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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还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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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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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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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山」总论          叶洪生
                                  
    提到「蜀山剑侠传」，相信凡是具有三十年以上功力的「老武侠
迷」，大概都耳熟能详。此因这部书的神、怪、诡、奇已达到中国志
异小说玄想之极致。
    在未谈正题之前，容先简介「蜀山」一书作者还珠楼主的生平；
知其人再论其书，当更饶有兴味。

还珠楼主李寿民生平（一九十二－一九六一）

    还珠楼主本姓李，原名善基，後改以寿民行世。他是四川人，民
国前九年生，出身官宦世家，自幼即随父游历各地，走遍大江南北。
此人聪明绝顶，兼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以兴趣极广，多务杂学，因此
於佛典道藏无所不窥，医卜星相无所不精；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
，堪称是一代奇人。
    李寿民十七岁时丧父，家道中落，因而被迫孤身离乡，出外谋生
。据知，他十九岁来到北平，经父执援引推介，做了北洋政府的小公
务员。由於他精通翰墨，薄有声名，遂在二十三岁时被延揽入军界；
一说他曾任北洋军陈调元部阮肇昌之文案清客，一说他跟随胡笠僧、
傅宜生做过幕僚。
    总之，在这段「抱笔从戎」时期，李寿民不但结了婚、生了子，
同时还应天津「天风报」之请，以「还珠楼主」为笔名撰写轰动一时
的「蜀山剑侠传」。这部小说是以李氏最熟悉的四川峨嵋山为创作背
景；峨嵋不但为天下名山之秀，而且金顶一带，颇多灵迹。因而李氏 
乃穿凿附会，平空杜撰出峨嵋群仙故事，绘影绘声，极想像之能事。
    据说李氏每於夜阑人静抽足了大烟之後，精神抖擞，就靠在烟榻
上「胡思乱想」；往往口中喃喃自语，念念有词，忽一跃而起，援笔
疾书。此时灵感潮涌，喷珠溅玉，乃「上穷碧落下黄泉」，怪、力、
乱、神无所不谈。
    还珠楼主李寿民不仅擅写各类武侠小说，且精通各地戏曲，举凡
南昆（即昆曲）、北弋（即弋阳腔）、东柳（即柳子戏）、西梆（即
秦腔），无所不能；谈到京戏更是出色当行，不在话下。
    廿五岁时，他先为名旦尚小云编「汉明妃」，後又为名丑叶盛章
编「酒丐」（按：即电影「大醉侠」所本）；继则着手编独门连台本
戏「蜀山剑侠传」和「青城十九侠」，均风靡世人，造成轰动。是故
，李氏与梨园界渊源极深，交游甚广，咸呼「李大爷」而不名。
    但毕竟军旅生活对少负不羁之才的李寿民来说，既不适合，亦有
碍创作。加以抗战军兴，日寇占领华北，风声鹤唳，一夕数惊；当时
他因婚後子女众多，家累甚重，还未来得及走脱，便在民国廿九牛冬
，以涉嫌「重庆份子」的罪名，遭北平日本沙滩宪兵队逮捕入狱，备
受折磨。（按：关於这段经历，香港「明报月刊」总一八十期曾刊出
「张君秋和还珠楼主在日本沙滩宪兵队」一文，叙述甚详。其中提到
李氏给一代名伶张君秋卜卦算命，竟是应验如神。今从略。）
    李寿民虽精擅命理之学，但因个性强傲，素主「人定胜天」。他
本早已算就自己当有两月牢狱之灾，及早趋避，或可免祸；却一念之
差，妄动瞠念，偏不信「邪」，致有此「败」！（有关这两种矛盾观 
念－－即人定抑天定－－冲突的消长之机，在「蜀山」一书中有淋漓
尽致的描述。）从此李氏心灰意冷，始绝意仕途，专以写小说为业。
    亏得李氏有此遭遇与转变，其後作品才天马行空，越写越精；否
则终日案牍劳形，等因奉此之不暇，又怎能为通俗文学大放异彩呢？
开中国小说千古未有之奇
    抗日战前，李寿民的「蜀山剑侠传」交由天津励力出版社发行；
因战乱之故，一度中辍。抗日胜利後，李氏寄寓沪上（老垃圾桥北堍
），同时为上海、北平、无锡、香港等地报纸副刊，撰写多种长篇武
侠小说，陆续交上海正气书局出版。
    就笔者手头上所搜集到的一份完整书目来看，还珠楼主在大陆沦
陷以前，总共写了三十六部武侠或剑仙小说（详见附录）；其中与「
蜀山剑侠传」故事有关的分支作品，计有：「长眉真人专集」、「北
海屠龙记」、「峨嵋七矮」、「柳湖侠隐」、「青城十九侠」、「云
海争奇记」、「武当异人传」、「武当七女」、「边塞英雄谱」、「
冷魂谷」等等。可惜这些作品多半均因遭逢世变而未能写完，但即以
已结集成书的「实际字数」（不分段分行）而论，至少也在千万言以
上。当真是恣肆汪洋、无出其右的「大手笔」了！
    不特此也，据其友人徐国桢透露，李氏每天下笔万言，同时撰写
多部小说稿（供报刊连载），却从未预作查考各部小说人物的简表；
他是想到那里就写到那里，全凭记忆而绝少出错。这种非凡本领，也
着实惊人。
    当然，在他的众多作品中，若以写作时间之久、篇幅之长、故事 

