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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蜀山剑侠传第十一集-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Nov  9 20:43:08 1999), 转信

发信人: ppower (日轮),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蜀山剑侠传第十一集-2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Nov  8 20:12:51 1999)

    迷本性 纵情色界天
    识灵物 言访肉芝马
    话说美少年与驼子所在山峰,因高耸入云,上面不生杂树。只有怪石缝隙里,疏疏
密密并生着许多奇古的矮松,棵棵都是轮囷盘郁,磅礴迂回,钢针若箭,铁皮若鳞,古
干屈身,在天风中夭矫腾挪,宛若龙蛇伸翔,似要拔地飞去。驼子和少年对弈的磐石,
正在一株周有数围、高才丈许、荫覆数亩的大松盖下,两个黑钵里,装着许多铁棋子,
大有寸许,看去好似一色,没有黑白之分。敲在石上,发出丁丁之声,与松涛天风相应,
清音娱耳。那洞穴也在一株松针极密的矮松后面。穴旁还有一块两丈多高的怪石,孔窍
玲珑,形状奇古。人立石后,从一个小石孔里望出去,正看得见前面的磐石和那两人动
作,石前的人,却绝难看到石后。龙姑见有这种绝好隐蔽,便从穴口钻出,运气提神,
轻轻走向石后,观察那两人动静。身刚立定,便听那少年说道:“晚辈还奉师命,有事
嵩岳。老前辈国手无敌,晚辈现在业已输了半子,难道再下下去,还要晚辈输得不可见
人么?”说到这里,那驼子张开大口哈哈一笑,声若龙吟。龙姑方觉有些耳熟,那驼子
忽地将脸一偏,对着她这面笑了一笑,越发觉出面熟异常。看神气好似自己踪迹已被他
看破,不由大吃一惊。总觉这驼子是在哪里见过面,并且不止一次,只苦于想不起来。
当时因为贪看那美少年的丰仪,驼子业已转过头去与少年谈话,适才那一笑,似出无心,
便也放过一旁,继续留神静听二人讲些什么。
    那驼子先听少年说了那一番话,只笑了笑,并未答理。这时忽对少年道:“你忙些
什么,白矮子此时正遍处去寻朱矮子,到百蛮山赴东海三仙之约,你去嵩岳也见不着,
还得等他回来,此时赶去有什意思?还不如留此陪我,多下一局棋,就便看看鬼打架,
岂不有趣?”那少年答道:“既是家师不在嵩岳,弟子去也无用。老前辈玄机内莹,烛
照万象。此次三仙二老均往百蛮,不知妖孽可会漏网?”说时又在石的右角下了一子。
驼子答道:“妖孽恶贯满盈,气数该尽。不过这业障忒也凶顽刁狡,如非魔限已终,三
仙所炼的生死晦明幻灭六门两仪微尘阵,连那纯阳至宝,虽然厉害,无奈他玄功奥妙,
阵法不能当时施展,稍微被他警觉一些,至多斩掉他的躯壳,元神仍是不能消灭。偏我
昨日遇见天师派天矮子,怀着杀徒之仇,执意要寻天狐二女为难。是我激他道:‘一成
敌人,胜者为优,只怨自己师父传授不高,不能怪人辣手。你那孽徒虽中了白眉针,若
非妖孽借体还原,并非没有救法。你们自己同党尚且相残,何况敌人?像这种学业尚未
炼成,眼睛没有睁开,喜与下流为伍而给师父丢脸的徒弟,早就该死,还给他报什么仇?
