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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蜀山剑侠传19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pr 14 10:35:11 2000), 转信

第一九八回    国士出青衣 慷慨酬恩轻一击
              斋坛惊白刃 从容雅量纵双飞
   一晃到了畹秋终七之期。事前萧逸觉着畹秋虽然行为恶毒,终是热爱自己过甚,一
念情痴而起。再又想到崔、黄两家至戚世交情谊,人死不结冤,况且诸凶所受罪孽已足

蔽辜。意欲借这一天,做一大法事:将从去年年底所有新死亡魂,自雷二娘起始,以至

萧元夫妻,一起设法超度,传令下去,凡是通晓经典的人,到日齐往诵经追荐。
    这日早起,萧逸亲率子女、门人到场主持一切。瑶仙一日前闻说此举,知道不能不

往。为表哀诚,准备到日天还未亮,便赶向祭坛,候村主到来,开经行礼。绛雪本和瑶

仙约定同往,到了头天,忽然头晕心痛,口吐白沫,痛倒床上,起坐不得。瑶仙自是着

急,要为延医。绛雪说:“不过前夜由姊夫家回来,路上风大,受点春寒感冒,无什大

病,明早到祭坛上一累,出点汗就好。姊姊虽视我如同胞骨肉,村人仍拿我当丫头看待

又当忌恨之际,何若受人指摘?再和姻伯母死时一样,请他们不来,更叫人生气。好在

妈的成药丹方甚多,找点来吃,也是一样。”坚持不令延医,瑶仙细查病状,只是身上

发烧,人倦呕吐,不进饮食,面色不算甚坏。料是感冒,此说也极有理。知她想见萧清

一面,这三日法事正好相见,许是怕病在家中不能同往。村人厌恶自家,真要病重,便

延了来,也未必肯尽心诊治。与其这样呕气,还不如明早任其扶病前往。萧逸曾夸过她

忠义,又正向自己卖好之时,见了不用求说,自会命人诊治;就便还可借此抬高她的身

份。岂非一举两得?便取些现成丸药,与她服了。不多一会,便已睡熟。一摸身上,也

退了烧。瑶仙方始宽慰,以为无碍。
    近来萧玉是越来越情热,除却白天不敢公然聚首外,差不多天一擦黑便到,索性连

夜饭都一起吃了。瑶仙明知非计,无奈自己已落入情网,不见无欢。春昼渐长,一个白

天如度岁一般度过。尽管口里劝萧玉不许来早,可是一人黄昏,便坐立不安起来。稍微

天晚,便自悬念。时间久了,更自己给自己开脱:“即使行迹被人窥破,只要机密未泄

有何妨害?举村皆仇,异日所被恶名尤甚于此。反正不会好,耳不听心不烦,至多村人

背后辱骂,决不会上门寻事,顾忌这些则甚?为些闲言闲语,把我这一对苦命夫妇短短

白日的光阴还平白虚度。”想到这里,把心一横,便不再十分劝阻。萧玉见她劝时不甚

深说,益发胆大,口里应诺,仍是早来。天一黄昏,略为做作,关上家门,越墙而出,

抄着僻路,掩掩藏藏,恨不能胁生双翅,如飞跑到。最近半月,每夜总是三人吃完夜饭

谈上一会,绛雪才行起身代他在家中作假,从没晚到之时。当天因明早是两家亡母终七

仇人代营斋奠,不受不可,受了于心又不甘。瑶仙知道亡母黄泉饮恨,必不来享,特意

约定,提前在家为两家父母设奠私祭。恰好郝氏父子俱往村主家中,郝妻年老轻易不出

