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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蜀山剑侠传20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pr 14 10:38:25 2000), 转信

第二○七回   佛法显神通 顷刻勾销前后孽
             玄功争造化 一轮转尽古今愁
    上文郑颠仙、玉清大师等,在元江用韩仙子所豢金蛛,将前古金门至宝由江心水眼

里吸上水面,便遇妖尸谷辰、白骨神君、雪山老魅七指神魔同一干妖党前来扰害,多亏

杨瑾、余英男和小南极金钟岛主叶缤赶来相助。虽然众妖党诛戮殆尽,妖尸、老魅、白

骨神君三个为首妖孽,被杨、余、叶三人合力逐走,自骨神君更中了玉清大师离合神光

负了重伤逃去,一时妖氛尽扫,金船中至宝也被颠仙在百忙中取了几件出来。但是金钟

岛主叶缤因为迎敌时稍微疏忽,吃妖尸动用元神,玄功变化,将所炼冰魄神光剑炸成粉

碎。所幸叶缤道法高深,竟在短短几个时辰内,重将妖尸震成游丝的神光凝炼还原,在

场诸人无不惊服。
    众人正在礼见叙谈,请她施为之际,叶缤忽然觉出警兆越急,知道变生瞬息,仇敌

厉害机智,迥非寻常,稍失机密,便被觉察,丝毫大意不得。又见在场诸人俱非庸流,

不致受误伤。并且颠仙和玉清大师、岳雯、诸葛警我诸人,也都有了觉察。为防贻误时

机,不暇再为关照,连答应众人演习的冰魄神光也不再施为,匆匆和杨瑾打一手势,立

刻一同隐身飞起。颠仙和玉清大师、岳雯、诸葛警我四人原早觉察,一面用眼色止住魏

青、俞允中、戴湘英诸人不令多言,一面各自留神戒备。内中玉清大师素来临事谨慎,

防患周密,知道因叶缤新杀了妖人黑丑,来寻仇的必是九烈神君夫妇无疑。尽管颠仙道

法高强,刘、赵、俞、魏、孙、凌、戴诸人已被招聚一起,有众防卫,足可无害,终觉

敌人是异派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太已厉害,又当痛心杀子之仇,情急之下,出手必定狠