既要怪东怪西,头一个就得去寻那害他的同党算帐。欺软怕硬,算的是哪门子一派的教
祖?’天矮子向不服人,闻言大怒,便要和我交手。我又逗他:‘你和我交手还早呢。
第一你先去百蛮山,把你孽徒的仇报了来。你如无此胆子,我还借乌龙剪给你助威。事
完之后,我准明年端午到云南去登门求教。’我当时不是不愿和他动手,实因昔年峨眉
道友助过我一臂之力,久无以报,恐他们大功难成,本要亲身前去相助。难得巧遇三寸
丁,他性情执拗不下于我,他也会这种分神化炼玄功,他只要被我激动,一到百蛮,必
定好胜贪功,自告奋勇,正好由他去见头阵,让三仙道友抽空布置。谁知他果然中了我
的道儿,忿忿要走。我还怕激他不够,行前我又对他说道:‘我知你这个没出息的三寸
丁,只为利用一个女孩子来脱劫兔难,自己当了王八不算,还叫徒子徒孙都当王八。我
生平除极乐童子外,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叫阵。早晚不给你看点颜色,你也不知我驼子贵
姓。’他知我是那下流女孩母亲的旧友,他那种做法也太不冠冕,便说他并非成心拿圈
套给人去钻,实因那女孩母亲求他允婚时,见那女孩资质还不错。只是先天遗留的恶根
太厚,早晚必坠入淫孽,形神消毁,不堪为他弟子匹配,不肯答应。经不住那女孩的母
亲再三苦求,他因以前好友之情,又念在那女孩母亲苦修数百年,只有这一点骨血,连
门人都没一个,眼看快遭天劫,能避与否,尚不可知。当其途穷日暮之际,不好遇事坚
拒,才将婚事答应。起初原想过上几年,查明心迹,引入他的门下。谁想那女孩天生孽
根,无法振拔,叛夫背母,淫过重重。如依他徒弟心理和他的家法,本应将其斩魂诛体。
但是一则看在亡友分上,二则他自己以前又不是没有看出将来收场结果,想了想他教中
原有献身赎罪之条,才暂时放任,留为后用。我没等他说完,便呸了他一口,说道:
“那女孩虽没出息,你若使其夫妻常在一起,严加管束,何致淫荡放佚到不可收拾?你
明明纵人为恶,好供你将来的牺牲,还当我不知你的奸谋么?’他闻言冷笑答说:‘慢
说他徒弟是他承继道统之人,不能常为女色耽误功行,就是任其夫妻常聚,也不能满其
欲壑。如其不信,尽可前往实地观察,便知我所说真伪。’他那种办法,此时看去,似
存私念,其实还是看在故人情分,使她到时身死而魂魄不丧,仍可转劫为人。否则那女
孩淫根太深,积恶过重,异日必追乃母后尘,而道力又不如远甚,万难似乃母一般侥幸
脱劫,以至形灰神灭,岂不更惨?说完便和我订了后会之约而去。他前往百蛮,我正可
省此一行。想起那女孩的母亲也曾与我有旧,情知天矮子所言不谬,但是还想亲来看看,
万一仍可振拔,迷途知返,岂不堵了天矮子的嘴?及至到此一看,这女孩真是无可救药,
只得由她去了。”
    那少年道:“同门诸位师伯叔与老前辈,尽有不少香火因缘。这里的事,老前辈适
才已然说知因果,只一举手,便可使诸同门化险为夷,又何必坐观成败呢?”那驼子答
道:“你哪知就里。一则劫数所关;二则我与别人不同,人不犯我,我也向来不好管人
闲事。照你所说,各旁门中尽有不少旧友,若论交情深浅,岂不便是峨眉之敌呢?”那
少年也不再答言,似在专心一意地下棋。那驼子说完了这一席话,两眼渐渐闭合,大有
神倦欲歇神气。
    龙姑这时虽在留神偷听,一边还贪看那美少年的丰仪,仅仅猜定驼子虽不是峨眉同
党,也决不是自己这一面的人,别的并未注意。后来听出驼子所说的天矮子,有点像云
南孔雀河畔的天灵子。又仿佛在说自己与熊血儿结婚经过,越听越觉刺耳。听驼子之言,
自己所行所为,天灵子师徒已然知道真相,怪不得上次熊血儿回山,神态如此冷漠。只
是熊血儿素常性如烈火,天灵子也不是好惹的人,何以装作不知,不和自己破脸?如说
有用自己之处,熊血儿不说,天灵子玄功奥妙,道法精深,若遇天劫,岂是自己之力所
能化解?又觉有些不类,心中好生惊异。若照前半年间,施龙姑只在山中隐居,虽和孙
凌波同流合污,弄些壮男偷偷摸摸,毕竟守着母训,胆子还小。那时如闻驼子这一番话,
纵不惊魂丧魄,痛改前非,也会暂时敛迹收心,不敢大意。再听出那驼子与母亲有旧,
必定上前跪求解免,何致遭受日后惨劫?无奈近来群魔包围,陷溺已深,淫根太重,迷
途难返。先时也未尝不入耳惊心,不知怎样才好。继一寻思:“天灵子师徒既已知道自
己行为,即使从此回头,不和外人往来,也决挽回不了丈夫昔日的情爱;纵使和好如初,
也受不了那种守活寡的岁月。烈火祖师门人众多,声势浩大,本领也不在天灵子以下。
事已至此,索性将错就错,先发制人。即使明白与熊血儿断绝,公然投到华山派门下,
还可随心任意,快乐一生,看他师徒其奈我何?”
