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偷拳 十一、病叟却诊,义奴侍药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Oct  7 10:53:09 1999), 转信

发信人: lianxing (★ 婠婠 ★ (闭关修炼中)),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偷拳 十一、病叟却诊,义奴侍药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May 25 09:40:48 1999)



发信人: lianxing (涫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偷拳 十一、病叟却诊,义奴侍药 
发信站: 华南网木棉站 (Thu May 13 18:47:14 1999), 转信 

Subject: 
偷拳 十一、病叟却诊,义奴侍药 
Date: 
Thu, 13 May 1999 18:27:06 GMT 
From: 
lianxing.bbs@bbs.zd.dhs.org 
To: 
hufei 




发信人: xxz.bbs@bbs.nhctc.edu.tw (回到伤心的地方), 看板: emprisenovel 
标 题: 偷拳 十一、病叟却诊,义奴侍药 
发信站: 新竹师院风之坊 (Sat Feb 27 20:04:45 1999) 
转信站: Ptt!news.ntu!ctu-gate!ctu-peer!news.nctu!cc.NHCTC!nhctc_bbs 

【偷拳】 ◎白羽 

十一、病叟却诊,义奴侍药 

那哑巴路四,每天到微明时候,便早早起来,先到把式场,收拾打扫。打扫完,再到 
太极陈静室里,洒扫屋地。那时候,太极陈早就出门,到野外做吐纳功夫了。 

今天却不然;哑巴见武场泥泞,不好打扫,就把兵刃擦拭了一回。放好了,取过扫帚 
簸箕,来到静室。出乎意外的,老当家今天依然拥被偃卧,并没有起床。这是哑巴自 
入陈宅,两年没见过的事。 

哑巴以为太极陈是阻雨不出去的,遂轻著脚步,不敢惊动,悄悄的收拾几案,打扫屋 
地。不意太极陈虽滞恋衾褥,可是并未睡熟,将眼微睁,看见哑巴来了,就叫道:「 
喂!拿点水来。」 

哑巴慌忙回头,走过来,站在太极陈面前。太极陈重说一句道:「拿点水来,我口渴 
。」 

哑巴就俯身一看,太极陈面色红胀,颇异寻常,并且呼吸很粗。哑巴赶紧的点头作势 
,转身出来,直到厨房,向做饭的长工讨开水,又找到三弟子耿永丰,比著手势,向 
静室一指,做出病卧在床的姿势来,把耿永丰一拉,又一指水壶,往嘴上一比。 

耿永丰不甚明白,因向哑巴道:「你是说老当家的要水麽?」 

哑巴连连点头,导引耿永丰,到了静室。把开水斟酌得不很热了,献给太极陈。太极 
陈口渴非常,一口气喝了三大碗开水。 

三弟子耿永丰一到静室,见师傅滞留床榻,便暗暗疑讶,忙上前问道:「师傅,今天 
起晚了。」 

太极陈摇摇头道:「我不大得劲。」 

耿永丰俯身一摸太极陈的手腕,觉得触手很热,脉搏很急;又见倦眼难睁,两颧烧红 
,不觉十分骇异,忙柔声问道:「师傅,你老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地病得这麽猛? 
」 

太极陈这时头面作烧,浑身作冷,盖著棉被,还有些发抖,强自支持道:「没有病, 
就是昨天快天亮的时候,忙著抢盖粮食,教雨激著了。」 

耿永丰道:「你老这病不轻,你老觉著怎样?赶快请位医生看看吧。」 

太极陈笑道:「不要紧,只不过受了点寒气。等我躺一会,烧过这一阵去,做一做功 
夫就好了。稍微受点凉,那还算病?」 

太极陈素厌医药,他常说:「人当善自摄生。有病求医,把自己一条性命,寄托给当 
大敷的三个手指头上,这实是太悬虚的事。」但是三弟子关切恩师,遂不再与病人商 
量,竟自退出来,到了内宅,面见师母,把老师病情说了。便要亲自套车,进城去请 
名医庄庆来大夫。 

