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eanut (我灌故我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砍向达摩的一刀 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19日18:04:08 星期五), 转信


                                  第八章
  “管大事的判断错误!”董断红用力的摇着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阮六步和简笑
山道:“以那位李大捕头对付你们的功力,应该在几招内制伏王百茶?”
  “四招!”
  这是阮六步和简笑山共同的判断。
  “他用几招对付你们?”
  “十二招。”阮六步的声音有点干涩,道:“两个人总共十二招。”
  董断红在笑,笑的很奇特,道:“连管大事都会看错的人,我们是不是要特别
小心?”
  简笑山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道:“盗爷认为应该是几招?”
  盗爷是他们组织中对董断红的尊称。
  董大先生是对外人的表明,但是自己人一律用“盗爷”这两个字。
  因为董断红对“阎罗王的爷爷”这个外号满意极了。
  虽然他的年纪不大,只是三十出头而已。
  但是外号所代表的权威,不正是任何一个在江湖中打混的人的梦想?
  董断红过人之处是他并不骄傲,更不会冲昏了头。
  “一招!”他回答简笑山的问题,道:“只需要一招就够了。”
  “六步笑山”的脸色为之一变,变的是因为董断红指的不是李吓天打败王百茶
要出几手,而是指那小子对付他们。
  按说“很可怕”的他们,阮六步和简笑山。
  从来没有怀疑过董断红的话,但是这次却有一点点的不服气,道:“那小子真
的有这么可怕?”
  “管大事失踪无影。”董断红冷冷一笑,道:“连天牢里都没有他的信息……”
  这表示什么?
  “我曾经跟他有约,只要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能在一招内打败了他……”董断
红的双眸可冰冷了,道:“除非我能打败那个人,否则他不再替我效命。”
  阮六步并不清楚,管大事和董断红之间微妙的关系。
  不过他现在明白的是,李吓天不但是一招举手打败了管大事,而且对组织内的
秘密似乎也知道不少。
  不少到比他们还多。
  阮六步突然有被吓到的感觉。
  李吓天既然知道这么多秘密,为什么还要绕个弯由沈通天、王百茶到管大事?
  “因为他想知道我去京城的目的。”董断红全身充满了挑战的热血,激扬起来
道:“而且我相信他已经知道,这次的目标是程偷天的“三十六金龙杯”……”
  简笑山和阮六步终于承认李吓天是个很可怕的人。
  不在于这个人的武学殊胜。
  而是他的心智。
  用智慧杀人绝对比用刀、用剑杀人,可怕的多了。
  “你们必须再回到京城去!”董断红轻轻的笑着,满颊的胡须似乎都充满了力
量,道:“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告诉那位李大捕头,五月初五本座会经过妙峰山
入京。”
  阮六步明白,简笑山也明白这么做的意思。
  他们的眼中不禁充满了敬佩。
  这是一个挑战。
  明明白白的告诉李吓天,董断红由西北的妙峰山入京。
  当然,妙峰山不只是一处决战的场所。
  从妙峰山到京城约三十里路,才是真正斗智、斗力的地方。
  谁胜谁负?阮六步和简笑山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囗囗粗犷的外表、满脸的髯、如鹰隼般的眼神,又有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神采。
  结实老茧的十指,充满暴发的力劲。
  但是这个被称为“阎罗王的爷爷”的人,也有温柔的时候。
  卓夫人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一个非常美的女人,全身充满了让男人毁灭力量的女人。
  她正在笑。
  笑声如风铃,不但悦耳而且让人飘飘然。
  “李吓天是个难得的对手……”卓夫人笑道:“江湖中有资格成为你对手的捕
头,似乎没有超过三个?”
  她的手正轻轻捏着董断红的肩头,既温柔又恰到好处,一收一放间简直是千年
人参液般的令人舒泰极了。
  董断红哈哈大笑,又厚又劲充满了“男人”的感觉,“不!不是没有超过三个,
而是只有一个。”
  他的瞳子在发光,道:“当然!那个人就是李吓天……”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卓夫人好像也被勾引起了兴趣,躺身在董断红的
身侧,跟他一样趴在枕头上,问着:“你可以说给我听听?”
