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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cheal (平凡的世界),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青天戟2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25 20:26:20 1999), 转信

二十二回    冷嘲热讽总关情

                扶  风

    看清进来之人的面貌，宇文大器立刻恭声道：“阮老。”君啸天面露喜
色，迎上前去道：“独山兄，你何时到的？”
     原来这老人正是风云宫两大供奉之一的“抽丝”阮岳，季狂夫的结拜
兄长。
     阮岳与君啸天结识，犹在君啸天组建风云会之前。他原先和季狂夫一
样，是“天一”组织中地位仅次于首领“天字一号”的左右双使之一。
“天字一号” 被杀，“天一”单线联系的源头被切断，天下最大的杀手组
织名存实亡，成了一盘散沙，他们左右双使无法召集旧部，只得两人搭档
接些零星杀人小生意渡日。当风云会成立后，在君啸天的力邀之下，阮岳
携季狂夫一同加入风云会，成为风云宫两大最高供奉。
     阮岳和季狂夫加入风云会后，在风云宫中建立起了直属君啸天的杀手
组织 “绝杀小组”，专事为君啸天排除异己、暗杀会内外敌人之职，在风
云宫中有着崇高的地位。近几年阮岳年纪渐大，不大管“绝杀小组”的日
常事务了，改而调教有天分的年轻弟子，但他仍然是君啸天的一张王牌，
君昭仪出色的近身搏击技巧就是他训练的成果。
     阮岳原本一直呆在风云宫中纳福，可是近几日来他不断听到惊人的消
息，先是君昭仪被掳，接着耿若尘未死，再是季狂夫重伤，接二连三的坏
消息传来，老头子坐不住了，立刻动身，兼程赶来。
     他人还没进门，就已讥讽了季狂夫一句，季狂夫那么容不得别人批评
的人，在他面前竟也毫无办法，不敢回嘴。
     反而是阮岳不肯放过拜弟，在君啸天让出的位子上坐定后，向季狂夫
一翻怪眼，道：“二弟，你可知你为何会败给耿若尘？”
     季狂夫脸上一红，低头喃喃道：“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阮岳嗤地怪笑一声，斜着眼看住他道：“你不是向来都认为你的‘遍
地黄沙’天下少有人敌么？今次怎么这么谦虚了？”
     季狂夫很尴尬地道：“小弟虽然确曾这么讲过，可是小弟心里知道，
小弟这么点的微末之技，根本就不在会主和大哥的眼内，至于其他人…
…”
     他话声渐止，阮岳知道他要说什么，故意要杀杀他的傲气，追问道：
“其他人又怎样？”
     “……”
     季狂夫踌躇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我是想，即令是武功比我高出
一分两分的人，但要想于一时三刻之内破解我的绝招，只怕是……至少不
会太容易。 ”他怕被阮岳驳斥，一句话里边语气数变，可是阮岳早已打定
主意要教训他，怎会因为他口气变软就放弃初衷？
     一声冷笑，阮岳道：“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你那绝招仅一个照面就被
人破去了，而且那还是一个精疲力尽之人。”
     季狂夫听到这话，仿佛被人当胸捶了一拳，脸上神色难看之极，憋了
好半天才又道：“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阮岳失望地道：“唉，你呀你，又来了！这样难得的失败机会，你从
中竟一点教训都没学到吗？老是学不会正确分析事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
教我放心呢？”
     君啸天忍不住击节赞叹道：“独山兄此言，深合武学至理，实在发人
深思啊。”
     季狂夫脸色忽红忽白，恨不得地上裂开个大洞好让他钻下去。他毕竟
也是风云会地位最高的两位供奉之一，阮岳这样不顾兄弟情谊，当着君啸
天和宇文大器的面对他极尽奚落嘲弄挖苦讽刺之能事，已够让他难堪了，
君啸天却还要来火上浇油，帮助阮岳说话，怎不叫他恼怒。他忍不住道：
“老大你又没有见过耿若尘和他的功夫，怎能知道他是怎么胜过我的？”
     阮岳冷笑不已，君啸天似乎是有感而发，这时说道：“一个武林高手
之所以能成为武林高手，功力、经验、气势缺一不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
条件下，随着气势的强弱，其功力的表现有时候不尽相同……”
     阮岳接道：“不错。但是说到底这只是外力的作用，真正的高手决不�
崾�
外界环境的影响。”
     季狂夫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反驳道：“老夫成名江湖几十载，
自信早已过了会受外界环境影响的那层境界。”
     阮岳哼声道：“显而易见，你对自己的估计太高了。这种外力的作
用，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而言。以你的功力修为，遇到武功比较差
的，对阵之时你信心十足，自然就无懈可击；可是如果你的对手非常强
大，懂得不断向对手施加心理压力，你内心就会不知不觉受到影响，失了
平常心，你的气势就会减弱，就可能予人可乘之机。”
     “妙哉斯言，妙哉斯论。”君啸天连连击掌以示赞同阮岳的说法，他