无人碍眼,所以到得更早,天未黄昏,便赶了来。瑶仙告诉萧玉说:“绛妹病了,刚吃

药,在我房中睡着。我还要去做供菜,她终日水米未沾,人软得很,你在我屋照应她,

以妨醒来要茶水吃的。可怜她自妈死后,终日悲愤忧劳,一点顺心的事都没有。今天上

供,她平时有病都强打精神抢着任劳,这还是头一回,但凡支持得住,早就起来做事了
。”
萧玉不舍瑶仙离开,便道:“绛妹睡得这么香,我看一时不会醒转。莫如我随你到厨下

帮你快些把菜做好,省得你累不过来,倒多挨时候;还免我在房吵她,睡不安稳。”瑶

仙知他推托,想和自己在一起,娇嗔道:“你这人真没良心,过河拆桥。可知我最信服

她,有病你不管,把她弄寒了心,几时她一说你不好,莫怪我不理你。人家帮你多少忙

如今病得这个样子,还不稍微照看,有点良心没有?我不管你尽心不,只要她醒时你不

在屋,我再和你算帐。”说罢,穿上围裙,自往厨下走去。
    萧玉见她轻嗔薄怒,愈显娇媚,爱极之下,不便拂逆,勉强在屋中坐了一会。后来

实坐不住,心想:“绛雪服药才睡,不会即醒。”随往厨下赶去。见瑶仙在灶前烧水煮

饭,东西堆了一案板,迥非昔日绛雪那等从容不迫的情景。瑶仙回顾萧玉前来,先问绛

雪醒未。笑道:“我真弄不惯这些。往日也和绛妹一同做过,全不觉得。今我一人动手

才知不是容易。这还是今早她都做好八成,共总几样炒的要现下锅,她也切好现成。不

过烧一锅饭,就把我闹得手忙脚乱。如此看来,绛妹只是出身稍低,论起人品心胸,才

能性格,哪一样都是上选。清弟娶了她,真是前世修积,偏会一点不爱。她说清弟不肯

回家,定是避她,伤心极了。就这样,明日还想见上一面。这病也未始不是因此而起。

真个比你对我还痴得多。我们命若,到底还恩恩爱爱,有百日名分夫妻可做。她才是真

苦到极点。我虽是她知己,也安慰不了她的心。上天无眼,这有什法?此时只要我们四

人真能配成两双,哪怕伐毛洗髓,到地狱里去,把刀山剑树都身受个遍,也是甘心。转

眼百期又到,我是早已想开,不然哭都哭死了。”说时,萧玉早凑过去,并坐一起,帮

她往灶里添稻草扎。说着说着,忽闻一股焦香自锅中透出。气得瑶仙伸出粉团般的拳头

回手捶了萧玉一下,说道:“叫你不来,偏来。来又偏如麻糖一样粘在人身上,也不帮

我看看。只顾和你说话,饭烧焦了,怎好?”随说随把萧玉手上稻草夺过丢开,赶忙往

锅里一看,只靠底烧焦了一些,上面还好,无什糊味。嗔道:“都是你闹的,少时焦饭

你一人吃。”萧玉笑道:“好姊姊亲淘亲煮的饭,不知多香。吃不完,连锅巴我都带了

回去。”瑶仙随手又打了他一拳,啐道:“人家正忙,你还有心思占人便宜。炖的蒸的

煮的切的,都是绛妹先铺排好。我就怕煮饭,你如不来,再好没有。现在只剩炒菜,下

锅就熟。你在此越帮越忙,快些给我回屋,留神绛妹醒来没人招呼。别的都已齐备,只

把饭装到桶里,带去好了。”
    萧玉应声,将饭装好。刚到堂前放下,便听瑶仙屋内床响。疑心绛雪已醒,飞步赶

进一看,绛雪只翻身朝外,并未醒转。条桌上放有一支笔,当是瑶仙适才在此写字,随

手套上笔套,放入筒内。因恐瑶仙端不了许多菜,又赶回去,将现成的先端了来,斟酒

上供。跟着瑶仙端了余菜来到,入房洗手更衣,去到床前低唤:“绛妹,你好些么?”