  “三十岁,师承不明,二十二岁时由鲁东百香县六扇门发迹。”董断红的声音
跟眼睛一样在发亮,道:“三年内,鲁东一带没有半个盗贼……”
  卓夫人轻轻笑了,道:“所以那时有一句歌谣“鲁东一吓天,吓破恶人胆”。”
  “五年前被调派到京城,第一年便破了六件大案……”
  “的确是不错的家伙,可以和长安柏青天、金陵伊世静媲美……”
  “第二年又破了京城三大奇案,皇帝老子特别给了面“天下捕头”的金牌。”
  “天下捕头?这意思是可以在天下各处捕人了?”卓夫人又笑了,道:“看气
势好像压过了柏青天和伊世静?”
  董断红不能不承认,道:“天下三大名捕中,以这位李吓天李老兄最可怕……”
  一个没有师承来历的人,本身就充满了神秘性。
  更何况他的智慧似乎比一般大盗巨寇,还要具有犯罪的资质。
  “一个捕头和一名大盗在本质上都是相同的。”董断红翻了个身,将面朝上盯
着罗帐嘿嘿笑着:“所有的行动、计划、计谋、推测、陷阱无一不是靠这个……”
  这个是指脑袋里面的东西。
  董断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复又朗笑道:“这三年来李吓天所破的任何一个案
件,以及下手抓的每一个人,如果将这些行动拿来犯罪,绝对是顶尖好手中的顶尖……”
  好一阵长长的沉默。
  似乎这间抱云阁内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呼吸声却是充满了压迫的劲气。
  “你怕他?”卓夫人终于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来,道:““盗爷”董
断红也会怕一个捕头?”
  “是……”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后,董断红承认道:“人类的恐惧,是由于未
知。”
  “难道他这个人没有弱点?”卓夫人的眼睛在发光,道:“只要是人,一定会
有弱点对不对?”
  这句话是董断红最常说的一句话。
  只要一个人有了弱点,所有的犯罪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进行。
  董断红沉吟了片刻,终于又说了一句,道:“没有!五年来,不!八年来从没
有办错一件事,也没有过一个弱点。”
  卓夫人沉默了,她看着董断红。
  像这样一个对手,一个没有弱点的对手,怎么对付?身旁董断红的表情很严肃,
但是眼中一样有光。
  那是一种充满智慧、讥诮、自信混合成的光辉。
  “你有办法是不是?有办法对付他?”卓夫人急切的说道:“我知道,我感觉
得出来……”
  她用心的问道:“告诉我,你怎么对付他?”
  “啪”的一响,卓夫人这道娇曼的身躯,重重的跌到了床下,紧接着董断红的
声音传来:“我们认识了多久?”
  “半年又七天……”
  “我认识一个女人,最久也只不过三个月又两天……”董断红的声音好冷,冷
而有力道:“你是例外,所以应该知足……”
  “是……”卓夫人的声音在发抖,道:“我知道错了。”
  因为董断红绝对不是一个得意忘形的人。
  更不是一个会讲出他行动计划的人。
  这就是他所以会活的长,活的快意奔驰的原因。
  “天下盗爷”董断红在短短十几年内会爬到这个位置,一定有他的道理。
  十年前,在七个月内连干了九件大案,名震天下;八年前派“六步笑山”挑掉
黑龙寨的“黑龙一头”秦大霸。
  两年而已,天下几无可相抗的绿林盗界之人。
  卓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肃手恭敬一福,道:“妾知错……”
  她转身,缓缓移出了门槛之外。
  走的好慢,却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跨出每一步。
  她希望,多么希望背后那个男人叫她回去。
  没有!
  董断红就像死了似的,一双眼眸直瞪着屋顶。
  他正在想什么?
  不!是在设计,设计一个让李吓天失败的陷阱!
  卓夫人走过了回廊,忽然间她又想起一段话。
  一段董断红曾经说过的话“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因为弱点是可以制造出来的…
  …”
  制造?
