要做什麽?」

      「去找王王石、杜叁剑他们啦!」

      「去西札鲁特城?骑马也要十天哩!」

      「当然!我们在一路上要做点事!」

      谈笑朝这叁个女人看了看,笑道:「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沿路刨一点羽红袖的墙
    角!」

      阎霜霜笑了起来道:「你可真坏!要把这笔帐算到我爹头上?」

      「当然啦!」谈笑愉快的声音在冷空气中响着,道:「羽红袖一旦发动攻击,
    那你爹就不能不利用我们的情报全力反击……」

      就是这样,天马赌坊和雪琼山庄之间的一战非得展开不可。

      简一梅苦笑中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能跟你们走!」

      「为什麽?」

      「因为关外已经有点太冷了!」简一梅轻轻叹道:「我想回去中原安安份份的
    嫁人生子!」

      她说得很诚恳,看着谈笑的眼光有千万的不舍。

      虽然不舍,但是她却非离开不可。

      「我知道你会好好的活下去!」简一梅看着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真心的道
    :「连霜霜这样的女人尚且不动摇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了一切。」

      这是从心底深处一声绝望,也是绝望後重生希望的声音。

      在这关外的荒原上,谈笑看着她孤单的身影离去。

      离去,逐渐融入天地间茫然之中,远远的,远远的,他进了雪白之中,是不是
    被宇宙大造所吞没了?

      谁在这时候都不会想到,简一梅後来嫁给一位姓李的樵夫,一个很平凡的平凡
    人。

      过了叁年,她生下唯一的一个儿子,一个叫李闹佛的儿子。

      在李闹佛一生的传奇中,叁十年後成了武林一代大侠,一个不是侠却又是实实
    在在的大侠。

      「我们走吧!」谈笑轻轻叹了一口气,仰首长嘘道:「或许法净大师给人的启
    示真的很大呢!」

      阎霜霜能够明白谈笑此刻的心境。

      刀刀的故事让简一梅在心灵上彻底的清澄。

      或许一个真正了悟的圣人,就是有这种风范气度来影响人心吧!

      几乎自己也为法净大师的宁静所深深感动而有了出世的意念。

      天地人间本来就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机缘。

      □□□□□羽红袖的眉头皱得好深。

      很多传回雪琼山庄的资料显示,阎千手天马赌坊正一步一步并吞自己的势力。

      令她讶异的是,阎千手知道的秘密似乎比自己想像的多,而且有不少是她认为
    千手绝对不会知道的。

      「我们似乎太看轻了阎千手!」羽红袖沉沉挑眉,嘿道:「真想不到几天的工
    夫,他竟然有能力拔掉我们八个分舵!」

      皇甫知天皱眉沉吟了片刻,道:「只是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哦?你有什麽看法?」

      「八个分舵是一直沿延往西札鲁特城。」皇甫知天缓声道:「而且是一个接一
    个,并没有同时进行!」

      羽红袖皱起了眉头,嘿的一笑道:「这麽说是有人藉着天马赌场的名义,要挑
    起我们两边的战火?」

      「是谁这麽大胆?」秦无界忍耐不住的喝叫道:「除了核心份子以外,又有谁
    知道每一处分舵的详情?」

      各申舒?

      他们同时想到了这个失踪了有一阵子的人,他们也联想到各申舒曾经在彩雨镇
    和谈笑碰过面。

      「一定是谈笑那小子!」

      秦无界怒喝道:「他去西札鲁特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房藏他们!」

      羽红袖淡沉一笑,整个神情看不出喜怒。

      「反正这件事谁都一样!」羽红袖淡淡道:「我们和阎千手之间的一战,势必
    要进行!」

      「是的!」

      皇甫知天和秦无界双双恭立而起,站到了羽红袖坐前肃立,耳中传来羽红袖的
    命令:「斧底抽薪之计,第一件事就是狙杀福努赤!」

      秦无界往前跨步,朗声道:「这件事交给我!」他又冷冷笑道:「为我们死去
    成千上万的弟兄报仇!」

      「很好!」羽红袖看向了皇甫知天,嘿道:「第二件事,把千手困在紫云城内
    ,决计不能让他出来!」

      「是!」皇甫知天微微一笑,道:「属下必当竭尽所能让紫云城变成阎千手的
    樊笼!」

      羽红袖长吸一口气,冷嘿道:「至於西札鲁特城那边自然有人会料理他们!哈
    哈哈……逼得我羽红袖全面决战,你们一定会自讨苦吃!」

      皇甫知天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敬意来。

      羽红袖将会是千百年江湖有史以来第一位让男人为之震惊骇动的女人。

      此刻他的脑海中竟是闪过了武则天这个名字。

      □□□□□图音可汗今天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终於福克整编好了二十万精锐的兵马要伐紫云城。

      福努赤是该死!

      他叹了一口气,长长的。但是他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这是抹煞不了的天性伦
    情。

      如果福努赤现在就投降,他可以阻止福克报父仇,但是根据消息,福努赤早也
    集结了二十万兵马大有割地称雄,甚至直犯盟城的趋势。

      真是天孽!他又叹了一口气。

      「可汗今天怎的愁眉苦脸?」云妃施缓媛的上前来行礼,轻声问候道:「是不
    是有什麽烦心的事?」

      「嗯!是为了福努赤的事!」图音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他终究是我的儿子
    ,唉!真是孽缘!」

      云妃轻媚的笑着,挽住图音可汗的手臂膀子问道:「福克打算什麽时候去伐紫
    云城?」

      「二十万大兵已经聚集完成……」图音淡声答道:「依理,明天便可以誓师出
    兵。」

      云妃妙眸深处一闪,贴着图音的手掌道:「难道不能阻止吗?都是昭乌达盟的
    族人啊!」

      「我何尝想要造杀劫呢?」

      图音感叹的道:「但是福努赤的罪无可赦!」

      「云妃可不这麽想!」

      「哦?你有别的看法?」图音讶异的低头看着云妃问着,他倒想知道这个小女
    人有什麽见解。

      「如今福努赤居邑紫云城只求自保。」云妃清越有力的道:「他的罪状已是公
    昭天下,既是如此又何必兴兵讨伐?中国自古就有一句话,『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

      「你的意思是让他自己羞愧天下?」

      「是啊!」云妃紧接道:「您看,这些日子来福努赤除了调兵护城邑外,根本
    不敢有任何野心!」

      图音捻拈着颔下白须,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只怕他现在是隐藏於一
    时,届至兵力布署完成挥军东来,到时反倒误了先机。」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这件事如果不对福克和族人一个交代,那可是大大的
    说不过去!」

      图音摇了摇头道:「不行,讨伐之事非行不可。」他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云妃
    别再提这件事。

      「可汗!」

      「别再说了!」图音皱眉道:「这事由福克自己决定。」

      「不!还是可以改变的……」

      「什麽?」图音有些变了脸色,哼道:「云妃,说话要看自己的身分!」

      「不错!我是看自己的身份!」

      云妃说到最後一个字,一直暗藏在手中的匕首也插进了图音的胸膛心口内,深
    深的戳入。

      「你……你……」图音连站着的力量也没有,跪倒了下去,颤抖着声音讶叫道
    :「为什麽?」

      「因为你死了,福克最少有几天守圣不能出兵。」

      「当然!在这几天里福努赤叁王爷就可以改变不少事情,最重要的是,战场上
    的结果!」

      「你别奇怪!」云妃最後一句话是:「因为我是福努赤的人,所以你也别怪我
    狠!」

      这是图音听到的最後一句话。

      同时也是云妃这一生所说的最後一句话。

      因为门外有一个大叫的冲进来,以悬在腰上的大弯刀大力砍到云妃的脖子上。

      立即身首异处。

      □□□□□图音之死大大震动了西札鲁特城和昭乌达盟。

      「在房藏出兵的前一天发生了这件事」宣洛神皱眉叹道:「恐怕会有大大的影
    响!」

      「当然!」

      王王石哼道:「尤其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而那女人是图音的爱妃却又是福努
    赤的人!」

      「所以,整个军心会大大的动摇!」杜叁剑苦笑道:「谁也不晓得福努赤还有
    多少人藏身在自己左右!」

      「影响最大的是,每个人对这一战都没有了把握!」

      俞灵沉声道:「任是谁的心都会想,如果整个做战布署都给福努赤知道了,那
    岂不是送入虎口的羊!」

      他们担心都有道理。

      因为目前整个军营就是充满了骚动不安,而且开始有一些谣言在流传。

      「发现这件事的人是谁?」王王石随口问着。

      「是亲兵统领一个叫雷夫明!」杜叁剑叹气道:「当他和几名亲兵发觉情况有
    异,冲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每个人都沉重的点了点头,没有人接下话去。

      好一阵沉默後,帐门一掀,房藏跨了进来。

      「事情怎样了?」好几声关切的问着。

      「大家看到的情形都是一样!」房藏闭目了片刻,接道:「雷夫明虽然冲动了
    点没留下活口,但是终究是有功!」

      「一刀断头,顶高明的杀法!」

      俞灵忽然出声道:「不知道他是什麽来历?」

      房藏皱起了眉头,缓缓道:「俞兄认为他可疑?」

      他嘴上问着,却也回答了前一个问题道:「据我所知,他是在两年前因为武功
    不错特被提为亲兵统领!」

      「至於先祖如何知道他的武功不错……」房藏缓缓而沉吟道:「据众人皆知的
    是,在两年前先祖的一次打猎中途遇上了盗贼,幸亏他奋勇冲杀得以保命!」

      俞灵陷入沉思道:「这麽说,他不可能是福努赤的人!」

      如果是福努赤的人,当然不可能全力护驾。

      因为那时图音死了对福努赤只有大大的利益。

      「有两个可能。」杜叁剑道:「第一,那批盗贼是福努赤派来的人,却为雷夫
    明所救。」

      第二个可能大家都想得到,是雷夫明背後一个组织所安排的,目的就是将雷夫
    明送到图音的身旁。

      「为什麽大家都怀疑他?」王王石真的不明白道:「或许人家是忠心耿耿的好
    汉!」

      房藏微微一笑道:「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若说在那麽大胆的盗贼敢劫杀先祖
    图音可汗,未免有点令人不可思议……」

      那些「盗贼」都是好手,所以能突破两、叁百人的亲兵护卫狙击图音可汗。

      「因为今天早上发生了这件惨事反而突显出他来!」杜叁剑看了俞灵一眼,又
    朝王王石道:「当然!如果以刀客的身份来讲,俞灵心中差不多可以拈估出那个雷
    夫明刀法的成就……」

      大伙儿又全看向俞灵,想知道他怎麽说。

      「前些日子大家都记得福伟死在她的手下?」

      俞灵嘿嘿笑道:「当然!那时她的理由是福伟想要侵犯她,在迫不得已为了名
    节下才在挣扎中杀了福伟!」

      现在谁都知道是狗屁!

      以福伟的身份那本来就有点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那时图音有意力保,所以才
    不了了之。

      「一个女人能敢杀两个鼎鼎重要的男人,而且又是福努赤特别来卧底的人……
    」俞灵垂下了眸子,淡淡道:「我们几乎可以认定她的武功和冷酷都相当的够!」

      这点宣洛神可以保证。

      要她同样下这种杀手,她还真做不下去。

      「那麽以她的身手来说,杀了图音可汗正是处於一种绝对冷静机警的状态……
    」

      俞灵长长吸了一口气,抬眉沉声道:「雷夫明是跛门而入,必然引起她极大的
    反应。」

      但是云妃是被人从背後一刀断首。

      「连回头的时间也没有!」俞灵下了一个结论道:「那只说明了他的身法快,
    刀更快!」

      他说完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

      那是感觉到一个好对手时才会的有眼光。

      杜叁剑忽的朝房藏道:「难道你没有发觉?」

      可能吗?

      俞灵凭着推测都可以想像出这种情况来,以房藏而言,他尚且面对面接触过雷
    夫明。

      他会看不出对方是刀门大行家?

      房藏眼角有了一丝笑意,杜叁剑公子叫了起来。

      他发现房藏这小子笑意的背後可是别有居心。

      「这小子早就发现了。」杜大公子叹气道:「但是他绕了这个圈子的意思就是
    要俞灵来对付。」

      他也聪明,口里嚷着「俞灵,」而不是「我们」。

      房藏淡淡一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羽红袖的人。」他一顿,看了看大
    家,嘿道:「你们想,羽红袖有下什麽指令给他?」

      这种问题根本不用想。

      羽红袖全面大战已是箭在弦上,大脑休息用小脑想也知道雷夫明的目标一定是
    他们。

      而且雷夫明很可能只是其中之一,真正可怕的人物还隐藏在暗中等待机会。

      机会是一狙必杀!

      「现在你们知道我所思考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了吗?」房藏望着每一个人道:「
    雷夫明只是靶子,摆明了要我们去找他!」

      王王石用力的站了起来,哼哼道:「哥哥我最讨厌拖拖拉拉,更讨厌东想想西
    念念,很乾脆的把他『拿』来就是了!」

      然後他果真大步的迈了出去。

      每个人都看着帐门口,看着王王石好快的回来。

      「对不起!」

      王王石有点抱歉的道:「雷夫明那家伙人在哪里?」

      □□□□□雷夫明看着这个中原汉子冲进了他的帐营内,淡淡一笑道:「王公
    子,不知有何指教?」

      「羽红袖要你干啥?」

      王王石很直接的问道:「快点回答,哥哥我正肚子痛急着想上茅坑……」

      雷夫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手,右手已搭上了刀柄,很稳。

      「很好!既然你这麽直接问了,我也直接回答你!」雷夫明冷笑一声,一个字
    :「死!」

      既然说出这个字,自然得有行动来表示。

      雷夫明的表示就是用最简单、最拿手的——刀。

      那一泓弯刀破空而出的时候,还真是有惊心动魄之力。

      王王石大叫一声,出拳!

      他的拳头冲入刀网内把雷夫明打飞,最少这家伙的面孔已经分不太清楚眼睛、
    鼻子。

      王王石方才那声大叫是什麽?

      「他奶奶的!俞灵和房藏骗人!」

      他为什麽这麽叫?

