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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蜀山剑侠传第十一集-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Nov  9 20:58:24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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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蜀山剑侠传第十一集-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Nov  8 20:17:24 1999)

    临难得奇珍 纳芥藏身 微尘护体
    多情成孽累 伤心独活 永誓双栖
    紫玲便命二矮与袁星去将崖上所有残尸碎体一齐提来,与吴凤尸身放在一处,再用
仙药消化,自己也随在二矮后面指点。寒萼抢白了紫玲一顿,见她无言可答,略觉消气,
索性仍唤司徒平到洞口石上坐谈。司徒平见他姊妹拌口,已是不安。又见寒萼唤他,其
势不能不依。跟着走没几步,正在心中为难,忽听紫玲在身后大喝道:“无知妖孽,竟
敢漏网!”接着光华一闪,便是一幢彩云飞起。寒萼、司徒平大吃一惊,连忙回身注视,
吴凤的尸身已经复活,从地下卷起一团黑烟正要飞走。幸而紫玲早有防备,存心欲擒先
纵,明是随了二矮前走,时刻都在留神动静,未容吴凤飞起,弥尘幡已化彩云飞来,将
他罩住。就在这时,那神雕何等通灵,早看出紫玲心计,并未飞远,一见妖人想逃,星
流电闪般束翼下击。起先吴凤因黑白二雕来势厉害,知难逃命,把心一横,舍了躯壳,
将元神隐遁。二雕并未看出,原可逃回山去,借体还原。及见原身并未被二雕抓裂,不
禁又起希冀:一则借体还原,总不如原有的好;二则法宝囊内还有两样宝物,舍不得丢
弃,重又回身窥伺。心想:“只要原身一脱雕爪,便可与元神合了遁走。”谁知神雕受
了同伴指示,紧紧抓定,竟然不肯离开一步,只由二矮回去请命。吴凤干自心急,知道
这东西异常厉害,适才已经吃过苦头;又以为二雕一样神化,若以元神相拼,本无不可,
偏偏原身又被它抓住,投鼠须要忌器。法宝飞剑已无用处,万一惊觉,只要被它两爪抓
裂,便成粉碎。不敢造次,隐藏在侧,静候时机。认定成固可喜,败亦至多毁了躯壳,
元神仍可逃走。不料袁星能通鸟语,一出来便代神雕解说它受了白雕指教,留下妖人躯
壳。言还未了,紫玲机警,已明白是诱妖人元神前来伏诛,忙止住袁星。便唤寒萼来问,
偏遇寒萼顶嘴,索性将计就计,故意遣走神雕,装作不备。
    吴凤恐神雕觉察,元神藏处相隔本远,袁星又只说了一半,没有听清,只听明了秦
氏姊妹的大声问答。先听紫玲盘问之言,以为看出破绽,甚是吃惊。及见她二人拌嘴走
开,再举目往空中一望,不知神雕隐身彩云以内,一见没有踪影,心中大喜。暗忖:
“闻得峨眉消骨丹药甚是厉害,莫待她回来措手不及,功败垂成。”匆促之中,又忘了
弥尘幡彩云飞动,疾如电掣,以为紫玲纵然到时警觉,相隔有三数十步之遥,也必追赶
不上。谁知元神刚与身合,驾遁飞起,彩云已经照临头上。此时吴凤如果仍旧弃了躯壳,
未始不可二次逃生。也是他该遭劫数,已回原身,不舍就弃,一时乱了主意,妄想抵敌,
连身逃遁,左手雷火刚刚发出,接着又在法宝囊内去取宝物。就在这略一停顿之间,上
面神雕飞到,紫玲与袁星、二矮齐放飞剑法宝。寒萼因自己适才任性,看走了眼,万一
妖人逃走,少时又受埋怨,又气又急。忙喊:“平哥,还不快放你的乌龙剪!”司徒平
已将飞剑放出,闻言又将乌龙剪放在空中。吴凤本是打战中逃走主意,及见敌人法宝飞
剑纷纷祭起,幸而彩云被自己雷火略微托住,势子一缓,正好逃走。猛地又见头上一片