  董断红一定在制造李吓天的弱点。
  卓夫人忽然笑了,笑声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后花园里,在这三月暮春时,有许多的蝴蝶在飞舞。
  但是,再怎么纷缤亮丽的蝴蝶,绝对没有一只大黑蝶来的显目摄人。
  黑发!
  是,这是有着极美名称的蝴蝶,黑发!
  囗囗夜,寂静的夜。
  有人在笑。
  百里照的神情愉快极了,特别是桌上就放着黄玉紫槐马的时候,不笑才奇怪。
  “五十万两银子成交……”百里照朝桌子对面的那个人笑道:“订金十万两,
现在是尾款四十万两没错吧!”
  “没错!”宇文仕人淡淡回着:“一点也没错!”
  百里照满意的双掌一拍,立即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捧了一叠银票进来,恭敬道:
“按照宇文先生的要求,每五万两银子一张票儿,总共是八张大通楼的银票……”
  宇文仕人伸手一探一缩,已收入怀中又快又稳。
  “为了这对紫槐马,我杀了黄字家四条人命。”他轻轻一嘿,冷笑道:“所以,
为了避免麻烦,你该知道怎么做?”
  百里照嘿嘿笑着,双眸闪动,道:“你放心!过个几年后我才会把它们卖出去……”
  这对黄玉紫槐马最少值百万两银子。
  就算不卖,送出去绝对是可以改变一些事情的大人情。
  连钱都买不到的人情。
  “很好!”宇文仕人已到了窗外,声音淡淡的传了进来,道:“跟聪明的人合
作,总是省力很多。”
  最后这十三个字说完的时候,他窜出,但转眼又退了回来。
  不!不是退回来,而是被扔了回来。
  已经变成尸体的扔回来。
  百里照的睑色难看极了,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有旁的人知道,知道的结果是会闹
出大批的人命。
  “可惜我已经知道了!”董断红摸着下巴的胡髯,笑道:“你怎会找一个笨蛋
去跟我抢我想要的东西?”
  他看了宇文仕人的尸体一眼,大大叹一口气的又看了桌上那对黄玉紫槐马,摇
头道:“黄武君啊黄武君!旦如果是我下手,你就不曾死了……”
  百里照的脸色够白,白的发青中犹能双臂一抱着那对紫槐马,颤声问道:“你
想干什么?”
  “我?哈哈哈!董某是黑暗执法者。”董断红的眼中充满了讥诮,道:“虽然
我也是干一些盗寇的事,但绝对不会去偷朋友的东西。”
  “更不会为了偷东西而杀人。”
  百里照和黄武君一同是好朋友。
  好到黄武君会拿黄玉紫槐马给百里照看,而且还告诉了他一切的防范设施。
  像百里照这种人,连阎罗王都不耻。
  但是,阎罗王却不能拒收这样一条魂。
  因为,出手的人是“阎罗王的爷爷”董断红………
  囗囗卓夫人都有点讶异,董断红还会来抱云阁找她。
  这似乎不像传说中董断红做事的风格。
  “你没有想到我会来,是不是?”
  董断红并没有问这种笨话,他只不过是昂首阔步的进来,一付很理所当然的样
子坐了下来,道:“我的习惯你都知道了。”
  所谓习惯,就是喝铁观音滴两滴波斯的红葡萄酒。
  两滴。
  不多不少的两滴配在一壶茶里,正好可以似有若无的散发出一种香味来。
  卓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有赶快准备。
  她知道董断红另一个习惯,必须由他这时的女人亲自来做这件事。
  就算是奴婢上百,还是得亲自做。
  卓夫人端着滴了葡萄红酒回转入屋时,桌上多了一对黄中带紫的玉马。
  玉马膘肥有神,直是栩栩如生,有若将要奔去。
  昂首,这刻董断红的神采竟和这对玉马有几分相似。
  “黄玉紫槐马。”董断红轻啜着茗茶,笑着好轻,道:“六条人命在一天内从
这世界上消失……”
  卓夫人用心在听。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董断红最容易激动的时候。
  每回他做完一件大案,心情依旧持续在高亢。
  在平复以前,绝对不要插话。
  因为在这个时候,董断红也在回忆、在感叹、在看透人世间的某些事。
  卓夫人有时觉得,这时的董断红简直是一个饱历人世沧桑的大文豪,用全副的
精神在领悟。
  领悟这段作案过程中,属于人生的某些特质。
  特质里面有智慧、刺激、搏斗、欢笑、感动、哭泣,甚至死亡。
  但是走过了以后,就是剩下回忆。
  “六条命,有些人该死,有些人不该死。”董断红十指老茧轻轻抚过玉马,温
柔的有如情人的吻,道:“或许明天开始又有成千上百的人在找凶手吧!”
