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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蜀山剑侠传21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pr 14 10:41:41 2000), 转信

第二一四回     地叱天鸣 剑气纵横寒敌
               金声玉振 卿云j缦丽鸿都
    公冶黄见乙休法力如此高强,也自惊赞不已。不过暗自寻思:“敌我强弱已分,眼

前便有大事发生,怎还不早了结,多此无谓纠缠?”忽听凌浑用千里传音遥呼:“妖孽

欲逃走,诸位道友留意,不可放他们逃脱。”语声才住,便见一条赤红血影电驰而至,

后面紧跟着又飞来两道金光、三道白光,俱如长虹亘天,与那条血影首尾相衔,快要飞

到仙籁顶上空。乙休和公冶黄闻声早已戒备。乙休首由身畔取出掌大小一叠轻纱,朝凝

碧崖上空掷去,脱手化为极薄一片五色淡烟飞起,晃眼布满空中。跟着又由袖内飞出一

道百十丈长的金虹,横亘天半,挡住去路。
    这时血影已经飞到,来势迅速异常,身后五道光华俱没它快。金、石、仙都二女等

也已到达崖顶,中间只隔着那片彩烟。公冶黄见势在紧急,惟恐妖孽遁逃,手指处,先

飞出乌油油一道光华,迎着血影,绕身而过。那条血影在太元洞侧已连经诸长老剑仙的

飞剑,都是随分随合,不见损伤。不料遇到公冶黄这道不起眼的乌光,反是它的克星,

当时分成两个半截,虽仍合拢,并未当时接上,不禁着急。正赶上小金女童么凤仓猝中

瞥见飞来几道极厉害的剑光,未免胆怯,刚往侧一闪,正赶血影飞到,不知厉害,误以

为敌人之敌,即我之友,只顾一心避敌,却没想到这条血影比敌人还要狠毒百倍,未及

避开。刚一照面,闻到一股极难闻的血腥气,血影已扑上身来,心神一迷糊,当时惨死

尸身下坠,连元神也未保住。
    细腰仙娘柳如花和童么凤同恶相济,情逾骨肉,见状大惊。一面连忙使飞刀护身,

心还在打报仇主意,哪知飞刀并无用处,相隔又近,那血影是伤得一人便增一分法力,

早由童么凤背后透身而过,直扑过来。柳如花闻得血腥,知道不好,欲逃无及,惨号一

声,又吃血影扑上身来,透身而过,死于非命,尸身坠落。经此一来,血影重又固结。

    猿长老虽未见过,却早闻说。乍见血影飞来,二女还未身死,心方一动,忽见金光

后面凌浑飞到,老远高喊:“老怪物还不省悟?速将元神归窍。你那徒弟宗德,已为妖

孽所杀,火真经也被夺去。再不见机,你那元身也保不住了。”猿长老闻言,方知乙、

凌、阮诸人前言,竟果应验。那火真经,已悟八九,他年成败所关。元身法体,同关重