之奇、人物之众、法宝之妙种种来看，自无过於「蜀山剑侠传」。这
一套小说，李氏几乎写了廿年；加上前传与後传，总在五百万字左右
－－这那里是什麽「小说」，简直是超级「大说」！
    以自成单元的故事而论，「蜀山」至少是由数十个故事组成（每
一个都能拍连续剧）；以书中人物而论，大小总有数百名，且各有繁
复来历，最「古」可上溯千年；以其创造发明的法宝、飞剑、雷火、
神通而论，更是奇而又奇、玄之又玄。其威力之大，变化之妙，在在
出乎想像，教人不可思议！
    「蜀山」一书所建构的奇妙世界，可以引徐国桢在「还珠楼主论
」中的一段话，来概括：
    「关於自然现象者，海可煮之沸，地可掀之翻，山可役之走，人
可化为兽，天可隐灭无迹，陆可沉落无形，以及其他等等；
    关於故事的境界者，天外还有天，地底还有地，水下还有湖沼，
石心还有精舍，以及其他等等；
    关於对生命的看法，灵魂可以离体，身外可以化身，借尸可以复
活，自杀可以逃命，修炼可以长生，仙家却有死劫，以及其他等等；
    关於生活方面者，不食可以无饥，不衣可以无寒，行路可缩万里
成尺寸，谈笑可由地室送天庭，以及其他等等；
    关於战斗方面者，风霜水雪冰、日月星气云、金木水火土、雷电
声光磁，都有精英可以收摄，练成各种凶杀利器，相生相克，以攻以
守；藏可纳之於怀，发而威力大到不可思议。」
    （按；「还珠楼主论」原题是「还珠楼主及其作品的研究」，首    
在陈蝶衣主编的「宇宙」杂志复刊号第三至第五期连载发表。）

儒释道三家综艺混合体

    诚然，「蜀山」一书若以叙事之奇幻幽玄而论，当推峨嵋七矮北
极探险及幻波池五遁生克妙用为最。惟笔者认为，还珠楼主的小说之
所以动人心魂，并不单单在於穷极想像、谈仙说鬼，而实有浓厚的人
道主义色彩在内。此即儒家曰「仁」、佛家曰「慈悲」、道家曰「长
生」，而俗曰「世无不忠不孝的神仙」之谓。
    然而一般「蜀山」的读者，如多只留心於小说中正邪斗法的热闹
情节；对还珠刻意阐发的「慈悲」之旨、「长生」之道固不甚了了，
对其再三强调的「世无不忠不孝的神仙」，亦鲜有领会。因此提到「
蜀山」，辄目为神怪之尤，而不知此书通篇所体现的，乃是一个「仁
」字！惟其有「仁」，乃生「情」、「义」、「忠」、「孝」种种道
德规范－－这不仅於人间世为然，即使是仙佛神圣亦不能却此不顾，
否则绝难「修成正果」。
    还珠写「蜀山」的基本态度，可从他致友人徐国桢的信中看出：
「（上略）惟以人性无常，善恶随其环境，唯上智者方能战胜。忠孝
仁义等号称美德，其中亦多虚伪。然世界浮沤，人生朝露，非此又不
足以维秩序而臻安乐；空口提倡，人必谓之老生常谈，乃寄於小说之
中，以期潜移默化。故全书以崇正为本，而所重在一『情』字，但非
专指男女相爱。又以弟个性强固而复杂，於是书中人有七个化身（赤   
尸神君），善恶皆备也。……」足见「蜀山」一书实有微言大义存焉
。
    即以「蜀山」开宗明义的第一集第一回为例。「齐鲁双英」李宁
、周淳二人於清军入关扬州之役後，不期在四川境内相逢。先是李宁
对月长叹道：「那堪故国回首月明中！如此江山竟落入了满人之手，
何时才能重返吾家故园啊！」及遇义弟周淳，二人感怀国事，抱头大
哭；以明室倾覆，山河全非，乃双双萌遁世出麈之想；由是而归隐峨
嵋山，各有遇合，分别向仙佛两途进展。可见本书还是从「爱国」思
想出发，充满民族意识！
    因此，若论还珠楼主表现在小说里的人生哲学，归纳起来大抵有
三：
    道德方面，无论仙凡均不脱儒家的伦理规范；
    修养方面，极力崇尚佛法无边而臻至「一尘不染」空明之境；
    生活方面，则渲染道家的散淡逍遥，游戏人间。
    至於小说中描写的神仙窟宅（如「灵峤仙府」、「凝碧仙府」）
，珠宫贝阙（如「紫云宫」、「陷空岛」），所用器皿之精美、陈设
之华丽，亦不过是佛家所谓「色界」内必然的景相罢了。
    据「俱舍论」的「三界」之说，天地间可依人的欲望之深浅有无
，而分为「欲界」（有淫、食二欲众生之住所）、「色界」（无淫、
食二欲，但仍着色相，其所居宫殿、国土及所用之物均极讲究），「
无色界」（空明无相，唯以心识居於深妙之禅定）等三层境界。显然
其意为：凡人沉沦於「欲界」之中，神仙优游於「色界」之内，而唯  
有佛菩萨超脱其上，涅盘於「无色界」不生不灭之境。
    即此而论，「富贵神仙」正是题中应有之义；与小说中所述修道
人生活上的散淡逍遥（精神）而居室陈设之美好（物质），并无任何
矛盾之处。徐国桢的「还珠楼主论」对此有误解，实由於不明「三界
」分际之故。然而他有一段话却说得极好，那就是还珠笔下的「蜀山
」人物：「本来是李耳、庄周一般的襟怀，可生就了释迦牟尼的两只
眼睛，却是替孔子、孟子去应世办事。於是儒、释、道混成一体了！
」
    此所以「蜀山」一书内容，看来虽满篇神话，写的尽是剑仙事迹
，但仍以「剑侠」为名。缘神仙位业殊非幸致，其「内功」固重本身
修为精勤、坚苦卓绝，而「外功」尤重入世行善、广积功德；在此「
内圣外王」以求证果的过程中，除魔卫道乃「义」不容辞之事。於焉
正派剑仙出入青冥，纵横宇宙，路见不平，必伸援手，在在以「仁」
为念而发为侠行。此与寻常武侠小说中所称练武者之「内外兼修」（
指功夫）涵义相较，实有霄壤之别。