绛雪迷糊答道:“好倒好些,只是心里难过,想睡得很。该上供了吧?姊姊扶我起来。

烧完香回来,容我回房睡个好觉,明早再喊我起,同往祭坛上去吧。”瑶仙知她一心挂

着明日之事,好生怜爱。便答:“摆好再来扶你。”随退出来,将香上好,夫妻二人跪

叩默祝了一番。本想不令绛雪叩祭,进房时绛雪已经勉强坐起,知她非祭不可,只得扶

出。绛雪跪在地下,也不祝告,也不哭泣,缓缓叩了几个头,便自起立,瑶仙见与往日

激昂悲愤情景不类,当她人病气短,伤心只在肚里。恐久了仍要触动悲怀,不等祭酒烧

纸,忙着扶进。说道:“妹子你在屋睡吧,夜来我好招呼你。我给你熬得有稀饭,吃点

再睡可好?”绛雪意似感动,摇头叹道:“我生来苦命,只姊姊一人疼我。明早走时再

吃吧。”瑶仙见她眼眶含泪,忙宽慰了几句,扶她睡下。重到堂前,一切停当,夫妻撤

供同吃。本就想起亡母伤心,绛雪一病,更无心肠,草草终席,回房对坐。
    二人俱觉心中烦躁,神志不宁,以为室有病人和连日悲郁所致,均未出口。二人原

定早散,以便早睡早起。萧玉更恐瑶仙连累三日,缺睡伤神,意欲早回,好使二女安歇

瑶仙不知怎的,兀自不舍他走。留住之后,又觉心乱如麻,相对枯坐,无话可说。但萧

玉连走四次,俱被留住。随后瑶仙道:“我今晚真怪,绛妹一病,我心大烦,竟不愿你

离开。好在因适才上供,你的孝衣已带了来,不必回去。索性你住这里,明早我们三个

一同起身,出门再分路吧,我扶绛妹横睡,困来时,我睡中间,你睡我的身后,只不许

闹好了。”萧玉自是心愿。二人又枯坐了一阵,益发无聊。恰好绛雪要起床走动,瑶仙

令萧玉在外屋避过一会,就势将绛雪扶作横卧。瑶仙见夜未深,本不想睡。萧玉劝她早

睡为是。瑶仙应了,叫萧玉也睡上去。床是畹秋在日精心自制,舒服宽大,三人身材又

小,同睡还有富余。如在往日,萧玉得与心头爱宠并卧终宵,真不知要如何欢喜亲热。

便瑶仙近来对萧玉也是一往情深,怜爱备至。当夜不但鼓不起情致,俱觉烦闷已极,说

不出所以然来。萧玉当瑶仙担心绛雪忧思,瑶仙又当萧玉听了自己不许他闹的话,虽然

也引臂替枕,一样搂抱,但迥非往日销魂荡魄,心身欲化情景。尤妙是你望着我,我望

着你,谁都似有心事,神魂不定,想不出一句话说。挨到夜深,才互劝入睡,各自把眼

闭上,双目二合,益发心如繁丝,乱到极点。因恐对方惊醒,强捺心情,不肯声张,其

实二人一个也未入睡。末后绛雪算计时候将到,呻吟呼问。二人原本未睡,相继下床,

出门一看铜漏,该是起时。同向厨下烧水洗漱,将昨晚备就食物略吃一些。
    瑶仙因绛雪仍在病中,不思饮食,又偏执意非去不可。心想扶去看病也好,只得助

她洗漱。刚把孝衣给她穿上,就已累得娇喘微微,支持不住。心想这样如何去法?再三