要。不禁吓了一大跳,忙往九宫岩元身飞去。总算法力较高,乙、凌诸人不曾作梗,血

影伤二女又一耽搁,终于元神复体,赶紧飞身隐遁,才没遭了毒手。
    那血影真是又贪又狠,忒也胆大。自恃二次炼成出山,已近不坏之身,来去如电,

不可捉摸;又恨仇人将门下妖徒一齐消灭,意欲得便伤一个是一个。因乙休不似和人真

斗,竟误认作双方斗法,比剑为戏,尽管为公冶黄所伤,并无戒心。伤了二女之后,一

眼瞥见九宫岩上猿长老的元身和黄、卓众妖人,立即飞扑过去。猿长老见机先遁,一面

发出剑光抵御,挡得一挡,众妖人也纷纷奔避不迭。血影见人有了防备,知难得手,这

才想起遁走。这些事也只瞬息之间,他快众仙也快,微一转侧,七八道各色剑光已经连

成一片光墙,将他阻住。同时乙、凌二人的太乙神雷,也如雨雹一般,夹着金光雷火,

朝他打去。血影虽然不畏,却冲越不过去,又吃那满天雷火打得在空中七翻八滚。总算

公冶黄被阮纠止住,不再放出乌光,少吃点苦。知道这条去路已走不通,地底天空俱有

禁制,一时情急无计,恐应昔年誓言,真个为火所伤。心一发狠,意欲拼受后洞佛光照

体之厄,仍由来路逃出,弄巧还许遇上仇敌门下,伤他几个,以报杀徒之仇。念头一转

拨头便由雷火丛中飞起,往来路逃去。
    那追血影的,乃是凌浑、餐霞、顽石、白云四人五道光华。见他要逃,俱恐遁脱,

齐声大喝,电掣追去。忽听乙休喝道:“凌花子,自有人制这妖邪,你急什么?”言还

未了,忽见迎面飞来一道金光、一道红光,拦住血影去路。众人认得来者正是极乐真人

李静虚,同一少年道者,这才宽心大放。血影也认得极乐真人,情知比先斗诸人神雷还

要厉害,仍想乘隙冲出。忽见二人袍袖一展,立有百丈金光雷火从对面打来。正拼着受

这一二雷之伤,装作被打落,由下面乘虚飞越。猛看出雷火光中,夹着几点形如火焰、

青荧荧的豆大精光。方想:“另一敌人只把袍袖虚扬,未见发出宝物,难道另有诡谋,

还能伤我不成?”心念微动,已被青光打中,同时又吃神雷一震,连滚了几下,方觉元

气大伤,猛地心头一凉。恰巧佛光、神光已经爆发,跟着众仙赶到,各放大乙神雷,几

面夹攻,竟连未一念头俱未转到,便已爆散成为无数血丝残影,四散消灭。乙休终不放

心,把手一招,崖前那片轻云电驰飞来,往下一网,全数网去,悬在空中。众仙重用纯

阳真火合力一烧,直到形影皆消,连血腥味都闻不到,才行住手。
    那与李静虚同来的少年,正是谢山。乙、凌、公冶三人,俱早相识,便给没见过的

诸人一一引见。问起来意,极乐真人道:“我和谢道友,无心中做了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到得稍晚,差点没被老妖孽逃走。说来话长,我还要应长眉道人旧约,助齐道友代镇地