    想到这里,不禁眉飞色舞,对驼子底下所说,也不再留神去听。只把一双俏目,从
石缝之中注视那美少年,越看心里越爱。色令智昏,竟看那美少年无甚本领。若非还看
出那驼子不是常人,自己适才又不该不留神,闹了个头破血流,浑身血污,不好见人时,
几乎要现身出去,勾引一番,才称心意。正在恨那驼子碍眼,心痒难挠,猛想道:“看
这驼子气派谈吐,都不是个好相识。这峰密迩姑婆岭,必已得了虚实。那美少年明明是
峨眉门下无疑,万一驼子为他所动,去助敌人,岂不是个隐患?何不乘他不备,暗中给
他几飞针?倘若侥幸将他杀死,一则除了强敌;二则又可敲山镇虎,将那美少年镇住,
就势用法术将他迷惑,摄回山去,岂不胜似别人十倍?”随想,随即将头偏过石旁,准
备下手。因猜不透驼子深浅来历,诚恐一击不中,反而有害,特地运用玄功,将一套玄
女针隐敛光芒,觑准驼子右太阳穴发将出去。那金针初发时,恰似九根彩丝,比电闪还
疾。眼看驼子神色自若,只在下棋,并未觉察,一中此针,便难活命。
    就在这一眨眼的当儿,那少年倏地抬头望着自己这面,将手一扬,仿佛见有金光一
闪。那驼子先把右手一抬,似在止住少年,那金光并未飞出。同时驼子左手却把那装棋
子的黑钵拿在手内,搭向右肩,朝着自己。驼子动作虽快,看去却甚从容,连头都未回
望一下。那棋钵非金非石,余外并无异处。说时迟,那时快,龙姑的九根玄女计恰好飞
到。只见一道乌光,与针上的五色霞光一裹,耳听叮叮叮叮十来声细响过处,宛如石沉
大海,无影无踪。龙姑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轻捋虎须,驼子定不肯甘休。刚想重用法
宝飞剑防御,驼子不知取了一件什么法宝向龙姑反掷过来,一出手便是一团乌云,鳞爪
隐隐,一阵风般朝龙姑当头罩来。龙姑忙使飞剑防身,欲待驾起遁光退避,已来不及,
当时只觉眼前一黑,身上一阵奇痛,神志忽然昏迷,晕死过去。
    过了有好一会,觉着身子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正在温存抚摩,甚是亲呢,鼻间还
不时闻见一股子温香。起初还疑是在梦中,微睁媚目一看,那人竟是个美貌少年道士,
眉若横黛,目似秋波,流转之间隐含媚态,一张脸子由白里又泛出红来。羽衣星冠,容
饰丽都,休说男子,连女人中也少如此绝色。转觉适才和驼子对奔的美少年,丰神俊朗
虽有过之,若论容貌的温柔美好,则还不及远甚。尤其是偎依之间,那道士也不知染的
一种什么香料,令人闻了,自要心荡神摇,春思欲活。见他紧搂纤腰,低声频唤,旁边
还放着一个盛水的木瓢,看出并无恶意。刚要开言问讯,那道士已然说道:“仙姊你吃
苦了。”依了龙姑心思,还不舍得就此起身,到底与来人还是初见,已经醒转,不便再
赖在人家怀里。才待作势要起,那道士更是知情识趣,不但不放龙姑起身,反将抱龙姑
的两手往怀里紧了一紧,一个头直贴到龙姑粉脸上面挨了一下。龙姑为美色所眩,巴不
得道士如此。先还故意强作起立,被道士连连搂抱,不住温存,早已筋骨皆融,无力再
作客套。只得佯羞答道:“适才被困在一个驼背妖道之手,自分身为异物,想必是道友
将我救了。但不知仙府何处?法号是何称呼?日后也好图报。”道士道:“我已和仙姊
成了一家,日后相处甚长,且休问我来历。适才见仙姊满身血泥污秽,是我寻来清水与
仙姊洗涤,又给仙姊服了几粒丹药,才得回生。请问因何狼狈至此?”