辣已极。与其坐以待敌,还是迎头抵御稳妥得多。念头一转,也跟踪隐形,飞向高空,

等候应付。
    说时迟,那时快,下面三人刚刚相次飞起,便听东南方遥空中起了一种极尖锐凄厉

的啸声,同时天际云层中有一黑点移动。始见疾如飞星,由远而近,带着那片厉啸之声

展布开来,晃眼将天遮黑了大半边。也看不出是云是雾,只似一大片黑的天幕,遮天盖

地,疾如飞潮云涌一般,直朝元江大熊岭这一带卷将过来。立时狂飙大作,江水群飞,

晴日匿影,天昏地暗。声势之猛烈浩大,急骤险恶,休说云凤、湘英、允中、魏青等新

近入门诸人,连刘泉、赵光斗久经大敌,也都从未见过。俱各大惊,纷纷将法宝飞剑放

出,正待飞身迎上前去。颠仙知道来敌虽强,上面三人尚能应付,否则众人更非其敌,

上去白白受伤,此时只宜防身谨守。一面忙喝:“速自防身,不可妄动!”一面施展禁

法,想将众人阻住,不令上去。
    余英男自从日前得了南明离火剑,因是教祖回山亲授本门心法,妙一夫人又怜她向

道坚诚,身受多日寒冰冻髓之惨,小小年纪,备历灾厄,特降殊恩,代向妙一真人关说

将微尘阵中长眉真人遗留的仙丹赐了一粒。她以前打的底子原好,回生以后,又经众同

门日夕指点。但自顾开府在即,惟恐入门太浅,到时百不如人,徒负三英之名,用功极

勤。这一服灵丹,更平添了若干年的功力,虽只短短时日,已经身剑合一。加上到前奉

命往川边倚天崖龙象庵去请杨瑾来此相助,芬陀大师见了甚是嘉许,又得了好些益处。

行时大师并赐她一面护身神符佩在身上,不但不畏邪侵,真正遇到危难之际,还可用来

解免。适才因初次出山,便遇大敌,心还震惊。不料南明离火剑一举成功,竟使那么厉

害的老魅受伤逃去,不由心雄气盛起来。凌云凤因和叶缤具有夙缘,一见倾心,又感早

来相救之德,不禁跃跃欲试。杨、叶二人一飞起,英男是心有仗恃,因和杨瑾同来,理

应同其进退,不愿落后。云凤是报德心盛,敌忾同仇,又自恃有神禹令前古至宝威力。

双双不约而同,没等黑影临近,便相继飞起。
    颠仙未及拦住,方替二人担心,待要拦住下面众人,再行飞身上去防护时,先后不

过分许工夫,天边黑影已经飞近,快要飞到元江上空。猛由黑影里射出千万点金绿色的

火星,隐闻爆音密如贯珠,直似洒了一天星雨,飘空急驶而至,对方敌人却一点也看不

出来。这时天地昼晦,如非众人俱是炼就慧眼神目,必定伸手不辨五指。
    当这危机一瞬之间,先上三人身形各隐,自看不出。只有余、凌二女所御一红一白

两道剑光,连同云凤手上神禹令所发出来的一股青蒙蒙的宝气,正朝对面黑影星光飞迎

上去,黑暗中宛如两道经天长虹,看得逼真。眼看两下里就要接触,倏地空中一亮,竟

在余、凌二女面前现出千百丈彩光,将来的黑影妖火一齐挡住,层霞撑空,顿成奇观。

可是动作快极,两下里才一接触,未及看清,猛又叭的一声,一点酒杯大的淡黄光华,

忽在黑影深处闪了一闪,便即爆裂,化红、白、蓝三色千万道精芒,满空飞射。只听一

声极凄厉的怒啸过处,黑影中现出一个披头散发、乌面赤足的妖妇,破空飞去,晃眼无

踪。前半黑云妖火立被佛火神光爆散,现出日影,渐复清明。那后半黑影妖火,却似雨

后狂风之扫残云,疾如奔马,齐向来路退去。真个来得迅速,去得更快,一眨眼便到了

天边。等定睛仔细再看,已经不见踪影。玉清大师并未动手。余、凌二人只见到妖妇形

影,连想扫荡黑影妖火都未做到。总共不过半盏茶时,重又青光大来,复了光明景象。

空中五人也相继飞落。
    原来叶缤见来势如此急骤,必是仇人想乘自己新挫之余,骤出不意,猛下毒手。这

一来,正好将计就计,迎头给她一个重创。和杨瑾到了空中,飞升极高,隐身埋伏。等

敌人一到,由叶缤先放冰魄神光出去。再等敌人施展全力发动妖法,杨瑾再将佛灯上神

焰飞射出来。那来的敌人乃九烈神君之妻枭神娘,果然神通广大,机警已极,佛火神光

一经爆裂,便知敌人有此至宝,今日难讨公道,竟不再交手,怒吼一声,施展妖遁,破

空逃去。那满空黑影全是九烈夫妻多少年来所炼地煞之气,连同万千阴雷,均与妖人心

灵相应,有无穷妙用,恶毒非常。在这等形势之下,不特没有全军覆没,反被她隐身收

去,一任施展法宝飞剑,一点也没追上。众人俱都惊异不置。
    当下郑颠仙便请众人同往苦竹庵中小聚,就便分赐众后辈金船中得来的宝物。于是

同往前殿中坐定。辛青、欧阳霜、慕容姊妹重向新来诸人见礼,分别献上茶果。颠仙笑

问:“叶道友,可还有事么?”叶缤道:“贫道因峨眉开府,群仙盛会在即,亟欲一往

观光。无如与峨眉诸长老素昧平生,未接请柬,不好意思作那不速之客。因谢山道友与

极乐真人知好多年,意欲托他向妙一真人致意。本打算此间事完,再往武夷绝顶千石帆

潮音小筑,去和谢道友商量。可巧遇到杨姊姊,是我前生骨肉之交,她与峨眉诸老两世

渊源,正好不必舍近求远。并且一别多少年,再世重逢,想和她畅谈叙阔。好在谢道友

日内必接有峨眉请柬,贫道来时虽曾动念,因为急于来此践约,抵御仇敌,匆匆取了散

花檠便即赶来,也并未与之订约。不久凝碧仙府便可见面,临时变计,又不想去了。”