接着说道：“子乾兄，我有一个说法，不知你会不会同意？”
     阮岳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道：“会主你尽管说便是，也让这狂
妄家伙开开眼界！”
     “不敢。”君啸天口称不敢，说起来却一点不客气，他道：“依我
看，子乾兄你如果是采暗杀手段，耿若尘绝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果正
面对阵，你绝对不会是耿若尘的对手。你们两人是各有所长。”
     “说得好！”阮岳沉着脸，教训季狂夫道：“会主的训示，你可明白
了？”
     季狂夫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君啸天这么一点明，他有点醒悟了，
说道： “会主你是说……可是……这该是绝无可能的，我的武功，早已
……”
     “又是早已过了什么什么境界！”阮岳不悦道，“你还是没有听懂
。”他不容季狂夫有反驳的机会，继续说下去道：“你是个一流的好手，
这个谁都不会否认；耿若尘也是一个一流的好手，不然他就闯不出几万人
的大包围圈和‘ 修罗火海’。好手相对，比的就是功力、经验和气势。他
只有三十岁不到，功力即使比你深厚，也深厚不到哪里去，但从经验上，
就可以压过了你。”
     季狂夫不服道：“老夫年纪比他大，要说体力不如他，我倒相信，但
若要比经验，怎会输给他？”
     阮岳不屑地道：“你这么想？我可不这么想！”他指着季狂夫道：
“你出道以来，虽然杀了不少一流好手，但却是以暗杀居多，真正面对面
拼斗得胜的并没有几次；而耿若尘却不同，他是个强盗，带着一班人到处
去跟人拼斗，一个人敢面对本会的千军万马，论正面搏杀经验之丰富，你
如何是他的对手？这经验就是胜负的关键！”
     季狂夫亢声道：“我的‘遍地黄沙’，不但是暗杀的武功，也是面对
面拼斗的武功……”
     君啸天道：“你的‘遍地黄沙’绝招，实际是以强大的内劲真气运使
‘死带子’鼓荡风沙，造成一种强大的气旋，以强大的威势动人心魄，然
后你在风沙的掩护中施展杀手。如果有不怕气旋威势的高手敢于强行冲入
风沙气旋，就会被‘死带子’所伤……”
     季狂夫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不明白君啸天为何能对自己的绝招知道
得那么清楚，阮岳象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嗤地一声冷笑道：“你以为
你那两手三脚猫的绝技就无人能破？你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别人不用去
说，就跟会主相比，你也只不过是皓月之下的一颗小星星而已。”
     君啸天淡然一笑，向阮岳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折辱拜弟，自己继续
说道： “子乾兄加入本会前，学的是‘千里追踪，一击克敌’的功夫，真
正致敌死命常常只需要一击就够了，威力在瞬间爆发，是一种‘蕴于内’
的武功；而‘遍地黄沙’威势强大，是一种‘形于外’的功夫，与子乾兄
‘一击不中，远扬千里’的风格实际上是背道而驰的。在武功的修为上来
说，有所突破固然是好事，但完全摈弃了以前的风格的话，却不一定是好
事，特别是对上高手的时候，就会显得底气不足。”
     “另外，”君啸天继续说道，“从子乾兄先前对那一战的描述来看，
耿若尘不但没有被‘遍地黄沙’的威势吓倒，反而从一开始就看破了‘遍
地黄沙’ 的真相，顶着风沙，穿过‘死带子’飞舞的空隙，一击中的。”
     阮岳以鼻音道：“这就是经验的体现。试想以一个寻常的一流好手，
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眼看破‘遍地黄沙’的弱点，攻破你的绝
招？”
     季狂夫十分沮丧，低着头一声不吭。
     君啸天道：“子乾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至少你的绝招对耿若尘还是
造成了一定伤害，从他没有追赶上来杀死你这一点来看，他伤得不轻。”
     “这又是你实战经验不足之故。”阮岳道，“高手相搏，固然知道出
手的分寸，要让一个人死，绝不会给他生还的机会，但你想想，以你这样�
桓龀錾�
的杀手来说，如果你不能亲眼目睹尸体，你会放弃追杀么？耿若
尘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明知道伤你不足以致命，为何不追杀到底？是因为
他比你伤得更重，无力追杀！”
     听到“伤得更重，无力追杀”八个字，季狂夫瞿然抬头，君啸天看住
他，点着头道：“不错，他肯定比你伤得更重，只可惜你当时没有发现，
白白放过了取他性命的大好机会。”
     季狂夫的脸上露出羞怒与懊悔交集的神色，转身就往门外走，阮岳叫
道： “慢着！你到哪儿去？”
     季狂夫回头阴沉着脸道：“逃得过一次，逃不了第二次，我这就去杀
了他。 ”
     阮岳冷笑着道：“你认为你可以杀掉他？”
     “怎么不能？”季狂夫道，“他重伤之后，又没有马，一定逃不远，
凭我的追踪之术，要寻到他简直轻而易举。”
     阮岳接着他的话头道：“轻而易举地寻到他之后，就可以轻而易举地
杀了他，可是？”
     季狂夫看着他不说话，一副“那还用多说”的神情，阮岳大笑出声，
季狂夫沉声道：“会主刚刚不是说过，采暗杀手段，耿若尘不会是我的对