      当他「拿提」着雷夫明回到自己的帐营往俞灵面前一丢时,生气的叫道:「好
    小子!这家伙的刀法分明不怎麽样,你倒是说得跟真的一样!」

      俞灵笑了笑,搅着靴子上的雪泥道:「劈杀云妃的并不是雷夫明,他只不过是
    顶着出面罢了!」

      王王石也看着他靴子上的雪泥,哈声道:「好小子,你跟在我後头去瞧了?」

      俞灵并没有否认,他只是淡淡道:「那时冲入房内连这个雷夫明总共有四个人
    ,现在可以想像得出来,他们都是羽红袖的人。」

      「这场游戏叫做官兵捉强盗!」杜叁剑沉沉的道:「现在游戏开始了!」

      剩下的叁个人必然分头混到各营帐内散布谣言。

      他们是「见证人」自然可以说得绘声绘影。

      尤其是他们叁个说出同一套编排好的东西,那影响起来可就大了。

      「我们又不能明着下令要他们叁个出来!」房藏皱眉道:「我相信他们的谣言
    中早就想好了这一点!」

      他们大可以说房藏是为了杀人灭口,以免「实情」露出去而影响了军心。

      「好吧!你们可真会考虑!」王王石叹气道:「你们到底打算怎麽做?」

      「我想这位雷夫明是可以利用的人物。」宣洛神发表了她的看法道:「只要他
    愿意配合,我想事情会顺利得多!」

      「这件事交给我!」王王石又自告奋勇了。

      「你想要怎样?」杜叁剑问了一句。

      「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络的方法对不对?」王王石可聪明了,道:「所以我们要
    的当然是这套东西啦!」

      「我赞成!」杜叁剑笑得拍了拍王王石的肩头,道:「现在就看你如何叫他说
    出真话了!」

      □□□□□西札鲁特城已近在十里内,但是他们却在这个城前的小镇内听到一
    件吃惊的消息。

      「图音可汗死了!」谈笑长长吸一口气,在马背上摇头道:「这件事的影响可
    相当的不小。」

      阎霜霜可以想像得到对军心影响的严重性。

      「现在事情已经是耽误不得了!」阎大小姐皱眉道:「如果在福努赤全都布署
    完成以後才出兵征讨,只怕会困难了许多。」

      谈笑点了点头,边策马而奔边沉吟道:「方才我已经接到了消息,羽红袖的人
    正在房藏的军营中作怪!」

      方才有叁、四个旅人从他们前面骑马过去,阎霜霜知道他们必然以某种方法告
    诉了谈笑一些事。

      因为她在逃离雪琼山庄时也曾经借助了师父「北地神尼」这套方法得以躲避羽
    红袖的追踪。

      「我们能做什麽吗?」红香问道:「如果就这样去找房藏,可能对他不会有什
    麽帮助!」

      因为他们能做的事早就做了。

      谈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哈哈道:「红香姑娘,跟哥哥我相处久了也变得聪明
    啦!」

      红香红了红脸,哼道:「人家本来就不笨!」

      「那好!」谈笑微笑道:「那你认为我们要怎麽做才好?」

      「当然西札鲁特城还是得进!」

      「好!有头绪了,然後呢?」

      「我们不跟房藏他们见面,而是暗中潜入……」

      「这有什麽用处?目的在哪里?」

      「大有用处?」红香得意道:「房藏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盟城内,敌人就
    更不会知道了!」

      「好!」谈笑点点头道:「目的呢?」

      「你不是从各申舒那儿弄了些资料?」红香可是越发得意道:「我想其中一定
    有联络的方法对不对?」

      她的意思是想藉由这个方法调出羽红袖的人来。

      谈大公子微微一笑,还是那副表情在问道:「你确定这个方法有效?」

      红香可是楞了楞,心里想:你不是一直叫「好」!

      这其中的漏洞在哪里?

      「羽红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阎霜霜说这句话时,他们已经遥遥可见里许外的西札鲁特城,一扯马,他们停
    了下来继续说话。

      「我想我们沿路上破了她的八处分舵,她也应该由先後里面知道是我们所为。
    」阎大小姐缓声接道:「所以他们联络的方法必然早已有了改变!」

      红香这回知道自己想的太单纯了。

      阎霜霜安慰似的看了一眼红香,轻笑道:「红香,你的见解已经是相当深入了
    !」

      红香笑了起来,愉快的道:「就是嘛!人家可比以前什麽都不懂时好多了。」

      年轻的姑娘总是比较情绪化一点,方才的懊恼忽儿便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当然还是偷溜进城去!」谈笑嘻嘻笑道:「只不过给杜叁剑他们知道又
    不跟他们见面!」

      这是什麽意思?干啥这麽麻烦?

      「有一个游戏叫做『官兵捉强盗』,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谈大公子笑道:「
    杜叁剑他们正扮着官兵在抓羽红袖的人。」

      「所以我们也要扮成『强盗』让羽红袖的人来抓?」

      阎霜霜笑道:「这样可就省力多了。」

      如果有人想找你,而你又「露」出了一点行踪,那当然很容易就让那个人来见
    你。

      「猎狼的猎人往往扮成小羊!」谈笑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了,道:「你想我们
    怎麽露出痕迹的好?」

      □□□□□「谈笑这混蛋搞什麽鬼?」

      王大拳头可是哼哈哈哼的舞着拳头在空中叫道:「什麽意思嘛?分明是开大玩
    笑!」

      在城内某一处墙上,有个家伙用粉条写了几个大字——「我来了」。下面接着
    两个字——「谈笑」!

      他们之所以知道是谈笑那小子写的没错,因为字体的写法以及彼此间的间隔都
    有相当的暗号在。

      暗号的意思是:「有办法就把哥哥找出来!」

      「这小子有趣!」

      杜叁剑哈哈大笑道:「他在这场游戏中扮强盗的强盗!」

      宣洛神笑了,更有一丝关切。

      「他想引诱羽红袖的人出面找他?」宣大小姐脆悦的笑道:「这可比我们去找
    人家省力多了。」

      杜叁剑却摇起头来道:「不!我们真的要找他!」

      「为什麽?」

      「如果我们不动声色,那羽红袖的人怎麽可能会动?」杜叁剑解释道:「我想
    雪琼山庄在此地的负责人也一定在犹豫、疑惑,谈笑为什麽来这一招……」

      房藏苦笑道:「别说敌人疑惑,连我们也不一定搞得清楚!」

      杜叁剑哈哈一笑,接着方才的话道:「所以当我们真的出动去寻找时,那个暗
    中的家伙一定会猜想到谈笑有了大麻烦,不方便直接跟我们见面!」

      大麻烦最有可能来自阎千手,再加上阎霜霜和谈笑是一路上并肩同行,是不是
    有可能阎霜霜在这时制住了谈笑,诱使杜叁剑他们出面?

      齐哈雅只是一名不起眼的伙夫而已,谁都不会注意到他。

      现在他就是在思考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情况是阎霜霜因爱生恨或者受了父命而制伏了谈笑,那情况不是对自己会
    更有利?

      「今晚吃什麽?」一名百夫长晃了进来,左右张望了几眼,穷像前来找解馋的
    老饕。

      齐哈雅笑了笑,低声道:「夏丹,你对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

      他问的很笼统,但是夏丹知道指着雷夫明和谈笑的事。

      「雷夫明那边我们倒不用担心!」夏丹嘿嘿道:「他们抓了他去审问只是自讨
    苦吃。」

      齐哈雅同意这点,他相信雷夫明身上的「秘密」会让审问毒打他的人大大的吃
    苦。

      「至於谈笑的事……依我看不如不理会他!」夏丹缓缓道:「反正羽令金给我
    们最重要的目标是房藏……」

      「不!」齐哈雅一双浓眉下的眸子沉光一闪,道:「最重要的是谈笑和阎霜霜
    ,甚至不惜任何代价要除掉他!」

      夏丹点了点头道:「依舵主之见,有何指示?」

      齐哈雅沉沉道:「我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阎霜霜控制了谈笑,进而迫使杜
    叁剑、房藏听命於她,那就大大的不利於羽令主了!」

      因为听命於阎霜霜就是听命於千手。

      「令主最怕的是他们两方不开战!」

      齐哈雅长长纳吸一口气,哼道:「更怕的是万一他们联手,雪琼山庄可会有大
    大的麻烦!」

      「房藏会为了一个谈笑放弃征讨福努赤?」

      「会!」齐哈雅很肯定的道:「这点我相信!」

      夏丹点了点头,他也有相当的同感,皱眉道:「方才我瞧杜叁剑他们还『真』
    的是在找谈笑可能的下落!」

      齐哈雅从炉子旁起身跺了两步,沉吟道:「现在房藏是不是要出兵尚且在犹豫
    中……这事如果一拖,羽令主到西札鲁特城来的意义便没了!」

      羽红袖要进西札鲁特城?

      夏丹重重一哼道:「福努赤耍了这招可高明极了,如果真的迫得房藏缓势出兵
    ,我们的布署也会大受影响!」

      齐哈雅沉吟了半晌,终於道:「谈笑会是一个很容易就让别人制伏的人?羽令
    主会把他当成对手必然有过人之处是不是?」

      「舵主之意是……」

      「静观其变!」齐哈雅最後终於下了决定,道:「方才我思前想後才发现了一
    个很重要的地方我们忽略掉……」

      他看了夏丹一眼,嘿道:「这根本是一场游戏!」

      □□□□□「如果羽红袖的人不出面怎麽办?」红香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谈笑
    问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徒劳无功了?」

      谈大公子笑了起来,嘿声道:「你想他们为什麽会不出面?」

      红香倒是楞住了,片刻之後才道:「也许他们会认为这是你的计谋,故意装神
    弄鬼!」

      「对极了!」谈笑哈哈两声道:「他们一定是经过了这种判断才决定静观其变
    是不是?」

      这里是一间破荒的木屋,四处的缺口不时浸透进来外头的寒意,或许今夜又会
    是个下雪天哩!

      谈笑看向了阎霜霜,笑问道:「一个等待静观其变的人,在赌桌上怎麽令他改
    变决定下注?」

      「当然是有极大的赔率出现罗!」

      阎大小姐不愧是「神通赌」阎千手的女儿,她轻轻一笑道:「而且让他认为这
    一把一定赢!」

      谈公子可笑的愉快了,道:「谁在哪种情况下认为自己一定会赢?」

      赌桌上怎麽可能有这种把握?

      有!如果那个人知道底牌是什麽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注!

      这是人之常情,也往往因此而永不得翻身!

      红香不得不叹气道:「如果由你来继承天马赌坊,倒是个好人选!」

      这句话是听者有意了,刹时谈笑和阎霜霜的脸都红了起来,简直比红香的「红
    」还红。

      「咱们要怎麽做呢?」阎霜霜急忙岔开了话题。

      「决战!」

      「决战?」阎大小姐吓了一跳,道:「跟谁?」

      「当然是房藏和俞灵!」

      谈笑哈哈大笑道:「这可是非常过瘾的一件事!」

                   第二十叁章

      「谈笑和俞灵、房藏一战於可汗校兵场!」

      这件事这句话有如炉火燎原似的一下子推开到西札鲁特城的每一个角落。

      齐哈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事情总是觉得有点古怪!」齐哈雅看着夏丹,嘿哼道:「谈笑此举的目的到
    底是在哪里?」

      「据他所说,反正明白房藏出兵以後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却这一厢心愿了!」

      夏丹也皱起了一双眉道:「可是从房藏的亲兵内传出了另外一道消息更使人疑
    惑了……」

      「内容是什麽?」

      「军营中盛传,今夜子时一战,胜者统领叁军!」夏丹皱眉哼道:「谈小子也
    放出了话,如果是由他掌兵权将不攻打紫云城而是雪琼山庄!」

      这是合理的。

      谈笑会这麽做,齐哈雅可以理解,他同样也可以理解房藏会接受这个赌约。

      至於俞灵那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不得不令人怀疑有千手在背後操纵!」

      齐哈雅沉声道:「传令出去,一十七名人员今晚都要去校兵场一观他们叁个之
    间的一战!」

      「是!」夏丹恭敬的应声道:「属下一定把命令传出!」

      他转身急步的离去,整个厨房内就剩下齐哈雅对着好几叠的盘子发呆。

      不!不是发呆而是在思考。

      谈笑挑这节骨眼和房藏、俞灵一战只是单纯的了却心愿这个理由吗?

      如果真的是由阎千手背後控制,阎霜霜是用什麽方法可以让谈笑听她的命令?

      他伸了个懒腰,开始洗那些盘子,却也有了个决定。

      今晚阎霜霜的神情将会是一个关键。

      齐哈雅相信自己有这点看人的本事,是真是假到时候就可以有个判断。

      □□□□□「有意思!真他奶奶的有意思极了!」又是王大拳头在大叫着,不
    过这回可是兴奋多了:「在京城一战不成,想不到到关外来还是见着了!」

      俞灵在屋子的一角已经陷入了近乎「禅定」的状态。

      房藏呢?在一个时辰前也早已不见了人影。

      「你问那个雷夫明问出了什麽来?」杜叁剑突然冒出这一句。

      「很多事!」

      「真的?」宣洛神精神一振,道:「他说了什麽?」

      「什麽也没说!」

      「耶?你是在寻我开心吗?」宣大小姐不高兴的道:「你不是说问出了很多事
    ?」

      王王石忽然又变聪明了,道:「问出很多事并不一定要他从嘴里说出来是不是
    ?」

      这死人都可以「说」出许多事,更何况是活人?