    龙姑此时业已色迷心窍,又听说道士救了自己,越发感激涕零,不暇寻思,随即答
道:“妹子施龙姑,就住前面姑婆岭。路过此山,见有二人下棋,疑是敌人,前来窥探。
被内中一个驼背道人,收去妹子一套玄女针,又用妖法将妹子制倒,幸得道兄搭救。那
驼子不知走了不曾?”那道士又细细盘问明了驼子的相貌,虽然脸上频现惊骇之容,龙
姑却并未看见。等到龙姑说完,那道士忽然扭转龙姑娇躯抱紧,说道:“亏我细心,不
然几乎误了仙姊性命和攻打峨眉的大事呢。”龙姑忙问何故。道士道:“我便是巫山牛
肝峡铁皮洞的温香教主粉孩儿香雾真人冯吾,与烈火祖师、毒龙尊者、史南溪等俱是莫
逆之交。因为前数月毒龙尊者曾派他门下弟子俞德到牛肝峡请我往青螺赴会,偏巧我不
在山中,往福建仙霞岭采阴阳草去了。回山才知峨眉门下一干小业障请来怪叫花穷神凌
浑,破了毒龙尊者水火风雷魔阵,强霸青螺峪,死伤了许多道友,毒龙尊者还被天灵子
擒往云南。我闻信大怒,立誓要代各位道友报仇。刚得下山,便遇黄山五云步万妙仙姑
许飞娘,说峨眉气势方盛,报仇还不到时候。他们新近开辟了根本重地凝碧崖太元洞,
里面藏有不少珍宝。还从九华移植了肉芝,吃了可以入圣超凡。如今一班有本领道行的
敌人都分头在祭炼法宝丹药,准备应劫,凝碧崖只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看守。飞娘来时,
曾路遇华山派的使者,说史南溪在姑婆岭主持,乘峨眉无备,去潜袭他的凝碧崖,夺走
肉芝,代众道友报青螺之仇。飞娘本人因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往,便代他们来约我前去
相助。因我终年云游,正拿不定我回山不曾,恰好半路相遇。我久慕仙姊丽质仙姿,别
了飞娘,赶往姑婆岭。正行之间,忽然看见下面山谷中有条似龙非龙,虎头蓝鳞,从未
见过的异兽,刚落下遁光,想看个仔细。恰好遇我一个仇人和那个驼子,正说要将你处
死。是我用法宝飞剑,将驼子和那仇人赶走。恐他们约人回转,于你不利,才驾遁光将
你摄到此地,用清泉洗去你脸上的血泥,又用我身带仙丹将你救转。只说无心之中救了
一人,没想到你便是姑婆岭的施仙姊,真可算仙缘凑巧了。”
    龙姑这时已看清自己存身所在,并非原处。又听说那道士便是史南溪常说的各派中
第一个美男子,生具阴阳两体的巫山牛肝峡粉孩儿香雾真人冯吾。一听惊喜交集,全没
想到冯吾所言是真是假,连忙挣着立起身来下拜道:“原来仙长便是香雾真人,弟子多
蒙救命之恩,原是粉身碎骨,难以图报。”言还未了,冯吾早一把又将她抱向怀中搂紧,
说道:“你我夙缘前定,至多只可作为兄妹称呼,如此客套,万万不可。”说罢,顺势
俯下身去,轻轻将龙姑粉脸吻了一下。龙姑立时便觉一股温温暖气,触体酥麻,星眼流
媚,瞟着冯吾只点了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淫男荡女,一拍便合,再为细表,也太污
秽椿墨,这且从略。
    那冯吾乃是本书前文所说妖人阴阳叟的师弟。阴阳叟虽然摄取童男童女真阳真阴,
尚不坏人性命。冯吾却是极恶淫凶,天生就阴阳两体,每年被他弄死的健男少女,也不
知若干。自从十年前与阴阳叟交恶之后,便在牛肝峡独创一教,用邪法炼就妖雾,身上
常有一种迷人的邪香,专一蛊惑男女,仗着肉身布施,广结妖人,增厚势力,真实本领
比起阴阳叟相差得多。那驼子却是本书正邪各教前一辈三十一个能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姓名来历,且容后叙。那美少年便是追云叟白谷逸的大弟子岳雯。两人都爱围棋,因此