轴,须与谢道友同往,会后再谈吧。”仙都二女老远望见义父,首先飞到,一一拜见。

谢山道:“你姊妹此行经过,昨日我已尽知,会后即同往小寒山,不必多说了。你们和

一班小道友,相聚无多,自去玩吧。”说时,金、石诸人也相继过来拜见。极乐真人指

着金、石二人道:“你两个职司甚重,还不快跟我走,以免少时不能入内。”说罢,自

和谢山、金蝉、石生,向众作别自去。餐霞大师等三人也自回转。
    乙休便问凌浑:“昆仑妖孽门下党徒,你都除去了么?”凌浑道:“那还用说?如

非k姆暗中相助,妖孽一到,便将他那赤血妖光破去,妙一夫人固然无妨,这次他顶了
天台修士蒋诚言的肉身前来,装得极像,外表竟看不出他破绽。还有两个厉害妖徒,一

个顶着华山派余孽小杀星霍合,一个顶着老怪物的徒弟宗德。也是老怪物不好,受人怂

恿,存心不良,想盗芝仙,惟恐无人看家,不令宗德跟来。宗德本就心不甚愿,恰值霍

合受了许飞娘之托,往探老怪物行未。这厮自己想来,却恐被人识破,知宗德脸生,异

想天开,意欲冒充老怪物的徒弟,混进府来观光。宗德被他说动,相约同行。因恐玉版

真经和越女剑诀放在山中有甚差池,一时小心过度,竟将其暗藏身边带来。中途遇见妖

孽师徒,连话都未答一句,便已送了终。这两妖徒尚是劫后初出,并无肉体。妖孽因为

日无多,五府一开,便难下手,急切间难觅好的肉体。本意只带那些附有肉体的徒党进

来,令二孽徒守在外面,等成功以后,另行设法。这一来,恰巧被我们一网打尽,否则

剩两个在外,又留隐患。妖孽到时,见了轮值迎宾诸弟子,本欲暗下毒手,就此闯进,

逢人便害。幸亏白眉、芬陀二位在雪山顶上运用佛法遥制。他又看出洞口佛光隐现,惟

恐因小失大,才暂止妄念,改以客礼求见。妖孽行踪神速,事前好些道友俱不知道。齐

道友对我预告,又未详言,只知他要来报长眉真人当年之仇,来时情景,也是茫然。以

为这类妖孽,老远便能闻出血腥,只到时守候,一望而知,哪知竟出意料,如非阮道友

用诸天宝鉴查出他的行径,险被漏网误事。他见主人时,留有三徒在外,正欲将洞外诸

弟子择肥而噬,吃我用天狼钉一钉一个,全数钉住。宗德肉体便在其内。刚把火真经、

剑诀取过,他师徒已为k姆无音神雷所伤,只剩他一条血影遁出。先还想将钉住的三妖
徒救走,吃姜雪君追出,仍用无音神雷将三妖徒残余元神消灭。餐霞等诸位道友也即追

出。他知后洞佛光厉害,仗着昔年熟地,想由崖前云路上冲。凶狡成性,到这一发千钧

之际,仍想就便害上几人再走,终于作法自毙。也是齐道友该要发扬光大。妖孽记仇之

心太甚,刚得脱劫,不等火候精纯,便想乘隙侵犯,致应昔年誓言。否则稍晚十年,气

候一成,再被五台妖人结纳了去,祸害之烈,何堪设想!”
    这时猿长老已是焰威顿敛,忸怩着凑近前来,想向凌浑求告,无如适已与众成仇,

羞于启齿。就此回山,又因那部火真经,自己正炼到紧要关头,为他年成败之基,如若

失却,无异前功尽弃。等第二次天劫降临,轻则重堕轮回,重则形神俱灭,连兵解都无

望。正在为难愁急,乙休忽笑道:“你这老猴头,威风哪里去了?可要和我驼子再斗一

回?”猿长老闻言,又愧又愤,乘机慨然道:“乙真人,休再恶作剧。我自宋时得道,

虽属旁门,颇知谨慎。说我多收异类,近来往往纵容,或者有之;但我本人只是性傲,

不肯服人,别无过恶。只因误信人言,受此大挫,从来未有之辱,门徒好些惨死。我已

知悔,从此努力虔修。彼此都是玄门中人,剑诀我已精熟,凌真人又非取自我手,收用

无妨。火真经关系我修道成败,诸位如能念我修为不易,将它赐还,终生感戴。真人不

允,我也无法。除非诸位今日便作成我兵解,自知不敌,也决不抵御,任凭杀戮。如若

放我回去,必以全力报德,死而后己,决不反复。”凌浑笑道:“驼子逗你玩的。那血

影妖孽,本是白眉真人同门休逐的师弟,比你如何?如想伤你,哪能容你兵解?连残魂

剩魄都消灭了。我不愿乘人之危,你既肯洗心革面,便是朋友,没有要你东西之理。火

真经自然还你;剑诀和天狼钉,仍须十五日后,你到青螺峪去取。如何?”猿长老想不

到一念转移,事便如此容易,感激万分,朝着乙、凌诸人再四称谢。乙休知凌浑义结猿

长老,别有用意,方欲答话,被赤杖仙童使眼色止住,只得罢了。
    公冶黄道:“如今风平浪静,我们去下完那一局残棋吧。”乙休笑道:“你已负了

一于,只剩有限几着,还不肯认输么?”公冶黄笑道:“一局未完,哪能便定胜负?”

