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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cheal (平凡的世界),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青天戟3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25 20:37:59 1999), 转信

                        第36回  石林暗穴

                              扶  风 

　　傅莹莹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石室的地上，石室
约可一丈见方，地面、墙面和顶部都很平坦，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都经
过人工的平整，但是看那些留在石头上的斧凿痕迹，那该是很久远以前
的工程了。石室的两头各有一个出口，通向不可知的地方，所差仅是一
头透进光亮，让傅莹莹能够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另一端则阴暗一片，
越往里看越黑暗，借着光线，只能看进五六步远而已。石室干燥而阴凉
，空无一人，傅莹莹试着叫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她的声音从两个出口
处远远传开去。
　　下意识地，傅莹莹选择了光亮的一端，希望能够找到把自己从那山
腹密道里带出来的人，问他有没有办法移开堵住密道的巨石，将萧伯敬
救出来——经过了那一场令人心碎的痛苦，傅莹莹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去
想象萧伯敬不曾活下来的情况。
　　走过一条笔直的甬道，眼前天光大亮，她发现自己处身在一条狭谷
中，两边陡峰插天，抬头只能看见头顶的窄长天空，谷底宽仅丈余，地
上、岩壁上生满了青苔，似乎从来就不曾有人来过这里。
　　傅莹莹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终于，给她借着清晨的天光，发现覆
盖地上的青苔有着新近被踩破的痕迹，她的心情振奋起来，循着苔痕缓
缓步向谷外。