结了忘年之交。这次驼子用激将言语说动天灵子去往百蛮山后,想起金针圣母友谊,特
意到姑婆岭点化施龙姑,先给她吃了点苦头。然后将她带到落凤山,交给屠龙师大善法
大师,原想使她躲过峨眉之役,托屠龙师太指点迷途,管束归正。谁知施龙姑魔劫太深,
业障重重。驼子到了落凤山,屠龙师太业已他去,只剩她徒弟吵姑和神兽虎面藏彪看守
洞府。驼子将她交给妙姑,嘱托一番,便即同了岳雯走去。眇姑见龙姑一身都是血泥污
秽,驼子虽用了解法,尚未醒转,想进洞去取点丹药泉水,与她服用。才一转身,正遇
冯吾得了许飞娘之信,从巫山赶往姑婆岭。他以前在雁荡山吃过屠龙师太大苦,并不知
屠龙师太移居此山。一眼看见那神兽在谷中打盹,觉着希奇,身才落下,便见崖上躺着
一个面有血泥的女子,似乎很美。心刚动得一动,忽听风雷破空之声,看出是屠龙师太
回山,吓了个魂飞魄散。幸而手疾眼快,忙将身形隐起。
    屠龙师太也是著名辣手,近年不大好管闲事,万没料到有人敢来窥伺,一到便往洞
中飞去。眇姑自然说了前事,就这问答工夫,谷底神兽早闻见崖上生人气味醒转。无巧
不巧,冯吾行法太急,又正站在龙姑身前,连龙姑也一起隐起。冯吾先还只以为龙姑是
屠龙师太新收弟子,自己既没被仇人看见形踪,更可借此摄去淫乐,以报昔日之仇。一
见神兽蹿上崖来,不问青红皂白,将龙姑抱定,摄了便走。屠龙师太和眇姑闻得兽啸,
出洞一看,人已不见,只当龙姑自醒逃走。本就不愿多事,并未追究。倒是冯吾淫贼胆
虚,飞出好远,才另寻了一个幽僻山谷落下。寻来清泉,洗去龙姑脸上血泥,竟是美如
天仙。再一抚摸周身,更是肌肤匀腻,滑不留手。起初还怕她倔强,不肯顺从。正要用
邪法取媚,龙姑已经醒转,极露爱悦之情,益发心中大喜。再一问明来历,才知还是同
道。这还有什么说的,随便择了一个山洞,尽情极致仙一度,彼此都觉别有奇趣,得未
曾有。又互相搂抱温存了一会,商量一同回转姑婆岭。这时已是次日清晨,龙姑问起道
路,才知离家已远。两人便一起驾遁光,手挽手,往姑婆岭飞去。到了洞前落下,冯吾
忽然想起一事,唤住龙姑,低声嘱咐,见了史南溪等人,休提遇见驼子及自己半途相救
情形,只说无心在云路中相遇便了。龙姑不知冯吾连见屠龙师太都吓得心惊胆裂,哪里
还敢去和那驼子交手。把他先时的信口胡诌当成真言,竟以为他不愿人知道和自己有了
私情,故尔隐过这一节。本想对他说,史、吴、倪等人一向俱是会开无遮,不分彼此,
只要愿意,尽可任性取乐,日后用不着顾忌。因已行到洞口,不及细说,恩爱头上,自
是百依百顺,笑着一瞟媚眼,略一点头,便即一同入内。进洞一看,见里面除了原有的
人外,又新到了一个华山派的著名党羽玉杆真人金沈子,也是一个生就玉面朱唇的淫孽。
座中只长臂神魔郑元规与冯吾尚是初见,余下诸人见了冯吾,俱都喜出望外,分别施礼
落座。从此一个个兴高采烈,欢欣鼓舞,每日照旧更番淫乐,自不必说。
    史南溪派出去约人的使者,原分东南西三路。东西两路所请的人,俱已应约而至。
只派往南路的人,有个头陀名叫神行头陀法胜,却未到来。此人百无所长,飞剑又甚寻
常。仅有一件长处,是他在出家时节,无心中得了一部异书,学会一种七星遁法,能借
日月五星光华飞遁,瞬息千里,飞行最快。那东西两路派出去的人,原都是见了所约的
人,只须传了口话,递了柬帖,事情一完,各自回山。惟这神行头陀法胜,史南溪因他
有七星光遁之长,飞行绝迹,盗取肉芝大有用处,特地命他与被请的两人同到姑婆岭听
命。起初算计他去的地方虽远,回来也最快。谁知人已到齐,而他请的人未来,连他本