乙休笑:“依你依你。”随拉阮纠、公冶黄同往崖上飞去。
    猿长老自觉当着众妖人面上无光,意欲告辞。凌浑笑道:“老猿,你又迂了,无此

一着,你如何能转祸为福?一存芥蒂,又入魔道。且等会完再走,我还有好些话对你说

都彼此有益之事。能同往青螺长谈尤妙。如不愿往九宫岩,我引你另找同伴去。”随将

玉版真经取出递与。猿长老已经心向正教,闻言点头谢了,随着凌浑,另寻馆舍安置。

不提。
    仙都二女初次见到今日这等阵仗,大是惊奇。正觉得有兴,忽见易静走来,对二女

癞姑道:“仙府行即开辟,叶岛主令我来寻三位姊姊,同往相候。”二女还想听完乙、

凌诸仙的话再走。癞姑笑道:“凌真人说的只是片段,我们去听全的多好。问问那血影

是甚妖孽?怎会是长眉师祖同门?连我都没听说过。”易静道:“说来话长,连我也只

刚听说起。现在诸位仙长都聚集在绣云涧,正谈此事,我们快走吧。”说完,同往绣云

涧赶去。
    这时玉清大师和青囊仙子华瑶崧果在谈说此事,除原有二三十位仙宾外,武当山半

边老尼也在座。此外还有浙江诸暨五泄山龙湫山樵柴伯恭、跛师稽一鸥,陕西秦岭石仙

王关临,小南极不夜城主钱康,宜兴善卷洞修士路平遥,苏州天平山玉泉洞女仙巩霜鬟

湖北荆门山仙桃蟑女仙潘芳,岷山白犀潭韩仙子的弟子毕真真、花奇,边山红菱磴银须

叟,黑蛮山铁花坞清波上人,岷山白马坡妙音寺一尘禅师,南川金佛寺知非禅师,苏州

上方山镜波寺神僧无名禅师和门下天尘、西来、沤浮、未还、无明、度厄六弟子,赤身

教主鸠盘婆门下弟子金妹、银妹,恒山云梗窝狮僧普化,天乾山小男,滇池伏波崖上元

宫天铁大师和门下十三弟子,滇池香兰渚宁一子,武当派灵灵子和门下癞道人、诸葛英

有根禅师、沧浪羽士随心一,太行山阴绝尘崖明夷子和大呆山人,东海玄龟殿散仙易周

杨姑婆、林明淑、林芳淑、易最、绿鬓仙娘韦青青等全家,天师教主天灵子、熊血儿师

徒,总共添了数十位长幼仙宾,十九俱是应约而来。那不请自来和一些心怀诡谋的尚有

多人,不在此内。这些仙宾,有的各就馆舍;有的闻说灵峤仙府来了千年成道的上仙,

纷纷来拜望。仙都二女等到时,刚刚相继辞去。玉清大师正说起头没有几句,仙都二女

和癞姑便在旁静听说下去。
    原来那血影本名郑隐。当初曾与长眉真人一同学道,后犯教规,被逐出师门,怀恨

忘本,投入旁门,渐渐无恶不作。后又得到一部魔教中的秘籍血神经,由此改名血神子

变本加厉,法力也日益高强。真人后奉师父遣命除他,连擒了两次,俱念同门之谊,警

戒一番放却,始终怙恶不悛。最后一次,真人恐遗大患,用两仪微尘阵将他擒住,本该

形神悉诛,是他苦苦哀求,免去灭神之戮,力说从此洗心革面,并还立下重誓,真人才

将他和门下诸党徒,连死的带活的,一齐押往西昆仑星宿海北岸小古刺山黑风窝原住妖

窟以内,将洞门用水火风雷封闭,令他率领门下忏悔前孽。别时,并对他道:“你自得

了魔经秘籍,炼就魔光鬼焰,广收妖徒,造下无边大孽,我屡奉师命行诛,俱念以前同

门之谊,特予宽免,纵恶为害,连我也为你负过不少。现将你师徒等十余人禁此洞内,

休看日受风雷之苦,实则替你减消罪孽,玉汝于成。你如真能回心向善,仍照以前师门

心法,虔修三百六十五年,难满灾消,那时你应受天劫,已在洞中躲过。再出山去,将

你对我所许十万善功做完,以你师徒法力根基,依然能成正果。如再怙恶不悛,人只一