乌云罩到,现出两点金睛,知是神雕飞来。忙把遁光往下一落,一面运用玄功,准备万
一难以脱身,仍将元神遁走。不料司徒平的乌龙剪又从下面飞上,迎个正着。那剪原是
神驼乙休多年修炼的异宝,专斩修道人的元神,只要不能抵御,被那两条蛟龙般的乌光
绞住,便难脱身。吴凤恶贯满盈,不但躯壳被众人飞剑斩成多段,连元神也同时被斩消
灭。
    紫玲眼看吴凤顶上隐隐飞起一道白烟,被乌龙剪绞散,知获全功,大家收了法宝飞
剑相见。寒萼虽然内愧,幸而敌人是死在司徒平手内,还可遮羞。见紫玲没有说话,也
就不再开口。紫玲也不去理她,这才正经命二矮、袁星,将全崖妖人尸首残肢收放一起。
再命袁星先在远处择好一个僻静所在,掘下深坑等候。二矮便求紫玲将吴凤法宝囊赐他
二人。紫玲点头应了,二矮心中大喜,感激非凡。又对紫玲说,他二人能用法术将尸骨
残肢运走。紫玲含笑点头。二矮立刻口诵咒语,施展旁门搬运之法,将所有尸体全都移
到袁星所择之处,抛入坑内。紫玲取出化骨丹药洒了下去,顷刻之间化成黄水。才命袁
星、二矮用土掩埋好了,回转飞雷崖。又从身旁取出四面小旗,分与袁星、二矮,传了
咒语,自己也拿着一面,向隔崖一指,那水倏地飞起四五尺粗细的四股飞泉,宛如四条
银龙,起自洪涛之中。随着四旗指处,满崖飞舞冲射,不消顷刻,已将崖上妖迹血污,
洗荡得干干净净。袁星素来看惯不说。那二矮自命是旁门能手,只为高人点化,志在逃
劫避灾,屈身奴仆,虽然心意甚诚,究还不知峨眉门下有多大本领。及至来此没有多日,
先见大众飞剑法宝神化无穷,又见紫玲等适才对敌施为,连雕、猿都如此灵异,才自愧
弗如,只配供人奔走役使,不配置身雁列,越发是死心塌地,不起异念的了。紫玲洗罢
仙山,时已黄昏,斜阳从远山岭际射到,照在新洗过的林木山石上,越显山光清丽,不
染尘氛,心中也觉快意。回望寒萼,仍与司徒平并肩低语,喁喁不休,暗叹了一口气,
不忍再看。这时神雕已经飞走,便带了二矮、袁星回洞复命。走时连司徒平也不愿答理,
略微招呼,就此走去。
    寒萼等紫玲走后,又说道:“我同了朱文,拿着九天元阳尺去闯妖阵,败下阵来,
又遇云南教祖天灵子摄去元阳尺,要报杀徒之仇。幸遇神驼乙休相救,还赐了三粒仙丹,
一封柬帖,吩咐到日才许开看。他又说你和他有缘,他定助你成功。适才又听你说,他
也赐了你一封柬帖,开示日期与我正同,都是应在十日之后。我听大师姊和申若兰师姊
说起乙真人来历,真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此人并有拗性,别人以为不能的,只要得
他心许,无论如何艰难的事,都要出力办成,比那怪叫花凌真人的性情还要古怪。先前
身材高大,容颜奇伟,背并不驼。因为屡次逆天行事,遭了天劫,假手几个能手,合力
行法暗算,移山接岳,将他压了四十九年。幸而他玄功奥妙,只能困住,不能伤他,反
被他静中参悟禅功,参透大衍天机,一元妙用。等到七七功行圆满,用五行先天真火炼
化封锁,破山出世。当初害他的人,闻信大半害怕,不敢露面。谁知他古怪脾气,反寻
到别人门上道谢,说是没有当初这一举,他还不能有此成就,只要下次不再犯到他手内,
前仇一概不记。内中有一个,便是凌真人,反和他成了至好朋友。齐师姊说,掌教夫人
曾说他还有一个妻子,与他本领不相上下,百十年前不知为何两下分开,没有下落。他
素常还爱成人婚姻,他那日又曾提起你我未来的话,且等到时开看柬上的话,定于我们
有益。”司徒平也把代神驼乙休拜上岷山之事,详细说明。正谈得高兴,忽见若兰、朱
文飞来,说是奉了大师姊之命,代他二人接班防守。寒萼见紫玲才去不久,便有人来接
替,又起疑心,不便向外人发作,迟疑气闷了一会。
    寒萼正要转身回洞,忽听遥天一声长啸,甚似那只独角神鹫。寒萼连日都在惦记,
飞身空中,循着啸声,迎上前去看个明白。只见新月星光之下,彩羽翔飞,金眸电射,
从西方穿云御风而来,转眼便到了面前,正是那只独角神鸳,爪上还抓着一封书信,心