人也渺无音信。直等到第四日过去,也不见法胜回转。知他虽然平素胆小怯敌,却极善
于隐迹遁逃,不致被敌人在途中擒杀。而且所约两人,乃是南海伏牛岛珊瑚窝的散仙,
南海双童甄良、甄兑,俱非寻常人物,万无中途出事之理。想了想,想不出是什缘故。
这些淫孽,多半是恶贯满盈,伏诛在即,并未深思,也不着人前去打探,以为峨眉只几
个道浅力薄的后辈,狮子搏兔,何须全力。南海双童不来也罢,既然定了日期,决计到
时动手就是。
    光阴易逝,不觉到了第五日子正时刻,阴素棠果然如期赶到。她本人虽然一样犯了
色戒,情欲不断,毕竟旁观者清,一见这班妖孽任意淫乐,公然无忌,便料知此次暗袭
峨眉,纵使暂时胜利,结局也未必能够讨好,早就定了退身之策。与众人略微见礼,互
道景仰,已到了动身时刻。一干妖人由史南溪为首,纷纷离洞,各驾妖遁剑光,齐往峨
眉山飞雷洞前飞去。这一干妖人,只说峨眉都是些后生小辈,纵有几个资质较佳,受过
真传,也不是自己一面的对手,何况又是潜侵暗袭,不愁不手到成功。没料到他这里还
未动身,人家早已得信准备。自从髯仙令仙鹤回山报警后,灵云等人早就日夜留神。接
着又连接掌教夫人飞剑传书,指示机宜。只是金蝉、英琼俱都有事羁身,离山他去。这
还不算,紫玲的独角神鹫,现在优昙大师那里,等用仙法化去横骨;神雕钢羽与灵猿袁
星,又因英琼一走,也都跟去。这三个虽是披毛带角的畜生,却是修炼多年,深通灵性,
要用来观察敌情,防守洞府,有时比人还更有用。这么一来,无疑短了好几个有用的帮
手。
    灵云等知道敌人势盛,责任重大,哪敢大意。除将石、赵请来,连同仙府中原有诸
同门,妥善计议,通力合作,定下防守之策外,又命芷仙去将芝仙唤来,对它说道:
“仙府不久便有异派来此侵犯,志在得你和仙府埋藏的重宝。我等已奉掌教真人之命,
加紧防御,料无闪失。你自移植仙府,我等因见你修道千年,煞非容易,又感你灵血救
人之德,视若同门至友,既不以异类相待,亦不觊觎你的仙体灵质,以助成道之用。你
却因此忘了机心,上次在微尘阵前,吃了杨成志的大亏,几乎送了性命,未始不是你乐
极生悲,上天给你预兆。后来我等回山,斥责杨、章等人,你以为无人敢再侵犯,故态
复萌。偌大仙府,尽多美景,难道还不足意?昨日朱仙姑往前山解脱庵,去取余仙姑的
衣物,归途竟见你独自在前洞门外,追一野兔游玩。在有多年功行,还是如此顽皮。万
一遇见邪魔异派,我等不知,何能救援?倘或膏了妖孽的馋吻,岂不悔之无及?现在为
你安全设想,你生根之处虽然仙景最好,仙果繁植,因为这次来的妖人俱非弱者,诚恐
幻形隐身,潜来盗你,容易被他发现。适才和秦仙姑商量,因你平日满崖游行,地理较
我等要熟得多,着你自寻一所隐秘奥区,将你仙根移植,由秦仙姑再用仙法掩住敌人目
光。只是此法一施,非俟破敌以后,你不能擅自离体神游,你深通灵性,当能逆料。如
自知无事,只须多加小心,不离本洞,也无须多此一举;如觉将来仍有隐忧,还须依照
我等所言行事,以免自误。”
    芝仙先时闻言,脸上颇现惊异之色。及听灵云说完以后,也未表示可否,径自飞也
似地跑向若兰面前,拉着衣角往外拖拉。众人俱当它要拖去看那隐秘地方,知它除金蝉
外,和若兰、英琼、芷仙三人最为亲热,所以单拉若兰。灵云、紫玲自是必须前往,余
人也多喜它好玩,都要跟去。谁知众人身才站起,芝仙却放了若兰,不住摆手,又向各
人面前一一推阻。众人都不解是何用意。灵云问道:“看你神气,莫非只要申仙姑同你
一路,不愿我等跟去么?”芝仙点了点头。灵云知它必有用意,又见它神态急切,便不