      「他的内功很特异。」王王石沉下了眉头,将手背摊开来,只见指甲都是呈现
    黑色的。

      「这是怎麽一回事?」宣洛神皱了皱眉,道:「好像是一种剧毒?」

      「源自客颜剌完山的毒芒草!」杜叁剑微微一笑道:「那山里面有一种门派,
    人数不多绝对没超过叁十个。」

      他顿了顿,接道:「也可以说是一族很稀少的部落,他们天生下来就会吃这种
    毒芒果,并且存积在体内……」

      王王石嘿嘿一笑道:「等到被人扣住穴道、逼供、挨打时就把这毒素以内力浮
    至身体表面令人中毒於无形!」

      宣洛神这下才发觉自己对武林的事知道得似乎太少了一点。

      别说这种奇异的毒杀功,就是那座什麽怪山的山名听也没听过,她不由得长长
    一叹道:「所以根据这点你们就可以找人了?」

      王王石嘿的一弹指,但见张开的手掌上那五指黑浊一下子奔出成气的没入地下
    不见了踪影。

      「好内力!」宣洛神惊叹道:「真看不出来……」

      「什麽话!」王大公子大叫道:「你以为只有谈笑那小子是英雄?」

      「谈笑」这两个字让屋角的俞灵哼了一声,张眼又闭着,杜叁剑笑了。

      「俞公子,定力不够,还要加把劲努力!」

      「你们真是有趣!」宣洛神「咭」的笑道:「说正经事吧!」

      「好!」王王石可是充满了自信道:「从那家伙的身上,哥哥我已经测出这毒
    芒果在体内的机能运息,所以……嘿嘿,一碰上了我们都知道!」

      □□□□□可汗校军场在子时以前就挤满了人。

      这叁个人的名气都太大了,不只是中原连关外也早已久闻其名,再加上这场比
    刀中其中一个是他们的可汗,哪有不轰动的道理?

      高台,好宽大足以容下百人齐站的高台已经建立在中央,而台上在子时果见由
    人群中窜飞叁道身影上去。

      他们就像突然出现似的在众人会意过来暴出热烈的掌声时,已是相互哈哈大笑
    的在台上抱拳互望。

      「谈小子!别来无恙?」俞灵嘿的在问着。

      这种愉快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是在决斗,反倒是老朋友相见特别亲热的感觉更
    多一点。

      「哥哥我好得很!」谈大公子呵呵一笑,瞅了这两名对手左右看了看,道:「
    房小子,当可汗没把你的功夫给耽误了吧?」

      「这点你放心!」房藏哈哈一笑,全身精神抖擞,扬眉道:「房某为了等这一
    天,可从来没有松懈过!」

      俞灵轻轻的一笑,看向谈笑道:「数日之前在锺家绝地那一战你知道了?」

      忘刀和俞傲一战,已是传遍天下。

      「真可惜没有胜负!」谈笑朗笑道:「现在换我们来解决这件事有个了结!」

      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这时候说「不」的人一定被人家用骂的都骂死了。

      谈笑轻轻的半闭目,全身寂然不动着。

      奇怪的是,俞灵和房藏竟然也是闭起了眼睛,彷如只管着自己不理会别人一般
    。

      红香在这些日子的历练来可有了一些见识,在特别安排的棚子里,低声道:「
    他们是为一刀而收摄心神不乱!」

      阎霜霜轻轻一点头,道:「是的!不过更重要的是在测试别人以及体会劈出这
    一刀的时机在什麽时候……」

      红香虽然不怎麽明白,但是她可以知道这个时机对他们叁个人来说就是胜负。

      她瞧上头的叁个没有动静,不由得左右看了一眼。只见这座特别席的棚子除了
    昭乌达盟的王公贵族外,就只有她们两个是中原人。

      「奇怪了!小姐!」红香好像发觉了一件事,皱眉道:「杜叁剑和王王石怎麽
    不见人影?」

      照理这场盛会他们一定会到才是。

      阎霜霜一心一意放在高台上,此刻被红香这一提醒才讶然了一声,点头道:「
    是啊!不过他们不是不在,而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偷偷摸摸的混在人群里做什麽?必然是有目的。

      而这个目的就是官兵捉强盗的游戏。

      红香点了点头,轻轻笑着道:「那些男人很奇怪。」

      她突然冒了这一句,连专心一致看着台上变化的阎霜霜听到了耳里都忍不住一
    楞笑了。

      「你觉得他们哪里怪了?」

      「他们没有互相联络是不是?」红香偏头道:「但是他们好像能彼此知道对方
    的意思去分配得天衣无缝。」

      阎霜霜笑了笑,抬眉,台上已有了变化。

      彻响的吼声由叁个男人的丹田内奔出。

      这惊天动地的喝声里,叁道身影简直是天外来虹般的窜向半空。

      不!更夺目动魄的是四道映着火把光明映着雪辉,映着激汤心情的刀。

      如果用闪电用盘龙用电光石火来形容绝对无法贴切。

      唯一可以说的,假如这个字眼真的可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世惊叹!

      一世惊叹,在场中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辈子会忘记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刻。

      人们看见了叁道激射的人影和四抹已近乎是「无」的刀光汇集在一起,然後就
    像来时一样,好快的分散开来。

      这次他们并不是落回原先站定之处,而是飘飞到台下。

      这厢谈大公子的表情相当的凝,有点惨白。

      而且当他拉着阎霜霜说了声「快走」时,可以看到他的腰部已经渗出了几滴血
    染。

      更细心一点的人,眼尖的发觉那血渗出来得出好快,谈笑的左臂都已经遮不住
    。

      谈笑败了!

      当这边的人才有了这个念头,那端已有人呼叫起来道:「可汗!福克可汗,你
    受伤了!」

      无独有偶的,东南角落也有不少人讶叫道:「俞大侠,你的背脊冒出了不少血
    ……」

      这到底是怎麽了?难不成是叁败俱伤?

      有雪的夜,在激昂讶异的气氛中不觉得不丝寒冷。

      真的不冷?

      □□□□□「真是可怕的刀法!」齐哈雅注视着木屋内的每一个人,沉声道:
    「如果我们跟他们叁个中任何一个交手的结果会怎样?」

      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的答案都是一样——死!

      齐哈雅顿了顿,嘿道:「羽令主即将在这几天进城,只要房藏带兵一走,西札
    鲁特将会落在我们的手中。」

      「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一些布署迎接令主的到达!」夏丹接口道:「持别是和哲
    里木盟之间的合作更是事关重大,半点轻忽不得!」

      「是!」每一个人都很用心的回答。

      但是在木屋外的两个男人可是有些毛火了。

      「他奶奶的,这些家伙真是胆大妄为!」王王石以他们特殊的手语跟着杜叁剑
    传话:「真想冲进去他们个半死!」

      「别急!」杜叁剑以手势答道:「羽红袖是聪明人,可能除了他们这一支以外
    ,还有别的人潜伏着……」

      王王石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手上可比得好急,道:「杜小子,你的耐心可比
    女人还在行!」

      「不是哥哥我的耐心好……」

      杜叁剑回着手势道:「而是我们根本不能抓!」

      「为什麽?」

      「当然是为了羽红袖那个可怕的女人!」

      王王石可明白了,羽红袖会入西札鲁特城的先决条件是房藏领军出征,在後防
    空虚的情况下让她有几可趁。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西札鲁特城变成了羽红袖丧命之地。

      「有头脑、反应快!」王王石比了两下,难得夸奖道:「才听到消息立刻就下
    了这种决定,够魄力!」

      「有完没完?你的目的到底什麽?」

      「我肚子饿了,你守着哥哥我去吃东西!」

      什麽话?杜叁剑根本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便眼睁睁看着咱们王大拳头晃呀晃的
    走了。

      他当然知道王王石这小子是去找人开骂了。

      谁将会这麽倒楣?

      谈笑!

      杜叁剑心底在暗自发笑着,一双眼珠子可没放松过半点那间木屋内的情况。

      暗巷里,果然又有几道人影无声无息的欺近往木屋好快的过去,到了门外,压
    低了嗓子朝里头道:「九星飞断赋,一龙飞登天!」

      齐哈雅在里面回声道:「八卦定乾坤,双虎走五岳!」

      门外那几人中的一个轻敲了几下,各有徐缓。

      齐哈雅嘿的一笑,拉开了门朝外头的人淡笑道:「来的可是万阿哥?」

      「不错!」一名四旬汉子边进入边答道:「我将六名弟兄都带来了。」

      杜叁剑继续瞧着。

      夜越深了,四面八方来的人也就越多。

      那间外貌寻常的小木屋哪能容得下前前後後加起来不怕五、六十人之多?

      他闭眼算了一下,五十六个确定。

      看来从自己这个角度由窗口望入必然在看不见的死角有秘道,可以让先後的来
    人藏入其中。

      杜叁剑这一想就明白了,屋子内可以看见在走动说话的就是齐哈雅那些人,那
    些後来的人全不见了踪影。

      丑时尽,齐哈雅像是有点紧张的站了起来,朝着几名手下道:「听说哲里木盟
    的特使是个特别的人物,千万别怠忽了!」

      「是!」众人轻声而有力的回答。

      一个特别的人物会是谁?

      杜叁剑更加小心了几分,没片刻他可就见到了一个人在街头的那端缓缓的走来
    。

      这个人的足印在雪地中刚刚好陷入叁寸。

      不多不少,叁寸整。

      而且令杜叁剑一双瞳孔收缩的是,每一步的距离绝对用尺来量也没这麽准。

      隔着还有叁丈,在夜里瞧不真切对方的面目。

      那人低着头,颀长的身子别有一番气度。

      这身影……有点熟悉!

      杜叁剑是一名剑手,剑手中的剑手。

      所以他特别注意别人的手——手掌和手指。

      他发誓自己绝对见过这双手,而且不止一次。

      那人到了一丈内,雪光已经映出了他的脸。

      奇怪!杜叁剑皱着眉在想着,这是一张没见过的脸,却有一双绝对见过的手。

      他立刻明白,这人易容过,而且是非常的高明。

      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自己藏身的屋顶望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的到了
    齐哈雅那间小屋。

      咱们杜大公子的心头却跳了好几下。

      这个人的目光穿过了夜空,有如一对火烛那般的透亮,直让自己连闪避遮掩的
    机会也没有。

      杜叁剑有一丝难堪,很像正在洗澡却忽然被涌入的七、八个大汉拖上了街似的
    。

      齐哈雅问两句话後很恭敬的请了那个人进入。

      杜叁剑终於嘘出一口气来,为那人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解除而轻松不少。

      同这刹那,他忽然有如遭电击了似的差点叫出来。

      布楚天!

      那个家伙是布楚天!

      消失了这麽久的一段日子,传说为了出关找真正的修罗大帝却跟冯天弃结仇的
    布楚天。

      现在杜叁剑有点迷糊了。

      大家好像都知道冯天弃是哲里木盟的托喀喀可汗联手,而布楚天的手下乘风、
    呼风、唤雨又是死在冯天弃的那双方型斧下。

      怎麽布楚天会变成哲里木盟的特使?

      这其中必然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小子,这下可给哥哥找到了!」王王石几乎是用吼的冲到谈笑面
    前,一大把抓住他道:「你可真会装神弄鬼!」

      「不这样怎麽把老鼠弄出洞来!」

      谈大公子呵呵一笑,朝向阎霜霜和红香道:「嘿……哥哥这位朋友你们见过了
    ?」

      当然,在天马赌坊早就见过了几次。

      「哎哟!阎大小姐更漂亮啦!」王王石呵呵竖起大拇指道:「甚至连我们红香
    姑娘也标致了更添几分!」

      「哼!你呀!几天没见了可更会说话啦!」

      红香嘴里说着,可也真有几分的高兴。

      「你这小子有头脑!」王王石叹了一口气,指着这房间道:「竟然躲到可汗皇
    宫来,谁想得到?」

      谈笑耸了耸肩,嘿道:「有这麽好的地方不住岂不是太可惜了?更重要的是不
    用花钱!」

      王大公子赞成这个看法,用力一拍谈笑的肩头道:「喂!刚刚那一战到底怎样
    ?你们可耍了大家?」

      谈笑指了指自己的腰部,笑道:「你没看到流血了!」

      「屁!」王王石叫了起来道:「这种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把戏你还拿来诓我?
    是鸡血还是狗血?」

      「羊血!」谈笑很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在这种地方哪儿去找鸡血、狗血
    来玩?」

      这麽说俞灵和房藏的伤也是假的了?

      「好小子!你们叁个可骗死人了!」王大公子终於明白的叫了起来道:「什麽
    狗屁决斗,到头来是在玩!」

      「行了,知道就好啦!」

      谈笑岔开了话题,道:「你们跟踪到了那些老鼠?」

      「当然!现在由杜小子守着。」王王石皱起了眉头道:「嘿!这背後不但是羽
    红袖,连哲里木盟也插了一手进来。」

      「果然不出所料!」谈笑和阎霜霜互视了一眼,缓缓接道:「我想杜叁剑一定
    不会出手静待变化对不对?」

      王王石左右瞧着他,哈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谈笑当然不是,不过他说了一句气死王王石的话道:「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一
    定会这麽想,这麽做!」

      王王石喘了两口气,哼哼道:「你们干啥装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

      「当然是为了让羽红袖松懈而产生疏忽呀!」红香可是聪明多多道:「如果你
    是羽红袖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怎样?」

      耶?这小女人说话什麽时候那麽像起谈小子来了?

      王王石挺起了胸膛正要说话,後头有人接道:「羽红袖一定会怀疑,他们真的
    彼此砍了一刀?」

      後头来的是俞灵、房藏和宣洛神。

      俞灵的话说完,王王石又叫道:「你们怎麽知道谈小子在这里的?」

      「刚刚!」宣洛神轻笑,口里道:「你跟杜叁剑跟踪他们,我负责在你们後面
    押阵!」

      王王石耸了耸肩,嘻嘻一笑道:「你为什麽嘴巴跟我说话,眼睛却一直瞧着别
    人?」

      宣洛神是一直看着阎大美人。

      好一个清丽绝的女人,她在心中赞叹一声,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会有这种
    感觉,更何况男人?