　　“你二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去长安等待圣母，反而往回走？
”紫纱人冷冰冰地问，声调平板，听不出是喜是怒，但是卷发洋人巴拉
尼可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忙答道：“是……是有原因……我们遇到了…
…迪奥。”
　　“哪个迪奥？”紫纱人打量着巴拉尼一路骑来的马，评估着让它过
会儿继续赶路的可能性。由于过度的驱驰，那匹马明显呈现体力不支的
症状，浑身大汗如雨，湿得象是刚从水里捞起来，腿脚不时抽搐，口边
出现白沫，看上去急奔百余里已经是它的极限。
　　“就是……那个迪奥。”巴拉尼结结巴巴地道，他说汉语口齿不灵
便，说自己的母语也不见得怎样顺畅。看到紫纱人手指一动，象是不耐
烦了的样子，巴拉尼的心“突”地一跳，忙道：“就是圣母一直在找的
那个……鞑靼剑客迪……”
　　“什么！”紫纱人打断他的话，震惊地道：“你是说你们遇到了鞑
靼剑客迪奥？你当年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是他？”
　　“是……”巴拉尼急于把事情说清楚，反而讲得颠三倒四，紫纱人
根本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怒道：“急什么？慢慢说！”
　　巴拉尼还是讲不明白，紫纱人很是恼火，道：“你跟我来。”这句
话是带着怒气说的，不复先前的七情不动，露出了高亢尖刻的女人声音
，她随即就发觉到自己的失态，怒视巴拉尼一眼，转身而去。巴拉尼亦
步亦趋，紧紧跟上。
　　被紫纱人从风云会的围攻现场救出之后，他们两人一骑，经过半个
多时辰的急赶，停在一处风化石林之外，巴拉尼起先很觉奇怪，因为对
于现在的人和马来说，要紧的是找到一个饮水的地方，而不是这样一个
鸟不拉屎、寸草不生的荒凉处所，更别提这地方除了黄沙就是被亿万年
的大漠风沙侵袭得斑驳陆离的风化石岩，找不到一滴水，甚至也找不到
一块可以暂避头顶越来越灼热的阳光的遮荫之地。
　　但紫纱人不久就让他明白他的想法是错的，在她的带领下，两人进
入石林之中，几盘几绕之后，他们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两侧突兀不平的
岩石是向内凹陷的，在头顶上三四丈处交汇拢来，并交叠成上下两层，
形成一个阳光不能直射进来，但又不是一片漆黑，且通风良好的洞窟。
　　谁说这里没有遮荫之地，这就是极好的地方。
　　紫纱人走到洞穴尽头处，转过身来，两道锐利的目光透过薄薄的蒙
面紫纱注视着巴拉尼，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迪奥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行走，巴拉尼惊惶的心情得到稍许平复，能用较
为正常的话回答对方的问题了，他道：“是在……就是在昨天，……你
追着三圣子离开以后。”
　　“你们拦住那些蒙古人的那一次？”紫纱人道，“我记得那些人中
还有一个日德兰人，使得一手正宗的十字骑士剑法，可是？”
　　“对对，就是那伙人。”巴拉尼连连点头道，“就是……”
　　“哼！”紫纱人冷哼一声道，“你们的使命是尽快赶到长安，为圣
母打前站，为何要在路上浪费时间，拦截无关的蒙古人？”
　　“那是……那是因为突蒂说……”巴拉尼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紫
纱人又岂容他打马虎眼，冷声道：“突蒂说什么？”
　　“突蒂说，那个……那个日德兰人他见过，好象是什么家族的贵族
公子，在欧罗巴的时候，他们家族曾经迫害过突蒂的朋友，所以突蒂想
趁这个机会杀死那个人，为他的朋友报仇。”巴拉尼想必想起同伴已经
是死人一个，自己怎么说都不虞给人质疑，说话也流畅多了。“我们还
没能把那个人和他的同伴收拾掉，三圣子就赶来了，然后……您也赶来
了。”
　　“哼！有任务在身，还敢私自出手办别的事，突蒂他该死！”紫纱
人恨恨的声音象是冰凌般冷冰冰、脆生生的，砸在巴拉尼的心上，让他
心惊肉跳。实际上，跟丹森有过节的是他而不是那个死去的高瘦洋人突
蒂，而当年迫害他朋友的是丹森所从师学艺的十字骑士团，并不是丹森
出身的家族。可是由于突蒂本来是斯堪的纳维亚人，地域跟日德兰相近
，紫纱人也不会想到口齿笨拙的巴拉尼居然会说谎骗她，所以她对巴拉
尼说的深信不疑，冷冷地继续说道：“纵使他今天不死，回到军中，他
也将受到圣律的严惩！”
　　听了她这一句话，巴拉尼心中更是害怕，连忙岔开话题道：“您追
着三圣子离开后，突……突蒂催着我一起把那些人杀……打倒，就在我
们快要成功的时候，一个鞑靼人骑着圣母赐与三圣子的那匹天神之马赶
到……”
　　“你说鞑靼人？迪奥并不是鞑靼人。”紫纱人打断他的话，继续瞪
视着他，巴拉尼觉得自己脸上的皮都要被对方的目光瞪到起火了，热辣
辣的，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是……该说是中原汉人，我，我
说鞑靼人，只是因为他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就跟鞑……”
　　“我知道了，知道了。”紫纱人拂手打断他的话，示意对方接着刚
才的话继续说，巴拉尼战战兢兢道：“他……那个鞑……汉人，抽出日
德兰人的长剑与我对打……”
　　“你说是日德兰人的剑？那个十字剑法传人的剑？”紫纱人又以问
题打断巴拉尼的话，她看到巴拉尼在点头应是，喃喃自语地道：“真正
的十字骑士剑法传人的剑，比普通骑士用剑犹要细上三分之一，中原人
绝不可能用得惯。”
　　“可是他的剑法……”巴拉尼一脸惊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的剑法就好象是传闻中的封喉剑法，每一剑都刺向咽喉，或者就是额
头，那不正是传说中鞑靼剑客的风格吗？”
　　“他出剑快不快？”
　　“快！”巴拉尼道，“但不是那种看不清楚的快，他出剑的路线，
我是看得到的，可是当我用斧头斩下去的时候，我的额头却被划伤了。
”
　　“然后呢？”
　　“然后我和突蒂就……”巴拉尼不安地低下头去，吞吞吐吐不敢再
说了。紫纱人猜也猜得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不屑地道：“然后你们两个
就逃走了？哼，没用的东西，你们也不想想，如果那个人真是迪奥，你
们又怎逃得出他的手心？”
　　紫纱人突然对巴拉尼所说的事情失去了兴趣，边转向洞壁边挥手道
：“算了算了，你走……”她讲到一半，突然一窒，似乎听到了什么动
静，旋即转过身来，道：“慢着！你说你额上的伤是迪奥划的……你过
来我看。”
　　巴拉尼战兢兢走上几步，微抬起头，可是不敢跟紫纱人视线相接，
后者脸前虽然垂着面纱，他却觉得对方的目光像是有形的利剑，刺在他
额头上。
　　紫纱人仔细端详巴拉尼额头上的伤口，口子不大，也不深，切痕平
滑，经过了药物的敷治，早已不再流血，但是看着这个位于额头正中的
伤口，可以想见当时的惊险。紫纱人本身是剑术特出之士，看到伤口自
然心中有数，知道造成这个伤口的人虽然在内功方面造诣不深，但剑术
却已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巴拉尼一招落败并不是偶然。她冷然一哂，
道：“不是迪奥。”
　　“什么？”巴拉尼虽然已经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还是下意识地又
问了一遍。
　　“我说伤你的人不是迪奥。”紫纱人道，“如果是迪奥，他只消象
这么点上一记，剑尖上发出的剑气就足以刺入脑髓致你死命。这个人内
功这么差劲，怎会是迪奥？”
　　巴拉尼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耿若尘那一剑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这时紫纱人道：“好了，这事先别去管它，突蒂既已死去，你一个人也
不必再去长安了。你现在就启程赶往南方与大队会合，长安那边，我会
另行派人。”
　　“可是……”
　　“可是什么？”紫纱人的话音中带着怒气，“又要抗命不遵么？”
　　“不，不，不敢……”巴拉尼惶恐地垂下头，紫纱人道：“那你还
不启程？”
　　巴拉尼抬起头，面有难色道：“可是，我的马……”
　　紫纱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在刚才这短短一段时间内，他的马虽然
得到一个喘息机会，但终究没能得到水分的补充，再叫他骑这匹马赶路
，确实太勉强了。可是紫纱人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巴拉尼离开这个地方
，她冷哼一声，从紫纱下伸出长长的指甲，在巴拉尼骑来那匹马的颈旁
血管上划了一下。立刻，鲜血从指甲划过之处迸流出来，那马吃痛，惊
跳起来，嘶鸣不已，紫纱人视若无睹，出左掌在马的鼻梁上方轻拍一掌
，又以右掌按住马背，制止惊马的窜跳。
　　鲜血汩汩流下来，那匹马痛苦地挣扎着，精神倒渐渐显得健旺，巴
拉尼当然知道放血可以催发马儿体力，但他也知道施术后马匹耐力变差
，精力不能长时间维持，由此可以看出紫纱人要他离开的态度之决绝和
迫切。
　　过了一会儿，紫纱人一掌按在马颈的伤口上，只听得呲呲有声，她
的手掌放出高热，竟然硬生生就烫合伤口，瞬息间止住了马儿流血。
　　这是极高内功的表现，直把巴拉尼这只懂得挥舞大斧蛮打蛮撞的莽
汉看得心惊肉跳，作声不得。紫纱人随即收手负在身后，背转身去面对
岩壁道：“你可以走了。”
　　巴拉尼只有乖乖从命。