中大喜。便跨了上去,飞近洞口,唤道:“平哥,你去太元洞相候,我骑了它由前洞下
去。”说罢,骑了神鹫径飞前洞,在凝碧崖前降落,见一干同门正在比剑。紫玲早迎上
前来,劈头问道:“大师姊因今日诸事就绪,你我所学本门心法,尚有两关未透,着朱、
申二位去换你前来传授,怎地这时才来?神鹫是怎样回来的?”寒萼闻言,方知适才自
己多疑,气便平了。只得说正待回洞,忽听神鹫空中鸣啸之声,上去接它,故此来迟。
因优昙大师那封书信是给灵云的,便递了过去。灵云拆开一看,大意说开府盛会在即,
正教昌明不远,可喜可贺,到时当领全体门人前来赴会。那日在冰崖上所救神鹫,因当
时乌龙剪来势甚急,只得收了。神驼乙真人脾气虽然古怪,人却正直,道力也甚高强,
异日当为峨眉之友。不愿开罪于他,事后便将乌龙剪给他送还。中途路遇,果然他心中
不忿,斗法三日,不分胜负。幸遇极乐真人空中神游解围,化敌为友。他因乌龙剪以前
是自己心爱法宝,竟被外人收去,不屑再用,欲转赠被他救去的司徒平。此剪如能善用,
神妙非常,专斩异派妖人元神。如已见赠,须要加功修炼,不可大意。神鹫横骨已经化
去,可与神雕佛奴的功行不相上下。知秦氏姊妹还有用它之处,特命它飞归故主。书末
又说不久各同门均要先期回转仙府,敬候开山盛典,命灵云早为准备安置等语。灵云观
毕,传示众同门,一齐向空谢了。大家练了一会功课,回转太元洞。
    第二日将所有石室全都汲了灵泉洗净,把正中供朝参石室旁的三十六间石室分供掌
教师尊和前辈师伯叔居住。余下百十间石室,分成男东女西,以备众同门来了起居和做
功课之用。又因同门中道行深浅不一,好多未断火食,便命神雕、神鹫连日出外猎取猛
兽。肉由英琼、芷仙、若兰三人腌腊。皮由米、刘二矮持往城市变卖,连同英琼昔日遗
留的银两带去,备办米粮和应用物品。山中有的是黄精首乌,异果野菜,只须袁星每日
出外采取。洞中又有芷仙平日用奇花异果酿成的美酒甚多。不消两三日,一齐备齐。又
责成芷仙管领仙厨,米、刘二矮与袁星供她驱遣,南姑姊弟也愿帮忙。大家都兴高采烈,
静等佳客降临。到第七八天上,妙一夫人忽然回山,布置了一番,住了两日,嘱咐灵云
一阵,才行走去。先后又来了许多同门,除石、赵二人原是近邻移居不算外,远客计有
岷山万松岭朝天观水镜道人的弟子神眼邱林、昆明开元寺哈哈僧元觉禅师的弟子铁沙弥
悟修,以及风火道人吴元智弟子七星手施林、灵和居士徐祥鹅、青城山金鞭崖矮叟朱梅
弟子长人纪登、小孟尝陶钧等。余者不下百十位,俱已得了师命,有的因事羁身,有的
尚在途中,均当在开辟仙府以前赶到。大家聚在一起,新交旧识,真是一天比一天热闹。
每日欢聚一阵,不是选胜寻幽,便由灵云、纪登为首,领了众人练习剑法,互相切磋砥
硕,功行不觉大进。
    这期间只苦了寒萼、司徒平两个。因为紫玲见她一味和司徒平时常厮守在一处,外
表上俨然伉俪一般,心中害怕,其实二人名分已定,众同门均已知道;又知寒萼是个小
孩心性,有时和若兰、英琼也是如此,不以为怪。事一关心太过,反要出事,乃是常理。
紫玲何尝不知他二人心地光明,但是惟恐因情生魔,堕了魔孽,坏了教规,不时背人劝
诫。谁知寒萼暗怪紫玲不偏向她,时常给她难堪。这一责难过甚,反而嫌怨日深。司徒
平左右为难,无计可施。偏偏又遇见一个多事的神驼乙休,给二人各留了一封柬帖。到
日二人借着防守后洞之便,同时打开一看,除了说明二人姻缘前定而外,并说天灵子从
百蛮山回来,定要到紫玲谷报杀徒之仇。秦氏姊妹本非敌手,就连峨眉诸长老也有碍难
之处,不便出面相助。乙休怜二女孝思和司徒平拜山送简之劳,准定到时前往相助一臂。
命二人只管前去,必无妨碍。不去倒使乙休失信于天灵子,反而不妥。此番前去,因祸
得福,齐道友必能看他面子,决不见怪等语。二人看了,又惊又喜,忙即向空拜过。本
想和紫玲说知,偏巧紫玲因今早不该他们二人值班,却双双向灵云讨命,愿代别人往后
洞防守,起了疑心。暗中赶来,见二人在那里当天拜跪,又无什事,更误会到别的地方,