离此山,便有奇祸。那时我已成道多年,再想活命,就无望了。我也明知那部魔经已被

你参透了十之八九,虽被我用真火焚化,你在洞中照样能够如法修为参悟,不必等到难

期届满,便可用那邪法破去我的封锁,逃脱出去。但我同门师弟只你一人,几生修为,

得入师门,旷世仙缘,煞非容易。以前只为一念贪嗔,致为魔女所诱,铸成大错,犯规

被逐。师父本就说你夙世恶因早种,屡世修为,全系勉强。因你天资颖悟,看出恩师行

藏,向道心坚,苦苦哀求,百折不回,又有诸位恩师的同道好友再三劝说,勉强收下。

哪知你修为虽是极勤,恶根依然难尽,终于不出恩师所料。你入门之时,我既代你力求

后来你犯规被逐,我又力向师父求情,以为天下无不可化之人,意欲力任匡救之责。此

时你稍知悔悟,早已重返师门,焉有今日?谁知后来为你费尽苦心,终难挽回。我因头

次劝诫,曾对你说,此后必要逼你回头,不到我力竭智穷,决不罢休,并决不亲手杀你

所以自奉遗命诛你以来,我几乎全副精神在你身上,专在你为恶将成之时,给你破坏,

甘违师命,不肯杀戮,也是为此。可是你这类极恶穷凶之人,我为私谊,留在世上,你

一日不归善,一日不死,我便不能飞升。我功行已早圆满,已为你迟了一个甲子,难于

再延。你虽恶贯满盈,我仍不愿有违初志,为此将你送来此地,看是放却,实则数运已

尽。为想尽我最后心力,这次擒你,特早了数日,使你遭劫之期移在他年。吉凶祸福,

系你一念。能听良言愧悔,自可无害;否则,你只要期前破法出山,不出三日,便应前

誓,为神火所化,形神俱灭了。”说罢,封洞自去。
    血神子郑隐自习魔经,恶根日长。因知真人飞升以后,无人再能制他,口虽求恕知

悔,怨毒已深,心存恶念。头两年惟恐真人试他,强自忍耐,受那风雷之苦。等第三年

真人道成飞升后,立即在洞中重炼魔经,以求出困。自知天劫厉害,真人所说并无虚言

为避他年之劫,甘受绝大苦痛,将魔经中最厉害的一种邪法,昔年不舍得原身,几番踌

躇欲炼又止的血影神光,重新苦炼。竟将自身人皮,生生剥去;再将全副血身炼化,成

为精气凝炼的一个血影。又将随死的几个爱徒,一一如法施为。
    此法炼成以后,异日出山,无论遇见正邪各派修道之士,只消张臂扑将上去,立即

透身而过,对方元神精气全被吸去;并还可以借用被害人的原身,去害他的同道。再遇

第二人,仍旧脱体,化为血影扑去,只要扑中,便无幸免。多大法力的人,如若事前不

知,骤出不意,也是难免受害。尤其厉害的是,水火风雷、法宝飞剑皆不能伤。因除长

眉真人外,释道两教中还有几个厉害人物,仍难惟我独尊,心犹未足。除将原有诸宝重

加祭炼外,又费十多年苦功,炼就十指血光与头顶上的玄阴魔焰,以为抵御敌人纯阳至

宝之用。满拟真人飞升,去了对头,可以任意逆天行事,为所欲为。因为痛恨真人,便

想连他门下一网打尽。
    当妖法炼成,破了禁制,脱困出洞之日,正是开府的前几天。知道开府以后,以前

秘藏至宝俱要被敌人得去,将易于防身,难以加害。加以心性狠毒暴烈,报仇心切,迫

不及待,才一出困,便赶了来。他手下共是十五名妖徒,炼成血影的虽只三人,余者也

都各有异宝,精习魔法。因师徒四人尚无肉身,一到便被仇敌识破,有了防备,不能大

肆杀害,于是四出寻觅。先是大弟子妖蛮乌萨齐,在姑婆岭左近遇见程明诚,当时用血