  他轻轻的叹气,叹气后笑了。
  现在卓夫人终于敢开口说话了,道:“听说这是黄武君黄大人的东西?”
  “不错!”董断红的眼中有了一丝光辉,是赞赏。
  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尤其是那种既聪明又知道不少该知道事情的女人。
  “你下手杀了他,而抢了这对玉马?”卓夫人小心的问着,有点像踏在春料薄
冰上的感觉。
  “黄武君是死了,玉马也在我手上。”董断红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剩下的
就不是我要管的事。”
  天下人怎么想是天下人的事。
  董断红的原则是,拿该拿的东西,杀该杀的人。
  卓夫人看着这个男人,忍不住轻轻一叹道:“看来,世人对你可能有很大的误
解?”
  因为所有的传言,都认为董断红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甚至为了一幅画,可以从行动前的设计就开始杀人,一路杀杀到了东西到手后,
连那些想要报仇的人一并杀。
  “我看得出来,死的人中只有几个不该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才是你下的手。”
  卓夫人的声音很肯定,也有一丝的赞佩,道:“而你是真正的男人,能够面对
天下千夫所指,也不吭半句话……”
  董断红轻轻笑了起来,笑的有点孤独。
  而且有那么一点点苍凉和讥诮,道:“为什么?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男人、英
雄、大侠却比不上一个女人?”
  他看了卓夫人一眼,哈哈大笑道:“现在,我想请你把这对黄玉紫槐马送给
“红衣顶上的那颗头”邵顶天。”
  “红衣教的教主邵顶天?”卓夫人吃了一惊,道:“由我去?”
  “你不愿意?”语气似乎有了一点点的杀意。
  “不!只是他会见我吗?”
  “怎么不会?”董断红笑了,道:“美人和珍宝,他怎么可能不见?”
  她的眼睛看着他,终于在良久的沉寂后,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就算是连尸
体都抬不出来,我还是要试试……”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董断红哈哈笑道:“黄玉紫槐马总共有八只,
你知道目的了吧?”
  知道,卓夫人当然知道。
  董断红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宝物又送了出去?
  唯一的可能,只不过是想拿到更多而已。
  卓夫人在忽然间,好像觉得自己越来越了解董断红这个人做事的风格了。
  囗囗沈通天这个人出现在卓夫人面前时,她百分之一百的相信这个人是绝对的
古玩商人。
  只要望一眼他看见这对黄玉紫槐马的样子,发光发亮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是四月的风,正吹着黄河的气息满满在心。
  红衣教,竟然它的总坛设在河西北岸的一座洞窟内。
  他们两个经过了好多的手续,终于换了一艘快舟由西南的河西驶滑进入。
  除了这些以外,山窟内有多少关卡多少机关,她并不知道。
  唯一看得出来的是,弯弯曲曲的通道足足走了一炷香,才到达一座大厅山腹里,
让千百把的烛火照着。
  空空荡荡的大厅,河水激岩的声音隐约可闻。
  这里便是红衣教教主会见外人的“红袖相迎殿”?
  最少有半个时辰的等待吧,好大的压力就空荡的由四处压迫下来。
  暗中有多少人在看,在观察?
  卓夫人只觉得鼻心渗出了一层的汗气。
  身旁呢?
  沈通天的表情似乎也有点不自在。
  但是,全身上下他那股属于商人的特质并没有消失。
  卓夫人不得不佩服董断红。
  竟然真能找出这样一个人出来,让人绝对不曾怀疑他是杀手的人出来。
  “两位久候了……”邵顶天缓缓负手,一忽儿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含笑淡语
道:“听说你们想买货?”