陈老奶奶皱眉道:「你不晓得老当家的脾气麽?他那静室就不教女眷进去,他的病是 
轻是重,我就不知道,要说请医生,更麻烦了;不但他自己,就是我们有了病,他也 
不喜欢给请医生抓药。上回大儿媳妇有病,差点教老当家给耽误了。我教人套车请大 
夫,他就拦著不教去。他说庸医、名医、时医,究竟谁有手段?咱们就断不了,治病 
简直是撞彩,灌一些苦水保不定是治了病,还是要了命。後来媳妇娘家的人把医生请 
来,老当家的才没法了。你说他就是这种古怪脾气,我那敢给他请医生?他仗著那点 
功夫,就不许人说他老,更不许人说他病。他昨天教雨激著了,我叫儿媳妇看看他去 
,他都不让进门。还是昨天晚上,教二孙子出去看了看,给他买了点水果。」 

不过,三弟子耿永丰已看出师傅的病分明很重,这不能一任著病人的性子了。自恃是 
师傅的爱徒,便硬作主张,把车套好,亲自出城,去请名医庄庆来大夫。 

陈老奶奶还是耽著心,恐怕陈清平发起脾气来,就许给医生一个下不来。於是耿永丰 
到午饭以後,亲自把医生陪来,果然太极陈勃然不悦,拒不受诊。三弟子、四弟子、 
大孙儿、二孙儿,一齐聚在病榻之前,再三央告,说:「你老吃要不吃药,还在其次 
;大夫老远的请来了,就给他诊一诊,给详一详病象,咱们听听,也好明白。」 

四弟子方子寿说话最婉转,会哄师傅,就说道:「我知道老师体质很好,不会害病, 
这不过小小受一点寒气。这不是大夫来了麽?你老人家就把他请进来,咱们全别说出 
病原来,也别告诉他病状,咱们听他断断,看看这位极出名的大夫到底有两下子没有 
?师傅,你老人家看好不好?」 

五弟子谈永年也陪笑说:「四师兄说的很对,老师练了这些年功夫,那会有病,这不 
过发点烧就是了。回头你老别言语,听听这位大夫说什麽,说得对,你老就吃他的药 
,不对就不吃。」 

太极陈以为他们太虚吓了,但见众人□□相劝,这才点头说:「我知道你们看见我几 
十年没喝苦水了,你们觉得不对劲。总得教我喝点,你们就放心了,天下就太平了。 
瞧病就瞧病,我不瞧病,你们也不饶我。」然後由弟子把庄庆来大夫,从客厅陪到静 
室。 

庄大夫素闻太极陈之名,尽心尽意的给诊视了一回,看脉息,验舌苔,然後退出来, 
到客厅落坐,向三弟子耿永丰道:「老先生这病可不轻呀!你们不要把这病看成寻常 
感冒。诊得此症,阳明肝旺,暑瘟内蕴,猛受风邪内袭,伤寒之象已呈。法宜定平肝 
热,清暑湿,□风散寒,试投营养脾胃之剂。能否奏效,尚不敢定,最好是另请高明 
评断一下,才不致误事。」 

耿永丰一听这话,蓦地心惊。自己也倒看不出师傅的病象很重,可是骤闻医师庄庆来 
的口气,居然有拒不覆诊的意味,心上不由格外的著急。陈宅的内眷更是吃不住劲, 
惊慌的问道:「先生,我们老当家的病,要紧不要紧?」 

庄庆来摘下墨镜来,捻著很长的胡须,慢条斯理的说:「医生给人看病,向来不愿意 
吓唬病人。陈老先生这病实在不轻。」 

陈老奶奶揣著侥幸的心理,问道:「可是,庄先生,我们老当家的别看上了年纪,他 
素常很结实呢,从来也不闹个病的。」眼望见儿媳道:「我还记得,前十一、二年, 
他病过一次,是受了暑,只病了那麽一两天。这十年来,就连个头疼脑热也没有。庄 
先生,我说他不碍事的吧?他身子很好呢。」 

庄大夫笑了笑,对耿永丰说道:「耿爷,你必晓得这个道理。越是像老先生这种人, 
才越害不得病,小病不能侵,一病必定很重。你看见患不足症的人没有?今天冻著了 
,明天热著了,天天离不了病,倒决不会得暴病。尤其是伤寒这种病,弱人得了,好 
得很容易;结实人一病倒,倒费了事了。」 

