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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cheal (平凡的世界),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青天戟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25 20:24:37 1999), 转信
第十七回 俱 伤
扶风
君啸天面色铁青，听取风云宫总医官宇文大器的报告，后者刚刚处理完
于 天霖的伤势，说话的时候，浓眉深皱，连连叹气，忧虑重重：“……到
现在仍 没醒过来，只怕……”
“是什么功力所伤？”君啸天终于忍不住打断宇文大器的话道。
宇文大器一呆，喃喃道：“什么功力？”在治疗的整个过程中，他并没
有 考虑过这个问题，虽则这是他在给会中弟子治伤时经常会考虑的问题，
可是今 次的情况不太一样，由于伤口创面的复杂程度不太可能是由某一种
奇异功力所 致，他并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他回忆着治疗时看到的情形，
道：“……于护 法主要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搜索队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
昏迷了一天一夜，伤 口得不到包扎，气血两枯……”
君啸天又一次打断他道：“是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两枯？而不是什么特
异的 内家功力所致？”
宇文大器斩钉截铁地道：“不是内家功力所致，而是纯粹的外伤，就
好象 被什么猛兽咬断……”
君啸天再次打断他道：“沙漠中哪来能够活生生咬断象于天霖这样的
武林 高手手臂后自己全身而退的猛兽？！”
宇文大器直发楞：“可是，如果是人为，那这个人的凶残……”
“那也不是不可……”君啸天的话说到一半，扎力推开门冲了进来：
“会 主，季老供奉……”他一言未毕，被人 从后面推了一下，一个趔趄跌
进房来， 君啸天正待怒喝，却见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季狂夫冲入房内，
歪歪斜斜站在 面前，嘴唇青紫，两颊苍白无血色，额头却高高坟起，透着
刺目的一片金红。
君啸天和宇文大器从未见过季狂夫这种狼狈的样子，吃惊得呆在那里
说不 出话来。季狂夫的右手抖抖颤颤向前举起，象是要抓住什么，君啸天
吃惊地发 现对方右手小指少了一节。季狂夫的嘴颤抖着，张翕着，好不容
易说出一个字， 可是没容别人听清他在说什么，一张口鲜血狂喷，溅得君
啸天满身满脸都是， 接着就摔倒下去，恰好被爬起身来的扎力接住。
君啸天顾不得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抢上前去看季狂夫，只见季狂夫
双目 紧闭，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刚刚还透着金红色的额头此刻在吐血之后
已经成了 灰黑色。
君啸天和宇文大器都是诊治内伤的行家，一看就知道季狂夫于重伤之
后透 支大量体力，已经接近油枯灯尽的境地。象季狂夫这种级别的高手，
一旦伤到 这种地步，连神仙都难救。宇文大器已经束手无策。君啸天把季
狂夫抱在怀中， 对扎力道：“快取我的‘玉宝回天丹’来！”
“什么！”扎力和宇文大器听得直发楞，他们两个都是君啸天的亲
信，当 然知道“玉宝回天丹”之于君啸天的珍贵。“玉宝回天丹”乃是西
藏大活佛世 代相传的开灵通窍之药，据说是由佛顶舍利、火龙之血、雷凤
之冠、五金之母、 翡翠之精、万年首乌等六十四样居世难觅的奇珍异宝精
炼而成，一共只炼制了 六颗，藏传佛教奉之为成道的至宝，每一代的活佛
正式坐床前都服用此丹，开 灵通窍，能够获得极大法力和智慧。据说此丹
差不多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 只要人还没断气，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以
救得转来，并且服食此丹之人，死后肉 身不腐。君啸天是在一个极为巧合
的场合获得这“玉宝回天丹”的，但只有半 颗而已，他珍藏多年，自己都
舍不得用，想不到今天为了救治一个下属的生命， 竟然肯主动拿出来。
宇文大器比扎力更知道“玉宝回天丹”的价值所在，他被君啸天重人
轻宝 的行为深深感动，只觉得眼涩鼻酸，有点想哭出来的样子。君啸天看