      她的眼光当然也不时的望向谈大公子,此刻一番情绪正是百感交汇,不知用什
    麽来形容的好,偏偏咱们王大公子半点也不识趣的冲上这一句也换来了大白眼。

      「我们几个男人……呃……到隔壁去商议大事吧!」谈笑建议着,笑得可有点
    难看道:「好不好?」

      总算大家够朋友,没有人反对。

      於是一个接一个,忽儿全到了隔壁房里去了。

      宣洛神轻轻一笑,坐到了阎霜霜的对面,脆悦的道:「阎妹子真是我见犹怜,
    做姊姊的真是心仪万分。」

      「不!姊姊别这麽说!」阎霜霜红了红脸,诚恳的答道:「姊姊是女中豪杰,
    向称名於京城是『八大公子』之一,小早就心仪很久了。」

      红香这时端了香茗放下,顺势坐在两人中间,轻轻笑道:「这是真的呢!昔日
    在京城的天马赌坊内,小姐曾经好几回提及宣姑娘谓是一代奇女子!」

      阎霜霜点着头,轻握着宣洛神的手道:「姊姊,如果不嫌弃,我们叁人结拜为
    姊妹吧!」

      红香楞了楞,可是感动极了。

      「小姐,我怎麽可以……」

      「还说这个呢!我们一道出生入死早就是姊妹了!」

      宣洛神瞧着这眼前的一对佳人,不由得豪爽一笑道:「既然阎子看得起姊姊,
    我们就在此叁拜天地结为义兰姊妹!」

      阎霜霜欣喜笑道:「真好!我一下子就有了两位姊妹!」

      宣洛神左右手各拉住阎霜霜和红香道:「我们朝西向诸天佛祖之前表明彼此心
    迹」□□□□□隔壁叁个女人在结拜姊妹,这厢房里四个男人正等着另外一个男人
    回来。

      杜叁剑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在寅尽卯起之际便喘着气回来,一直猛摇着。

      「真要命!」他大力的喘一口气道:「你们绝对猜不到托喀喀那老小子的特使
    是谁?」

      「冯天弃吗?」

      「不是!」

      「那就不用猜了,你直接讲吧!」

      「布楚天!」

      「什麽?」四个男人全叫了起来,瞪大了加起来八只眼睛,好像是在看一件好
    奇怪的东西。

      「喂!你们有病是不是?」杜叁剑自己也捂着胸口叹道:「唉!哥哥我想到是
    他时,差点也由屋顶上掉下来。」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谈笑苦笑一声。〕「可不是!」俞灵皱眉道:「不
    知他的居心是什麽?如果这件事再加上楚天会,那可大麻烦了!」

      一个雪琼山庄已经够头痛了,外带一个楚天会以及在旁虎视伺机的天马赌坊,
    他们几个能玩出什麽花样来?

      「不过可以自我安慰的是布楚天并没有揭出哥哥躲在那儿的一回事……」

      杜叁剑说的连自己都有些怀疑:「往好处想,他在哲里木盟是想有一番作为?
    」

      如果往坏处想呢?

      那就是将计就计,有的他们不好玩了。

      事情说到了这里,每个人都看向房藏。

      「我们的福克可汗……」王王石耸肩道:「这一切就看你怎麽决定了!」

      好一阵子的沉默,东方微微发白。

      「今天是个好天气吧?」房藏自言自语着,笑道:「像这种天气如果不出门那
    就太辜负老天爷了!」

      就是这句话决定了一切。

      这一切不仅仅是昭乌达盟的命运,甚至已牵涉到远在千里外的中原。

      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

      无论是从皇宫里看,从老百姓的房子里往外看,还是在校兵场上看。

      今天真的是一个好天气。

      当然在百里外的这座小镇内看着也是一样。

      「房藏终於领军出征了!」皇甫知天将传来的消息向羽红袖禀报道:「这是不
    是表示昨夜那一战谈笑败了?」

      「不!」

      羽红袖轻抚着桌上的茶杯,轻叹道:「是我们败了!」

      「为什麽?」皇甫知天沉吟着自问自答道:「难道是在西札鲁特城里的那些人
    已经了行踪?」

      「这是可以想见得到!」羽红袖淡淡一笑道:「昨夜那一战根本就是个饵,因
    为雷夫明在他们手上!」

      皇甫知天并不笨,立刻可以联想到事情的关键在哪里!

      「看来我是用错人了!」羽红袖轻轻一哼道:「齐哈雅和夏丹的表现太令我失
    望……」

      因为传过来的消息里,齐哈雅还得意洋洋的表示万事都已布署妥当,就等羽红
    袖入城。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利用!」

      羽红袖沉沉一笑道:「我们绝不能束手就缚,一定得加以反击!」

      皇甫知天目沉思了片刻道:「令主之意是想将计就计?」

      让谈笑误以为羽红袖进城了,然後是谁会吃大亏?

      「当然除了这边以外,紫云城的秦无界也要配合行动!」羽红袖哈哈大笑道:
    「现在不是房藏出兵,而是福努赤出兵来攻打西札鲁特城!」

      皇甫知天也笑了起来,不得不佩服的道:「像这件事情那就简单得多了!」

      □□□□□「福克的军队已经在今早离开了西札鲁特城!」福努赤皱眉对着阎
    千手道:「你有何意见呢?」

      「如果我们以静制动,对方的兵力绝对不能讨好!」

      千手分折的是自古兵家的道理。

      攻的那方绝对要付出比较多的代价。

      「而且房藏现在名义上是昭乌达盟的可汗……」阎千手沉沉一笑道:「若守,
    众人会众心一志护邑护城!如果是主动攻击迎战……」

      福努赤点头道:「阎先生这番见解很有道理!」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踱了几步忽的停下来,又道:「如果我们派出杀手
    狙击福克,你以为如何?」

      「这并不是个好方法!」

      阎千手淡淡一笑,答道:「别说他的身遭有那些高手,就是房藏本身的武学造
    诣惊人得很!」

      福努赤这下又皱眉了,片刻之後缓缓道:「如果是这样,阎先生手下那些人才
    如何运用才好?」

      说到了重头上来,就是彼此利用了。

      阎千手倒是挺自在,仍旧面不改色的答道:「叁王爷,你放心,阎某的手下以
    保护王爷为第一职志,现在我们反而要警戒有人对王爷不利!」

      有人?房藏是一个。

      羽红袖才更令人头痛!

      福努赤苦笑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现在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阎千手哈哈一笑,站起来抱拳道:「那阎某就告辞了!」

      於是从容转身而出。

      福努赤重重一哼,愤愤的坐回椅上自言自语道:「好个阎千手,真是上了他圈
    套!」

      如果不是姓阎的挑拨,他也不会攻打雪琼山庄,更不会跟羽红袖结仇。

      这下可好,背腹受敌的情况下几乎是受制於人。

      心中念头想到了这里,不由得生起英雄气短的感受来,伸手自己大大了一碗酒
    喝尽。

      才放下了酒杯,忽的两样「东西」掉到地上。

      那是两具体,两具不大的体。

      因为当他们活着的时候本来就比人矮小。

      福努赤的胃抽搐了起来。

      这两名矮子是他的贴身护卫,曾经为他出生入死多次,而且武功也相当的高。

      但是现在却像死鱼似的被人家扔在地上。

      翻白无神的眼珠子像是出手的人留下对他的讥笑,谁?是谁在无声无息中杀了
    自己左右护卫?

      更令他全身胆寒的是,自己竟然半丁点儿警觉也没有!

      会是天马赌坊的人下的手吗?

      要不然,为什麽连他们也没有察觉到?

      福努赤的心绪越来越乱,在大乱中忽然灵光一闪。

      几天前他接到了消息,阎千手曾经跟他的女儿和谈笑见面过面,到了後来,阎
    千手下令天马赌坊的所有人寻找他们两个的下落。

      千手为什麽瞒着自己。

      福努赤越想越害怕,甚至想到了阎千手是房藏派来卧底的家伙,他的目的就是
    ——毁掉自己!

      福努赤大喝的踢翻了桌子,对着急急奔入的侍卫下令道:「立刻传令,以一万
    兵马围杀所有天马赌坊的人!」

      「是!」这几名侍卫虽然有些讶异,但是绝不抗命。

      「除此之外,传令各万夫长!」福努赤狠狠的下令道:「明日立即出兵和福克
    的兵马正面交战!」

      □□□□□羽红袖笑得非常满意,在她对面的托喀喀也笑得很愉快。

      他们哪能不得意?

      「好招!」托喀喀竖起一拇指,赞道:「你这招将计就计以及一石二鸟,真是
    神鬼难测!」

      羽红袖昂首脆悦的笑道:「我进了西札鲁特城的消息,我想谈笑和房藏都知道
    了!」

      但是她相信没有人知道她进去後立刻又出来。

      进城时故意留了一点踪迹,出城时可是神不知鬼不觉,她相信没有人知道,甚
    至连她在城里的手下也是。

      「哈哈哈,阎千手这回可吃了大苦头!」

      羽红袖神彩熠熠的接道:「秦无界不过杀了两个人就让福努克整个方寸大乱,
    怀疑到阎千手的头上……」

      「如此一来,福努赤的兵马反而逼得房藏不得不率军一战!」

      托喀喀哈哈大笑道:「房藏怎会料到当他率兵返回西札鲁特城要逮你时,背後
    反而给了福努赤有机可趁?」

      事实的发生正是如此!

      房藏在第叁天接到羽红袖入城的消息。

      於是他将兵队全数往回带!

      其中有两万往西札鲁特城,目的是羽红袖。

      主力十八万则带往城北百里处,打算迎战哲里木盟托喀喀的兵马来犯。

      这可花了叁天的时间。

      叁天,福努赤的兵马正以迅电之势往西札鲁特城开来,日行百里有馀,攻城掠
    地速度之快令人吃惊。

      房藏接到消息时,福努赤的兵马已到西札鲁特城西八百里之处。

      全境昭乌达盟已有一半落入福努赤的手中。

      同时围城的谈笑也知道惨了。

      他在半个时辰已将五十六名羽红袖的手下全数缉拿在手,但是所有的资料显示
    ,他们被耍了一记。

      「这下可好了,如何跟房藏交代?」

      谈笑的一双眉头从来没皱得这麽紧,道:「房藏没去进攻紫云城,倒是给福努
    赤机会并吞了一半的土地!」

      杜叁剑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现在的情况可真是惨!」杜大公子仰首长叹道:「羽红袖这一计分明是要毁
    了昭乌达盟!」

      「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阎霜霜突然插口道:「如果锡林郭勒盟愿意出兵攻打哲里木盟,那托喀喀便无
    暇南犯……」

      当然,房藏也可以无後顾之忧的面对福努赤。

      「大妹说得有理!」宣洛神笑道:「目前就以这个法子最好!」

      「大妹」?这些女人什麽时候结拜起姊妹来了?

      俞灵没有空去想,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不妥!」

      「为什麽不妥?」

      「因为这会造成更大的血劫!」

      这点就是大侠的心胸与人不同的地方。

      他们绝对不会以杀止杀。

      更不会以血来阻止流血。

      「可是除了这点以外还能怎麽办呢?」红香忍不住叫道:「等到那个托喀喀攻
    击,联盟会议召开後再出兵,那昭乌达盟早已沦入哲里木盟的手中了!」

      「或许要锡林郭勒盟做做样子如何?」王王石道:「可能会让托喀喀那老小子
    警惕,不敢轻易发兵。」

      「也许这是唯一的法子。」

      谈笑叹了一口气道:「但是却给了托喀喀发兵攻打锡林郭勒盟的理由。」

      因为照理来看是锡林郭勒盟先发动攻击。

      不管事件大小性如何,绝对是个好理由。

      况且托喀喀更可以利用联盟的协议要大家出兵。

      「那我们岂不是为了救昭乌达盟而毁了锡林郭勒盟?」

      这种事他们都做不出来。

      既然所有的方法都不行了,是不是眼睁睁看着一步一步陷入羽红袖的阴谋中。

      他们都有一股无力感。

      也同时感觉到羽红袖把他们当成白痴一样的取笑。

      没有办法了,没有了,绝对!

      真的?

      □□□□□他在这一生里经历了太多的事。

      几乎曾经以自己手中的力量和天下对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既然再大的风浪都见过了,眼前的决定又算什麽?

      门板有人在轻敲着。

      「进来!」他愉快笑着,早已备好了美酒就像是在等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冬
    雪夜里相见。

      今夜是有雪,密密像情人般温柔的雪。

      门口一吹进来就是四个男人和叁个女人。

      谈笑的眼睛闪着光辉,大笑道:「布大先生,好久不见了,气色可比以前好了
    不少啊!」

      布楚天也大笑了起来。

      他知道谈笑到最後一定会想到他,而且很容易就可以齐哈雅的口中知道了他哪
    里。

      「你总算没让我失望!」布楚天握着酒杯,轻笑道:「因为酒还没有冷!」

      还没冷的酒是可以热起人心。

      现在甚至连几乎不喝酒的阎大小姐的脸颊都通红了,谁也不会阻止谁在今夜大
    大一醉!

      布楚天也突然发觉了自己并不寂寞。

      这些人是朋友,是真心来找他给出「友情」的。

      纵使自己对他们没帮助,他确信他们也会这麽做。

      那麽自己既然有能力,又怎麽可能不做呢?