    诸葛警我忙接口道:“这次峨眉开府,遍请海内外真仙道友,事前惟恐遗漏,诸位

师长曾经四出访问。近以会期在即,更是信使四出。叶仙姑的请柬不是尚在途中,便许

是离岛日久,已经送去,没有见到。”杨瑾笑道:“诸葛道友哪里知道。如是别位道友

峨眉诸位长老尚不至于遗漏,独于这位叶岛主却是难说。第一,所居金钟岛在南极尽头

相隔太远,极少人知。她得道虽然多年,一向隐迹潜修。多少年来,除武夷干石帆隐居

的谢道友外,至交姊妹常共往还的,只我前生一人,余者至多不过三两面之交,彼此过

从,更无其事。知道她的人既是极少,又都当她孤芳自赏,不爱理人,自然不会有人提

起。再者,此次峨眉开府,虽是千古以来玄门盛事,掌教真人请柬也发得极为广泛,不

特正教中人和海外散仙,甚而有些不曾公然与峨眉为敌的异教中有名之士,俱在邀请之

列。但所延请的人,除有交情的不算,十九均含有深意,否则海内外散仙修士何止千百

岂能识与不识全都请到么?叶岛主与峨眉素无渊源,我看请柬十九不曾发出,无须掩饰

叶岛主决无怪主人疏忽之理。不过这次局面之大,独步千古,到日不问何派中人,只要

自问够得上去观光的,虽然未受延请,一样也可前去观光。似叶岛主这样道力高深,人

品纯正的,正是座中佳客,何况又是我的两世至交。就连今日在座诸人,就非峨眉门下

也都声息相通,异途同归,任何一人去一提说,请柬便立刻飞到了。”
    正说之间,忽然一道红光直飞了来。众人看出这光正而不邪,但又眼生,看不出是

何宗派。微一惊奇,叶缤手扬处,已接了下来,竟是谢山自武夷发来的一封飞剑传书,

内中并还附有峨眉请柬。大意是说,昨日叶缤取了散花檠走后,今早极乐真人忽然来访

说起新近路过峨眉,偶遇玄真子邀往凝碧崖小叙。听妙一真人说起叶缤,早欲奉请,以

所居小南极一带岛屿如林,修士甚多,枭鸾并集,派门人送柬,恐生出波折,飞剑传书

微嫌冒昧。知极乐真人将有武夷之行,谢山又是叶缤的好友,请转托向叶缤致意。真人

刚到不久,二人请柬也由峨眉飞到。因真人约同访友,恐叶缤赶回相左,算出人在苦竹

庵,故以飞书相告。叶缤为人外和内傲,虽然亟欲观光开府之盛,但不请而赴,终觉不

甚光辉。这一来,正合心意,甚是高兴。将红光放还以后,决意同了杨瑾先去川边倚天

崖,拜谒过芬陀大师,同往峨眉赴会,不再他去。
    颠仙笑道:“叶道友既无甚事,现在开府期近,诸位师侄均须赶往,且等我打发他

们走后再谈吧。”说罢,便命诸女弟子将昨晚元江所得宝物取出。先取了九口长剑,交

给刘、赵、俞、魏四人道:“此剑乃黄帝大战蚩尤时,用以降魔的九宫神剑,烦交令师

重新祭炼传授,自有妙用。”另外又取了十余件长短大小不等的戈、矛、刀、剑之类出

来,分给在场诸人以及诸女弟子,人各一件。说道:“那金门至宝为数甚多,此次刚刚

进了头层塔门,便为妖尸所扰,加以金蛛力竭,除归化神音外,一切奇珍异宝均未取出

可是这些古兵器,均是神物利器,非比寻常,各凭师传心法,便能与身相合,具大威力

九宫神剑如若会用,更是神妙。此时不及详说,众弟子有不明白的,归问各人师长,自

知源流用法了。”
    分时,颠仙因叶缤、杨瑾、玉清大师三人出力最多,叶、杨二人更是同辈客体,曾

请自选。三人始而谦谢不取,颠仙再三劝让,才各取了一件小件的。叶缤得的是件形似

戈头的短兵器,到手便转赠给凌云凤。玉清大师所得,恰与叶缤相同。起初二人随意拿

取,到手才看出是一对形如符节,阴阳两面可以分合之宝。玉清大师本意也想转赠云凤

偶一回头,瞥见允中目注云凤,无限深情自然流露。忽然想起允中为人多情至诚,待人

更极仁厚,无如资质稍差,其师凌浑虽然道法高强,自负有回天之力,终恐福缘运数所

限,未必便能克服险难。而云凤将来成就,却比他胜强得多。偏生夫妻二人不是同门修

为,如将此宝分开,使其各执一面,虽不一定仗此便能免去他年兵解,终可得到许多助

力。万一允中日后多积外功,人定胜天,仗着云风随时相助,居然度过这些难关,夫妻

合籍,同驻长生,不特成人之美,也是一桩佳话。况且云凤已得了禹令、金戈两件前古

奇珍,开府时,教祖还要颁赠法宝,原不在此合壁。便把戈头转赠允中,道:“此宝名

为戈符,原分阴阳二面。这面阴符本意赠与云妹,使其合壁。一则二符灵感相通,本宜

分用;二则俞道友异日独自出山积修外功,难免险阻,有此随身,既可辟邪驱祟,复能

以此向阳符主人告急,无论相隔多远,均可赶来应援。此外妙用尚多,一时也难尽说。

不过尚须各人重新祭炼,始能应用。归告凌师叔,自会详为传授。此次峨眉开府,门下

诸弟子所得法宝均须呈献,由诸师长一一传授,指点用法。到日你和云妹互相观摩,自

知就里。”允中连忙接过谢了。
    杨瑾取了一块黑铁,长不及尺,约有二指来宽,一指来厚,上面满布密鳞,腹有古

篆,形似穿山甲,腹下却倒拳着十八只九爪钩,刻制极为精细诡异,通体乌黑,谛视并

无光华,那古篆文也是初见,在座诸人自郑颠仙以下,竟无一人识得此宝名称用法。杨

瑾拿到了手,料非常物。因和余英男一路同来,见她根骨既厚,人更谦婉,甚是投缘。

知道三英二云各有仙剑随身外,多有奇遇,得了好些奇珍异主。内中只英男一人受苦最

深,入门较晚,只新近得了一口南明离火剑,别无长物。便笑赠她道:“此宝我虽不知

它的来历,看这形制,当非常品。我送给你,回山再求掌教师尊传授用法吧。”英男已

经得了一柄金钺,知道芬陀、杨瑾对己十分期爱,略为谦谢了两句,便即拜受。
    分配既定,除杨、叶、凌三人因颠仙留住少谈,并须绕道川边倚天崖拜谒芬陀大师

外,玉清大师、诸葛、岳、孙诸人本已到过峨眉,奉命来此,正好同了英男、湘英等做

了一路,赶了回去。刘、赵、俞、魏四人也自赶回青螺准备,待奉命之后,再随师父同

往峨眉赴会。于是纷起拜辞飞去。
    众人走后,颠仙和叶、杨二人把将来应付九烈神君夫妻之事,商谈了一阵,并允到

日必往相助一臂。叶缤自是感谢。因颠仙师徒也要准备峨眉之行,收藏金蛛,封禁庵洞

均待施为,便和杨瑾、云凤同起告辞,往川边倚天崖飞去。
    一路无事,到了龙象庵前落下。入内一看,芬陀大师正在禅堂静坐,三人上前参拜

大师命起,先对叶缤笑道:“贤侄一别多年,道力精进如此,不久功行圆满,可喜可贺
!”