到两人都 没有动，催道：“怎么回事，还不快去取来！”
“是，是。”扎力带着哭音奔入内堂，一阵忙乱的翻找之后， 他捧着
一个 金漆密封木盒跑出来，仿佛手上捧着的不是小过掌心的普通精致木
盒，而是整 个风云会一样，一脸的惶恐和不知所措。君啸天瞪了他一眼，
似责怪他不抓紧 时间，一边抓过他手中的盒子，一掌高擎，就待重重击
落，宇文大器忍不住叫 了一声道：“会主！”
其实君啸天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再地犹豫，他保存这半颗“玉宝回天
丹”这 么些年，绝不是为了留到今天给一个属下服用，他是猜到季狂夫如
此不顾性命 地兼程赶回来，一定是有极端重要的事情要报告，而这事情又
可能是足以影响 他西进的大计的，比起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半颗丹药又
算得了什么呢？
另外，于天霖的重伤和雷火队的全军覆灭也使君啸天对心腹大患耿若
尘的 生死猜疑不定，他直觉地知道，能够把季狂夫伤到这样严重，这个人
很可能就 是耿若尘。单单是为了确证耿若尘的生死以决定西进的下一步
骤，他就愿意拿 “玉宝回天丹”救回季狂夫的性命了。
君啸天决心一下，再不迟疑，一掌击碎盒盖，取出一个鸡蛋大、深褐
色的 蜡丸来。蜡丸上面没有一般药堂制作的丸药必有的印记，很其貌不
扬，只是散 发出一般丸药绝不会有的浓重的檀香味，可以让人意识到这药
的与众不同。
君啸天两手拿住蜡丸，轻轻一拗，将丸掰成两半，宇文大器可以清楚
地看 到只有一半的蜡壳中有浅褐色的丸药，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香，他起身
道：“我 去取药酒。”再恋恋不舍地望了丸药一眼，才快步走去了。
“你可以睁开眼来了。”耿若尘的心在虚无和黑暗中飘荡了不知多少
时候， 随着一把温和的女性声音，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他感
觉得到有人 翻开他的眼皮在看，他脸上的皮肤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吐出来的
气息，但他无法 看清眼前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说话，却不可控制地呛出几
大口血来；他想动， 但浑身剧痛使他的意识模糊。
“你可以放松下来，现在你是安全的。”那个温和的女性声音又说，
声音 很柔和，全无火气，就象慈祥的母亲在安慰受到挫折的爱子。接着是
一把苍老 但火爆的声音：“可是老夫随时随地会废了你这魔头！”
“段老！”一个年轻女子嗔怪的声音，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受过很
好的 教养，连发音都是柔弱而动听的，而且看来她也有副好心肠：“耿壮
士，你放 心，段老不会真的把你怎样的，这里的蒙民都很推崇你，段老是
作客的，怎也 该给主人几分面子。”
耿若尘不由得苦笑，曾几何时，叱咤风云的青天戟耿若尘会落到这步
田地， 由一个纤纤弱质来安慰自己：由于蒙人的关照，一个糟老头不会拿
他怎么样。
他的苦笑在别人看来是痛苦的表情，一个青年男子在旁边道：“你可
是很 痛？”他的官话说得很纯正，但给人一种不是太搭调的感觉，怪怪
的。
耿若尘不作一声，意识渐渐又开始模糊，就在要陷入全然的浑沌之
际，他 突然感到耳后传来尖锐的疼痛，随之是人中、鼻翼、眼角和印堂这
几处，剧痛 使他浑身剧震，不由自主地挺动身躯，大叫出声。
那个温和的女性声音稍显有些急促：“你要体谅我强行激发你的意识
是不 得已……可是那个和你一起的姑娘处在假死状态已经太久，必须要救
醒她。你 可知道该怎样做？”
虽然看不清东西，耿若尘的眼睛还是睁得滚圆，他一时想不起对方所
说的 是哪个人。那女的更急：“你不记得吗？就在被沙暴活埋的时候你还
紧抓住她 手不放的那位姑娘呀，她不是你同伴么？”
耿若尘记起她说的人是谁了，在沙暴中体力耗尽不得不闭气假死的时
候， 手里抓着的只有君昭仪。他轻轻点头，对方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承
认君昭仪 是他同伴，喜道：“既然你们是同伴，那就更好了，你可以让她
苏醒过来吗？”
耿若尘又点点头，那女的道：“怎么做？”
耿若尘嘴唇翕动，努力了老半天才发出极微弱的声音道：“亲……亲
手… …”青年男子脱口接道：“你要亲手救你的情人醒来？”
耿若尘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辩白，还是那女的比较能领会他的意思：