多问,拦住众人,单命若兰随往。芝仙才高兴地张着两只又白又嫩的小手,跳起身往若
兰怀里便扑。若兰知它要抱,刚伸手将它抱起,芝仙便急着往外连指。
    若兰抱起芝仙出洞之后,众人重又落座叙谈。紫玲猛想起灵云适才说,朱文在凝碧
崖顶的洞门外面遇见芝仙之事,便问朱文道:“朱师姊从解脱庵回来时,在何处遇见芝
仙?可曾看清它追的野兔是个什么模样吗?”朱文道:“我当时因为降落甚速,先只瞟
了一眼,看见它追的那东西浑身雪白,有兔子那么大小,并没看得仔细,一晃眼便追到
草里去了。我因芝仙还要往草里去追,想起它关系重大,不论哪一派人见了这种灵物,
谁都垂涎,它又没有能力抵御,恐受他人侵害,才转身回去,将它抱起回洞。可笑它记
仇心甚重,因为昔日蝉弟在九华得它时节,我曾劝蝉弟就手将它生吃,补助道行,蝉弟
不肯,它却永远记在心里,从不和我亲热。这次抱它时,它虽没有像往常遇见不愿的人,
便往土里钻去,却也在我手里不住挣扎,口里乱嚷,小手往后乱舞。我也没理它,就抱
着一同回来了。迎头遇见大师姊,才没说几句,它便溜下地去跑了。”紫玲好似对朱文
后半截话不甚注意,抢问道:“那东西师姊未看清,怎便说是野兔呢?”朱文笑道:
“我今儿还是头一次见秦大师姊这么打破沙锅问到底。刚才不是对你说过,那东西是白
白的,洞外草长,看不见它全身,仿佛见它比兔子高得多,还有一双红眼。白毛红眼,
又有兔子那般大小,不是野兔是什么?”紫玲还未答言,灵云已听出一些言中之意,便
问紫玲道:“文妹虽然年来功行精进,但是阅历见闻,都比贤姊妹相去远甚。听玲姊之
言,莫非这洞外又有什么灵物出现么?”紫玲道:“大师姊所言极是。诸位师姊请想,
那芝仙秉天地灵秀清和之气而生,已有千百年道行,非极幽静明丽之区,不肯涉足,性
最喜洁,岂肯与兽为伍?而且它虽是灵物,胆子极小,见了寻常虫豸,尚且惊避不逞,
何况是个野兔,怎敢前去追逐?照适才拉扯申师姊情形与朱师姊所言对证,那东西决不
是什么野兔,说是匹小白牛白马,比较对些。纵然不是芝仙同类,也是天地间的灵物异
宝。大师姊说它大胆,擅自出游。据妹子看,它冒险出游,决非无故。既不要我们跟去,
必有原因,少时申师姊回来,便知分晓。如说是它领人去寻那避敌之所,恐怕不像。”
    正说之间,若兰已抱了芝仙回转。芝仙两只小手搂着若兰脖子,口里不住呀呀,也
听不出说些什么。看神气好似有些失望,手里却是空无所有。朱文首先问道:“兰妹,
芝仙可真是领你去寻一匹小白马么?”若兰道:“你们怎地知道?”朱文便将紫玲之言
说了。若兰道:“马倒像马,可惜晚了一步,我又莽撞了些,被我将它惊走。用先师传
我的法术阻拦,已来不及。听秦大师姊之言,那马定是芝仙同类无疑了。”众人便问究
竟。若兰道:“我起初也当芝仙是领我去寻地方。我抱它出了洞,依它指的路到了凝碧
崖前,它又用手往崖顶上指。我便驾剑光上去,走出前洞,直到昔日英琼师姊割股疗亲
的崖石底下。芝仙忽然挣脱下地,用手拉我,意思是教我藏伏起来。我一时未得领悟,
它已离开我,往深草里飞扑过去。我跟踪一看,原来是一个有兔子大的白东西。当时我
如忙着使用小修罗遁法,连芝仙一起禁制住,必然可将那东西擒住。偏偏我看见芝仙扑
到那东西背上,刚骑上去,叫了两声,那东西两条后足忽然似燕双飞,往起一扬,将芝
仙跌了一交,回身似要去咬。我恐伤了芝仙,不加寻思,先将飞剑放出去,原想护住芝
仙,并无伤它之意。谁知芝仙落地时,竟将它一只后腿抱住,没有放开。等我看见,剑
光业已飞到,吓得那东西像儿啼一般叫将起来。芝仙连忙放手时,那东西想被剑芒微微
挨着一下,受了点伤,惨呼一声,便钻到土里去了。这时因为身临其境,才略微看清。