叶缤觉着大师话里有因,心中一动,方欲叩问,大师已转对杨瑾道:“为使沙、咪二小

成长,此事大干造物之忌。你如在侧,随侍照料,也还省事一些。齐道友偏又命余英男

来,将你约往元江相助颠仙,取那归化神音,云凤又已先走。庵中无人,虽只一二日的

工夫,竟生了不少变故。别的魔头尚在其次,最厉害的是那姬繁。因我日前收去他的天

蓝神砂,恨如切骨,竟与妖妇许飞娘合流,得西崆峒老怪之助。当我正用佛门小转轮三

相化生妙法,改造小人成长,恰值门人他出,庵中空虚,又当持法紧要关头,不能分身

抵御,借了老怪两件法宝,居然乘隙来此寻仇。我已默运禅机,算出就里,知道姬繁前

次上了大当,此番知我不能离开法坛,再用神手幻化,吓他不退,一切均有安排,算定

他必在昨夜子正前后,沙、咪二小仗我佛法化生之际来犯。姬繁修道多年,非寻常异派

妖邪之比,恰巧我身侧又无人可使。细查健儿,将来虽不在我门下,但他向道坚诚,饶

有胆智,又服了云凤所赐灵丹,神明湛定。听我一说,便自告奋勇,必欲一试,百死不

悔。再一推算,此举正是他的遇合,异日成就,实基于此。好在敌人只知此法须有七昼

夜极紧运用,不能片刻离开,却不知我已参上乘真谛,擅金刚伏魔大法。因为爱惜二小

欲使易于成就,头几日虽然未曾离坛一步,真要遇上急事,除昨夜子时是二小存亡之交

有诸般苦难,恐其么么细质,仙福虽厚,资禀脆弱,必须我亲身守候外,过此一样仍可

用我佛法封护法坛,随意行动。
    “我便指示健儿机宜,给了他三道灵符,并在庵前竖了大雷音烈火神幡,又用佛法

将全庵隐蔽。命其如法施为,代我抵御片时。那姬繁还约了两个妖党同来。一见原庵隐

去,立即放出千丈魔火,欲将全庵化为灰烬,声势甚是凶恶。本嘱健儿,所来三人,只

有一人恶满在劫,不到时候,无须出敌。再如临阵胆小害怕,可将我第一道灵符施展。

以后只须守定神幡,指挥金刚佛火,暗中迎头抵御,任他魔火厉害,也是无奈你何。丑

初我便现身,连出门都可不必。健儿却因沙、咪二人不久成长,玄儿拜在韩仙子门下也

能成就,独他一人向隅,求进之心太切,急欲立功自见,以博我的欢心,所以没有丝毫

胆怯。守有刻许工夫,见妖人魔火邪烟源源发出,便照我传授一指,神幡佛火立即迎上

将它阻住,晃眼消灭。他以为妖人无甚伎俩,惟恐少时妖人全数逃走,知第三符能制敌

人死命,又恃第二符可以护身,不受魔侵,竟然冒险现身。和姬繁同来二妖人中,有一

个是西崆峒老怪好友天破真人潘硎,正当数尽,欺他人小,妄想生擒。吃他骤出不意,

施展神符,发出于寻雷火,烧成灰烬。另一个也负伤逃去。
    “只有姬繁知机,符才出现,先自遁开。虽知此符只能用一时,但恐健儿符不止此

还在踌躇。后见伎俩已穷,便用玄门五遁将健儿困住,迫令自取神幡献上,降顺免死。

休说健儿绝不肯从,便肯听从,我那神幡被佛法禁竖地上,岂是第二人所能移动?健儿

一味破口乱骂,一面仍指幡上神火抵御。姬繁大怒,便将五遁生克妙用全数施为。健儿

这一出去,身和神幡均不能再隐,虽有灵符护身,毕竟气候太差,眼看危急万分。总算

他人甚机智,一见灵符用完,敌人一死一逃,剩下一个,知最厉害,神幡只能抵御魔火

妖烟,无可应敌。便乘敌人心虚,故意问答,设词哄骗,连用话语延宕,想挨到我出去

居然被他鬼混了好些时候。等到姬繁看破,施展辣手,护身光华为五遁所迫,气都透不

出来,眼看危急时,救星也就到了。
    “原来极乐真人李道友由峨眉有事武夷,绕道大雪山绝顶玉虚峰青晶壑访看仓真人

路过此地,云中遥望姬繁在此作祟。先以为我不在庵中,姬繁乘虚来犯,赶来破了五遁

禁制,将姬繁惊走。此时我也事毕,开坛走出,约他进庵小坐。他近年虽经诸同道相劝

有了收徒之念,因是随缘遇合,不曾专意物色。又因以前忒喜幼童,只要骨相天分稍好

便即收录,均以根基禀赋十九平常,无所成就。有的更因道心不净,犯了规条,本人遭

劫,还累他迟却好些年的正果。所以这次取材甚苛,一直未有当意者。这次因听我用小

转轮三相神法,以绝大愿力,使沙、咪二小两个福薄孽重,资禀脆弱的僬侥细民,在我

佛门三相世中预积三十万功德,移后作前,预修来世。于石火电光,弹指之间历劫三生

自转轮回化生,仅仅七天工夫,便即成长,变作缘福深厚,生具仙根仙骨的良材美质。

极口赞我佛法精微奥妙之余,又听说还有一个小人现被韩仙子要去收为弟子,忽然动念

再经我一劝说,他本极爱幼童,成道之后,竟成童身游戏人间,难得天生小人,正好异

日改造成与他一样,便将健儿看中。意欲带往他长春崖无忧洞仙府之内,费三百六十五

昼夜工夫,以玄门妙法使其成长。行法比我较难,但是后来却容易得多,可以不虞失堕

不似沙、咪两小,仗我佛法,七日便能成长,他年成就更是极大。
    “可是他那三相虚境内,所积三十万善功,将来一一俱要实践,始得完成功果。三

生劫内,所有誓愿修持,更一毫也犯误不得,否则功果难成,甚且立堕轮回,复归本来

这等万劫难逢的仙缘,焉有再遇之日?担子太重,非具绝大毅力宏愿,万难终始。我先

也不忍使两小肩负重任,只想使他们先历一劫,将身成长,日随云凤修炼,视他们自己

积修内外功行如何,以定他年成就。虽然至少还要转劫一世,此生既是修士,出生便有

人度化。只要不犯大规,齐道友必乐玉成,决无任其昧却夙因堕落之理。这样虽然成就

较慢,不特依次修为,水到渠成,负担较轻,还可免去在小转轮三相世中受诸苦难。两

小偏是向道心坚,甘受苦难。行法以前,听我一说,竟然同声苦苦哀求,一开口,便发

三十万善功宏愿,执意要仗我佛法前后倒置,在今生世内便证上乘功果。我怜两小向道

坚定,应允之后,行法时只管运用心灵,化生人相,为他们解免苦难。无如此举力争造

化,违逆运数,魔头重重,意动即至,得我助力,也只减轻十之二三,依然备诸苦孽。

终于仍仗两小自己的信心毅力,于奇危绝险之中,将三重难关硬闯过来。那一切身受,

便是修持多年的有道之士,也未必能够忍受,平安渡过。尤其是所愿愈宏,心志愈坚,

抗力愈强,魔孽苦难也愈加重,但能渡过,成就更大,自不必说。区区两个禀赋根骨无

不脆弱的小人,竟能至此,岂非奇绝?
    “健儿得李道友不惜心力,以玄门无上妙法助他成长,循序渐进,只要用功勤奋,

一意修为,一样能到上乘功果。比起沙、咪两小,虽然稍逊,但比玄儿要强得多。玄儿