      「我已经将楚天会在哲里木盟布下了相当的基础。」布楚天用力一拍谈笑的肩
    头,哈哈大笑道:「成吉思汗的宝藏可真有用!哈哈……」

      谈笑也笑了起来,眼睛在发亮着。

      「怎麽个有用法?」

      「可以买通很多人,也可以做到很多事……」

      「除此之外呢?嘻嘻,以布大先生的智慧应该不止如此吧?」

      「哈哈哈,好小子别哄我!」布楚天不知道是不是醉了,但是他的声音仍旧很
    清楚,道:「只要我愿意,一定可以阻止托喀喀出兵。」

      「那麽你愿意吗?」

      「废话!不然我请你喝酒做什麽?」

      「好!这句话太合胃口了!」王王石凑了过来,高高的举起酒杯叫道:「乾了
    它!」

      □□□□□朋友相信的事房藏也会相信。

      「既然你们都认为布楚天有这个能力阻止托喀喀出兵。」房藏嘿的一声,道:
    「那我们就全力对付福努赤吧!」

      这时福努赤已逼军到了西札鲁特城叁百里内。

      「若以两军的行进速度来看,叁天後可以照面!」房藏指着地图道:「会战的
    地点会在这片荒原上。」

      那是相当大的一个地方。

      大到四十万人全容纳了下去还绰馀。

      「既然阎千手已经不在福努赤的左右……」杜叁剑看了霜霜一眼後,朝其馀的
    人道:「那我们就有事做了。」

      其馀的人是指王王石、俞灵、宣洛神。

      甚至最後的目光落到了红香身上。

      阎霜霜讶声道:「那我和谈……公子呢?」

      这女人的声音简直太好听了,好到让杜叁剑叹了一口气很不舍的样子,道:「
    羽红袖绝不会就此罢休,由你们两们去对付了!」

      这个安排倒是面面俱到。

      「好!就由我统领军队正面和福努赤交战!」

      房藏嘿了两声,道:「在他的後方部份,那就麻烦各位了!」

      「这哪有话说?」王大拳头很够义气的道:「吃了你这麽多天的饭,该出力时
    还是要出力!」

      十一月十二,昭乌达盟发生了一件大事。

      福克可汗的二十万兵马和福努赤的二十万兵马交战於罕拉荒原上。

      那真是惨烈的一战,天地间正下着纷纷大雪。

      嘶吼的声音从每个人的胸膛里大声的吼了出来。

      刀、、剑、戟在雪中飞舞,就像血珠也不断的举目可见处飞舞一样。

      这里已经不是人的世界。

      「这是野兽的世界。」俞灵长长一叹道:「人类为什麽这麽的愚蠢?」

      因为有野心。

      野心制造了仇恨也制造了流血。

      他们都默默无言的在体上潜越而过,这一战连续打了叁天叁夜,双方才各退了
    十里休兵。

      十里近咫,随时可能再有大战发生。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第二次的战事发生。

      无声无息里,俞灵已是第一个进入福努赤的军营内,随之在後的是杜叁剑、王
    王石。

      「宣洛神和红香留在房藏的左右,以应付突发的情况!」杜叁剑想着稍早时的
    决定,希望那边别出问题。

      叁天大战下来,房藏所耗的心神恐怕已经累得连刀都提不动了。

      他们叁个的速度很快,行进间也很顺利。

      福努赤这边阵营也好不到哪里去,叁天战斗下来个个都累得东倒西歪。

      更何况第一次交战里他们还吃了不少亏。

      「今晚大概可以顺利的把福努赤那老贼架走吧?」王王石低声问着。

      「别问我!」杜叁剑苦笑道:「谁也不知道会有什麽变化发生。」

      真的!

      当他们摸到了福努赤帐营前时已经觉得不对。

      外头最少有二、叁十个亲兵都站得直挺。

      太直了,简直不像是活人。

      「恐怕有人早了我们一步。」

      「谁?」

      「当然是阎千手了!」

      好长一阵沉默,王王石可不死心。

      「不!哥哥我非进去瞧瞧不可。」

      他说着就做,倒也是进来得快出来得也不慢。

      「怎麽说?」

      「没人!」

      「除此之外呢?」

      「里面有些『凌乱』!」

      福努赤是个高手,这点他们都知道。

      所以当阎千手或者他手下动手时必然有过一番战斗,帐营内「凌乱」就是最好
    的证明。

      「我们非得找到福努赤的下落不可!」

      俞灵严肃的道:「如果阎千手一刀杀了他也就好办,怕是那位大庄家出了别的
    点子来。」

      对付阎千手可比对付福努赤困难太多了。

      □□□□□福努赤看着眼前这个胖胖满脸笑意的中原人,不禁心头一直发毛,
    直透到了全身的每个毛细孔。

      「很好!」阎千手的声音好冷道:「我们又见面了!」

      「你打算如何?」

      福努赤反正豁出去了,扬眉冷笑道:「本王爷是汉子一个,你出招我全接了下
    来。」

      「你倒是挺有气魄的嘛!」尤大江的声音可是充满了愤怒道:「好狠,以一万
    兵马来攻击我们,嘿嘿……」

      「呸!事情做了都做了,你又如何?」

      「我的手下在那一夜里死了二十叁个!」千手冷冷道:「他们都是跟我同我共
    死最亲心的战友。」

      福努赤咬了咬牙,喝道:「少说废话了!本王爷说过绝不皱一下眉头!」

      「杀是当然躲不了的事!」

      阎千手哈哈大笑道:「不过那总得做完一件事以後再慢慢的来做。」

      看着阎千手奇异的神情,福努赤不由得恐惧了起来。接着他发觉有一个人从背
    後走到了眼前。

      那个人除了一张脸和自己不同以外,体形举止倒是颇有几分的神似,他明白了
    。

      「你……」福努赤骇异叫道:「打算假冒我?」

      「不错!」那名汉子哈哈大笑起来,得意道:「想不到我吴海竟然有当上王爷
    统领大军的一天!」

      福努赤气得脸色发白,恨声道:「阎千手,你的居心到底何在?」

      「当然是统领一片天!」阎千手嘿嘿笑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将你的军队
    率回紫云城固守,叁年内房藏也无可奈何!」

      叁年的时间已够阎千手赚到比开赌场更多的资本,而且对於他组织的扩展绝对
    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福努赤此刻还能说什麽,只有朝天长长一叹道:「但愿老天打雷劈毁我这张脸
    !」

      「哈哈哈,你现在後悔已经来不及了!」阎千手扬声大笑着,在雪地中特别的
    刺耳。

      「哪一个龟儿子说来不及的?」

      在雪冰下头,忽然有人叫骂道:「杜叁剑,拜托你以後别出这种点子来接近敌
    人好不好?」

      王大公子忽然冒了出来,突然抓住福努赤往後退。

      尤大江和吴海窜身,却又很快的被逼了回来。

      因为在他们和王王石之间有一把刀和一把剑。

      俞灵的刀!

      杜叁剑的剑!

      「咱们第一回合作效果好像还不错嘛!」

      「可不是!而且马上就有机会来第二回!」

      他们笑着,後头的王王石却大叫道:「喂!你疯了是不是?」

      咱们王大公子解开了福努赤的穴道,是因为心中笃定这老小子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且万一情况危急时,他也可以跑得了,以免落入阎千手的手中。

      他可没想到福努赤第一件事就是双掌一拍自己的脸颊,在血肉模糊中朝阎千手
    哈哈大笑。

      「阎千手,你号称『神通赌』……」福努赤那双眸子可有精神得很,闪着道:
    「这回我看你怎麽押注?」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变化。

      就好像兴冲冲上了桌,牌子也发了下来,忽然间对手一推牌弄拧了说不玩啦!

      搞屁呀!

      阎千手沉哼一声,嘿道:「好!福努赤有你的!」

      他挑眉转大袖一挥,刹时天马赌坊的人便走得乾净。

      风冷冷的在荒野雪地上走过,是正在嘲笑人类?

      这真是长长的一阵子沉寂,没有人说话。

      此刻似乎说什麽都是多馀的。

      「你们本来也跟阎千手一样,是要来找我的?」福努赤淡淡一笑,仰天嘘出一
    口气道:「目的呢?就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

      「是!」杜叁剑并不想反驳,简单的答道:「这正是我们的意思!」

      福努赤微微一笑,神情中有一丝奇妙的神彩。

      「太惨了!」他喃喃的说着,在寒风中,道:「这一战,差点让昭乌达盟的族
    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福努赤抬眉,盯向杜叁剑道:「房藏一定很想报父仇吧?」

      「这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

      杜叁剑诚恳的道:「但是如果为了昭乌达盟,他绝对可以放弃,这是……所谓
    令人敬佩的大侠风范!」

      福努赤轻轻笑了起来,笑得令他们有点讶异。

      「可是你们敢相信我吗?」福努赤从轻笑转为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怕放我回
    去是纵虎归山?」

      「不!」是俞灵很肯定的回答。

      「为什麽?」

      「因为你刚才的表现我们从头到尾都看到、听到!」王王石接口道:「一个不
    怕死,可以想到族人兴亡,而且会自毁面容的人……」

      如果不是有大觉悟了怎麽做得到?

      福努赤的表情全皱成了一堆,是哭还是笑?

      他们都在感动着,因为看到一颗真正悔悟的心,虽然这里是寒冻的荒野,但是
    谁也不觉冷。

      真的。

      只要你的心是热的,天地间就没有任何环境可以让你觉得冷,这也是人类的感
    情最令人动容的地方。

      你是不是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

      十一月十一,近大圆的月还没有从西方沉下,有人自己缚绑着双手走向二十里
    外。

      他赤着双脚,在十数万手下面前坦白自己的罪状。

      有这种勇气,谁还会不原谅他?

      每一步都是踏在雪地上冰冻穿上心扉。

      但是他觉得这是自己赎罪唯一的方法,他很甘愿这样做,一点也不觉得苦。

      一个人只要是心甘情愿。

      一个人只要心中充满了平静。

      他怎麽可能觉得会「苦」?

      苦,只是一种比较,一种外相。

      房藏策马急奔,一连奔走一十八里。

      在他的眼前已经不是仇人,而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一个发自内心尊敬的人。

      在他的身後只跟了宣洛神和红香,这是一种信任。

      对人类的一种信任。

      这个范围,福努赤绝对能发兵围杀房藏,但是房藏信任他,从马背上滚下来,
    紧紧的,紧紧的抱住福努赤。

      「小叔!」

      这两个字由房藏的心底喊了出来,在福努赤的心中变成巨大的旋波。

      无可恕的罪恶。

      房藏五指挥弹,那些铁绳索已纷纷断落。

      福努赤一笑,笑得很平详,他转眸看过了杜叁剑、俞灵、王王石,以及房藏背
    後的宣洛神、红香。

      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房藏身上,缓缓道:「你有许多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

      「是!」房藏诚心的答道:「他们以後也是叔叔的朋友!」

      福努赤安慰的笑了起来。

      「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福努赤忽的退一步,从贴身怀里抽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来。

      第一道阳光从东方射来,映着出七彩的光晕。

      「叔叔!你想做什麽?」房藏讶叫道:「别做……」

      太晚了!谁可以阻止一颗真正寻死的心?

      谁可以阻止一颗赎罪的心?福努赤掌中的匕首化成一道彩虹穿过了心脏。

      这一刻没有人流泪,因为他们的目光都已表现出发自内心无比的尊敬,一种犹
    胜於哭泣的尊敬。

      「我想法界无量诸佛菩萨也会为之赞叹吧!」在寒雪和阳光中有人说了这麽一
    句。

      谁说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句话说出了每个人心底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托喀喀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等待昭乌达盟的内乱。

      他想起上个月签订联盟的可汗大会,冷笑了。

      那一张纸他根本把它看成废物。

      「罕哲,西札鲁特城那边布署得如何?」托喀喀对着眼前这位得力手下愉快的
    问着。

      他并不知道这个在几个月来对他帮助相当大的「罕哲」,就是名震天下的布楚
    天。

      「目前绝不适合出兵!」布楚天淡淡道:「只要可汗的军队一出,必是後患无
    穷!」

      「为什麽?」托喀喀疑惑道:「本盟的兵力和羽姑娘的协助加上你的统领能力
    ,应该是手到擒来……」

      布楚天笑了,缓声道:「可汗有没有想到,本盟的兵力当然不是问题,但是羽
    姑娘……」

      「哦?你对她没有信心?」托喀喀双眉一沉,道:「还是对雪琼山庄的能力没
    有信心?」

      「恕属下直言!」布楚天淡淡道:「几天前羽姑娘在西札鲁特城内的伏兵已经
    被一纲打尽……」

      「这是羽红袖的计策。」

      「不!那是失策之後万不得已的补救措施!」

      托喀喀楞了一下,点头道:「你这见解倒也是很有道理,但是……以羽姑娘在
    关外遍布各处的势力,对本盟进军昭乌达盟相当的有利!」

      这一天,十一月十四日午时,千里外房藏和福努赤的交战正如火如荼的进入第
    叁天。

      托喀喀怎麽想都认为这是他一统关外第一步千载难逢的机会。

      布楚天嘿的一笑,道:「可汗可知中原有一位人称『天下第一诸葛』的冷明慧
    ?」

      「冷明慧?」托喀喀不由得震动了一下,道:「听过,冷大先生之名,叁十名
    前早已响遍天下,本可汗当然知道。」

      「好!若是以冷明慧和苏小魂大侠他们联手来对付羽红袖……」布楚天轻笑道
    :「可汗以为如何?」

      「这个……」托喀喀不得不沉思起这後果来。

      且别说那些大侠们个个武功惊人,就且以锺家绝地、米字世家、易中唐门、大
    鹰爪门,甚至加上塞外昔年大漠鹰王的王朝,那可真是惊人。

      托喀喀在沉吟着,布楚天淡淡一笑,接道:「羽红袖原本是找福努赤合作,为
    何又跟可汗联手?」

      「你的意思是……」

      「她只是想利用别人来替她复仇以及完成野心而已!」布楚天嘿的一声道:「
    属下可以让可汗见几个人。」

      布楚天拍了拍手,大厅外迅速奔进来六个人。

      相貌虽然不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眸子都很精亮,隆高的太阳穴和粗厚的手掌都
    可以看出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他们是……」托喀喀审视过六个人,忽然发觉其中一个他认识,不由得讶声
    道:「他……不是羽姑娘的手下?」

      「嘿!不错!以前是……」

      「现在呢?」

      「现在是罕哲先生的手下!」那名汉子扬声答道:「我一切以罕哲先生为首是
    瞻!」

      托喀喀不由得惊异交织的望向布楚天,道:「罕哲,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们原本都是羽红袖的手下!」布楚天意味深长的道:「但是现在都是替我
    卖命的伙伴!」

      「是!」那六个人齐声道:「我们以罕哲先生为主!」

      托喀喀在这刹那间不由得陷入混乱中,甚至连那六个人什麽时候离开的都不知
    道。

      「可汗,他们都可以被我收买,休想以冷大先生的智慧和能力……」布楚天道
    :「我想羽姑娘身边也有不少人早已被吸收!」

      托喀喀沉吟了片刻,着实难以决定。

      终究若是不凭羽红袖以目前的情势而言,自己发兵进攻昭乌达盟也不是没有成
    功的机会。

      「你先退下吧!」托喀喀沉吟道:「这事我还得想想!」

      布楚天揖了个身,大步转身的往外而去。

      托喀喀在金交椅上不知坐了多久,忽然耳畔传来羽红袖的声音,淡笑道:「可
    汗,你在沉思什麽?」

      这突然的一声让托喀喀吓了一跳,心头「噗通」直跳着。心想:如果羽红袖要
    行刺,自己哪还有命在?