劝止。绛雪也似自知不行,含泪允了。只再三吩咐:“妹子是心病,千万不可延医,徒

找无趣。即便延来,我也不看。真要不好,过这三天,姊姊送我到仇人家去,我才看呢
。”
瑶仙知她性刚,只得允了。正要扶她上床,床侧立柜上面放有一个古瓷花瓶,原是房中

的陈设,那晚拜堂,移放上去,忘了取下,这时忽然倒将下来。瑶仙手扶绛雪,不曾看

到,本非碰向头上不可,幸而绛雪眼尖瞥见,一时情急,喊声:“不好!”随手一推,

将瑶仙推出好几尺远近。同时萧玉也已看见,纵身一跃,伸手接住,没有跌碎。绛雪随

往床上卧倒,累得直喘,断续说道:“恭喜姊姊、姊夫,危而复又平安,这是吉兆呢。

二人正忙着走,苦笑了一声,通未理会。收拾停当,萧玉因要绕路,开门先走。瑶仙把

风炉、稀饭、茶缸、糕点一一移向床前,又向绛雪再四抚慰。绛雪只将头连点,一言不

发。瑶仙见不能再延,只得忍痛走出。
    到了祭坛,因各灵位设在一起,恰和萧氏弟兄分跪两边。萧逸闻知绛雪病重未来,

也就罢了。瑶仙跪在灵幛以内,卧忆绛雪,看不出病势沉重,人却不饮不食,那等软法

早来瓶坠时,她那一推,怎又那大气力?念头才转,猛想起推后吃力,倒床直喘情景,

倏地省悟。当时又急又怕,自己又分身不得。这时诵经的人都已散去,幛外只有萧逸父

子和三四门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谈说。郝潜夫手里拿着一封信,刚交萧逸拆看。急迫

无计中,觉着那信甚是触眼。心想:“村外素无交往,此时怎有信来?”萧逸看信之后

含笑和在座长幼各自说了两句话,众门人便都走开。心想:“此时剩他父子几个,如要

报仇,也许能成?”想到这里,不禁又惶急起来。正打算由筛后溜走,若被人闯见,便

说觅地解手。猛瞥见萧逸身侧僻径上,连跌带爬,跑来一个孝服女子,正是绛雪赶到。

知她假装生病,拼命行刺,已经发难,心中大惊。当时想要跑出,示意拦阻。又恐白白

债事,枉送她一条性命,糟掉那宝贵东西,还便宜了仇人父子。方悔昨晚心粗,被她瞒

过,说时迟,那时快,绛雪装着跌跌撞撞,如飞跪伏在萧逸身前,喘吁吁哭喊道:“村

主救命伸冤呀!”萧逸并未觉出有诈;三小兄妹却都立起,似作惊讶之容。瑶仙方佩服

绛雪胆智绝伦,萧逸父子纵不全死,也没两个幸免,手里捏着一把冷汗。猛听上首帏内

一声断喝:“叔父小心,贱婢有诈!”身随人起,萧清纵身飞出,瑶仙正在吃惊,再回

头一看,绛雪已仰跌地上。三小兄妹齐喝:“该死丫头,敢于行刺!”纵将上去。瑶仙

知道事败,当时一急,就此晕倒。萧玉一把未拉住萧清,回顾瑶仙晕倒,方寸大乱,忙

奔过去急喊:“姊姊!”瑶仙一时急晕,知觉未失,被萧玉一喊,又急醒过来,低喝:

“快由帏后回去,假装不知,还有挽救。此时三人徒死无益,不要管我。”萧玉被她提

醒,只得忍痛回转原处。这情景怎瞒得过萧逸,早被看在眼里。但仍作忙乱中未见,声

色不动,吩咐三小兄妹:“不许妄动,将绛雪押过来,我自有道理。”
    原来绛雪自从誓死发难以后,知道萧氏父子难于近身。畹秋在日,曾偷偷制有一件

暗器,通体形如莲蓬。上有九个洞眼,内藏寸许长的钢针八十一根,均经奇毒煨制,见

血立毙。用时可以暗藏手内,随意发射。射出如一蓬急雨骤降,中人见血必死,专射人

的五官,丈许方圆以内无能幸免,机簧精绝。当初畹秋暗制此物,原为逞能矜奇,以备

村中有了外敌,作万一之用。制成以后,惜乎只射两丈,过此力弱无功,意欲改制,能

够远射,再行献出。忽值婚变,灰心搁起,用来行刺,再好没有。死时曾嘱瑶仙保密。

另给萧玉、绛雪留有一把锋利无比家传匕首,一包制针时所剩毒药(畹秋自尽,所服之

药即此),一起交与瑶仙保藏,到时再按预计分给。惟独这件暗器,如若所计无差,尚

可借此脱身,必须亲用,连萧玉、绛雪都不许告知。瑶仙因感绛雪忠义,竟然泄漏。绛

雪自信有此利器,只要不惜死,事无不成。绛雪因见小夫妻两个悲苦相恋,可怜已极,

决计锐身相代。假装生病,等二人离房,盗到手中。便故意非往祭坛不可,临期不支。

等瑶仙、萧玉走后,立时吃饱,潜踪跟来。不料萧逸忽接到顽叟萧泽长来函示变,表面

不动声色,将众门人遣开,使她乘机发难。
    绛雪哪知就里,由伏处跑出,哭跪在地,刚把手一扬,吃萧逸腿抬处,先将暗器踢

下。防她身寻短见,又一伸手点倒。先还不知暗器如此厉害,拾起一试,也甚惊心。忙

命把绛雪押到面前。绛雪被点麻穴,四肢不能转动,只口能说。事败垂成,又急又伤心

不等发问,便把想好的话慷慨说出:为复主仇,情甘一死,任凭处治。只要不连累小姐

姑爷,做鬼也感你宽洪大量。并请速照村规处死。声色激昂,通没一句软话。萧逸知她

明是骂瑶仙、萧玉溺情忘仇,实则是反面文章,替他们开脱。心方怜她苦志忠烈,潜夫

也已赶回,手里又拿着一封信。萧逸看完,笑对绛雪道:“我知你忠心耿耿,惟恐连累

你姊姊,必还留有遗书,以防万一当场毙命之用,果然被我料中。如今情真罪实,你还

有何说?”一言甫毕,瑶仙已在帏中听明就里,实忍不住,眼含痛泪奔将出来。萧玉不

知何意,也跟在身后。萧逸有心保全,恐瑶仙自吐逆谋,反难处置。不等开口,便怒喝

道:“你这两个糊涂东西,出来作什?我已命人去嘱诵经人,听信再来,还不回去!”

瑶仙一听,便知绛雪有了生机。想不到萧逸如此宽洪大量,当时也不知是仇是恨是感激

只觉心中一松,颤声说了句:“多谢开恩。”便又返身奔回。萧玉红着一张羞脸,也就

回帏跪定。萧逸又对绛雪道:“你想求死么?我为保全他两个,暂宽你们初次。不过你

还需另有发落,晚来须到我家去住。以后过这三天,你只有一死,他两个也难逃公道,

你意如何?”绛雪不知何意,心想:“死生已置度外,我也许因住他家,能把心事向无

情人说个明白。”立答:“身落人手,生死任便。只要不害我小主人,无不甘愿。可是

我虽女流贱婢,也随主人读过诗书。你如留我,只要三寸气在,如有机缘,故主深仇仍

非报不可。那时莫要说我昧良心,又再牵连别人。”言还未了,萧清在旁气她不过,上

去就是一脚。绛雪忍不住痛,刚“哎呀”一声,回看踢她的人是萧清,立转喜容笑道:

“你踢死我,才好呢!”萧逸一面喝阻不许伤她,笑答道:“你想做女豫让么?这个不

在我的心上,任凭于你。我知你主死时已认你为义女,本应入帏守孝。幸好在场的都是

我的门人子女,奉有我令,不许传扬。趁此无人知晓,速去帏后,与姊姊同在一起守孝

行礼。夜间佛事散后,再到我家去住好了。”潜夫、萧清见萧逸宽纵凶逆,并还任她主

仆相聚,大是不忿,齐声劝阻。萧逸作色把手一摆,众门人也就不敢多言。
    萧逸随将穴道点开,绛雪大出意料,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方一迟疑,忽听瑶仙在帏中悲恸哭声,心中一酸,就势哭了进去。见着瑶仙,悲声泣诉