全由韩仙子以仙法妙术使其成长,防身御敌本领虽高,本身根基未固,功行更浅,只能

炫耀一时,异日成败,尚在难定。即便能知自爱,不敢骄横自恣,以师传法宝、法术为

恶,多积外功,也须兵解转劫,方能有成,终究不及这三小人的成就高。
    “尤可嘉者,健儿明知我和云凤均与他无缘,目前佛道两门中只三五人有此法力与

造化争,使其成长,内中还有高下之分。前见沙、咪、玄儿三小各有遇合,独他一人向

隅,好容易日夕背人悲苦焦思,眼巴巴盼到这等旷世仙缘,竟还不舍旧主恩深,渴欲等

候云凤、瑾儿归来一见。虽然胆小,不敢明说出来,我和李道友岂不是一望而知?我便

代他求说。李道友见他天性甚厚,本就极端嘉许,又值要应今春谢道友所托之事,须往

武夷引了谢道友拜访一位神僧。便允他在此等你二人归来告别,就便带了他和沙、咪二

小同赴峨眉参见齐真人,以开眼界。到日李道友须往赴会,归途再带他同行。大约到明

年十一月,便长得和李道友一般的身材相貌了。
    “还有那只古神鸠,经我佛法禁制,已渐驯服。到了下月望日,便是峨眉开府之期

去今只二十余日。各正派中,只我和白眉禅师等三数人,因事不能亲往。本来各正派中

长幼三辈同道,均在期前赶到。但此行还要对付妖鬼徐完,事由瑾儿而起,你又不舍观

光之盛,并且齐道友还有用你之处,期前便有职司,不能分身出敌。妖鬼吸神敛影之法

除三仙二老和乙、凌诸道友十余人,以及小辈中持有异宝防身的寥寥七八人外,余者都

不能当。独对沙、咪二小,因在我佛法三相世中过来,三尸已斩,又持有我护身灵符,

却不能伤。神鸠更是他的克星。你二人来时,嵩山二友命你们开府前五日,带了此鸟赶

往峨眉,在去飞雷洞的要路,二十六天梯悬崖之上搭一茅棚,将此鸟暗藏棚内,即命沙

咪二小相伴防守,便是为此。
    “到日峨眉诸道友虽对此事早有安排,用不着二小出斗,但是二小经我用佛法改造

化生,总算是我门中之人。那妖鬼自称冥圣,来去飘忽,迅速如电,厉害非常。此番又

是志在予以重创,好使其他邪恶知所儆戒。峨眉开府,为三千年以来道家未有之盛,非

有夙世修积,仙根福缘俱极深厚者,不能参与。二小蚍蜉身世,么么细民,居然侧身其

间。固系彼族近数百年来举国一心,上下乾惕,同修善治,一体祥和,以致上邀天眷,

剥极而复。帝心厌祸,以由亡复兴之任降于四小,使其自修仙业,还拯邦家,振起于萎

懦疲庸之中,脱身于鸟爪兽蹄之下,仍回前古衣裳文物之治,实厥天谋,非等幸致。然

与会百千宾主,不是瑶岛仙侍,也是名山修士。下面神禽灵兽,亦皆吐纳能精,各带几

分仙气。况且旁门中人到者甚多,每以仙业高低分判流品。如不使其入峨眉以前立功自

见,无端追随赤局琼裾,金庭玉柱之间,异我者见之,必以峨眉号称光大发扬,门人众

多,实则下及靖僬,细大不捐,兼收并蓄,传为话柄。虽则径渭清浊,异日自知,自家

修为,罔恤人言,爱恶贪嗔,仿佛多事。但道家与释家不同,本是有相之法,而我与二

小,世缘只此。难得他们向道坚诚,何妨恩施格外,特予成全?又可借彼坠露轻尘,弘

扬我佛法威力。现拟去前稍加传授,于护身灵符之外,各赐一二法宝,俾与鬼物周旋,

留一佳话。我近尚受人之托,兼完昔年夙愿,日内必须他往,不及面授,须令瑾儿代我

传授。沙、咪二小已经化生,现在后洞法坛之内。静候七日,佛法圆满,自然成长。健

儿也守候在内。我留有一纸手示,所赐二小法宝也在石案之上,瑾儿自知功效。你二人

听完我话,便至后洞,代我主持未完之功。七日期满,照我所示行事,同往峨眉好了。

叶道友如愿随善,不妨同往。我还有件事,必须早为料理,恕不奉陪了。”
    杨、凌二女闻言,知道二小甘冒万难,以身殉道,居然成就,竟连日期也已缩短成

七日,好生欣慰。俱欲早见三小,谢恩领命之后,便即拜辞出殿。叶缤本欲叩问适才大

师言中深意,因听大师有事,又欲一观二小化生奇迹,便随二女一同拜辞,赶往后洞石

殿观看。龙象庵也是背崖而建,外面两层殿堂,法坛建于尽后面崖洞之内。还是杨瑾前

生凌雪鸿初修道时,大师因她先前出生旁门,又嫁追云叟多年,仇敌更多,恐其初入佛

门,道心未净,邪魔外道时来侵害,自己不时出外修积,难于防救,特就庵外危崖,叱

石开山,另建一层石殿,令其在内虔修。自从五十年前凌雪鸿在开元寺遇劫兵解,直到

杨瑾劫后重来,再入师门,大师说以前诸般设施俱是下乘功夫,今生恨行缘福,以及他

年成就,无不深厚远大,已经用它不着。为令继承衣钵,日夕随侍在大师自居的禅堂以

内,到奉令下山行道之日为止,连大师出外云游也都在侧,片刻不离。始而因大师正果

已无多年,日夕领受心法,勤于修为。后又为了报答师恩,践前生宏愿,急于积修那十

万善功,洞门又经大师封闭,非经请命将禁制撤去,不能轻入,所以一直也未去过。这

时旧地重临,休说本人,连叶缤以前常向此间来往的人,也甚感慨。想起人事无常,数

限所定,连仙人也是如此。晃眼之间,昔年仙侣,便隔一世。若非夙根深厚,身虽兵解

一灵不昧,又得师门厚恩,始终将护,两生玉成,一堕尘凡,何可逆料?
    互相谈了几句,便到行法之所。杨瑾刚刚撤去禁法,同叶、凌二人走人,忽听一声

惊呼,金光闪动,殿门现处,健儿口喊:“师父和杨大仙师来了!”首先如飞迎出,满

面喜容,跪伏在地,叩头不止。云凤命向叶缤行礼以后,步入殿中一看,一二日之隔,

沙、咪二小已换了形象,由两个矫健精悍的小人国中健士,变成两个粉雕玉琢,比他们

原身成人还大得多的八九岁幼儿,各守着那盏具有佛法妙用的长命灯,在心火神光笼罩

之下,安稳端坐,合目入定。虽然看去幼小,却也神仪内莹,宝相外宣,仙姿慧根,迥

非庸俗。正互喜慰,杨瑾瞥见咪咪好似听出云凤和自己到来,眉宇之间隐现喜气。知道

此时正是他的成长之交,心情松懈不得,忙喝道:“你二人再有三四日,便可功行圆满

那时见面,多么喜欢均可。此时动心不得,速把心思宁静,不可大意。”咪咪也自警惕

仍还庄严。杨瑾因自己三人还要言笑,心终不放,恐扰二小道心,说时将手一指,将法

坛四外禁制,掩去一切声音,使二小可以专心成长,无复听闻,免受摇动。随向殿角石

墩上一同落座。
    健儿早等不及,把芬陀大师留字呈上,并把昨夜今朝所遇所闻详为说了。杨、叶、