      这念头一想後,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本可汗是想要不要出兵进攻昭乌达盟!」

      「可汗怎的好像有了变卦?」羽红袖淡淡一笑,笑意中可是有一丝寒意逼人,
    道:「难道是怕了昭乌达盟?」

      托喀喀嘿嘿一笑,指指了外头道:「本可汗有叁十万精兵,个个骁勇善战,如
    何怕来着了?」

      羽红袖点了点头,道:「那又为什麽怀疑?」

      「本可汗想知道你可以帮助我多少?」托喀喀嘿嘿一笑道:「你在西札鲁特城
    内的势力都已被翦除了吧?」

      「原来是为了这点事……」

      羽红袖哈哈一阵笑,挑眉道:「只要可汗发兵,以本人及雪琼山庄之力取那房
    藏的首级易如反掌!」

      她的意思很明白,自己的手下虽然不是成千上万的冲锋陷阵,但是以武功来论
    ,取敌人主帅的首级是易如反掌之事。

      托喀喀当时愿意和她合作,何尝不是看中这点?

      「你这番话让我安心不少!」托喀喀嘿的一声道:「但是福克的身旁也有几个
    中原高手,再加上冷明慧在背後暗中相助……」

      原来原因在这里,托喀喀是怕了冷明慧。

      「羽姑娘的武学造诣或许是天下无敌!」托喀喀淡淡道:「但是猛虎难敌猴拳
    ……」

      「既然可汗有此顾虑……」羽红袖沉沉一笑,道:「你们出来让可汗见识一番
    吧!」

      「是!」这个字从四面八方而来。

      刹时在大厅中出现了四个人。

      「我为可汗介绍一下」羽红袖指着那四个人道:「他们是皇甫知天、秦无界、
    柳盛、毛飞云!」

      托喀喀显然被这四个人来的来无影无踪可是颤震一回。

      太危险了!真是养虎为患,托喀喀心底暗暗思量着,只怕自己若是一言不合,
    果真给这女人做了。

      羽红袖冷嘿一声道:「他们要为可汗表演的是,除钉去芒!」

      除钉?眼中钉;去芒?背上芒!

      托喀喀方「哦」了一声,茫然的点了一下头道:「他们是要除去谁?」

      「七个人!」羽红袖冷冷道:「其中六个是本座的叛徒,我想可汗不会有意见
    !」

      那另外一个是谁呢?托喀喀忽然想起了罕哲。

      「至於另外一个……」羽红袖淡淡一笑道:「我会留下活口,静待可汗发落!
    」

      托喀喀根本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眼前的四个人忽儿又消失无踪,他不由得深
    深估计一番。

      羽红袖的势力自己了解多少?

      这个女人的心态自己又了解多少?

      托喀喀心中越想不由得越升起一股恐惧来,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冯天弃,当时
    实在不应该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正在转念间,先後叁个人回来,他们左右手上各提了一具体,二叁得六,正是
    方才罕哲让自己看到的那六个人。

      「任何一个人只要背叛我!」羽红袖这一手表明了很清楚道:「我一定会知道
    ,而且也很快的就处理掉!」

      回来的是皇甫知天、秦无界和柳盛。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却一直没有毛飞云的消息。

      羽红袖的脸色沉了下来,毛飞云不可能背叛她,而且只要活着,无论如何都一
    定会传回来消息。

      「很好!」羽红袖冷冷道:「那位神秘的罕哲先生显然比我们估计的要深沉得
    多了!」

      毛飞云是个高手,羽红袖对他有相当的信心。

      但是一个能杀毛飞云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了。

      托喀喀此刻心中的感觉不知是忧是喜,但是对羽红袖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下
    令可有相当的不悦。

      「羽姑娘,本可汗自己的人可用不着你来操心!」托喀喀嘿的起身,哼道:「
    是用膳的时候了!」

      羽红袖长长了一口气,点头道:「好!那就请可汗在今夜好好思量一阵吧!」

      窗外早已是沉黑压压的一片天,是不是今夜有雪?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谈笑冲着布楚天一笑,道:「现在已经变
    成我们和羽红袖之间的战争了!」

      布楚天嘿嘿一笑,看着躺在他们脚下的毛飞云一眼,缓声接道:「在托喀喀的
    军队中,我虽然只掌握了两个千夫长和近百名的兵士……」

      他一笑,沉声道:「但是他们已足够造成和羽红袖之间的冲突!」

      这个冲突是阻止托喀喀发兵的方法之一。

      谈笑点了点头,又听布楚天道:「这一阵子我在这儿扩充了不少楚天会的势力
    ,能够在一夜之内迁走二十个村子的居民……」

      这个影响更大,托喀喀的军队经过时尽是荒废的村庄,对军心会产生什麽影响
    ?

      连自己的族人都弃村而逃,那还能做什麽?

      纵使托喀喀的军队在一日之间可以越境进攻昭乌达盟,估计在两日内可以到达
    西札鲁特城下。

      但是涣散的军心能打战吗?

      谈笑轻轻笑道:「这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们正说着间,阎霜霜从外头兴冲冲的进来,脸色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有什麽这麽值得高兴的事?」谈笑也像被感染了似的,笑问道:「不会是房
    藏那小子打胜了仗吧?」

      「猜得真准!」阎大美人将飞鸽传书交到谈笑手上,边笑道:「是简姊姊写来
    的,福努赤已是大悟投降!」

      此时,十五清晨,在千里外正是福努赤以宝石匕首插入胸膛的时刻,他们不知
    道最後的变化,但是已为这个结果而大大嘘出一口气来。

      「我们最少要在叁天内阻止托喀喀出兵!」

      布楚天淡淡道:「否则房藏的军队来不及回西札鲁特城!」

      问题是要怎麽做?

      「最简单的方法。」谈笑叹了一口气道:「找羽红袖!」

      □□□□□谈笑和阎霜霜要找到羽红袖住的地方一点也不困难,问题是要以什
    麽方式去「拜访」人家?

      「这件事我看也用不着多花脑力!」谈大公子道:「咱们先丢颗石子包张字条
    进去骗那羽红袖走!」

      「然後呢?」

      「然後我们加上楚天会的力量先把她的手下翦除掉!」谈大公子有点贼的笑了
    起来,朝阎霜霜道:「接着我们蒙了面去见她……」

      为什麽要蒙面?当时阎霜霜没有问,反正他们摸着路到了羽红袖所住的那顶帐
    营外瞧着。

      这帐营倒是特别的大,外头还站了不少的侍卫。

      布楚天低声道:「我绕过去後头将人马布置好!」

      「小心点!」谈笑点了点头,瞧着布楚天叁转两拐的消失在一堆帐营後,他方
    捡起一颗石子包了事先写好的字条,照着一名侍卫便打。

      以他的造诣,绝对可以恰恰打昏一个人。

      咚!石子敲到了那个倒楣鬼的头盔,连着人一起落到地面上滚着。

      「谁?」另外几名侍卫纷纷叫嚷着围了上去,东瞧西看,没个人影在议论纷纷
    着。

      「什麽事在吵着?」柳盛瞪了一双大眼,跨了出来喝道:「这家伙是怎麽了?
    」

      「有人用这颗石子打昏了他!」其中一个机伶的急忙捡起来送到柳盛面前道:
    「包了一张字条!」

      柳盛挑眉一哼,接过了在手进入帐房内。

      「什麽事?」里头,羽红袖将头发挽好,从铜镜前回过身来问着。

      皇甫知天和秦无界早已恭敬的站在两旁听候今天的行动。

      「嘿!有人下了挑战书!」柳盛递上了字条,冷哼道:「如果猜想得没错,就
    是打败毛飞云的那个罕哲!」

      羽红袖看了一眼,弹指间化成粉碎。

      这手成就可是连皇甫知天他们也俱为之变色,好深厚的内力,近乎是匪夷所思
    不可想像。

      将字条纸张粉碎他们不是做不到,但是要在一个意念心动间达到这种效果,那
    简直是梦想。

      「很好!那个人由我去见,皇甫知天在後头跟着看是不是有诈!」羽红袖简单
    的下令道:「至於秦无界和柳盛仍旧依照计划去布置,嘿嘿!我就不相托喀喀那老
    小子敢跟我为难!」

      「是!」叁个人在同一声应着,都充满了力量。

      反正跟着羽红袖办事就没错,这是他们的信念。

      秦无界看着羽红袖和皇甫知天先後出去了,嘿的一声笑道:「那个家伙约见在
    哪里?」

      「叁里外的一间寺庙内。」柳盛哼道:「是那个叫罕哲的家伙更好!擒了他去
    见托喀喀我们压根儿不必费力了!」

      「是吗?」

      帐口忽然有人笑着进来,是两个蒙面的家伙。

      其中一个还有股淡淡的幽兰香,难不成是女人?

      「好,有胆!」秦无界沉嘿嘿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哼道:「小子,你知不
    知道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只要秦某在这儿叫嚷一声,最少有四十名好手闯进来?」

      「知道,我当然知道!」

      谈笑在面罩後面笑道:「总共是四十叁个,不是你以为的四十四个!」他顿了
    顿,瞧着人家那张气白了的脸,哈哈大笑道:「你想到了?其中有一个被我们收买
    了!」

      「原来你跟罕哲那是一伙的!」柳盛横眉竖目叫喝道:「来送死正好!」

      他大怒,抽刀而上,真猛极了。

      秦无界比较谨慎,立刻往镜台旁一处悬铃用力一拉,这便是召唤那些好手来的
    信号。

      柳盛的刀砍的人是谈笑,所以阎霜霜只好找上秦无界,咱们这位秦高手冷冷一
    哼,怎会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

      如果有,天下也只有一个——羽红袖。

      阎霜霜却让他相当吃惊,在自己叁掌叁腿之下竟然没有倒,而且还从容的负手
    而立瞧着自己。

      秦无界忍不住变色,问道:「你到底是谁?」

      当他问这句话时,瞧在眼角的是一道光芒。

      那光芒有多骇人呢?秦无界无法形容,反正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
    人家点了穴道。

      「你……使诈!」

      「你不诈吗?」谈笑呵呵一笑道:「你们打算对托喀喀弄出什麽手段来?」

      秦无界一张气白的脸简直难以用字眼来形容。

      但是他的脑子可没有停。

      方才那道光芒是莫名其妙的出现,而眼前这小子又分明没有带兵器。

      那会是什麽?

      卧刀?

      「谈笑!」秦无界叫了起来道:「你是谈笑?」

      「你现在才知道未免太晚了一点!」

      布楚天微笑的从帐营後划破了一个洞口钻进来,笑道:「谈老弟,一切都解决
    了?」

      「小角色,容易摆平得很,你那边呢?」

      「那更没问题!」

      布楚天朝秦无界凑过去,低声道:「你一定在想我这老小子到底是什麽来路对
    不对?」

      秦无界点了点头,他的确很想知道。

      「在下姓布……叫布楚天!」

      「什麽?你就是……」秦无界在惊骇中话只讲了一半便被布大先生点住了哑穴
    。

      「知道就好!何必大声嚷嚷!」布楚天呵呵一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柳盛,
    嘿道:「咱们好好到一个地方聊聊吧!」

      秦无界可没权利说「不」!

      这个世界上常常就是拳头硬的人说话做决定。

      秦无界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有叹气。

      □□□□□这间寺院叫「大佛音庙」,名字取得不错。

      羽红袖皱起眉来在四周看了一巡,这庙早已人走存壳没半丝人声。

      问题约自己前来的人是在耍着玩?

      等了片刻,羽红袖的脸沉了下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难道是托喀喀搞出来的
    把戏?

      羽红袖脸色一沉,正想转身招呼皇甫知天赶回去,但是心中一动朝向一堵墙外
    冷笑道:「何必孬种?既然约了人却又不敢出面?」

      话声起时,便见两道人影飘到面前。

      好轻功造诣,是两个蒙面人。

      羽红袖微微有点讶异,却也是笑道:「很好!有如此身手约战,总算没让人失
    望!」

      谈笑压低了嗓子,嘿嘿笑道:「真抱歉,方才到你『府上』先办点事才赶过来
    ,稍晚了一点!」

      羽红袖脸色一变,双眸冷闪道:「你们做了什麽?」

      「没什麽?」

      谈笑又变了一种声音,尖着嗓子答道:「料理了帐营内两个家伙以及帐营外四
    十来个汉子而已!」

      羽大姑娘的脸色真的难看了。

      「你们到底是谁?」

      「罕哲的朋友!」谈笑哈哈长笑道:「剩下的就等你自己来发现吧!」

      「很好!本座一向喜欢如此!」羽红袖声音一出,人已弹身而至,真是快,快
    得出乎人意料之外!

      咱们谈大公子可也没想到这个羽红袖已臻至此。

      强大的压力罩身而来,谈笑和阎霜霜双双纳气而退。刹时对面羽红袖的气机如
    剑指东指西,端的是灵巧变化的不可思议。

      谈笑和阎霜心神守一,就如大海上的扁舟。

      心念不动已入空定之中。

      羽红袖强大的气机在击到他们身上後立即落入虚空大藏内,伤不了内经奇脉。

      她可是有点吃惊眼前这两人的造诣。

      一向以为天下没有人可以硬接硬挡下她的出手,但看这两人不但挡着,而且根
    本不是出手相挡。

      他们是用身体挡。

      不!羽红袖冷笑的停住了手,嘿道:「很好!原来你们两个的气机互补互用,
    所以才能挡得下来。」

      「高明!」

      谈笑沉压着嗓子道:「连这点也看得出来。」

      「嘿嘿!再来你们就没那麽好运道了!」羽红袖长长吸一口气,昂首道:「这
    一掌同时毙了你们两个!」

      她话声一落,谈笑和阎霜霜已抢先出手。

      绝不能让这女人抢得先机!