  “是!”沈通天立刻恢复了正常,两眼发光着道:“这位卓夫人手上有一对黄
玉紫槐马,正好跟教主的另外六只成为完整的八骏……”
  邵顶天笑了,看着沈大老板轻声在问道:“阁下便是“紫玉斋”的主人,沈通
天?”
  “是!”
  “很好!我叫顶天,你是通天……”邵顶天仰首大笑道:“这是不是一件很有
趣的巧合?”
  “老夫不管这些!”沈通天本身都有点讶异,红衣教的教主竟是只有四十出头
的年岁,他淡淡道着:“沈某一向只管两造交易顺不顺利。”
  邵顶天直到现在才将目光看向卓夫人,轻轻一笑着道:“抱云阁的卓夫人?据
说这半年来只有一名神秘的男人,才能踏入你的香屋?”
  声音说的轻淡淡的,却是有强大的压力在迫近。
  看来,这个人能统领这样一个教派,绝对不简单。
  “是别的男人付不起他给的那个价钱。”卓夫人的眼角瞄了一下邵顶天,淡淡
笑着道:“的确,他的出价让人无法拒绝……”
  “多少两银子?”
  “十万两一个月,外带每三个月两件宝物……”卓夫人轻轻笑了,风情万种着
道:“恐怕连邵教主也付不起吧?”
  邵顶天微微一笑,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嘿道:“这就是他送给你的?”
  “董断红的出手很大方!”
  他已经查出了不少的隐情。
  “我可不管那个人是谁!”卓夫人笑着道:“我只看到银子和可以换成大把银
子的东西。”
  邵顶天点了点头,似乎再问更详细的资料,道:“看来他已经送你第二次了?”
  “是!第一次的东西是两只杯子……”卓夫人笑道:“虽然不错,但是太小儿
科了。”
  杯子?
  三十六金龙杯?
  邵顶天的眼睛在发光发亮,道:“你带来了吗?”
  “没有!”卓夫人反问道:“杯子有什么了不起?”
  邵顶天看向沈大老板,嘿道:“杯子有什么了不起?”
  “杯子有很多种。”沈通天笑道:“其中有一种是可以送出一个大人情,大到
连皇帝老子也会给面子的那种。”
  囗囗“邵顶天愿意以另外六只玉马来换两只杯子。”卓夫人看着董断红轻叹着,
道:“果然正如所料,你可以得到了。”
  董断红却像没有听到似的,一直望着窗外。
  窗外的黄河河面。
  “金龙杯总共三十六只……”他在笑,轻轻的笑着道:“皇帝老子有二十七只,
我有两只,那个姓邵的有四只。”
  卓夫人沉默了下来,另外三只呢?
  董断红没说,她也没问。
  她只是想知道,道:“你的目的在那四只杯子上?”
  “你认为要不到吗?”董断红笑着道:“我想邵大教主现在一定全力防范这件
事。”
  因为卓夫人是董断红的女人。
  邵顶天再笨也想的到,董断红的外号叫什么?
  囗囗第二度进入红衣教的总坛,似乎没有那么可怕。
  而且,邵顶天也早已备茶含笑的在等待。
  黄玉紫槐马已经整齐的放在绒布上。
  绒布当然是装在檀香木的盒子,放在桌上。
  卓夫人感觉到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特别的是董断红要自己左右各握着一只杯子,
捧在指间,走那条弯径直直到了邵顶天的眼前。
  邵顶天的眼睛果然在看。
  不是看卓夫人,也不看沈通天,而是看着那对玉杯。
  “这六只玉马你可以带走了,去换个好价钱……”邵顶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道:“本座说话算话,绝不会为难一点点。”
  卓夫人也很干脆,放下了玉杯,拿了那六盒檀木盒转身使要走。
  “可是,沈先生请留下!”邵顶天笑了,拿出一张万两的银票子,道:“这是
鉴赏费……”
  鉴赏费?
  卓夫人立刻明白了一件事。
  在她往外走出的这炷香内,只要沈通天说出玉杯是假的,自己一定走不出去。
  黄河的水声越来越明显,“轰轰”的好大声晌。
  她已经走了半炷香的光景,沈通天还没出来。
  自己能走得完这条路?