凌三女看完大师手示,再听健儿补述未尽之言,俱各惊赞不已。
    原来芬陀大师早参佛门妙谛,道法高深,与本书佛教中第一等人物白眉和尚几相伯

仲。自从四小来庵参拜,杨、凌二女拜陈诛戮白阳山古妖尸以及二小立功经过,便知天

机微妙,将欲假手自己助其成长。凭法力虽可办到,无如僬侥微生,过于脆弱,恐其禁

受不起,初意便是适才大师所说大概情形。及至昨夜子时行法以前,大师告以行法次序

及抵御外魔苦难,以及此中利害轻重,二小竟跪地苦求,甘受无量苦难,今生成长之后

便要完成仙业,不再转劫托生,以防再世昧却本来,致遭堕落。大师力说不会,二小仍

然哀求不已。大师为他们至诚感动,也甘费心力,加以殊恩。事前对二小告诫道:“我

那小转轮三相神法,纳大千世界于一环中,由空生色,以虚为实,佛法微妙,不可思议

说起来虽是个石火电光,瞬息之间,而受我法者,一经置身其中,便忘本来。不特不知

那是幻象,凡诸情欲生老病死,与实境无异,一切急难苦痛,均须身受。幻境中的岁月

久暂无定,在内转生一次,最少也须五六十年。此一甲子岁月,更须一日一时度过。与

邯郸黄粱的梦境迷离,倏然百变,迥乎不同。最难的是我设此法,原因你二人过去生中

积有罪恶,不然也不会投生在僬侥族中。虽因此生向道心坚,遇此旷世仙缘,无如根基

浅薄,除却多积善功,预修来世,转劫重生之后,不能寻求仙业。这等循序渐进,未始

不可成就,然而为时太久,夜长梦多。休说你们投生人以后,见了人世繁华,嗜欲众多

自忘本来,重堕轮回,有失我们爱护。初意即便夙根不昧,能知谨慎,邑勉前修,但已

在数十百年之后。那时不但我已灭度多年,便你们师长也都各有成就,未必仍能等待。

就说能自修持,或是另有依归,比起前世因缘,毕竟要差得多。况你二人禀赋过于脆弱

一切善业功行,也难于修积。如全仗法力使你们成长,又忒逆数违天,异日魔劫更重。

大限一到,任是多大法力,也难抵御天劫。至多博得数百年的长生,临了反倒形神俱灭

连化生虫鱼都属无望。为此才用我佛家法力,使你们片时之内,重转轮回,备历未来三

世相。在此生相内许下宏愿,再在未来相中修积。一切应受,先自幻象中经过。等到开

坛成长,再照幻境中所积善功,重加实践。本来今生福缘全是前生修积,此则反因为果

颠倒先后,使你们先跻仙业,补完善功。在我初意,幻象中的痛苦艰难,俱由魔召,甚

于实境。而此中人的修持,更丝毫松懈不得,稍一不慎,立为魔所乘,前功尽弃。仗我

在旁护持,也只仍还本来,保得命在,所有愿望悉归泡影。法已不能再施,灵慧全失,

将来不过投一寻常人身,连想以前循序修为,都是极难之事。恐你二人一个禁受不住,

功败垂成,负我厚望,打算使你们在小转轮上,现出过去、今生、未来三生,历劫一世

只转上一次轮回。一则发愿较小,易于实践;二则免你们禁受不住那么多苦痛,欲速不

达,弄巧反拙。这样,将来虽要再转一劫,成就较晚,但前生道根已固,不虑迷途,一

样可参正果,并还容易度过一切难关,岂不稳妥?你们偏是人小性强,心高志大,再三

苦求施为。如此坚忍诚毅,实堪嘉尚,我也不再拦阻。但须记住,我初行法时,如你们

师父所说守忌之言,务以平和坚忍,战胜魔难,一切视诸虚空。尽管多历一劫,苦难愈

重,欲魔愈多,只要全不动念,只以毅力耐心应付,便可度过。好在事前已经服我灵丹

入相时我再特降殊恩,使你们心性空灵,少减烦恼,或能如你们所愿,也未可知。”
    这时大师同了二小闭坛行法,已有三日。二小元神已早脱了本体,只等当日子夜,

经过小转轮三相三劫轮回,仍回本体,功候便算完满十之七八,静候成长了。大师说罢

前言,令二小起立归座。将手一指,坛上一盏玻璃灯便飞起一朵金花,化为一团光霞,

将二小全身围绕,助长元神凝固,以俟时至行法转轮。
    随又把健儿唤至面前,告以今夜姬繁将要来犯之事,命在亥初持了灵符,去至庵前

等候。健儿目睹二小成长在即,好生羡慕。本在自怨福薄命浅,无人垂青,巴不得立功

自见,领了机宜,自去庵外,依言行事。芬陀大师前已提过,兹不再叙。
    到了子时将近,大师跌坐法坛之上,重又指示一遍,然后合掌三宣佛号。念完咒诀

将手一指,满殿金霞照耀处,大师座前平地涌起一朵斗大青莲,上面彩光万道,虚托着

一个同样大小的金轮,由急而缓,旋转不休。二小早把大师几番叮咛牢牢紧记,知是自

身成败关头,等金轮转势略缓,各把气沉稳。随着心念动处,不先不后,在原来绕身佛

火神光簇拥之下,往轮上飞去。那金轮看去大只尺许,上有五角,各长尺许,间隔甚窄

二小因大师曾说,金轮一现,便须附身其上,念动自能飞到,无须纵跃。因见轮小,一

人都不能容,何况二人。大师又未明说,依附何处格内。既难容身,想是攀附在那五根

金角上面。本拟各攀一角,及至飞近,才看出每一问隔以内,各有一个金字,共分生、

苦、老、病、死五格。忽然省悟,应该同附生格以内。格小不过三寸,轮又甚窄,如何

能容?身子似忽被甚东西吸引,刚刚觉出,身已到了轮上。又觉地方甚大,二人各不相

见,也未见轮转动。猛然心里一迷糊,便把本来忘去。只觉命门空虚,身子奇冷,四肢

无力,身子被人抱住,正在擦洗,疼痛异常。
    从此,二小便要在幻境中经历三世。而他们所经历的幻境,又都完全一样,所以不

必分开叙述。闲言少说,书归正传。
    且说二小睁眼一看,身在一家茅屋以内,面前立着两个中年贫妇,土炕上面围坐着

一个贫妇。室中霉湿熏蒸,臭气触鼻。再加上一种热醋与血腥汇成的臭味,中人欲呕。

想到外面透风,身早被人装入一个中贮热沙的破旧布袋内,卧倒床上。用尽力气,休想

挣起。只听产母与炕前二贫妇悲泣怨尤之声,凄楚欲绝。一会,又听屋外幼童三五,啼

饥号寒,与一老妇哄劝之声。室内是昏灯如豆,土炕无温,越显得光景凄凉,处境愁惨

自觉身有自来,以前仿佛与人有甚约会,记得只要立志积修外功,便可成仙,所遇都是

仙人,不是这等贫苦所在。照这情景,分明已转一世,投生到这家做了婴儿。又好似经

历甚多,怎都想它不起?越想越急,越急越想不起。再见满室愁苦悲戚之状,不觉伤心

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多时,也无人理。只隔些时,由一老妇将自己抱起,将那半袋沙土略为转动,