      方才的教训已经很明白了,慢了一步就是接近鬼门关一步。

      谈笑跨步向前往右,阎霜霜心意相合之下往左一站,他们用的是「行脚四方」
    ,既奇门又妙用无穷的身法。

      双掌翻飞的是「力化六道」。

      这一厢舞开来真有天地合一之境,羽红袖在两人左右夹击中免不了有些讶异。

      对方的武学境界不但博大精深,而且大开大阖皆是宗师的典范,再加上这两人
    的身法本来是很奇特的,两相一配合之下,赫然是妙不可言。

      这一轮攻击,足足有了半炷香之久那羽红袖才找出了脱困之道,长喝声中身子
    打旋弹起,从容的由空隙中落出了丈外!

      「好!」羽红袖的一双眸子闪着,好沉冷的声音道:「你们两个是现今天下唯
    一可以逼得我後退的人!」

      「过奖了!」谈笑格格的笑声和讲话声简直像只猪,道:「好看的还在後头,
    你可别溜了!」

      羽红袖不会溜,她只想摘下这两个家伙的脑袋带回去当做灯台摆着,冷笑,出
    手!

      这回她出手可是大有不同了。

      方才只是给对方下个马威,顺便测试而已!

      而现在不管是眉宇、手指,无不是杀机。

      谈笑吞了一口口水,可没有机会跟阎大美人使眼色。

      弥天盖地而来的气机,谈笑闭住了气息以「忍辱布施」的心法相抗衡。

      他可是有点担心阎霜霜怎麽对付。

      阎大美人在感受到羽红袖骇人的内力时,当即闭住了气息并且引导对方的气机
    集中攻向丹田。

      这「忍辱布施」的心法自有它最妙处。

      它是利用外来气机引动本身气机冲向百脉各点上,如此各处穴道俱护着罡气不
    怕外力侵打。

      若是比较起武当「借刀打力」、「四两拨千斤」,这些外功手法可谓胜上许多
    。

      果然羽红袖一掌後又接着是一掌。

      这回可是绝快无比的点到每一处穴道上。

      阎霜霜只觉得全身每一处穴道都受到大力震动,幸好早有罡气护着勉强只受皮
    肉之苦而捱下来。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谈郎怎麽了?捱住了吗?

      第二个念头是,不能不出手反击。

      谈笑可也是这麽想,一出手便是「天地震动」。

      「天地震动」的气机来自於脑後玉枕穴,在急速聚集了气机後贯穿手臂由五指
    奔弹出去。

      若是已臻化境,五指所至当真「天地震动」之妙。

      那羽红袖还真吃了一惊。

      大大的一惊!

      自己方才分明已经打在这两个人身上最少十二处穴道上,对方不但不为所动而
    且还有能力反击。

      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羽红袖不能不怀疑这点。

      怀疑归怀疑,眼前的事还是得解决。

      身心感受到的是,左右两方各有五波气机如箭而至。而且他们两人的配合简直
    是天衣无缝。

      羽大令主在气恼中不得不第二次退避。

      这是她此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嘻!有点吃惊是吗?」谈大公子里在嘻笑着,自己可也是紧张得很。

      刚才的情景可真是千钧一发,万一自己和阎霜霜之间的配合稍有不当,那现在
    一定有两具体躺在地上。

      羽红袖的一张脸胀红,那可是怒极了的表情。

      「看来我们在这招就分生死!」她冷冷的自袖里抽出一「颗」幽黑深暗的鹅卵
    大小的东西来。

      剑胆!

      当年第五先生的剑胆终於又见天下。

      谈笑的肚子里可是叫了一声苦,他今天来找羽红袖的目的是在於蠡测对方的实
    力以及看看自己和阎霜霜的成果而已。

      哪里知道马上就要生死相见!

      「嘿嘿!你们不拿出兵器!?」

      羽红袖双眉一挑,冷冷道:「还是一拿出兵器以後就暴露了身分?」

      「哈哈哈!」羽红袖忽然暴笑起来,又道:「那有什麽关系?反正你们都会变
    死人了!」

      是呀!死人还谈什麽暴不暴露身分?

      咱们谈笑正想抽出卧刀,侧旁忽的人影一闪,是皇甫知天窜了过来,疾声道:
    「令主有变化!」

      「什麽事?」

      「那个罕哲带了几十人已到十丈之内,看身手各个不凡!」皇甫知天瞧了谈笑
    他们一眼接道:「且留青山,日後多得是相逢!」

      羽红袖冷哼一声,飘身到了半空,喝道:「你们两个,天下没有不相逢的路,
    有得见了!」

      谈笑此刻可没有心情再说笑了,他长长嘘出一口气对阎霜霜道:「真可怕是不
    是?」

      「是的!」

      阎大美人揭掉了面罩,露出那张绝美的面庞,朱唇轻叹一声道:「她再一次出
    手,恐怕挡不下了!」

      谈笑也有这点恐惧,连自己都怀疑能不能接得下羽红袖化剑胆的一招。

      那必是有死无生的杀机。

      「两位可还好?」布楚天微笑的冒了出来。

      谈大公子这辈子中可从来没有瞧布楚天这麽可爱过,道:「真是太托你的福了
    !」

      谈笑真心又道:「不然你晚点儿来恐怕连收都不完全!」

      「哈哈哈,是吗?」

      布楚天显然也很愉快,道:「现在我们可以跟托喀喀好好的谈一谈了是不是?
    」

      「这是当然的事!」谈笑伸了个大懒腰,微笑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的好日
    子!」

      □□□□□布楚天不知道为什麽才过了一夜,眼前这个托喀喀在眉宇神情间,
    便增添了不少的自信。

      不过他仍然把事情报告着。

      「羽红袖已经半途弃走,大概是明白前往攻打昭乌盟是件没有胜算的事。」

      「哦?然後呢?」

      「此外从这里到昭乌达盟边界之前的二十个村庄。」布楚天沉稳的道:「族人
    已纷纷举家逃避,这点……恐怕影响军心甚钜!」

      托喀喀点了点头,忽道:「反正你反对就是了?」

      布楚天楞了一下,方是谈笑答道:「罕哲一心为可汗着想,而且相信已经知道
    昭乌达盟统一之事。」

      托喀喀双眉一沉,嘿道:「这消息本可汗也是才知道的,你从哪儿听来的?」

      「属下在西札鲁特城有安排人员。」布楚天倒是不慌不忙的道:「所以也接到
    了这个消息!」

      「嘿嘿!福克的军队回到西札鲁特城最少需要叁天!」托喀喀冷嘿道:「但是
    我们只要一天半,而攻下那座城并不需要一天就可以解决!」

      布楚天倒是锲而不舍的道:「可汗攻陷西札鲁特城又有何用?反而让福克的军
    队包围於城内!」

      托喀喀脸色一变,旋而哈哈大笑道:「真不愧是楚天会的会主,说起话来是句
    句都成理!」

      布楚天脸色一,眼前多出了个人。

      冯天弃!

      「你可真行!」冯天弃缓缓的道:「在几个月前我杀了你的部下,为了报仇竟
    然可以混在哲里木盟这麽久!」

      布楚天淡淡一笑,挥手间已褪除了易容,露出来的面貌是,儒儒风范的中年文
    士。

      「好!」托喀喀点头道:「这才不愧是楚天会会主的长相,有顶天立地之势!
    」

      「多谢可汗夸奖!」布楚天微微一笑道:「不知布某的提议,可汗以为如何?
    」

      他还是不死心!

      托喀喀不由得生起一丝佩服来,这中原男子若能为己所用,必然是忠心耿耿的
    属下。

      「好与不好之间,你又将如何?」

      「如果是『好』,楚天会便是可汗的朋友。」

      「如果是不好呢?」

      「这个……可汗应该可以想像!」布楚天气定神闲的道:「单凭楚天会犹且能
    将二十个村庄的人全数撤走,如果再加上可汗所知冷大先生的力量……」

      托喀喀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布楚天很诚恳的道:「是为了千万生灵向可汗请命!」

      「呸!你说的倒好听!」托喀喀冷笑了几声,挑眉道:「你拿什麽证明?」

      「只要可汗不出兵!」布楚天脸色不变的道:「布某的一条命绝不眷恋!」

      这话可真令人动容。

      托喀喀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天下真有这种人?

      「我不信!」他喘着气道:「冯天弃出手时你真的不回手抵挡?」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布楚天哈哈大笑道:「别说回手,连眉头也不皱一
    下!」

      「好!」托喀喀摔杯站起,朝冯天弃道:「一斧头砍死他!看看是不是真的连
    眉头也不皱一下?」

      一丝冷笑,冯天弃出手!

      好快!右手的斧头已化成死神的笑声奔向布楚天的脖子贴近。

      托喀喀忽然有点後悔了。

      像这样一个汉子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因为他真的看到眼前个人在临死前连眉毛也不抖动一下,而且还有笑意。

      那是一种怎样的节操视名利、富贵、权力於无物?

      是怎样的心可以不把生死放得下?

      托喀喀一叹,便看见喷起老高的血柱!

      我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他又叹了一口气。

      但是忽然又觉得奇怪的是,布楚天的头还在脖子上,而且也能讲话:「不论你
    砍多少下,布某绝不皱眉半根!」

      方才砍断的是手臂。

      「我就做到这里!」冯天弃收回了斧头,同时也伸手点了布楚天几处穴道止血
    。他转向托喀喀道:「我不杀一个令我尊敬的英雄!」

      服了!

      托喀喀也服了,他大大一叹,喝令道:「收兵!」

      □□□□□羽红袖在这一生中可从来没像这两天般吃了这麽多的瘪,她的一双
    剑眉早已比这一际的寒雪大地还冷。

      先是有人被那个叫「罕哲」,其实是布楚天收买。

      接着自己贴身的几十名好手如今只剩一个皇甫知天随着在身旁。

      特别令她愤怒的是,竟然有两次被那两个蒙面的神秘人逼退,那真是毕生的耻
    辱。

      楣运似乎是没完没了似的,托喀喀忽然撤兵回去,而且下令在哲里木盟内见了
    自己的踪迹便可不报而杀。

      现在自己竟然是在逃命!

      不但哲里木盟、昭乌达盟,甚至连锡林郭勒盟也都发出了这条旨令来。

      此情此景,在没回到雪琼山庄以前,真个是风声鹤唳,处处杀机不休。

      她心中更明白的一点是,除了那叁盟之外,追杀自己的武林人物那可更多了。

      简单的说,自己已跟整个关外为敌。

      「令主,是不是要发出『红袖统令』?」皇甫知天关切的问道:「属下怕在一
    路回雪琼山庄的路途有不少凶险!」

      羽红袖嘿声一笑道:「统令是可以发出,不过……并不是传达他们跟我们两个
    会合!」

      「令主之意是……」

      「提供情报!」羽红袖双眉猛然一挑,道:「我要那些人所有的行踪报告!」

      皇甫知天沉吟了忽儿,便明白了过来。

      他的眼眸子里不禁过既佩服又骄傲的眼光看着羽红袖。

      这才是真正的领袖!皇甫知天不由得赞叹着,羽红袖现在可不是在逃命,而是
    制造陷阱。

      在四处追踪她的人必然会逐渐分开。

      而这点正是羽红袖想要的——各个击破!

      从这里回到雪琼山庄的路上是一条血路。

      一条用敌人的血染成的路。

      「属下明白!」皇甫知天站了起来,恭敬道:「现在立刻发出令主的统令!」

      羽红袖看着他离去,笑了。

      终究自己还是有好的手下可以分忧。

      她长长的吸一口气,整个人充满了战斗的激情。

      「来吧!」羽红袖对自己大声道:「让你们永远没有机会後悔的羽红袖要用剑
    胆大开杀戒了!」

      □□□□□尤大江静静听完属下的报告後,朝向在座的青龙、白虎道:「嘿嘿
    ,羽红袖那女人这回可惨了!」

      「有什麽新的消息?」青龙淡淡的问着,眼光却不经意的瞅向窗外。

      这里是客栈的二楼,阎大老板一出手就买了下来。

      当然,这间客栈可以想像不用多久会变成赌坊。

      「羽红袖似乎已经走投无路!」

      尤大江挥了一下手,笑道:「不仅是叁个盟部的人要杀她,楚天会以及谈笑他
    们更是一步追紧一步,已经缩小到十里的包围圈内!」

      当然另外要杀羽红袖的是天马赌坊。

      「一山不容二虎。」白虎呵呵笑道:「除掉羽红袖,对於日後我们天马赌坊的
    发展大大有利!」

      他们全得意的大笑起来,眼前已经浮现了来日享乐的美好情景。

      奇怪!怎麽那情景变成了血红?更奇怪的是,怎麽自己的一张脸扭曲了,而且
    产生刺骨的剧痛?

      羽红袖看着这叁具体,冷冷的说了一句:「想杀人的人是不是有想过人家也要
    杀你?」

      □□□□□姓华的人似乎不多。

      尤其在关外,姓华的而被人家叫得出名字的就属华人醉一个人而已。

      华人醉可不是一天到晚喝醉了在说屁话,反而他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人。

      如果你知道布楚天交给他两千人管理,而且个个是楚天会的精锐,那就可以明
    白他是怎样精明法。

      不但精明,他的武功也一定相当得好。

      这点倒是没有人否认,因为华人醉曾经太多次在众人面前打过架,还真的从头
    到尾没输过一次。

      当然,值得华人醉出手的人必定是高手。

      「死人就是死人!」

      羽红袖看着华人醉的体冷笑了一声道:「现在关外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姓华!
    」

      这就是现实和虚荣的道理。

      □□□□□王大拳头和杜叁剑已经嗅到危险的味道。

      「不太对劲!」杜叁剑皱眉道:「你有没有发觉单单是昨天一天,在这方圆十
    里内就死了不少人。」

      「废话!而且每一个都是有点底的名人!」

      王王石不由得紧张起来,道:「据消息,阎千手那边死了十二名好手,包括尤
    大江、青龙、白虎……」

      另外就是楚天会,最少也折了八个好汉。

      「所以说我们现在可不一定是猎人!」杜叁剑叹了一口气道:「说不定眼前我
    们就变成了猎物!」

      王大公子实在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羽红袖不知道已经在那座岩石後多久,冷冷一直看着,看着自己和杜叁剑像呆
    瓜似的送上门。

      送上门?咦?自己不是来抓她的?