  眼前,忽然有一个人坐靠在岩壁突伸的石头上笑着。
  是董断红。
  “你……来了?”
  “当然!为了那六只杯子。”董断红淡淡笑道:“在这儿等一等吧!”
  等?等什么?
  几个呼吸后,沈通天的身影出现。
  卓夫人看了后面一眼,再转过来时,忽然吃了一惊。
  怎么董断红变成了另外一个沈通天?
  她有点明白似的看他们交换成了衣物,然后是董断红大摇大摆的再往里面去。
  “董先生就这样子再回去,不怕邵教主看出来?”
  “当然不怕。”
  “为什么?”
  “因为那两只金龙杯是真的……”
  “那……又怎样?”
  “我说我手上也有一只。”沈通天笑道:“而且,我相信你会帮我传个口信…
  …”
  口信?当然是人带那只金龙杯来。
  “邵顶天当然也有不少的好货色。”沈通天真的笑了起来,道:“所以他也会
付出一笔监赏费,留我下来看一看。”
  一举两得。
  邵顶天的意思是,不但沈通天跑不掉,而且可以清查一下有那些东西是真有那
个价值。
  “沈通天在,金龙杯一定会到。”沈通天一直在笑着,道:“你知道吗?给那
件董大先生穿的衣服上,最少有三个姓邵的留下的记号。”
  囗囗董断红连走路的姿势都跟沈通天一模一样。
  而且,十足十的商人脸色,道:“三天以后可以到达,不过……沈某希望的是……”
  “以物易物?”
  “嘿嘿!谈钱就太俗气了一点。”董断红哈哈道:“这么风雅的事,谈银子交
易多煞风景?”
  邵顶天在笑,笑的很愉快,道:“那么请沈大老板到聚宝斋监赏一番?”
  “沈某所愿。”董断红捻须大笑着道:“人生之乐,莫过于此。”
  邵顶天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桌上六只玉马,淡笑着道:“请!”
  通道很长,很曲折。
  而且明桩暗哨越来越多。
  董断红走的很悠闲,一步跟着一步到了山腹的另外一边。
  这是一间不算小的宝物斋,最少望眼也有十个大架子,一格格里都是叫的出名
字的极品。
  当目,是壁上一幅苏东坡的七尺大画。
  “这是假的。”董断红摇头道:“味道虽然有那么一点神似,但是神韵上就差
太多了。”
  “哈哈哈!好眼光,一语破题!”邵顶天随手拿起一件金佛像,轻笑着道:
“天竺孔雀王朝的金佛如何?”
  董断红看了一眼,淡淡道:“的确是两千年前之物,只不过……”
  “不过如何?”
  “并非出自巧匠耶罗米勒巴的手里……”董断红哼道:“看来邵教主的东西比
在下的紫玉斋犹差了一点。”
  邵顶天大笑着道:“走!邵某让沈兄看真正的好货。”
  再转两个弯里,他们终于进入了一间秘室。
  这才是真正的“聚宝斋”。
  东西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只有十二件而已。
  邵顶天首先把盛装六只玉杯的槐木盒放妥,旋即回身笑道:“沈兄,你认为如
何?”
  “很好!”
  “当然!都是真品中的顶尖。”
  “不!”董断红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个……”
  邵顶天双眉一挑,嘿声着道:“那沈兄是何指?”
  “我是指到了这里,总算没有人监视。”董断红笑道:“当然,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有人知道。”
  邵顶天轻轻笑了起来,道:“你大概就是董断红本人?”
  “有意思!”董断红笑了道:“你是红衣教的教主,而我的名字却叫做断红…
  …”
  “所以,我们天生就冲到了?”
  “可不是?”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老半天之后邵顶天才轻轻叹道:“只要我们干上了,这
十二件东西大概永远会消失在世间?”
  “是,到时谁也控制不住出手……”
  “而且,赔的都是我?”邵顶天苦笑着道:“最少你已经赚走了六只黄玉紫槐
马?”
  董断红笑了,道:“你能明白是再好不过了,我相信我们都是懂得欣赏这些宝
物、艺术品的人?”