仍放炕上。先见的两贫妇更不再见。自觉皮肤甚细,自腹以下全被沙土埋着。老妇每一

次把自己翻身,肤如针刺,又痛又痒,难受已极。生母难产,不能转动。到了次日,好

似怜爱婴儿,渴欲一见,竟不顾病体,强忍痛苦,口中不住呻吟,缓缓将身侧转向里,

颤巍巍伸出一只血色已失、干枯见骨的瘦手,来摸自己的脸。二小虽不在一处,幻象皆

同。见那产母年虽少艾,想因饱经忧患,平日愁思劳作,人已失去青春,面容枯瘦,更

无一丝血色。这时两眼红肿,泪犹未干,却向着自己微笑抚爱,低唤“乖儿”。好似平

日受贫苦磨折,以及十月怀胎,带孕劳作所受的累赘和难产时的千般苦痛,都在这目注

自己,一声“乖儿”之中消去。不用激动天性,感到慈母深恩,觉着此乃惟一亲人,恨

不能投到母怀,任其抚爱个够,才对心思。无如身不由己,又不能出声,只把嘴皮动了

两动,说不出一句话来。产母见婴儿目注口动,先说了句:“你知娘爱你么?”忽又凄

然泪下,悲叹道:“我儿这样聪明,你爹如在,还不知如何疼你呢。如今完了!”跟着

便自怨自艾,哭诉命苦。
    二小一听,才知这家原是士族。乃父学博运蹇,娶妻以后,家境日落。连婴儿共产

七子,生母怀孕后不久,生父便染时疫而死。年未四十,遗下母妻幼子,一家九口,全

仗母氏劬劳,苟延残喘。难产无力延医,家又断炊。幸邻里仁厚,略为资助,勉强保得

母子平安。无如来日大难,不知伊于胡底。祖母适领诸兄前往戚家就食,就便借些银、

米,尚未归来。平日受尽恶亲友白眼作践,身世孤寒,处境艰难,非人所得而堪。越听

越伤心,不禁哀哀痛哭起来。产母一见儿哭,当是隔了一日夜,腹中空虚。忙停哭诉,

将微弱无力的手伸出,将儿抱向怀中喂乳。二小见母氏气喘力微,强忍痛苦之状,越发

伤心。无奈话说不出,不能达意,任其抚抱,心如刀绞,无计可施。勉强止哭,吃了两

口。由此便就母怀,渐渐非乳不可,对母也越依恋,每日只在奇贫至苦的光阴中度过。

看着母氏劳苦,欲解不能,终日心痛,情逾切割。祖母多病,诸兄又复年幼顽皮,重累

母氏,多加忧急。端的度日如年,莫可奈何。
    好容易挨到周岁过去,能够勉强开口说话,常逗得母氏一张满布皱纹的脸上有了笑

容。忽又遭逢瘟疫,全家病倒,祖母诸兄全都病死,只剩母子二人。得人资助,薄殓以

后,过了数年,总算家累大轻,差可度日。母氏因痛诸子均亡,只此遗孤,又极孝顺灵

慧,爱如珍宝。加以年景甚丰,在母子勤苦劳作之下,日渐温饱,居然过了五六年的好

日子。苦极回甘,快活已极,只求常驻慈辉,富贵神仙均所不易。那初生时的零星回忆

己更渺茫,有时也还想起此生之来必非无因。但以慈母深恩,不舍远离,如何肯作出世

之想。年至十八,忽发窖藏,顿成巨富。母子想起以前受苦,推己及人,力行善事,一

节一孝,又肯博施济众,誉腾邦国,蔚为人望。正当极盛时代,老母忽然寿终。自来生

死之际,情分越重,越发痛心。何况生自忧患,母慈子孝,安荣未久,忽焉见背。端的

是人间至痛奇悲,无愈于此,泣血椎心,自无庸其细述。
    丧葬以后,想起慈恩未报,日夜悲泣,誓修十万善功,为母乞福。初意财多,可以

易举。不料连遭水火刀兵与瘟疫之厄,由二十岁起,在二三十年中,无日不在颠沛流离

出死入生之中,再没享受过一天。但仍记得那十万善功,誓欲修积圆满。中间落在乞讨

之中,仍以济人为务,也不知历尽多少艰难困苦。有时遇到危难,人渭度日如年,他比

如年更甚。似这样从初生起,一日有一日的疾苦悲愁。直到六十岁善功圆满,因为一件

极烦冤愁苦之事而死。此生中间,仅有短短几年小康和半年安享。但是造化弄人,特为

增加他日后的苦痛而设。二小偏偏真灵不昧,始终持以至性毅力,坚忍不拔,从无一句

怨尤,也没做过一件错事。此乃初次转劫之相。所历虽均庸德庸行之常,但是本来都忘

如非本身天性纯厚,善根坚固,稍一失堕,立堕前功,看去容易,实则艰难。
    及至一劫转罢,还了本来,方觉元神重入转轮,身已化生。此番仍由婴儿起,只是

生居富贵之家,夙因也还未昧。除不知因何投生,忘却大师用佛法自为轮回,助使成长

一节外,前生之事依稀记得。这一次道心愈坚,自从能行动说话起,便一心慕道。尽管

锦衣玉食,穷极享受,一点不放在心上。二十岁上父母一死,仗着弟兄甚多,便离家出

走,到处访求高僧道为师,一直三数十年不遇。中间所受痛苦,以及山行野宿,蛇兽、

鬼怪、盗贼的险难危害,又是一种滋味,比起上劫,抵御自越艰难。可是他终不灰心,

到五十岁,才遇到一位仙人,但要他选修外功,始传道法。于是又自发十万善功宏愿,

积修十年。好容易得告圆满,去寻师父,已早坐化仙去,只留下一封柬帖。照所传授,

苦炼三十年,方庆有成。不料妖魔来加扰害,苦斗了七昼夜,备历水火风雷、裂骨焚肌

之苦,最终仍是道浅魔高,受尽苦难之余,活活为魔火烧死。当在魔困中,万分难耐之

时,居然悟出转劫之事,心神一定,痛苦若失,立还本来,又到轮上。
    这三次一次比一次紧要,所受痛苦魔难也愈加重。最后这次,对于前生身为小人,

幸遇仙缘,拜云凤为师,因往妖穴盗宝有功而得杨瑾怜爱,代向芬陀太师祖力为求恩的

经过,都依稀记得。只把大师后洞石殿设坛,用小转轮三乘妙相代替过去、现在、未来

三世,使诸般应受苦孽在幻象中度过,并把三生修积宏愿,日后实践躬行,颠倒命数,

移后作前等情,忘了个干净。因想不起后头一段,便觉大师是用佛法使其转世修积,善

功圆满,再来接引。又好似自遇大师,已经转过一世情景。因为记得一半来因,向道之

心分外坚诚。加以一生下地不久,便丧父母,孤身一人,被一精医道的高僧收去抚养为

徒,从小便在空门,易于修为。于是摒除尘念,一意皈依,持戒甚苦。才十余岁,高僧

圆寂。没有半年,庙产便吃恶人强占,并将二小毒打个半死,逐出门去。所遇皆恶人同

党,休说募斋,连水都讨不到一滴。尽管备历楚毒,饥渴欲毙,受尽恶人凌践,并不以

此灰心怨尤,反而视为应受罪孽,誓发宏愿忏悔。重又许下十万善功,并立志朝拜天下

名山圣地,访求正道。于气息奄奄,强忍饥渴创伤之中,宛转爬行,逃出虎口。幸遇善

士,得保残生,不等痊愈,便负伤病就道。由此破衣赤足,云游天下,仗着师传神医,

到处救人。因持戒谨严,募化以一水一饭为度,衣着用物均须自力制作。所到之处,病

愈即行,永不受人金帛和水饭以外款待。先将字内名山宝刹一一拜完,后更遍历灾荒鬼

域,弱水穷沙。接连三四十年,中间也不知经过多少苦难。凡是人世上的水火、刀兵、

盗贼之厄,以及瘴疠风沙、豹狼蛇虎之害,俱都受了个够。绝食绝饭,动辄经旬,往往

饥渴交加,疲极欲毙,仍是努力奋志,苦挨前进,出死人生达数百次。至于山川险阻,

人之危害,更是寻常,不在话下。
    似这样苦行到老,十万善功虽已积满,所向往的仙佛终未遇到。虎口余生,千灾百

难之余,手足多半残废。加以积年所受风寒暑湿,一切暗疾,老来一齐发作,就是拄杖

膝行,亦所不能。但二小终无悔意,因难远行,又是终身行脚,不受人舆马舟车和一切

供养,寄居人所难堪的土洞之内。每日除以独手伐木,穷半年之力制就的四轮矮板车,

以一手一脚匍匐划行,出去为人治病外,便是闭洞虔修。因在四十岁上,见所积善功太

少,惟求功德早日圆满,每为人治一次病,只化谷麦一撮,即以所化供餐。时光所限,

穷一日之力,未必能得一饱。本就不易果腹,这一行动艰难,所居山邑又地僻人稀,每

遇无人延医就治,便以草根树皮度日。
    又隔些年,偶于静夜悟道。刚刚得了门径,魔头便来侵扰,不是以声色美味各种嗜

欲来相诱惑,便以摘发γ⒏撬嵝摹⑵嫱雌嫜鳌⒍裎抖癯衾聪喑荆绕鹨郧八埽

厉害十倍。二小先是拼受磨折灾厄,时候一久,所受一多,渐渐觉出这些全是幻境,只

紧紧守住心神,静观自在,自会消灭,益发不去睬它。果然魔头伎无所施,俱都退去,

仍返本来,毫无痛苦。自幸道基将固,好生欢喜。
    正在澄神定虑,默参玄悟之际,忽见师父凌云凤同了杨瑾走来,二小自是喜极,拜

倒在地。凌、杨二人见二小道成,甚是嘉勉。随告以小人国内小王有难,被恶弟鸦利勾

引妖人前来篡位。因恨二小,将国中童男女全数杀死,祭炼了一面妖幡,赶来本山,欲

擒二小回国处治,以报前仇。随传二小飞剑一口,命其回国勤工,并救亡种之祸。二小