　　看着卷发洋人骑着马从石林里出来，向南方扬长而去，李效农知道
自己遇到了难题。他是运用轻功，循着蹄印追赶而来的，虽没能亲眼看
到卷发洋人和紫纱人一起进入那片石林，但时间上也差得不是太久。凭
着地上深浅始终如一的蹄印，他可以断言在进入石林之前，卷发洋人不
曾和紫纱人分开过。可是现在离去的却只有卷发洋人一个，这就让他面
临一个取舍的问题——究竟是继续追踪卷发洋人，还是进入石林去查探
紫纱人的下落？
　　李效农跟着君啸天办事多年，江湖经验极之丰富，他几乎没经过怎
么思考就可以断定，紫纱人仍然留在石林之中，定然有其缘由，这缘由
会是什么呢？
　　李效农首先想到这里是紫纱人的秘巢，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里是风云会的地盘，会中弟子来往沙漠，经常以这片石林作为
打尖宿营之所，外人没有可能在这里构筑一座秘巢而不被风云会弟子发
现。
　　那么或许是紫纱人经过长时间急驰，疲累不堪，支持不下去，所以
暂借石林藏身休息，以期尽快恢复。
　　李效农觉得自己的第二个推断颇具说服力，因为他知道，轻功能够
练到象他一样，一口气急奔上百里而不会觉得吃不消的人，在武林中是
绝对的少数，那个紫纱人在营救卷发洋人时表现出的武功虽然惊人，却
并不能说明其人在轻功方面也是一等一的上上之选。
　　紫纱人的武功比卷发洋人高是确定无疑的，可以肯定，她的身份也
不会比卷发洋人低，那么，擒到了紫纱人，岂不是可以比从卷发洋人口
中得到更多情报？
　　李效农想到这里，毅然决定孤身去石林中探个明白，他将自己的剑
连鞘紧握在左手中，悄无声息地纵身上前，进入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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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icheal 于 Dec 25 20:45:20 修改本文．[FROM: hitsat.hit.edu.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