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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cheal (平凡的世界),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青天戟3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25 20:29:16 1999), 转信

  第31回  频遭困境客来投

扶  风 

　　“我一定要杀死他！”薛小姐恨恨地道，葛玲玲解劝了大半天，薛
小姐终于答应她不会再自寻短见，但她下定决心要杀耿若尘雪耻，任葛
玲玲怎么说都没用。
　　葛玲玲刚才说了太多，这时也懒得再说了，道：“只要离开了风云
会的地盘，随你把他怎么着都行。”她非常了解薛小姐，知道她不会长
久恨一个人，尤其她和耿若尘在身份和地位上简直是天壤之别，在她来
说耿若尘就象是一个乞丐那样低贱，当她冷静下来后，自然就会放弃跟
耿若尘多所计较。
　　葛玲玲站起身道：“我们去看看他们收拾得怎么样了，管姑娘一回
来我们就要起程的。”
　　薛小姐一边起身一边道：“管姐姐会不会被风云会截住而来不了呢
？”
　　“不会的吧。”葛玲玲陪着她走出帐外，道：“她这些年来走遍天
下，江湖经验比你我都要丰富得多，她知道该怎么做。”
　　薛小姐看到三个蒙族女人围在营地进口处交谈，道：“她们不去收
拾行装，还在干什么？”葛玲玲闻言望去的时候，那三个女人稍微站开
了一些，正好让她看到跟那三个女人谈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小、作汉族装
束的男人。葛玲玲先还以为是小老头回来了，但随即就发现不是，那人
的衣着打扮象个小有积蓄的商人，牵着一匹马，人和马都是满身的灰尘
，仿佛走了很远的路。
　　那人也发现了葛玲玲和薛小姐这两个汉家女子的存在，匆匆跟三个
蒙族女人说几句，立刻向这边走来，手中一直紧握着马缰。葛玲玲站在
原处，仔细打量着对方。这人的年纪已经很老了，须发皆白，满面风霜
，令人见之不由感叹世道之艰难，生存之不易，因为大多数象他这样老
的人，早已在家里纳福，而不是尚需风餐露宿，远赴大漠，为生计而奔
波。
　　那老人也在打量葛玲玲二人，走到近前的时候，他已经是一脸的欣
慰之色，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汉人了：“二位小姐万安，小老儿有
礼了。”
　　葛玲玲有种突兀的感觉，她虽然至今未嫁，但早已不作少女装束，
对方老人在不明白自己底细的情况下，在称呼上把自己也归入“小姐”
一类，有些不合常理。薛小姐对老人点首为礼，道：“老人家，您是中
原人？”
　　“不，小老儿不姓陈，姓岳。”老人的回答有些突兀，薛小姐听了
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老人家打哪儿来？”
　　“您问我是哪儿人？小地方，大同。”这次薛小姐和葛玲玲都听出
来了，老人似乎有些耳背，把话听差了，他的口音很杂，听不大出来是
什么地方人，经他这一说，果然觉得有些象山西口音。
　　葛玲玲把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老人家，大同离这儿有千多里
远哪，您这是……”
　　岳老人这次听清楚了，咧嘴苦涩地笑道：“小老儿不是从大同来，
是回大同去。”
　　“哦。”葛玲玲和薛小姐对视一眼。岳老人继续说道：“小老儿是
跟着骆驼商队从大食国境回来的。”
　　“哦，那您可是走了老远路了。”薛小姐说，葛玲玲则有些不解道
：“骆驼商队我知道，那通常是来往与伊梨和大食国之间，走的是南线
，看您老这样子，该是从西北边来的吧？”
　　“正是绕的北边远路。”岳老人道，“两位大概还不知道吧，南边