陈宅上下越发惊慌,道:「先生,我们老当家的真是伤寒病吗?」 

庄庆来道:「病势很像。耿爷,费心拿纸笔,我先开方子看。依我想,老先生这病, 
诸位不要疏忽了,最好再请一位名医评评。彼此都不是外人,我决不愿耽误了病人。 
」 

但是,怀庆府的好医生,就属庄庆来了,更往何处请名医去?耿永丰忙将纸笔墨砚取 
来,磨好了墨,庄大夫就提笔仔细斟酌方剂。 

众人再三向庄庆来说:「务必请庄大夫费心。」又谆谆恳请庄大夫下次务必覆诊,千 
万不要谢绝。 

「因为庄大夫医理高明,我们很佩服的,请别人更不放心了。」 

庄庆来一面开著方,一面说道:「且看,等吃下这副药,看情形。府上尽管放心,晚 
生一向口直,话虽这麽说,我一定尽力而为。这就是那话,我们要看医缘了。」当下 
开好药方,又嘱咐了饮食禁忌,用过茶,戴上墨镜,告别登车而去。 

当医生在这里时,大家苦苦求方求药,唯恐医生下次不来。但等到大夫一走,大家都 
很著急的商量怎麽能教病人情愿吃药了。 

耿永丰看著方子寿道:「四师弟,你的嘴最能哄老师,你怎麽想法子劝说劝说呢?」 

陈宅上立刻打发长工进城抓来药,立刻用火炭把药煎上。众人一起来到静室,宛转劝 
请太极陈吃药。 

方子寿一向能言,说的话最投合老师的心思,独有这一次,却说砸了。太极陈病象已 
现,两颧烧得通红,虽盖著棉被,身上还冷,但是神智还清,一见众人,便问道:「 
庄大夫走了麽?他说什麽?」 

方子寿蔼声说道:「庄大夫说你老这病很重。他说得很有道理,他说你老这是伤寒病 
。」 

太极陈微微一笑道:「他说我是伤寒?」 

方子寿道:「是的。这庄大夫医道实在高明,刚一诊,就知道你老身体很壮实。他说 
得这种病,就怕病人身体壮实,越壮实,病越重。」遂将庄大夫的话学说了一遍,又 
把庄大夫敬重老师,用心诊治的话,描述一番。以为师傅既知病重,必然乐於服药; 
大夫夸他康强,敬他为人,必然教他听著顺心。而不意太极陈不耐烦起来,从鼻孔哼 
了一声道:「胡说!就凭我会得伤寒?常言说:『气恼得伤寒。』我那里来的气呢? 
别听他胡说了。我这不过是冻著点,重伤风罢了,酸懒两天,自然会好。家里还有红 
灵丹,我闻上点,打几个喷嚏就好了。」 

等到哑巴把药煎好,又斟一杯漱口水,小心在意的端了进来,太极陈就眉头一皱说道 
:「快端出去,我不喝这苦水!」 

太极陈执意不肯服药!在跟前的几个弟子束手无计,家眷们出来进去的著急。越著急 
越劝,而太极陈越不耐烦。太极陈的妻室陈老奶奶更不放心,带著儿媳,前来视疾。 
太极陈的静室一向不准女眷入内的例竟被打破。 

太极陈恼了,竟把身边的一只水碗摔在地上,厉声说:「你们要怎麽样?我还没死呢 
。你们老娘们擦眼抹泪的来做什麽?」 

陈老奶奶不敢惹太极陈生气,只得嘱咐孙儿和徒弟们轮流侍护,勉强带著儿媳出去。 

这个老婆婆也是有脾气的人,不由恨得拭泪骂道:「这个老橛把棍子,实在气人,有 
病不吃药,该死!死了也不多!」 

可是夫妻情重,到底不放心,每於太极陈睡熟的时候,偷偷溜进来,摸一摸头,按一 
按脉,汪著眼泪,向服侍人打听病情。 

太极陈的儿子没在家,孙儿年纪小,女眷不准进病室,服侍他的,只有委之於门徒和 
长工们。太极陈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又把庄大夫请来。庄大夫听说上次的要没肯服用 
,便不甚高兴,当下就辞不开方。好不容易的经耿永丰再三央告,方才处了一个方, 
告辞而去。 