闻言,又急又怒,当时拜命起身。才一出门,便遇鸦利同了一些妖人挑着小王首级,在

山前指名大骂。二小孤忠激烈,悲愤填膺,随使飞剑和归元箭杀上前去。哪知妖人厉害

非常,斗不多时,便将师传飞剑、法宝毁去。如非见机逃遁,几被妖火烧死。满拟逃回

山去,哭求师长报仇。才一见面,苦还没有诉完,师父便勃然大怒,说那飞剑乃仙家至

宝,不该贪功骄敌,致为妖人所毁。当时变脸,痛打了一顿,逐出门墙。二小吓得心魂

皆颤,再四哭求,欲援白阳山贪功受责前例,只要不驱逐,甘受重罚。云凤仍是盛怒难

解,坚执不允。杨瑾在旁,不但不像上次暗中行法袒护,反倒助师为虐,在旁怂恿,说

三小根骨浅弱,不堪造就,本早应逐出门墙,免贻师门之羞。方觉冤苦万状,气郁不伸

忽闻梵呗之声,远远传来。猛然把前生芬陀大师祖加恩改造之事想起,暗忖:“师恩深

重,杨太仙师尤为垂怜,出阵虽遭挫败,乃力不敌,平日又无过失,怎会如此薄情?春

温秋肃,前后迥不相同,莫非上坐师长乃是魔头幻象?”刚把心神一摄,便听一声清磐

师父和杨大仙师一齐不见。跟着又听芬陀大师在耳边喝道:“幻象无穷,还不及早回头

么!”
    二小直似受了当头棒喝,把历劫三生一切经受全都想起,立即醒悟。睁眼一看,身

已成了婴儿,只与转轮幻境不同,身子长才数寸,正由芬陀大师手指上放出两股金霞,

簇拥着全身,停在空中。再看自己两具肉身,闭目垂帘,跌坐原处未动,仍是本来形相

一丝未变,也未成长。先还担心最后一节为魔所迷,曾入幻境,惟恐功败垂成。及朝大

师顶礼膜拜之后,看出面现喜容,行法极为庄严慎重,料知好多坏少,才略放心。不敢

妄动,合掌肃立光霞之中,任凭施为。大师一手指定二小元神,一手掐诀,口诵真言,

渐觉金霞越来越盛,好似有质之物,通身俱被束紧,动转不得。先后约有刻许光景,忽

随大师手指,缓缓往原坐处拥去。到了各人肉身头上,四外金霞压迫越急,只有下面轻

空,身便往下沉去。低头一看,原身命门忽然裂开,知道元神归窍。上面金霞又往下一

压,耳听大师喝道:“元神速返本体,成长还须数日。照我所传潜心内视,反照空明,

自有妙用。不可睁目言动,摇荡无神,阻滞生机。”话才听完,猛觉眼前一暗,身子往

下一沉,元神化生的婴儿已经归窍,料知大功十九告成。哪敢丝毫松懈,谨守大师法谕

冥心静虑,打起坐来。
    大师随即开坛走出。健儿已得极乐真人之助,将姬繁逐走。大师送走真人,把二小

脱劫之事告知。并说末一关不能把持,忽为七贼所乘,如非大师以无边法力救助,虽然

三劫已过其二,不致全败,将来又须再转一劫。假使后来道心与前一样灵明坚定,不起

侥幸之心,一切幻象视若无物,听其自生自灭,一经复体,便可归入本门,不必再随云

凤前往峨眉,异日功行圆满,成就更大。虽觉美中不足,即此已是难能,殊堪嘉许。此

去峨眉还当别降殊恩,赐一佛门至宝,使其立功自见。说完便留了一纸手谕,命交杨、

凌二女。将健儿带至法坛,令其守护至天明。大师自往前殿,便未再来。
    二小由小转轮中炼就元胎,肉身又经大师赐服自炼灵丹,所以元婴一归窍,便自缓

缓成长。等杨、凌、叶三人进来,一昼夜的工夫,已经长成八九岁大的幼童。体格面容

更是珠辉玉映,神光焕发,仙骨仙根,迥与前次不同了。手示所留法宝放在坛上,还有

两柄月牙形的戒刀和两粒念珠。杨瑾知此二宝一名毗那神刀,一名伽蓝珠,均是大师昔

年初次成道时所用防身之宝。威力灵效虽比本山法华金轮等四宝稍逊,也非寻常法宝、

飞刀所能比拟。尤其是专制魔鬼妖魂,另具一种妙用。便和叶、凌二人说了,俱都叹为

异数,各代二小欣幸不置。
    杨瑾见健儿满面羡妒之色,笑道:“自来大器晚成。李真人法宝最多,自成道以来

轻易不见他用。只要你异日好自修为,还怕得少了么?”叶缤笑道:“话虽如此,我看

他终觉可怜可惜。我的法宝他多不能使用。谢道友近四甲子以来,炼了好些法宝,被他

仙都山中两孪生义女讨去不少,大约身边还有。等到峨眉相见,我慷他人之慨,要了来

转赠健儿,做见面礼吧。”健儿闻言,喜出望外,忙上前叩谢不迭。云凤也觉他向隅可

怜,想起前在白犀潭得了两柄钱刀,本意沙、咪二小一个一柄。今见二小各得两件佛门

异宝,本欲中止前念,赐一柄与健儿。及听叶缤一说,又想健儿尚无甚法力传授,来时

颠仙又曾说此宝和那神禹令均须加功修持,自炼一次,方不致被外人觊觎,乘隙夺去,

恐健儿拿去不能保持。又是双的,不便分拆。还是将来再说的好,话到口边,又复缩住

    杨瑾奉命代师行法,陪着叶、凌谈了一阵,自去坛上施为。行时笑向云风道:“你

这两个高足,三四天内即可成就,你是要高要矮,要胖要瘦?说出来,我好照办。”云

凤还未开口,叶缤笑道:“谢道友百十年前收了两个义女,因他素喜幼童,自今两女仍

是十二三岁少女相貌,十分天真美秀,实是引人疼爱。听说峨眉门下尽多仙童,既然其

权在你,何不把他们变得乖巧好看一些?仙家不比凡人,要那魁梧奇伟相貌何用?”云

凤也觉身为后辈,未入师门,先自收徒,已属不合,再带两个比自己还要高大徒弟前往

参谒师尊,未免不称,易为同门所笑。听余英男说,李英琼、齐霞儿的徒弟也是矮子。

便在旁附和,最好是长到十几岁的幼童,太高大了倒不好看。杨瑾含笑允了,随令云凤

陪伴叶缤,自去坛上主持行法。
    沙、咪二小最为发奋,虽在幻境中受尽苦难,连冒三次奇险,行法人却少费许多心

力。并且最紧要的难关已经度过,魔头已不再来侵害,大师佛法高强,防范又极周密,

一切仇敌外邪均不能闯入。以后只须依样施为,一点也不费事。叶缤先想到后殿看完二

小,再和杨、凌二人聚谈叙阔,候到明早,再去探看大师归来,以便求教,请其指示玄

机。身才进洞,全殿便被佛法封锁,四外金霞环绕。杨瑾上坛行法之时,又忘提起,也

就罢了。
    叶、凌二女本是一见倾心,这时晤面一室,促膝谈心。一个见对方道法高深,备极

倾慕;一个见对方慧根夙具,吐属娴雅,意志高超。双方又都容华美秀,清丽入骨。由

不得互相爱重,越谈越投机,顷刻之间便成密友。云凤终觉杨瑾前生是自己祖姑。芬陀

大师尽管谦和,与峨眉诸长老论平辈,实则辈分最高,诸长老仍以前辈之礼相见。叶缤

是杨瑾两生至友,如何敢齿于雁序?因在白阳山,杨瑾再三说:“我前生虽是你的尊亲

然而今生已经易姓。自来今生世人,前生多有关联,辈分相差,往往颠倒,不过前生之

事俱记不起罢了。譬如我和常人一样,不记前生,甚且由你接引,拜你为师,难道你也

叫我祖姑么?出家人只论今世师徒辈分,不以前世尊卑为序。恩师与诸正教中道友多半

两辈交情,因非本门,不相统属,仍是各论各的。尽管外人对她尊崇,从不以前辈自居

你真非谦不可,不肯用同道师姊妹称呼,你呼我为瑾姑,以示与外人有别足矣。”云凤

争论了几次,最后只得允了。自从二次和叶缤见面,知道叶、杨二人交情以后,便据前

例呼作缤姑。叶缤执意不肯,说:“瑾妹劫后重来,如论今生,我和你相识还是在前。

我生平最不喜做人尊长,除我岛中门人侍儿和仙都二女外,多是平辈姊妹。你这样称呼

反不亲切。最好各交各的,仍作姊妹,岂不亲切得多?要这空名则甚?”云凤虽只二三

日工夫,已看出叶缤外和内刚,心念所及,便难摇动。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改称为姊

叶缤初见云凤时,便知将来必有相须之时。自己素不喜与外人交往,峨眉门下无甚知交

还疑萍水相逢,异日难得常见,到了用时不便相烦。不料既与杨瑾两世渊源,云凤人又

这样谦恭诚恳,对己倾慕非常,断定将来隐患可除,越发欣喜,由此三人成了至交。不

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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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流水兮逝如风,
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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