手，何况他现在是一个重伤之人，老大难道认为我连这种人都拾掇不下
来？”
     君啸天道：“独山兄只是要你注意，由于有‘勿药仙子’葛玲玲的出
现，事情就可能会出现变数。”
     沉默多时的宇文大器这时道：“如果真是‘勿药仙子’，我们就不能
把耿若尘当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来看。”
     “不止如此。”阮岳道，“葛玲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经十几年之
久，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此次突然出现在大沙漠里，这当
中……”他皱眉喃喃道，“难道……是他重来中土？”
     “绝无可能。”季狂夫道，“我曾经试探过葛玲玲，似乎这些年来她
和那人并没有见过面。”
     “宁可信其有。”阮岳眯缝起眼睛，恨恨地道：“莫非你忘记了，那
个人是怎样的诡计多端？怎样的阴险狡诈？或许葛玲玲的出现，就是他要
引出我们这些‘天一’旧人，各个击破，彻底解除我们对他的威胁。”
     宇文大器听他们兄弟俩突然谈到一个“他”，一副深恶痛绝又心有余
悸的样子，显然跟那个人结有深仇，而那个人跟葛玲玲显然也有着很深的
关系，不禁搜肠刮肚去揣测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那个人
是谁，以为君啸天也是一样的困惑，可是当他望向后者，却见君氏微微点
着头，一副“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显然他知道阮岳和季狂夫讲的人
是谁。
     宇文大器正想问君啸天，君啸天说话了：“总而言之，对于葛玲玲的
出现，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另外，子乾兄你曾经说过，跟葛玲玲一起的
一个西洋青年，精擅十字骑士剑法，或许就是他的弟子或手下，奉派保护
葛玲玲的。从这一点来看，他极有可能就隐藏在暗中，要以葛玲玲为幌
子，潜入中原，别有图谋。”
     季狂夫给他触动灵机，说道：“是了，跟葛玲玲在一起的还有个蒙古
小崽子，满口‘青天王’‘青天王’的，大概是亚辛的人，给葛玲玲他们
当向导的。他们定然是躲在那处沙漠附近的蒙民帐幕中。”
     “如果是牵涉到蒙古人，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君啸天考虑到西进大
业，不无顾忌地道：“如果不能一下子就把蒙古人征服，还是莫要惹他们
的好，小不忍则乱大谋，激怒了他们，对我们西征不利。”
     宇文大器忍不住道：“可能已经太迟了。”
     “什么意思？”君啸天扭头望向他，宇文大器叹了一声，道：“两个
时辰之前，会主为季老疗伤的时候，下面报上来，说在大珠泉发现萧伯敬
的踪迹，他似是在和一个蒙人部族……”
     “蒙人部族？”季狂夫打断他的话道，“大珠泉并不是蒙古人的固定
驻扎地，要说在那里发现几个蒙古人我相信，一个部族……定是报告错
了。”他经常在外为君啸天刺探情报，对蒙古各部族的情况自然是了然于
心。
     “的确是一个部族，”宇文大器道，“准确些说，是亚辛属下的一名
百夫长帖摩汉带同他的整个家族。他们是午前到达大珠泉的，我们的巡骑
队则是不久后看到耿若尘的青骢马从帖摩汉的营地离开。”他看到季狂夫
似乎有话要说，顿了一顿，准备让他先讲，可是君啸天示意他讲下去，他
只得继续说道：“巡骑队认为帖摩汉处可能还隐藏着天下骑帮的其他残
余，因此包围了帖摩汉的营地，要求入内搜寻。”
     “莽撞！”君啸天皱起眉头道，“主事的是谁？处理这种事情，怎能
这么鲁莽呢？”
     宇文大器苦笑道：“女真骑队的金氏三兄弟在那儿。”
     君啸天哑口无言，阮岳在一边倚老卖老道：“会主，以老朽看，女真
骑队的加盟对本会的实力固然是一个加强，但这金氏三兄弟嘛，还是请他
们的师傅，您的拜弟完颜山主带回长白的好。”
     君啸天哼了一声，问宇文大器道：“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还没有消息。”宇文大器道，“但我们公然包围亚辛的人，亚辛如
果知道了，定不会善罢甘休。”
     君啸天冷哼道：“真要这样，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以雷霆手段把亚
辛的势力连根拔除！”
     季狂夫道：“海拉汗治下的蒙人每年都要向白草原集结，参加比武大
会，但现在还未到比武大会举行的时节，帖摩汉为何要提早向大珠泉迁移
呢？”
     “或许是他们发现了本会的意图；或者是亚辛要召集部下，为耿若尘
向本会寻仇。”君啸天突然提高声音，冲着门外道：“扎力，传令下去，
密切注意各蒙民部落的动向，随时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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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icheal 于 Dec 25 20:45:09 修改本文．[FROM: hitsat.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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