影罩住,得了肉身。总算古正见机逃遁得快,妖徒又忙着回山,不曾追赶,得遇玉清大

师,将肉身保住,兵解转劫,未被得去。妖徒行在途中,与妖师相遇,正想将程明诚的

肉身让与。恰值天台修士蒋明诚受了许飞娘的怂恿,欲往峨眉觊觎芝仙,摄取有根器的

少女,飞行路过。妖人师徒正在山头聚谈,蒋明诚御风飞行,既高且速,本未被他们看

见。也是平日淫恶,该遭惨劫,过时瞥见下面风景清丽,涧谷幽奇,死星照命,在空中

略微停顿。忽发现左近山头上有一蛮人,带了十二个相貌清秀的道童和三条血人也似的

红影并立。心疑对方也是旁门中人,不知从何处摄了些童男来,竟想上前询问。他这一

停,已被妖人发现,便逃都未必来得及,何况送上前去。才一照面,觉出异样,血影已

扑上前去,当时送命。又值小杀星霍合同了宗德飞来,郑隐的二妖徒立即飞上前去,也

是一扑即死。于是各顶着一个替身,去往峨眉求见。正遇周轻云、吴文琪、杨鲤、尉迟

火四人轮值,轻云忙即入内禀明,领了进去。他们前脚入洞,极乐真人便同谢山赶到。

杨鲤认得谢山,正是那年为助陆蓉波开石脱劫,中途和虞重为妖人所困,用太乙神雷解

救自己脱险的绛衣少年。又与极乐真人同来,料非寻常,忙即上前拜倒,正要称谢。二

人连话都未等和洞外三人说,把手一摆,便往洞内飞去。刚出飞雷径,还没飞到太元洞

侧,迎头遇见叶缤、杨瑾,同了几个年幼道侣闲游仙府各地,谈笑走来。谢山喜道:
“叶道友,快将那古灯檠与我,小心戒备。琳、璎二女何在?”叶缤见他神情匆迫,料

已发生变故,忙将古灯檠取出递过,方答:“璎、琳二姊妹现在凝碧崖守护芝仙,古神

鸠也在那里,当无他虑。”言还未了,忽见太元洞内电一般飞起一条血影,紧跟着又追

出好几道光华,真人、谢山随即腾空追去。
    原来妖人掩饰极工,又是正教出身,师徒十余人外表一点不见邪气,妙一夫人等闻

报时还未觉察。轻云刚出去引客,忽见姜雪君走来,朝诸仙打了一个手势。妙一夫人本

听妙一真人说过,这才醒悟。恐被妖孽觉察,各自会意。刚安排好,妖人已领了十二妖

童走进洞来。这时随侍四弟子已各避开,室中只有餐霞大师、顽石大师、白云大师三人

妙一夫人本身也自避开,却将元神中坐,见妖人进门,故作傲岸之状,笑问:“道友何

名?到此有何见教?”妖人一见室中人少,暗发号令,命众妖童寻人伤害。同时因忿夫

人无礼,狞笑道:“你丈夫还想承继长眉道统,连眼前的老前辈都不知道么?”说罢,

身子往后便倒,立即血腥味满室,血光四射。随着全身四肢,飞起一条赤身血影,刚要

往前飞扑。同时十二妖童各由手上飞起一道血光,待向餐霞大师等三人飞去。
    就这瞬息之间,倏地满洞金光,夹着十余团碗大金星,朝妖人师徒迎去。同时金光

中飞起一只大手,挡在妙一夫人前面,正迎妖人来势。四仙也各将飞剑法宝一齐施为。

一片惨叫声中,十二妖童首先毙命。妖人头顶和当胸各中了一下,当时将所炼血光魔焰

震散。认出中的是乾天太乙无音神雷,知道不妙,又急又怒,暗运玄功,由剑光雷火中

冲逃出去。
    到了洞外一看,三妖徒也被人用法宝将命门钉住,穷神凌浑正待发手雷,越发愤恨

百忙中,还想救了爱徒同逃。不料姜雪君先在洞中见轻云引了妖人进来,尚还不知厉害

惟恐妖人发难太骤,遭了波及,忙施大挪移法,刚将轻云移入别室,妖人已经发动,恰

好当先遁去。见状不顾再伤妖人,先发无音神雷,将三妖徒形神一齐爆散。妖人虽然元