  不管是盗、是抢,他们都是大行家。
  大行家,自然不忍心让这种艺术极品毁坏。
  这点是邵顶天最大的弱点。
  他可以在一夜之间,出动千军万马屠城血河。
  但是,却不忍心一件精致的艺术在眼前毁坏。
  “你可以带走那六只杯子。”邵顶天叹气道:“但是,有一天你一定会付出代
价。”
  “我知道,就算是赊帐吧!”董断红大笑道:“因为,已经有太多的人说过了
这句话……”
  代价会是什么?
  死亡!
  董断红抱着那装了六只玉杯的槐木盒走出来时,心中一点烦恼也没有。
  死一次和死一百次有什么不同?
  反正要他的命的人太多了,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笑声,好大的笑声,和着黄河巨响共起!
  囗囗阮六步和简笑山的来函很简单,“吓天已知。”下一句是“并致谢谢!”
  董断红大笑了起来,随手将信条在火苗上烧成灰。
  “这不是阮六步和简笑山的意思。”董断红看着焦黑的信纸,轻笑道:“是李
吓天的意思。”
  卓夫人立刻明白了这句话。
  字,是阮六步的字;通讯网也是董断红组织里的通讯网。
  唯一不同的是,是由李吓天站在旁边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人做完这些事。
  “你说,像李吓天这种对手是不是很有趣?”
  卓夫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有叹气。
  如今已经是四月十五,月正圆。
  妙峰山呢?遥遥望出窗外似乎隐约间可以感觉到了。
  从现下的照岭城过去,只需要七天左右吧?
  董断红停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们还要在两个城镇里做两件案子。”董断红依旧喝着滴有葡萄酒的铁观音,
笑着道:“在这里,三天内就必须解决掉吴广天的“有生玉女出浴图”……”
  董断红大笑道:“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要你随行了?”
  卓夫人明白,当然明白。
  吴广天是个大财主、大色狼,却也是个大画家。
  据说他曾经挑选了天下三十位美女,每天观察她们的洗澡。
  前后三年,终于完成了那幅“有生玉女出浴图”。
  没有一个人否认,只要是看过出浴图的男人,一定会血脉偾张。
  虽然敏感的部位,都很巧妙的遮住。但是,但是所有的男人都只有一个想法。
  那是情人缓缓自画中投向自己。
  “有生”的意思是,那是活的。
  对,从来也没有一个男人否认这张画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不是单纯的一张画而
已。
  “你要我脱光了衣服,让那头老色狼画?”女人的声音有点哀怨,道:“是不
是?”
  “那就要看你了。”董断红轻轻笑着,道:“女人,应该有本事在没脱衣服以
前,就驯服男人。”
  卓夫人的脸色刹时一阵青白。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就无法驯服。
  “这次的行动比较简单,但是也很困难。”
  卓夫人不明白,所以她听的更用心。
  “你的工作,就是让吴广天把出浴图给你看……”
  “然后呢?”
  “然后?最少有八十七种法子,随便挑一种毁了它。”
  “毁了它?”卓夫人脸色大变,道:“为什么?”
  向来董断红只会偷,只会盗一件珍品,却从来不会去毁掉任何可以流传百世的
东西。
  “因为,守在吴广天宅子里蹲着的伊世静,绝对想不到你会用这个方法………”
  伊世静?天下三大名捕中的“金陵”伊世静来了?
  卓夫人轻轻一叹,当她撕了玉女出浴图时,伊世静脸上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另外呢?另外一定还有一个理由是不是?”
  卓夫人问着,但是话一出口便又后悔了。
  她的身子一样如同上次般的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到墙脚。
  耳际是董断红冷淡淡的声音,道:“你如果再聪明一点,一定可以做更多的事……”
  卓夫人这回爬起来可真是吃力,全身好像快散了似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男人”?
  董断红还是在喝他的茶。
  喝,每一口都很用心的在品尝。
  “给你一次机会。”董断红淡淡道:“事成之后告诉我,另外一个理由是什么?”
  卓夫人楞住了,真的楞住!
  另外一个理由,可以知道?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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