便上前盘问,语言过分切直了些。恼了寒萼,也不准司徒平开口,顶了紫玲几句嘴,明
说自己不想成仙,要和司徒平回转紫玲谷去。紫玲也气到极处,没有详察就里,以为二
人早晚必定闹出事来,既是甘心自弃,无可救药,莫如由他们自去,省得日后闹出笑话。
心里却还原谅司徒平是为寒萼所迫,还想单独劝解。不料寒萼存心怄气,也不容人说,
立逼着司徒平随她飞走,不然便要飞剑自刎。司徒平知她性情无法劝转,好在有神驼乙
休作主,且等事完之后,劝她姊妹言归于好。当下便与紫玲作别,随之飞去。
    紫玲在气头上,竟没有想起宝相夫人转劫之事,因后洞无人,只得代为防守。二人
刚走不久,忽然想起救母事大,正值轻云、文琪游玩回来,紫玲匆匆请她二人代为看守,
忙即回转太元洞,正遇灵云、英琼、若兰、英男四人在洞外闲谈。紫玲略说经过,问该
如何处置。灵云因妙一夫人说她姊妹有难,又知寒萼拗性,她和英琼、若兰二师姊情感
甚好,可着她二人前去劝他们回转便了。二人领命去后,紫玲终觉不妥,执意要去。灵
云劝她不住,想起优昙大师那封书信曾有神鹫备用之言,便命骑了同去。去时三人先后
遇见金蝉、石生、庄易、笑和尚等回山,前已表过,不提。
    且说寒萼与司徒平看罢神驼乙休柬帖上预示的机宜,正值紫玲赶来规劝,寒萼料知
此番回转紫玲谷凶险不少,又因紫玲连日对自己多有误会之处,心中不快,借此和紫玲
翻脸。一则可以出出心中闷气;二则此行既有神驼乙休为助,定然逢凶化吉,乐得独任
其难,显显自己本领和毅力。即使师尊怪罪,还可借口乙休力主,事要机密迅速,不得
不如此。当下和紫玲说了几句,便立逼司徒平连众同门都不说一句,竟然同驾剑光往黄
山紫玲谷飞去。司徒平对于秦氏姊妹,原是一般感激爱重。不过紫玲立志向上,参透情
关,欲以毅力坚诚摆脱俗缘,寻求正果。与司徒平名义上虽是夫妻,除了关心望好之外,
平时总是冷冷的。寒萼却是天真烂漫,纯然一派童心,觉得司徒平这人心地光明,性情
温厚,比乃姊还要可亲可爱。二人本来又有前生夙缘,如磁引针,那情苗竟在不知不觉
中滋润生长。紫玲情切骨肉,关心忧危,不得不随时提醒一二。谁知责难过甚,倒起反
感,欲离更合。使得司徒平心目中看她姊妹一个春温,一个秋肃,情不自禁便偏向着了
一头。所以此次回转紫玲谷,被寒萼娇嗔满面,一派要挟,连想和紫玲说明经过都未能
出口,竟被寒萼逼了同行。
    二人剑光迅速,没有多时,已离紫玲谷不远。因为神驼乙休预示先机,不敢大意。
等到飞近紫玲谷上空,先不下落,按住剑光,定睛往下一看,见崖上面齐霞儿的仙障封
锁犹存。除了白云滃翳,岚光幻灭而外,空山寂寂,四无人踪。寒萼暗忖:“难道自己
赶在头里,那天灵子还未来到?”想起那两只白兔尚留养谷中,不禁又勾起童心,便与
司徒平一同降下。寒萼自初遇司徒平,重访五云步与轻云、文琪相会,因仙障封锁,几
乎无法飞转谷中,赴青螺时节,早向紫玲学了解法用法。落地时节正站在崖前,口诵真
言,要将仙障收了回来。忽见一片红霞从身后照来,知道不妙。刚要回身,猛听身后有
人喝道:“无知贱婢,今日是你授首之期到了!”寒萼、司徒平双双回身一看,面前站
定一个面容奇古的矮小道人,认出是天师派教祖天灵子。那日与朱文拿了九天元阳尺去
闯史南溪的妖阵,尝过厉害,虽然有神驼乙休预示,心中也未免有些着慌。寒萼见司徒
平不知厉害,露出跃跃欲试神气,这时二人身子已被红云罩住,恐怕失闪,忙使眼色止
住。寒萼硬着头皮挺身说道:“云南教祖,休要逞强!你我相争,强存弱亡。贵高足师
文恭朋恶比匪,杀害生灵,无恶不作。愚姊妹奉师尊之命,往除八魔,路遇他与俞德上
前动手,被愚姊妹用白眉针将他打伤。彼时同党恶人如肯约请能人施救,并非不治。不
想这些同恶妖孽乘人之危,将他断体惨死。即此而论,贵高足纵不遇愚姊妹,已有取死
之道。教祖不明是非,放着首恶不诛,却与一二弱女子为难,只恐胜之不武,不胜更传
为笑谈。愚姊妹如果怕事,自身现在峨眉教下,三仙二老,道流冠冕,难道还任教下门
人受邪魔外道摧残?尽可安居凝碧崖,一任教祖找上门来,自有师长作主,何足置念?