那东西生得周身雪也似白,比玉还要光亮。长方的头,长着火红的一双眼睛。这时听你
们一说,又想起那东西抬腿时,两腿有蹄无爪,蹄上直泛银光,说它像匹小马,再也不
差分毫。芝仙见它借了土遁,急得直朝我乱叫乱跳,好似我如早用法术禁制,定跑不脱,
即或我不管它,也能将那东西擒住似的。后来我想再仔细搜寻,芝仙却拦住我,拉我回
来,其实它如先时不拦,大家同去,也许人多手众,还跑不了呢。”说时,芝仙已挣下
地来,往洞外走去。芷仙追出洞去,已经不知去向。
    紫玲又细细问了问那小马形象,对众说道:“天地生物,无独有偶。本教昌明,所
以迭有灵物归附。那匹小马不是千年成形灵芝,也是何首乌一类的灵药,经多少年修炼
而成。据我猜想,芝仙和它必是同类,惺惺相惜,恐为外人侵害,想连它移植仙府中来,
与它作伴。这种灵物,最怕受惊。但愿没被申师姊飞剑所伤才好。不然它既受了亏损,
还变成惊弓之鸟,或者自移他处,潜藏不出,我等纵有法力,它不现形,其奈它何?再
要被异派妖人遇上,不问它死活,只图到手,暗中得了去,岂不可惜!”灵云道:“事
己过去,芝仙不让兰妹再寻,想必灵物已不易得。如今既已知道芝仙冒险私自出游,是
有所为。适才又嘱咐过它,它本来灵慧异常,不领我们另寻藏身之处,或者知道无须,
也说不定。在我为求万全,须替它代谋为是。绣云涧那边邻近丹台,师祖仙阵在彼,敌
人纵然偷愉进来,也不敢轻易前去涉险。就烦兰妹与紫妹在那里寻一善地,今晚亥末子
初,二气交替之时,将它仙根移植,用法术封锁。破敌之后,再任它自在游行便了。至
于新发现的灵物,虽然暂时无暇及此,但是如为外人得去,不但可惜,而且异派中人多
是狠毒,只顾自己便宜,必定加以残杀。不似我等一样也用它的精血,却给它另有补益,
爱护惟恐不至。起先不知,也倒罢了;既已知道,焉能袖手坐观天地间灵物异宝,葬身
妖孽馋吻?不过目前防御事急,两害相权,须弃其轻,我们也不便专注此事。诸位师姊
师弟,可仍照先前所议行事,只由兰妹与紫妹负巡视全洞之责,略可兼顾一二,在妖人
未来侵犯以前,随时同往灵物现身之处相机视察。二位师妹俱擅异术,倘能遇上,必可
生擒。再去寻着根源,好好移植在芝仙一起。日子一久,野性自退,岂不又给仙府添一
活宝?倘如灵物因受兰妹剑伤,惊遁入土,或即因此耗了元精,不能化形神游,藏根之
所必然有些异样。以二位师妹之敏慧与道力,只须细细寻踪,想必不致疏漏。如还不得,
便是我等无此缘法,只好俟掌教师尊回山,禀明之后,再作计较。中间一有警兆,便须
迅速应付,共支危局,不可贻误。”
    灵云说完,紫玲等俱都称善遵命。当下便照先时商定人选配置行事。石奇、赵燕儿
二人,自即日起暂停内修坐功,只是在飞雷洞左近防守,探查敌情,兼为仙府后洞犄角。
前洞洞顶有长眉真人灵符封锁,原不愁外人闯入。但因昨日芝仙竟能出游,虽说芝仙善
于土遁,能缩形敛迹,通灵幻化,非妖人所能,也不可不防。特命紫玲、若兰随时巡视
全洞全崖,以防万一。除芷仙本领最次,不堪御敌,在洞内管束于、杨二人与南姑姊弟
外,余人均分班在飞雷捷径、后洞口外把守,一经发现敌人,便会合石、赵二人,一面
迎敌,一面分出一人飞剑传书。灵云等虽明知一二日内还不至出事,因为责重力微,不
能不先事演习,如临大敌一般,以免临阵着慌。除吴文琪一人原在后洞值班外,余人俱
都各按职掌,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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