太极陈卧病在床,烧得很厉害,自然心虚怕惊,服侍的人动静稍大,就蓦然地把他惊 
醒。而且病人气大,看著人个个都不顺眼,几个门徒都挨了骂。 

太极陈最怕他们虚吓,最不爱听病重,而他们不知不觉带出担忧的话来,太极陈听见 
了更讨厌。而且有病不耐烦,耳边喜欢清静,这些服侍人好像得了话痨似的,嘘寒问 
暖,不时在耳边絮聒。气得太极陈嚷道:「你们不说话行不行?我还没病得人事不懂 
,用不著你们瞎嘀咕,瞎小心!」又骂方子寿道:「看你很机灵,怎麽也蝎蝎螫螫的 
!」又骂耿永丰道:「我渴我会要水,我冷我会盖被,你们就不许教我些一会儿麽? 
怎地我刚刚闭上眼,歇一会,你们的事就来了。」 

太极陈嫌他们服侍得太琐碎了。骂得耿永丰、方子寿,相视无言。太极陈翻了个身, 
身子向里道:「你们这叫服侍病人,还是给病人添病?一个一个的都这麽虚喝,你们 
就不会装哑吗?」 

太极陈性本孤僻,一有病,又不肯吃药,性情越发古怪了。门徒们、家人们,都被骂 
得乱迸,不知如何是好。然而那个哑□路四却服侍得很对劲。太极陈最怕人问长问短 
,而哑巴不会说话,自然也不会问了。太极陈最怕人劝他吃药,哑巴不会说话,自然 
也不会劝他。 

老黄、小张这几个长工们轮流守了两夜,全是气粗手笨,睡熟时鼾声大振,反把病人 
吵得不能安静,被太极陈驱逐出来,不准再进屋,白天由徒弟们照应,晚间只有哑巴 
路四服侍,并且非常的惊醒,夜间不论什麽时候,太极陈只稍微一转侧,哑巴立刻起 
来,看一看,听一听,用什麽,立刻递过来,有时不用指使,只看意思行事,颇有眉 
听目语的机灵,太极陈被他照应得很舒服。 

耿永丰、方子寿到内宅,告诉陈老奶奶,说是:「师傅教哑巴侍候得很好,师母放心 
吧。」 

陈老奶奶道:「哦,哑巴很有良心!」 

耿永丰道:「可不是,师傅没白救了他,他尽心尽意的侍候著。你老没留神吗?这几 
夜把哑巴的眼都熬红了。小张这东西总怕老师把伤寒病传上他,教他服侍,他总躲躲 
闪闪的。这哑巴却不怕,真算难得。」 

陈老奶奶一听,很是感动,把哑巴叫来,勉励了几句,又吩咐白天由大家照应病人, 
只晚上教哑巴值夜侍候。又告诉长工老黄,不要叫哑巴做别的事了。 

太极陈这三间静室,是两间通的,只有一个暗间。太极陈性喜敞朗,便住在这两间通 
连的,屋内靠南放著长榻。那暗间虽设床榻,他却不在那里睡。哑巴终夜侍候,只把 
一张圆椅放在屋隅,前面放一张方凳,半躺半坐的闭眼歇息。耳边只一听太极陈转侧 
有声,立刻就过来看看。 

太极陈这一场病,把哑巴熬得面无人色,可是依然不厌不倦,尽心服侍起来,比太极 
陈的子孙、门人,以至别的仆人要强得多。 

太极陈有数十年的功夫,暗中调停气功,以御病魔,满想以自己的静功毅力,可□去 
外邪。无奈寻常感冒好办,这回确是伤寒症,最厉害的传染病!又拒不服药,病势来 
得又凶猛,太极陈运气功以斗病魔,两相抵抗,支持了几天,到底支持不住,气一馁 
,终於病得起不了床了。 

家人、门弟子哀求他服药,太极陈昏睡中,依然摇头。太极陈的孙儿捧著药碗,三弟 
子耿永丰拿著一杯漱口水,哑巴端著痰盂,众人环绕在病榻之侧。陈老奶奶藏在人背 
後,暗暗抹泪,太极陈还是不肯喝药。弟子们不敢再劝,一劝就骂。 