“只有 你亲手施术才行？可是你伤得这么重，又怎能……”
耿若尘又苦笑道：“我……给……闭……气，欠……她一次……”青�
昴�
子又会错了意，赞道：“自己伤得这么重，还要坚持为她治疗，你对
情人真可 算是情深意重了。”那被称为“段老”的老头道：“你不要尽为
他说好话，魔 头毕竟是魔头……”
那位青年女子又一次打断段老的话：“段老，您就少说两句吧。”段
老似 是非常敬畏她，立刻住口不说了。那女的道：“这位姑娘就放在你旁
边，你还 是把救她醒来的方法告诉我，我相信以我的……”
她话只说到一半，惊讶地听到耿若尘的身上传来“咯咯咯咯”的骨骼
脆响 声，她惊道：“般若禅功？”段老道：“定然不是……”
耿若尘吐气开声，有如半空里打下一记焦雷，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
响，药 师王菩萨刚刚为他裹好的伤口尽皆爆裂，血花四处爆散，就象下了
一场血雨。 众人避之不及，耿若尘却翻身坐起，他强行聚集功力运使真
气，创痕累累的身 体的潜力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眼前就能看到东西
了。
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在一个很大的蒙古包里，他认得这个蒙古包，乃
是自 己的蒙民朋友钦台的地方。刚才那名青年女子讲的是真话，到了钦台
的蒙古包， 耿若尘的确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全。
眼前的绝世美女该就是那位两度打断老头无礼言辞的青年女子了，她
身材 高挑匀称，黛眉樱唇，肌肤胜雪，气度高华，一对水灵灵的眼睛似会
说话，盯 在自己身上，似在惊讶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怎还能站得起来。
耿若尘微微一笑，目光扫到君昭仪被放置在三步外一块毯子上，他举
步走 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竟坏到了无可再坏的地
步，两步走 过，眼前金星乱冒，胸口气血翻涌，身体摇摇晃晃，第三步竟
再也踏不出去。 他强打精神硬生生迈出这第三步，再也压不住，一口鲜血
冲口而出，青年女子 惊叫一声，掠到他身前抬手欲拦，一脸的惶急与不
忍：“你……”
耿若尘只觉得天晕地转，眼前美人的脸容飘忽不定，与记忆中的面容
重合 又分开，恍如梦境，他呻吟着吐出两个字：“……怡风……”
青年女子看得不忍，道：“你还是把施救的方法告诉葛前辈，由她救
治你 的怡风吧。”
“怡风……”耿若尘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奋起最后的一点意志，大
喝一 声，抓起君昭仪，左手扶住她身躯，右手忽掌忽指，连点她全身上下
十六处重 穴，再翻过她身，从她后脑沿着脊柱一路点下来。这一路指法有
如疾风暴雨一 般快速迅猛，更难得是耿若尘在意识、视线两皆模糊的情况
下认穴奇准，分毫 不差，在旁边观看的小老头、波斯胡几人都耸然动容。
只见耿若尘抓住君昭仪 小腿，将她头朝下倒提起来，重重甩了几下，又扶
正她身躯，右手握成三角拳， 远远拉开手臂，重重一拳击在她后心。
他一拳击落，君昭仪“啊”地一声，醒转过来，青年女子高兴地道：
“真 的救转来了。”
耿若尘又喷出一口鲜血，正好喷到君昭仪的脸上，把她完全淋醒了，
她睁 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抓着自己身躯浑身血淋淋有如厉鬼的男人，再
一看，原 来是耿若尘，她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怒叱一声：“狗贼！”双掌
推出，正面击 中耿若尘前胸。耿若尘惨叫声中，口中鲜血狂喷，倒飞出
去，重重撞到蒙古包 的壁上，掉落下来，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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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icheal 于 Dec 25 20:45:04 修改本文．[FROM: hitsat.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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