只为愚姊妹以前也曾学有微未道行,明知秋萤星火,难与日月争光,但一想到本门师长
多与教祖有旧,愚姊妹身入师门,行为无状,寸功未立,岂能为些须小事劳动师长清神?
又奉乙真人示谕,特地赶回紫玲谷来候令领罪,只作为弟子与教祖私争,不与师门相涉。
初拟教祖为一派宗主,道力高深,行为必然光明,定任愚姊妹竭其防卫之力。在愚姊妹
只求幸免一死,于愿已足,并无求胜之心。教祖亦可略示宽大,一任愚姊妹有可施为,
以教祖法力,也难幸脱死罪。谁知教祖仗能前知,算就小女子与外子今日回山,埋伏在
此,乘人不备,未容家姊赶到,稍加防卫,便下毒手。纵然难逃刑诛,未免贻羞天下。”
    言还未了,天灵子怒骂道:“大胆贱婢!死在目前,还敢以巧语花言颠倒是非。孽
徒师文恭命丧毒手,罪有应得,我决不加袒护。汝姊妹倚仗天狐遗毒,用此恶针,为祸
人世。我寻汝姊妹,乃是除恶务尽,为各派道友除害。前赴峨眉,驼鬼作梗,用言相激,
我才暂留汝姊妹多活几日,亲赴百蛮山除去绿袍老妖,才来伸讨。你既说乘你无备,我
就姑且网开一面,容你半日,看你有何伎俩,只管使将出来,看你能否逃脱罗网?这半
日之内,汝姊若不来,便是规避,我自会前去寻她。”说罢,怒容满面,将袍袖一扬,
一道光华闪过,天灵子踪迹不见。
    司徒平方要开口说话,寒萼又使眼色止住,与司徒平飞落谷底。那两只白兔正在树
下吃草,见主人归来,欢鸣跳跃上前。寒萼毕竟童心犹在,在此危急存亡之秋,还有闲
情将那白兔抱在怀中,一同入内。进谷一看,不由叫得一声:“嗳呀!”原来上次前往
青螺,紫玲后走,将谷顶明星全数收去,所以里面漆黑一片。来时负气,又忘了问紫玲
要回。按照神驼乙休之言,谷中原有一番布置,虽然练就慧眼,到底不便。想了想无法,
只得各将剑光放出照路,直奔里面一看,后洞藏宝之处,又被紫玲行时用法术封锁。宝
相夫人当年遗留的两件御敌之宝和一幅保山保命的阵图,全都不能取出。这一急非同小
可,后悔来时应当与紫玲说明,约了同行,不该负气任性,以致有此差失。如今时机紧
迫,又不及回转峨眉求助。正在无计可施,那白兔素通灵性,也仿佛看出主人有大难将
至,只管哀鸣不已。寒萼把心一横,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须和天灵子
一拼。既有神驼乙休答应事急相助,想必不至便遭凶险。好在还有一会,且将两个白兔
藏过,以免玉石俱焚。”当下同了司徒平,一人抱了一个,向昔日司徒平养伤室内放下。
嘱咐道:“我如今大敌当前,吉凶难保,少时便须出去交手。你两个不要出去,免遭毒
手。”
    寒萼说罢,走出室去,用法术将石室封锁。走将出来对司徒平道:“起初只说照乙
真人之命,将母亲阵图取出,防过几日便不妨事,所以约你同来。如今御敌之宝被大姊
封锁,又不及回山去取,事在紧迫,至多挨过两三个时辰,便要应敌,全凭齐仙姑这个
仙障保命了。如果敌人厉害,宝障无功,乙真人早来还好,若是来迟,我两人性命休矣!