现在给一伙黄毛鬼子强人占据了，专门打劫过往商队。他们烧杀掳掠，
无恶不作，已经有两个大商队被他们坑了，人都被杀光，财货被抢走，
再也没人敢从南边走啦！”
　　葛玲玲与薛小姐再对看一下，道：“那您……”
　　“小老儿一年前去的时候，南线还没有黄毛鬼子，谁曾想回家的时
候就有了，没法子，只得跟着商队从北方绕过来……”岳老人一脸“往
事不堪回首”的神情，唏嘘不已道：“足足多走了两个月的路哟，好多
骆驼马匹都耐不住寒冷冻死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大家伙儿本以为从
此可以放心了，没料到天降横祸……”
　　岳老人讲到伤心处，掩面啜泣起来，葛玲玲问道：“怎样了？”
　　岳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昨天后半晌，我们大家伙儿正在赶
路，突然平空里冲出一帮凶神恶煞，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亏得他
们人不是很多，顾不过来，老朽我骑着这匹老马，趁乱逃走……命是保
住了，可辛辛苦苦多年积蓄的血汗钱却……全没啦！”岳老人想起血汗
钱一文都没带出来，悲从中来，掩面痛哭不已。
　　葛玲玲只得安慰他几句，道：“老人家，那帮打劫的匪徒可有什么
记认？比如穿的衣服，使用的武器，骑的马什么的。”
　　岳老人啜泣着道：“当时太乱，我只顾着逃命，可没留意。”
　　薛小姐冷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风云会的人没错了！试想
除了风云会，谁还敢在这块土地上做这种事？”
　　葛玲玲沉吟道：“大珠泉的围困，血魂马的求援，商队的遇袭……
在在都说明，风云会在消灭了天下骑帮以后，对这里的蒙民已经无所顾
忌，他们要四处出击，占领大草原全境。只是……”
　　“只是什么？”薛小姐问。
　　“我有些想不明白。”葛玲玲困惑地道，“南路既然被强人占据，
这里必然成为商队通行的要径，如果能保持这里的和平与安宁，设关征
税，会是大大有利可图的事，为什么风云会要袭击商队呢？”
　　岳老人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满是灰尘的衣袖抹着泪痕道：“两
位……还不知道两位小姐怎么称呼……小老儿刚才听那几位大嫂说，这
里是亚辛汗王该管，草原上有什么是非曲直都可以跟他讲，小老儿想请
亚辛汗帮忙向那帮强人讨回货物，不知道……”
　　“没有用的。”薛小姐冷笑着打断他道，“蒙人自顾不暇，怎有能
力替你讨回货物？”
　　葛玲玲和气地道：“岳大伯，你一路劳累，又受了惊，我请她们替
你找个地方，你还是先去进些膳食，休息些时吧。”
　　岳老人连声称谢，薛小姐怕他影响了自己的计划，加上一句道：“
最迟今天傍晚我们就要拔营离开，你老只能休息三个时辰，可千万别睡
过头了。”
　　岳老人一听，十分欢喜道：“这样就是最好了，小老儿跟着小姐们
的队伍回中原，有份依靠，不会落单了。”他对风云会的强人是心有余
悸，觉得跟着大队走比较有安全感，可是薛小姐却一皱眉道：“你老误
会了，我们不回中原。”
　　“什么？”岳老人听得傻了眼道，“那你们就不怕……”
　　薛小姐不愿再与他多谈，恰好葛玲玲带了一名蒙族妇女过来引领岳
老人去进食休息，薛小姐将谈话草草收尾道：“我们不怕。好了，老人
家，我看就这样吧，我们带你到白草原，那里即将举行数万人的盛会，
定有从中原来的商贩，你可以跟着那些人回中原。”她匆匆说完，不容
岳老人再有什么说辞，示意他先去休息，后者只得跟着那名蒙族女子走
了。
　　看着岳老人蹒跚走开的背影，薛小姐干笑一声道：“这么老的人居
然也来跑大漠，可想而知他家里儿孙是怎么孝敬老人的了。”
　　葛玲玲道：“或许他就是孤伶伶一个，没有家室——有很多人都是
这样的，年轻时候跑单帮，走远路，不作家室之想，韶光虚掷，到老了
就只能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说着，她长叹一声，薛小姐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自身的事，没有开解
她的好法子，只得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道：“又想这些做什么？你又