      「别来无恙吧?」王王石还笑得出来,哈哈两声道:「羽大美人何事独立於此
    ?」

      「杀你们两个!」

      羽红袖将手中的剑胆一抖,立即变成了一柄无刃钝剑,剑虽无刃且钝,咱们杜
    大公子却是太明白了。

      真正剑法到无心,钝无刃!

      「那真是太光荣了!」杜叁剑和王王石迅速的各自往左横跨一步,扣住羽红袖
    的身法变化。

      杜大公子的剑已抽出,长狭而锋利。

      王大公子的拳头亦已紧握,硬实而有力。

      羽红袖冷冷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喝道:「死!」

      一个字出,掌中的剑胆钝剑已是破空而出。

      那强悍之力都让王王石怀疑自己的拳头迎上去会不会被打碎?

      心一狠,干上了!

      杜叁剑不能不使出看家本领来。

      剑在手、在心、在意,划出天地间最亮的光芒。

      羽红袖嘿嘿冷笑,通墨幽黑的钝剑在满目的雪地上变成一道奇异的感觉。

      这感受化成了剧痛击在杜叁剑和王王石身上。

      他们双双飞了出去,「叭」的栽倒在雪地里。

      「杜小子,你还活着吧?」

      「没死!不过可能也要半条命了!」

      「哥哥也好惨!肋骨最少断了六七根。」

      「那女人真厉害,还好我刺了一剑替我们捞点本。」

      「我也打了一拳……」王王石忽的停住话,把头雪地里勉强伸出来,讶道:「
    她怎麽没杀过来?」

      杜叁剑也很讶异的抬头。

      原来已经有两个人挡在羽红袖前面对峙。

      两个人,叁把刀。

      一把在手上看得见,两把在背後衣袍内。

      俞灵和房藏。

      「哈哈哈,好好的可汗不当,竟然也在冰天雪地中寻死!」羽红袖淡淡的伸手
    点了两处穴道止血,接道:「房藏,你太笨了!」

      「是吗?」房藏冷冷一笑,嘿道:「或许你一生中没有过朋友,所以才会不知
    道吧!」

      羽红袖的脸一沉,冷冷笑道:「你也活不了多久,哈哈哈,隔两天再见吧!」

      她一串长笑後,便纵身往西而奔。

      那疾快的速度可令俞灵和房藏皱起眉来。

      如果两人合力追赶或许可以蹑上,但是姓杜姓王这两个小子岂不是要冻死在这
    儿?

      他们一叹,只有回身救人。

      □□□□□「令主的伤势……」皇甫知天皱起了眉头问着。

      「无碍!」羽红袖淡淡一笑道:「不用一炷香的时间我用先师传下的疗伤法门
    便可痊愈!」

      皇甫知天放心的嘘了一口气,道:「令主,依属下之见,不如调派一些好手来
    相助,最少也让属下跟着好有个照应!」

      羽红袖双眉一挑,片刻後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是忠心耿耿我明白。」她淡淡道:「不过这是一场我个人的战争,任何人
    都别插手。」

      皇甫知天摇头道:「但是令主以一敌众……」

      「昔年先师何尝不是?」

      羽红袖的双眼发光,朗声道:「霍山一战,先师面对苏小魂、大悲和尚、潜龙
    、俞傲、赵任远的联手,犹且叫他们一个个重伤出去!」

      「好夺人的气魄!」门外有人淡淡的道:「羽红袖,敢不敢出来一战?」

      这里是间废弃的木屋,羽红袖早已觉得住腻了。

      她冷冷的出来,冷冷的看着冯天弃。

      「能跟第五先生的传人一战……」冯天弃哈哈大笑道:「那比去暗杀『神』还
    更有意思!」

      羽红袖也笑了,眼眸里冷冰冰的闪动着。

      「你能杀『神』却不能杀得了我!」羽红袖取出剑胆,嘿的一笑,在指门变成
    的钝剑。

      「砍出你的斧头!」

      羽红袖大喝,已是冲向前。冯天弃同时也沉喝一声,那两把方天斧有如天一部
    份掉向羽红袖。

      皇甫知天的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冯天弃无疑是他这辈子见到过最具霸杀之气的人类,那一双斧头好像是从死神
    的手上借来的。

      不怕天不怕地,就为了要杀人。

      羽红袖的剑呢?

      她的剑既不是天不是地也不是人。

      而是为了打败任何想打败她的人,为了杀任何想杀她的人。

      交错的身影闪出奔天的血光,映在雪地中好刺目。

      是谁的血?或者是两个人都有?

      皇甫知天的心差点跳出了腔口,就在眼前不及一丈,羽红袖倒了下去。

      冯天弃呢?他仍旧直挺挺的站着。

      皇甫知天的心往下沉,羽红袖败了!

      「他死了!」羽红袖吃力的仆在雪地上,道:「快扶我走!」

      □□□□□又是一次胜利,又翦除掉一个敌人。

      可是自己又得到什麽?

      皇甫知天的心中忍不住疑问着,这样一路杀劫,英雄好汉一路淌血,真正是为
    了什麽?

      他不明白,他真想问自己背後背着的红袖。

      为什麽?

      可是现在不能问,血正不断由羽红袖的身上流出,就连穴道上止血法也禁不了
    。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卖力的往前奔,就在二里外他们将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

      天啊!千万别遇到任何人。

      □□□□□「羽红袖一定在附近!」谈笑看着冯天弃的体,叹了一口气道:「
    他的耳背还有一点馀温,不会走太远!」

      阎霜霜四下看了一眼,道:「她好像也受了伤?」

      因为方天斧上有血,而另外一处的雪地上也有血。

      「这些足印离开时只有一双,而且沉重!」谈笑皱起一双眉头道:「应该是伤
    得不轻,由皇甫知天抱着走!」

      除了这点推测外,就是冯天弃的武功。

      两人一招见生死,必然是毕生一击。

      以冯天弃的武学造诣,无论是谁都得吃上大苦头。

      他们又上马背,奔驰着循脚印而奔。

      「如果她受了重伤,我们是不是要出手?」阎霜霜问道:「还是救她?」

      谈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寒风从面颊吹过,他望了望天色,催马更快了。

      乌云已至,将有雪。

      今天是今年最後一个月的第一天,十二月初一。

      「千万别下雪呀!」

      谈笑没有回答阎霜霜的问题,他一直抬头看天,低头看着脚印,如果有雪,那
    可难找了。

      空气冰凉骤冷,果真下雪。

      □□□□□雪能遮住天地间的一切东西,但是遮得了心吗?

      最後这一丈,皇甫知天几乎是用爬的到了那间木屋内,此时风雪已经变得猛暴
    。

      他忍不住想起了前个把月,羽红袖和自己也是藉着一场风雪之助之能躲得过福
    努赤和阎千手的剿杀。

      福努赤已经死了,阎千手的天马赌坊也损伤过半。

      这是一场谁都没有好处的战争,皇甫知天在房子的暗角里摸出了药箱子,叹了
    口气在想着,雪琼山庄不也是损失惨重!

      打开了药箱,立即有一阵香味迎鼻。

      箱子里有七种药,每一种都是至上圣品。

      皇甫知天轻轻一叹,将每一瓶药都各倒了些许在肩、背上两道又长又深的伤口
    上。

      这真惊人的伤势,皇甫知天感叹着,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活命,可见羽红袖
    的内力修为有多深了。

      他专心看着,每隔一个时辰便又重新涂上一次药粉,如此反了好几次,他才讶
    异发觉已经入夜了。

      一提气,他抱起了羽红袖虚羽的身子进入暗室内。

      这里虽然隐密,但是对於一个病人来说并不太好,沉闷的空气,因为少人来住
    更显得滞浊。

      皇甫知天阖上了暗门,在点灯时庆幸羽红袖一向设想周到。

      这间秘室只有她和几名核心人物知道。

      在暗室的地窖内藏有食物,足以吃上叁个月。

      「或许有一天可以用它来救命。」

      羽红袖曾经说过这句话,没想到竟然成真。

      皇甫知天继续涂抹着药,一直到伤口已经结了疤痂。

      「这里是……秘屋?」羽红袖在第二天晚上醒了过来,喘气道:「我们在这儿
    多久了?」

      「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皇甫知天答道:「你的伤口才刚结痂,可别乱动迸开
    了!」

      羽红袖长吸一口气进入丹田,片刻後皱眉道:「冯天弃那斧头上的威力倒是真
    够狠,伤了经脉……」

      皇甫知天点头道:「我看出来了,稍晚我会以天桥渡气法为你续接体内气脉!
    」

      羽红袖点了点头,轻轻一叹道:「天下的高手委实不少,想来有时我太过自负
    了!」

      皇甫知天安慰道:「令主何做此言?冯天弃号称关外第一,还不是一招便败死
    在令主的手下!」

      他正说着间,外头忽然有人在说话着进屋来。

      「姊姊,这儿有间空屋子可以避风雪!」是个女人的声音。

      皇甫知天急忙从暗格往外看去,第一眼便瞧见了宣洛神,而刚才说话的那个是
    红香。

      「唉!真是没想到遇上这场暴风雪,被困了两天好不容易捱到了这儿!」宣洛
    神边说边笑道:「你呢?一直想找你二姊,也不怕碰上了羽红袖……」

      「哼!我才不怕!」红香嘟起了嘴,叫嚷道:「有姊姊你这样的高手在,碰上
    了谁我也不怕!」

      「真是……胡乱拍马屁!」宣洛神也给逗笑着。

      她们在外头谈话,里头羽红袖可有了计较。

      「把她们抓住来!」羽红袖淡淡道:「做人质!」

      皇甫知天皱了皱眉,沉吟道:「这恐怕会打草惊蛇吧!反正她们只是避避风雪
    便走了,这儿反而安全!」

      羽红袖的表情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哼道:「反正你照我的命令去做就是了!
    」

      「是!」皇甫知天叹了一口气,无声中推开了暗门。

      这时那红香正嘻嘻怪声道:「这屋子好好的为什麽没人住?说不定有鬼!」

      「你说对了!」

      皇甫知天突然接了这一句可吓得两个女人都跳了起来,当然很快的她们又「倒
    」下。

      以皇甫知天的武功,她们根本连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羽红袖!」

      当宣洛神和红香被扔进暗房时瞧见病榻上的那个女人竟是羽红袖时,忍不住双
    双惊呼了起来。

      「原来她受了重伤……」宣洛神喃喃道:「难怪这几天没有她的消息!」

      「这太好了!」红香兴奋的叫起来道:「这样谈笑和小姐就可以轻易的打败她
    !」

      「是吗?哈哈哈!」羽红袖笑了起来,忍住伤口的疼痛,冷冷道:「我想他们
    不会不顾你们的死活吧?」

      「你想以我们做为人质?」

      「当然!否则又何必让你们发现我在这里?」

      「不!」红香叫道:「为了杀你,他们不会答应的!」

      「是吗?那我们就一起死吧!」羽红袖很诡异的一笑道:「你们自己送上门来
    ,怪不得别人。」

      皇甫知天此时点住了宣洛神和红香的哑穴,扶起羽红袖道:「令主,且让属下
    以力相助!」

      羽红袖点了点头,双双便盘坐运起气来。

      足足有一盏茶之久,两人的头顶各自呈现了叁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情况,那白
    气在半空中盘旋,煞是好看。

      「这里有间空屋!」

      外头又有人在说着话,而这声音却让暗室里的四个人心头俱为之一震。

      特别是羽红袖,若不是皇甫知天内力深厚,早已是走火入魔了。

      总算老天有眼,谈笑哈哈一笑道:「在这荒野竟然有这麽一间屋子可以避风雪
    !」

      阎霜霜娇嫣的一点头,轻声道:「只有乾粮,那就将就吃着吧!」

      她边说边递了过去,却发觉脚下踩了东西。

      「这是什麽?」阎霜霜将火熠子往下一照,不由得讶呼道:「是红香的东西,
    我送给她的玉佩!」

      这句话可又使里头四个人为之一震。

      皇甫知天收回了内力,此刻羽红袖已渡过了生死难关,元气恢复了不少,他转
    身扣住了宣洛神和红香。

      「这儿有暗门!」谈笑在外头叫着,已是推开了来。

      他一抬眼看入里面,可楞住了!

      怎的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突然碰到羽红袖,更没想到的是宣洛神和红香在人家的
    手上。

      「好吧!」谈笑耸了耸肩道:「你打算怎样?」

      「嘿嘿,我明白了!」羽红袖忽然道:「那天蒙面和我交手的就是你们两个!
    」

      「是!」谈笑拍手道:「真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羽红袖嘿的一声道:「那一战是我辈子的耻辱!」

      「所以你想讨回来!」谈笑哼道:「可以呀!随时奉陪。」

      「那最好!」

      羽红袖哈哈一笑道:「现在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你要她们能活下去的话,叁
    个月後再来吧!」

      谈笑没有选择的馀地,阎霜霜也没有。

      叁个月後,他们将有真正的一战。

      □□□□□风雪什麽时候停了?没有人知道。

      也同样的,没有人问谈笑为什麽说不用再找羽红袖的下落。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朋友,所以信任对方的一切。

      「以羽红袖的伤,应该在一个月内就可以继脉接经。」谈笑望着西札鲁特城越
    来越近,缓缓道:「你想她为什麽需要叁个月的时间?」

      「她不会逃跑!」阎霜霜道:「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寻找破解我们联手的
    心法。」

      「没错!」谈笑苦笑一声道:「看来下一战我们真的是要很辛苦了!」

      何止辛苦,简直是要命。

      「那你为什麽要答应她?」王王石凑了热闹过来问着。

      「因为还有叁个人正等着进雪琼山庄!」谈笑哈哈大笑道:「李吓天、董断红
    、魏尘绝将在雪琼山庄流下『武林第一滴血』!」

      是的,「武林第一滴血」即将滴下,叁个月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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