我死原不足惜,不但连累了你,还误了母亲飞升超劫大事,如何使得?那天灵子与你无
仇无怨,你如回山,必不阻拦,你可趁此时速返峨眉。我凭齐仙姑仙障与母亲先天金丹
至宝,与那矮鬼决一死活,存亡委之命数,以免为我误了母亲大事。”司徒平道:“寒
妹切莫灰心短气。乙真人妙术先知,决无差错,既命我二人到此,必有安排。他柬上原
说可约大姊同来,虽你一时负气,疏忽了一步,须知我二人仙缘前定,生死都在一处。
昔日在往岷山以前,乙真人曾对我说过,我的重劫大灾业已过去,如今只有一难未完,
决无死理。难道你死我还独生?寒妹休要过虑。”寒萼未始不知司徒平在此一样凶多吉
少,口里虽强迫他走,心里却正相反,正愿其不去。人在危难之中,最易增进情感,两
人这一番携手并肩,心息相通,说的又尽是些恩深义重、荡气回肠的话,在不知不觉中,
平添了许多柔情密意。连二人也不知怎的,虽未公然交颈,竟自相倚相偎起来。藏宝之
处既被紫玲预先封锁,等到少时交手,更无别的准备。寒萼仍不住在催司徒平快走,固
是口与心违。
    司徒平天生情种,到这急难关头,分明并命鸳鸯,更是何忍言去。一阵推劝延挨,
不觉快到时候。寒萼一想:“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出谷应战,还省得坏了旧时洞府。”
见司徒平执意不走,便道:“平哥,你既如此多情急难,反正死活我二人都在一起。那
矮鬼好不厉害,那日朱师姊拿着九天元阳尺玄天至宝,竟会被他夺去。寻常飞剑法宝全
用不得,白白被他损坏。此番上前,但盼齐仙姑仙障有功,我二人还可苟延性命,否则
不堪设想。如等他来,倒显我们怯敌怕他,上去吧。”一边说着,上了谷口,抬头一看,
崖顶一角,隐隐见有红霞彩云混作一团,才知紫玲已经赶到,先与天灵子动手,弥尘幡
已被敌人困住。不由起了敌忾同仇之心,把成败利害置之度外。口中念动真言,正待展
开仙障护身,驾遁飞起,忽听头上断喝道:“秦家贱婢!既敢出面,有何伎俩只管使来,
汝姊即将伏诛。我已设下天罗地网,不怕你逃上天去。”言还未了,一片红霞随着罩将
下来。幸亏寒萼防备得快,同时也将仙障展开,迎上前去。那齐霞儿的紫云仙障,原是
优昙大师镇山至宝,又经霞儿多年修炼,真个神化无穷。初起时,只似一团轻绢雾毅,
彩绢冰纨。及至被红霞往下一压,便放出五色毫光,百丈彩雾,将二人周身护住。二人
知难上去,便在谷底搂抱坐定,静候外援。不提。
    原来紫玲百忙之中,原因弥尘幡太快,恐赶在二人头里,还得回身来寻,便驾了神
鹫赶去,谁知去晚了些。在鹫背上运用慧目往去路上一看,见前面天边云影里,有两三
点青光隐现移动,当下催动神鹫往前追赶。偏那青光飞行甚速,越赶越远,只依稀辨出
一些影子,追了一会,并未追上。猛觉青光不见,细一留神,才想起不是往紫玲谷去的
道路,已经在无意中转了方向。更加英琼、若兰跟在后面,为何不见紫郢剑的紫光?神
鹫飞行,不亚于寒萼剑遁,怎会追赶不上?还恐二人中途起了别意,成心避却自己来追。
便将弥尘幡取出,连人带鹫仍往那两三点青光前路追去。不一会,将要追上,相高切近,
才看出错认。正待飞回紫玲谷,前面青光中人也转飞现身招呼。紫玲因那青光甚与自己
相似,内中一道比较还要强些,猜是前辈中人,不敢怠谩,只得暂停。同时青光敛处,
现出一个老道婆同两个少年女子。见面一问讯,正是衡山金姥姥罗紫烟和两个门人吴玫、
崔绮。
    原来金姥姥因从东海去会三仙,归途又往岷山访友,遇见吴玫、崔绮,说是在武夷
采药,发生了一点事情。料知金姥姥要往岷山,赶到一问,知还未到,又往回赶,才在
云中相遇。金姥姥带了吴、崔二人折转武夷,行经峨眉不远,见后面远处有峨眉门下御
剑飞行,先时并未在意、及至赶到前边,认出那弥尘幡是宝相夫人之物。又见紫玲功候
深纯,仙风正气现于眉宇,着实夸奖了几句。再一问起经过,金姥姥笑道:“我在东海
听三仙说,此番你回紫玲谷,必遇天灵子来报前仇。结果有一能人相助,因祸得福,令
堂超劫便在事完之后。此次乃汝姊妹一番劫数,令师并不见怪,但去无妨。我此番将事
办完,便往峨眉赴那群仙盛会。今既相遇,总算有缘。天灵子独创异宗,虽是旁门,法
力远在汝姊妹二人之上。相遇之时,一切法宝飞剑均难施为,只可紧持弥尘幡护身,以
待后援。不去原可避此一劫,无奈天灵子神光厉害,如不使其分心两顾,专注一处,汝
妹寒萼恐难幸免。今将我镇山之宝纳芥环借你,略备万一吧。”说罢,取出一个寸许大
小青彩晶莹的圈儿,递与紫玲,传了用法。
    紫玲拜谢之后,便辞别金姥姥,直飞紫玲谷。既知就里,越发关心,同怀忧危。不
消片时,已经飞到谷顶上空。先运慧目往下一看,见下面白云消散,齐霞儿所传紫云仙
障已被人收去,不禁吓了一跳。暗想:“难道这么一会工夫,寒萼、司徒平已遭毒手?