道:“姊姊,我悔不听你日前苦劝,妄想报仇,差点没连累你受那不白之冤。索性死了

也好,如今闹得人不人鬼不鬼,死活都难……”还待往下说时,瑶仙旁观者清,已看出

萧逸心如明镜也似,分明成心不究,欲盖弥彰,反吃见笑。事已到此,惟有听之,不再

做作,还显得大方一些。忙使眼色朝绛雪摆手,一面故作不理,依旧嘤嘤啜泣起来。萧

玉心想:“萧逸行事难测,此时虽然宽容,到底犯上罪重,吉凶莫测。”本就忧急万状

再从帏帐里遥觑二女悲哭之状,不能过去劝慰,急得抓发捶胸,虽不敢出声,也是泪流

不止。
    这时萧清也已回帏,料定乃兄必预逆谋,至少也是他和瑶仙怕死胆小,买通绛雪下

手。越想越痛心,不由放声大哭起来,一时哀声大作。诵经村众也相次听唤来到,梵唱

声喧,倒显得这场法事做得十分热闹,因事机密,不许泄露,除萧逸门人子女外,更无

人知,瑶仙一边悲泣,一边盘算。暗觑萧逸在帐外闲眺,不时照料一切,依旧没事人一

般。怎么想,也想不出他命绛雪移居他家是何用意。村人终究忠厚,见两家子女哭得可

怜,虽觉其父母万恶,子女无辜,纷入帐中劝勉。内中还有好些和崔、黄两家有亲戚交

情的女眷,畹秋葬后数日,也曾想着随时照看孤女,并未迁怒推恶。只为二女因恐走动

人多,诸多妨害,不便公然得罪,便装作少不更事,不知远近好歹,才冷淡疏远下来。

二女平日本讨人欢喜,多日不见,越易生怜,俱都守在帐中照料,劝茶劝水,不忍离去

瑶仙想乘喧闹中偷偷和绛雪密语几句,但连打个手势都不能够。越急越伤心,越伤心越

哭,越哭人越不走,反倒越来越多。村人也听萧逸说畹秋生前已认绛雪为义女,见状俱

称赞她忠义。谁知二女都是苦在心里,说不出来。男帐之中,因萧元夫妻所行既恶,又

不善为人,无甚亲厚。所去的都是同门师兄弟,自然都不把萧玉看在眼里,只劝慰萧清

一人,有的还借话警诫。萧玉越发愤激,也是恨在心里。法事做完,萧逸命众先散,忽

然借口二女伤心太过,欲加劝慰,命瑶仙也随同前往。二女己横了心,死生早置诸度外

闻命即行,并未踌躇。这间却苦了萧玉,关心瑶仙太过,不舍分离,当时又没法拦阻,

急得心魂都颤。萧逸始终没有理他,自率子女,同了二女往家中走去。
    只因萧逸未依顽叟将三人分别禁锢三年,再行放出完姻之言,宽容太过,以致三人

不久逃出,为后山妖人掳去,披毛戴角,变去人形,受尽苦难。日后行使妖法,命其行

刺萧逸,并欲将全村人众一网打尽,几乎惹出灭村之祸。中间萧清、绛雪二人更有好些

惊险动人事迹。村众正当危急之际,恰值李英琼、余英男、金蝉、石生四人奉教祖妙一

真人之命,为了峨眉开府,往大熊岭苦竹庵专诚投帖,邀请郑颠仙到会,欧阳霜就便求

四人抽空相助,才得与刘、赵诸人一同协力,扫荡妖魔,使全村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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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流水兮逝如风,
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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