陈老奶奶暗命儿媳上前哀告公公。太极陈对儿媳是很有礼的,当然不好骂,可是他迷 
迷糊糊的还是说:「别麻烦我,你们出去!我心上乱得慌。」 

此时太极陈身上不断发烧,两耳有时发聋,面目已见枯瘦了,急得陈老奶奶说:「他 
还不吃药!这可没法了,我们只好灌他了!你们瞧,他都改了模样了。偌大年纪,怎 
地还耍年轻脾气!」 

不想太极陈到底与常人不同,就到此时,他还听得出来,嘶声说道:「又是你捣乱, 
给我出去!」伸手把枕头抓过来,要砸陈老奶奶。众人赶忙劝阻。大家走出来,来到 
内宅,纷纷议论,人人著急。 

陈老奶奶回头对耿永丰道:「老三你看看,你师傅这病到底怎麽样?我瞧著很不好。 
」说时又掉下泪来。 

耿永丰皱眉道:「不吃药,反正不易好。想什麽法子呢?」 

方子寿道:「师母别著急,我想了一个法子,可以把这药煎成大半碗,混在茶饭里, 
一点一点的给老人家喝。」 

耿永丰摇摇头道:「药味很浓,那怎能尝不出来?」 

方子寿道:「咱们想法子呀。」 

太极陈曾经自己点名要吃清瘟解毒汤,他说成药稳当。於是大家要骗病人,把治伤寒 
的要假作清瘟解毒汤,教哑巴给太极陈端来。趁著太极陈迷糊的时候,给他服下去。 
但是太极陈只□了一口,就说:「这是什麽药,味不对呀!」 

哑巴比手画脚,作了一个手势,却将清瘟解毒汤的药单拿来,给太极陈看了。太极陈 
勉强喝下去,疑疑思思的躺下了。 

太极陈的病势毫不见轻,到後来竟神智一阵阵迷惘起来。众人只得把药渗在粥内或茶 
水内,教哑巴一点点的给太极陈喝。太极陈昏昏沈沈,舌苔很厚,只觉口苦,不能辨 
味,竟有三四天昏迷不醒。陈老奶奶越发著急道:「病得这麽重,你们灌他罢!」 

耿永丰再把庄大夫恳请来了,偷诊了脉息,对症下药,陈家上下人人著慌,最後只用 
羹匙盛著药,一口一口的灌。太极陈坚持不肯吃药,到了这时,他也不能自主了。 

这病直害了半个多月,太极陈才渐渐缓转过来,知道要水喝了。哑巴忙把水碗端来, 
太极陈连喝数口,抬头看见耿永丰、方子寿立在床前,陈老奶奶坐在脚後,众人环视 
著自己。 

太极陈明白过来,呻吟著说:「我觉得不要紧了,你们不要围著我了。你们看到底不 
吃药,也能好了不是?」 

众人听了都不言语,但是太极陈却觉出茶味不对来,问众人道:「这是什麽茶?怎麽 
这个味?」 

众人相视示意。太极陈皱眉想了想道:「你们灌我了吗……咳!这一场病,整整躺了 
四天。」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陈老奶奶道:「老当家的,你才躺四天吗?告诉你吧,你差点把 
人吓死,到今天整躺了十八天了!」 

太极陈的病,险关幸已渡过,精功气力却都差多了。邪热一退,病人便清醒过来,跟 
著就是极度的疲倦,躺在床上歇息著。家人过来省视,太极陈也能耐著烦答对了。家 
人便把哑巴路四感恩侍候,十几天通夜没睡的话,对太极陈说了。 

太极陈抬头看了看哑巴,果然哑巴眼圈都熬青了,眼皮也睁不开似的,听见大家议论 
他,他只把头点点,微笑示意,好像说:「老当家的病好了,好极了。」 

太极陈很是欣慰,点点头道:「他这人别看他是残废,倒很有血性。」跟著向众人发 
话道:「你们知道吗?别看我发著烧,懒怠言语,可是我心里明白。哑巴侍候我,不 
一定就只他能细心,他第一件长处,是不会麻烦我。谁像你们,病人越不愿说话,你 
们越围在跟前,像问口供似的审问我,好像我小小有点不舒服,连吃喝我都不知道了 
。告诉你们,是病人就喜欢耳根清净,最怕人琐碎。」说得大家禁不住微笑。 