否则他二人既知大敌当前,如何进谷之时,不将谷顶封锁?”正在惊疑,忽见下面崖畔
红霞一闪,现出一个矮小道人,跌坐当地。两手一搓,便飞起数十丈红霞,正要往谷底
罩去。事不关心,关心者乱。紫玲哪知寒萼已得高人指教,存心收了紫云仙障备用。竟
以为天灵子还是初到,刚刚破了仙障,等下毒手。寒萼、司徒平尚在谷中,她没有觉察,
惟恐他二人被敌人暗算。心里一着急,便将云幢往下一落,高声说道:“何方道长驾临,
怎不叩关入内,却在暗中窥伺,要待主人出迎么?”
    那天灵子自以为胜算在胸,秦氏姊妹难逃掌握。纵有神驼乙休作梗,自己已经斩了
绿袍,难道他还有何话说?正好反怪他不令秦氏姊妹全来,违言背信。又因寒萼适才语
言尖刻,讥他不敢前往峨眉,激动烦恼,打算除了寒萼,再去峨眉寻找紫玲。两个时辰
过去,见寒萼还不出面,料知她并无伎俩,无非延挨时刻待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自
己是一派宗主,不便乘人不备。正待将炼就先天离合神光照向谷中,打一个招呼与敌人,
促她出战。忽见眼前光华一闪,一幢彩云从空飞坠,彩云拥护中,现出一个紫衣少女,
停停玉立,举止从容。虽然语近讥刺,却是那般和平,不亢不卑,容貌又与寒萼相似,
知是乃姊。因她来时,事前自己并未觉察,不免也有些惊异。暗忖:“莫怪狐女猖狂,
果然有些道行。既敢同来,多少须有些防备,倒不可过分轻视于她呢。”便怒喝道:
“来的是天狐长女秦紫玲么?汝姊妹以天狐余孽,妄用毒针,残害生灵,本教祖代天兴
讨。适才来此,遇见汝妹寒萼,巧言规避,是我容她多活几个时辰。只说驼鬼言而无信,
汝已逃死远遁。现既敢来,难道也同汝妹一般,想求我容你多活些时么?”紫玲为人,
虽然事前持重,却是外和内刚,一旦遇上事,绝不胆怯。一听寒萼、司徒平未遭毒手,
胸中顿时一放。情知天灵子专心寻上门来,无可避免。仓猝之中,不知寒萼何事耽延,
不肯动手。也未想到姊妹见面,再商量应战一层。更错听金姥姥说除了弥尘幡,一切法
宝飞剑均难施为的话,忘了宝相夫人遗留的阵图。紫玲闻言,冷笑道:“原来道长是云
南教祖天灵子,为了杀徒之恨而来。愚姊妹早已投身峨眉门下,各派仙长大抵知闻。紫
玲谷虽是儿时旧居,每日勤于功课,从不轻易回来。若非今日抽空回谷探视,岂不令教
祖在此空候,其罪倒更大了。今既相遇,无所逃死,任凭教祖处治吧。”
    天灵子见紫玲态度倔强,言中有刺,不禁大怒。戟指骂道:“无知余孽贱婢!我门
人师文恭附匪丧身,咎由自取。只是汝姊妹不该用这种狠毒邪针,为祸人世。我今日除
恶务尽,断乎宽容不得!任汝姊妹如何巧说激将,也须除了汝等,再寻汝师长算帐。”
说罢,两手合拢一搓,将那多年辛苦,用先天纯阳真火炼就的离合神光发挥出来,化成
数十丈红霞,向紫玲当头罩下。紫玲早有防备,一面展动弥尘幡护住全身,暗中念诵真
言,又将金姥姥新赐的纳芥环放起。玄门异宝,果然妙用无穷。那大约寸许的小圈儿,
一出手变成青光荧荧一圈亩许寒光,在彩云拥护中,将紫玲全身套定,一任天灵子运用
神光化炼,竟是毫无觉察。紫玲暗中留神观察,静等寒萼、司徒平出来,如二人能见机
逃走更好,不然,自己便运用玄功飞移前去,连他二人一齐护住,以待救援。谁知敌人
厉害,哪能容她打算。待没多一会,忽见天灵子双手一搓一扬,分出一片红霞,飞向崖
下。紫玲喊声:“不好!”待要移动,猛觉身外亩许远近,阻力重如泰山,虽然二宝护
身,不受伤害,却是上下四方,俱被敌人神光困住,休想挪动分毫。只见崖前红霞下去,