不老！……再说，我们这次不就是去找那位……的吗……”
　　葛玲玲低着头，一脸的落寞，幽幽地道：“你管姐姐在中原各地找
了八年，尚且找不到一个有功名、有妻儿的朝廷命官，我却是要在人生
地不熟的西洋异国寻一个少有人知的神秘人物，唉！我看是没指望的。
”
　　“不算少有人知啊。”薛小姐竭力要开解她，“至少丹森就知道，
不是吗？——如果丹森口中的‘七海教主’就是你要找的人，那么我们
甚至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们只要去到冰火之岛就可以了。”
　　葛玲玲苦笑道：“你莫忘记丹森也曾经说过，‘七海教’乃是西洋
势力最大的海盗帮派，冰火岛又是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就靠近不了它
百里之内，且根本也不会有船家肯载人去那里。”
　　薛小姐狡黠地一笑道：“你莫忘记丹森是日德兰的贵族，他的国家
也被称为海盗之国呢，到了地头，他应该会有办法的。”
　　葛玲玲刚想说普通的商贾同行尚且有倾轧之事，海盗与海盗之间定
然不会是纯粹和平共处的关系，更何况贵族与海盗之间，远处传来马匹
嘶鸣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她抬头看去，一小队人马在地平线上出现，很
快就接近了许多。她道：“是不是段老他们回来了？”薛小姐也看不清
楚，和她一起注视着。
　　那些人差不多是以逃命般的速度一口气赶到营地的，马匹都已口吐
白沫，大车几乎跑散了架子，躺在车上的人——君昭仪、耿若尘和尤拉
都是痛苦不堪，其中尤以耿若尘的情况最为严重，他面色枯黄，微闭着
双眼，似乎已在半昏迷状态；君昭仪则闭起眼睛一声不吭，一副天塌下
来与我何干的样子；只有尤拉挣扎着想自己爬下车来。
　　葛玲玲立刻指挥营地中的蒙族女人们将人抬下车，开始就地救治。
　　薛小姐看着狼狈不堪的波斯胡丹森，后者正在小老头的帮助下艰难
地爬下马背，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又是风云会干的？他们果然开始在
草原各处拦路打劫？”
　　丹森虽然受伤不轻，但他骨头颇硬，强忍痛楚答道：“不是……风
云会。”
　　小老头听到薛小姐说到“又是”和“果然”等字眼，以为风云会来
骚扰过她们，大吃一惊道：“风云会已经来过了吗？他们怎肯轻易退走
了？”
　　薛小姐道：“风云会倒没有来，但是刚刚有一个商贩来投宿，他的
商队遭人打劫，他只身逃来这里。”
　　“啊。”小老头惊道，“风云会连过往商队也劫吗？这么说我们是
过不去这草原了？”他受家主所托，保护薛小姐的重责在肩，最是希望
行程中辍，就此打道回府，回转中原。
　　薛小姐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以鼻音哼出一声道：“那倒不见得。
”她扫视一下众人，奇道：“怎么不见托托不花那小子？还有那匹大马
呢？都去了哪里？”
　　丹森正要说话，耿若尘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道：“不要磨蹭了，我
们必须立时起程去白草原。”
　　“不行！”薛小姐和尤拉异口同声叫道，尤拉抢着道：“青天王，
我们不能不管我爹他们呀！上百条人命呢！”
　　耿若尘冷冷地道：“你爹被围已经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了，如果风
云会要杀他们，早已将他们杀尽，我们去也无用；如果风云会要将他们
当做诱饵引你的族人上钩，他们一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说是这么
在说，心里却知道大珠泉那边的人多半已遭了光头女真人的毒手，不由
又加上一句道：“如果你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自然会为他们报仇，但
是现在，风云会随时会来这里，说什么也得先将这些妇孺送去白草原与
亚辛汗的大队人马会合。”
　　尤拉一向敬畏耿若尘，这时听他语气阴阴冷冷，知道他决心已下，
不容置啄，便不敢再说。薛小姐却没有这一层顾忌，她道：“我们还有
同伴出去办事，今日傍晚才能回来，如果我们离开，就会与她失散。”
　　耿若尘叹了一口气道：“难道你们之间没有约定出现万一状况时候
的联络方法吗？”他这话还算说得比较客气的，因为在他想来，稍有经

验的江湖人都知道该怎样去寻找失散的同伴，薛小姐那位同伴既然能被
派出去在广袤千里少有人迹的荒漠中办事，应该不是不辨东西南北的稚
儿才对。
　　可是薛小姐偏偏就不作声，看样子是默认了没有与那位同伴约定联
络的方法。耿若尘又叹了一口气，薛小姐觉得他似是在取笑自己，心中
怒火更盛。
　　只听耿若尘道：“这样吧，你们起一座坟，墓碑上写上那位同伴的
名字，再写上她是旅途劳顿染上时疫而死。”
　　葛玲玲、薛小姐、丹森和小老头都是惊叫出声：“什么？！”旋即
薛小姐终于忍不住怒气，勃然发作道：“姓耿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咒我那位姐姐早死？”
　　耿若尘忍不住发笑，这一笑牵动了内伤，使他咳呛不止，好半天他
才道：“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哈……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出
来？”
　　薛小姐面色铁青，柳眉倒竖，随时都会出手，葛玲玲忙按住她，对
耿若尘道：“你不是说要赶紧起程吗？何不把要我们立坟碑的用意明白
说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耿若尘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没有人会愿意去扒开一座新近
死于瘟疫之人的坟墓，除了那人本人。”
　　听到这里，葛玲玲已经有些明白了，果然耿若尘接着说道：“那么
还有什么地方比坟墓中更易短时间藏匿联络信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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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icheal 于 Dec 25 20:45:16 修改本文．[FROM: hitsat.hit.edu.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