一套未完成的旷世杰作

    「蜀山剑侠」正传，一般说来应包括本传五十集、後传五集及前
传九集。惟前传「长眉真人专集」乃系还珠後来应读者和书商的要求
，不得已而补撰者；其内容杂乱无章，乏善可陈，除描写魔女色诱邓
隐（长肩真人师弟）败道、剥皮修炼「血神经」一折尚称精彩以外，
馀皆无足称道；较诸「蜀山」本、後传各方面成就均相去甚远，故此
不在笔者评介之列。
    概括言之，「蜀山」前五集无疑受到平江不肖生向恺然「江湖奇
侠传」的影响，因此忽而武侠（软、硬、轻功、暗器），忽而剑仙（
飞剑、法宝、神通、幻变），体例含混，驳杂不纯，令人时兴　格不
入之感。其後方逐渐形成其「神仙世界」的统一风格；卒能纵横所之
，了无窒碍。
    复次，「蜀山」中不关紧要，可有可无的枝蔓太多，人物对话亦
颇嫌冗长。凡此种种，均造成了这部「超长篇」神怪小说的若干篇章
结构松散，而减低了它的可读性，毋庸讳言。
    但看过「蜀山」者，不能不承认还珠楼主的确是才华绝世，不能
不佩服他在国学造诣上的博大精深，更不能不惊叹他的文笔之美、想
像之奇、构思之妙！
    还珠楼主的文字是属於又白夹杂体，典丽、古朴兼而有之。一旦
彩笔舞动，则如魔似幻，变化无方；或清新婉约如涓涓细流，令人心
旷神怡，兴出麈之想；或酣畅淋漓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际天而下
，势莫能挡；或奇峰突起，惊涛裂岸；或狂飕骤至，电旋星飞。总之
，其写人写景固一世之雄，不作第二人想；而叙事叙物更是穷极幽玄
，凌绝古今！
    还珠楼主李寿民挟其点染烟云、如火如荼的万钧笔力，开中国志
怪小说千古未有之奇观；休说「西游记」、「封神榜」、「搜神记」
不如远甚，就是希腊神话也瞠乎其後，宛若儿戏。因此我们可以说：  
「蜀山」之作，不论是从故事内容、人物塑造、谈玄说理、规模气象
，文采风流各方面来看，都当得上「空前绝後」四字。
    可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抗日胜利以後至大陆沦陷以
前这段时间，以他雄浑的创作力，本可从容完成「蜀山」这部旷世奇
书；却困惑於名利，黄金挟稿债以俱来（海内外各报争相约写小说）
，纵有三头六臂，也不免分身乏术、难乎为继之叹！以致神州变色之
际，「蜀山」始终未能写完；於今留下「道家四九重劫」、「峨眉三
次斗剑」等「疑案」，令人煞费思量，真乃小说界千古恨事也！
    窃以为，还珠楼主当年留在上海而未避秦来台，不仅是他个人的
悲剧，也是世界神话小说史上的悲剧！此因中共宣传「无神论」，自
不容还珠楼主继续谈仙说鬼；由是一代文学巨匠、绝世奇才空具「通
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机」，却无所施其技！殆至一九六一年大饥
荒时期，还珠终撒手人寰，「尸解」仙去。「蜀山」神龙见首不见尾
，岂天意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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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泊牛渚怀古                                                             
                李白                                                            
                                                                                
    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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