倏地又有一片彩雾云霞冲起,稍微迎拒,随又降下。才知齐霞儿的紫云仙障未被敌人收
去,想必寒萼、司徒平二人已经知警,并封锁了谷顶,心中略宽。预料灾难未满,一时
半时难以脱身,索性盘膝地面,静心宁气,打起坐来。由此紫玲姊妹与司徒平三人分作
两起,俱被天灵子的神光困住。
    那天灵子满怀轻敌之气,初到时,正赶寒萼已将紫云仙障收去,没有在意寒萼持有
异宝。后来紫玲飞到,虽然看出彩云护身,也听说过弥尘幡妙用,终以为天狐旁门异类,
纵有道行,也非自己对手,何况又非本人。秦女初入峨眉不久,不过得了乃母几件遗留
宝物,有何本领?一交手间,怕不成为齑粉?谁知来人胸有成竹,只守不攻。先时云幢
耀彩,发生妙用,竟将神光阻隔,不能透进,已出意料。及见彩云影里,飞起一圈光芒,
定睛一看,认出是金姥姥的纳芥环。这两件宝物,论起来虽不如九天元阳尺,但是此宝
俱有各人心传收用之法;不比元阳尺,用的人如道行稍弱,便可夺取。明知敌人大胆赴
约,只守不战,必有强援在后。以自己道力本领,竟不能制服两个无名后辈。正在又恨
又怒,恰值寒萼、司徒平出来,又飞起一团彩烟霞雾,抵住神光,保护全身。更认出那
是神尼优昙当年镇山之宝紫云仙障,不禁吃了一惊。暗想:“此次东海三仙不肯出面,
必是为了三次峨眉劫数,不愿多树强敌之故。这个老尼却甚难斗,倘助二女,自己胜算
难操。若一失败,只好埋头闭门,连三次峨眉斗剑,想要出头参与,都无颜面了。”越
想越恨。又因两次被神驼乙休言语所激,兼有杀徒之恨,便只管运用玄功,发挥神光威
力,欲把敌人炼化。几天工夫过去,果然两处敌人的法宝光华逐渐减退,也无后援到来,
心中甚喜。
    第七天头上,紫玲虽然看出身外彩云减退了些,纳芥环青光依旧晶莹,还不觉得怎
样。那寒萼、司徒平二人,仗着齐霞儿的紫云仙障护身,先时只见头上红霞低压,渐渐
四面全被包裹,离身两三丈,虽有彩烟霞雾拥护,但是被那红霞逼住,不能移动分毫,
仍然不知厉害。因紫玲有弥尘幡护体,紫云仙障又将神光敌住,以为时辰一到,自会脱
难,仍和司徒平说笑如常,全不在意。二人感情本来极好,又有前世夙缘和今生名分。
寒萼更是兼秉乃母遗性,一往情深。不过一则有乃姊随时警觉,一则司徒平又老成持重,
熟知利害,不肯误人误己。所以每到情不自禁之时,二人总是各自敛抑。这种勉强的事,
原难持久,何况今生患难之中,形影相依,镇日不离,那情苗不知不觉地容易滋润生长。
果如二人预料,仅只略遭困厄,并无危难,还可无事。谁料第三日,护身仙霞竟然逐渐
低减,这才着慌起来。初时还互相宽解,说既是一番灾劫,哪能不受丝毫惊恐。乙真人
神通广大,事已前知,到了危急之际,必定赶到相救。及至又等候了两天,外援仍是沓
无消息,护身仙云却只管稀薄起来;那敌人的红霞神光,还在离身五七尺以外,已是有
了感应:渐渐觉着身上不是奇寒若冰,冷浸骨髓;便是其热如火,炙肤欲裂。一任二人
运用玄功,驱寒屏热,又将剑光放出护身,俱不生效。这是中间还隔有仙障烟霞,已是
如此,万一仙障被破,岂能活命?这才看出厉害,忧急如焚。似这样拼死支持,度日如
年,又过了两夜一天。眼看护身仙云被敌人神光炼退,不足二尺,危机顷刻。不定何时,
仙云化尽,便要同遭大劫,司徒平为了二女,死也心甘,还强自镇静,眼巴巴盼神驼乙
休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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