又休息了几天,太极陈觉得十分轻松了。可是他到底不肯承认是吃药治好了的,他说 
都是他四十年的功夫,把病魔逼退的。他便想坐起来,试著要运一回静功。方子寿等 
劝他多歇两天,太极陈不以为然。不意他刚刚坐起来,才觉得周身依然酸痛,头目依 
然昏沈,一阵阵晕眩;试一用功,只觉丹田之气不甚顺调,这才咳了一声,又躺下了 
。 

过了几天,太极陈自觉好多了。夜将二更,静室无人,只有哑巴睡在椅子上。太极陈 
久卧生倦,自己坐了起来,默运内功,试调呼吸,觉得还是不能持久。於是摸著黑, 
又试著要下地,可是想不到竟如此软弱,单腿才著地,好像脚下踏了棉花似的,一点 
根也没有,不禁喟然叹了口气道:「这场病可不轻,莫非真是伤寒病吗?」 

忽然,听到外面似有异声…… 

起初,太极陈还疑心是秋风吹残夜的声音。细一听,忽然觉得不对,而且这声音很可 
疑,似有人搬挪什麽物件,簌簌的,沙沙的,还有脚步声音。 

太极陈道:「唔?」 

这声随风一荡,忽然听得见,忽然听不见了。 

太极陈坐在床上暗想:「是谁不放心我,要过来瞧看我来吧?这大概是老婆子?我只 
装睡熟,她就放心回去了。」遂一倒身,躺在床上。 

那知过了好一会,并没有人进来。而且细听足音,很轻很小,似蹑足而行。那刷刷拉 
拉的声音,又似有人搬动枯柴。 

太极陈诧异起来:「□?」转想病中体弱,也许是自己耳鸣,也未可知。但这声音竟 
连接不断,未免太古怪了。 

声音越来越近,後窗也响起来了。 

太极陈暗想道:「这到底是怎地一回事?」 

好在距床不远,就是窗户。太极陈提起一口气,又坐起来,往床下一站,打算走过去 
看看。噫!那晓得病久了,这全身一落地,才走了一两步,浑身虚飘飘的,两腿居然 
哆嗦起来。 

这病魔竟如此厉害,不论你内功多麽强健,也招架不住二十多天的病折磨。太极陈自 
己叹息道:「总是功夫没有练到炉火纯青的功候吧,区区一场病,竟走不上道来了麽 
?」 

太极陈一面叹息著,一面强支病体,扶著床,一晃一晃的往前移步。猛然,听得劈拍 
一声响,立刻前窗闪起一道火光,跟著後窗外也闪起火光。 

太极陈吃了一惊,惊出一身冷汗,急急的扑到床前,吁吁的喘著,更不遑仔细,伸手 
刮地一下,把纸窗抓破了一把。急努目力,往外察看,还未容看清,早有一团浓烟夹 
著火焰扑卷过来。浓烟从纸窗抓破处窜入屋中,跟著轰的一声,後边纸窗已经烧著。 

太极陈大叫:「不好!有火!」顿时精神奋张,倏然一窜,倒退回来。太极陈脑海如 
电光石火的一转,立刻想到这是贼来放火! 

太极陈神威一振,虽在病後,虎似的抢近屋门,要夺门救火拿贼。但是空有雄心,两 
腿抖抖的打绊,太极陈急怒交加,用力一推门,门扇严扃,顺门缝往里窜烟。原来门 
扇竟被倒锁了!他一吼,声如洪钟,道:「有贼,□,你们快来!」脚下一软,急急 
的退到床上,喘个不住。 

当此时,危急万分,那侍疾兼旬,疲极睡熟的哑巴路四,蓦地惊醒过来。屋门口,前 
後窗,火光照得通红,浓烟卷到屋中,前後窗的纸烘烘的早全烧著。哑巴失声喊了一 
声。忙乱中,太极陈叫道:「哑巴,快去叫三徒弟,有歹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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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Origin: 风之坊[bbs.nhctc.edu.tw]From: dial124.dialup.tku.ed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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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华南网木棉站 bbs.gznet.edu.cn.[FROM: 166.11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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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绾指着空中爆开的一朵烟花,道:「看:多麽美丽! 」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bbs.net.tsinghua.edu.cn·[FROM: 166.111.5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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