身炼就血影,功候精纯,与妖徒鬼魂炼就的不同,不致被无音神雷消灭,但一样也是难

于禁受,急得怒吼一声,飞空遁去。
    凝碧崖原是他旧游之地,意欲由前崖上升,起初为防应神火灭身之誓,不惜受那极

大楚毒,忍痛十余年,才将血身炼成精气凝结的形体。这一来,便是先天阳精丙火也俱

难伤害,何况其余。以为最多再中几下太乙神雷,拼受一点零伤,并无大碍。做梦也没

想到今日之局,早在长眉真人算中。平空来了一个谢山,竟持了千年前的佛门至宝佛火

心灯,并且来时受有神僧指点,全知底细;又将用法学会,已能发挥妙用,比起从前厉

害得多。就这样还恐妖孽觉察,杂在极乐真人太乙神雷中,一同发出。等到妖人心头一

凉,觉出有异,已经爆散,连声都未出,便即消灭了。
    二女听说义父心灯有如此威力,自是喜欢不置。听完话后,走近叶缤身侧,笑问唤

她何事。叶缤道:“血影妖孽逃时,我和杨道友本欲相助除害。甘道友忽令门徒相召,

才知峨眉开府大招旁门之忌。一干假名观礼的异派,因为血影子一来,十九都寒了心。

按说已可无事,不料成道多年的散仙,也有来此作闹的。那人名叫余娲,乃小蓬莱西溟

岛得道多年的女散仙。她和灵峤宫甘、丁二位仙姑的至友霜华仙子温良玉、瓢媪裴娥,

同在一岛修炼。日前甘、丁二仙送崔五姑过流沙时,曾经便道往访,温。裴二友正在闭

关入定,未得面谈。余娲得道在后,本来与甘、丁彼此不识,因听温、裴二友说过二仙

来历,便延往岛上水宫之中款待留宴,甚是礼重。余娲自云,南宋未年得道,移居岛上

只百多年,收有二十多个男女弟子,法力俱颇高强。二仙偶然谈到峨眉开府之事,听她

口气好似不以为然,便未再提,宾主尽欢而散。二仙见她人颇自傲,又喜炫弄。她和温

裴二友岛上的各洞府,独她所居穷极华丽,罗列珍奇。意尤未足,又在岛东大湖上施展

法术,逼水为墙,就着湖中碧波,建起九层水晶宫阙。四面水壁,厚达十丈,表面坚凝

平滑,无殊晶玉,但只两面薄薄一层,内里却与湖水相通连。各层楼板檐瓦,都用各种

金银珠翠铺建,移步换形,五光十色,一处一样。湖中原产有千百种奇鱼,时在水壁之

中上下游翔,往来不绝。龟龙曼衍,千形百态,与各层珠光宝气交相掩映,光怪陆离,

蔚为壮观。法力虽然高强,但是这类为逞自己私欲,长年矫揉造作,以法为戏的举动,

似非修道人所宜。门下男女弟子神情也颇自满,有两三个均不似安分人物。而温、裴两

至友所居,只是岛上原有石洞。说是闭关潜修,已逾百年,不特洞门封闭极严,还设有

玄门潜形禁制,外人难以窥探。当甘、丁二仙还未飞落,她便飞起,假称迎接,隐有戒

备之意。及至问明来意,才转惊喜之色。因她全岛也设有潜形禁制,所说是否可靠,尚

在未定。二仙百年前,曾在仙府查看故人踪迹,彼时只温、裴二友在岛清修,更无他人

此次往访,因知温、裴二友外功早已圆满,专一清修,不会外出,又是忽然想到,去时

并未占算。当时觉得有好些可疑,回山立即禀告赤杖真人,用宫中至宝查看。见温、裴

二友果然同在一洞以内入定清修,并无异状。可是岛上隐迹神妙,以真人的法力,尚费

了点事,才行看出。正想运用玄功,仔细查算余娲踪迹,何以要如此隐秘,以及她师徒

的来历行径,忽有两位天府金仙下降。跟着崔、凌二位道友往访,与真人匆匆一见,便

即辞出。仙府众仙忙于待客欢聚,又以二友无恙,也就不甚注意,就此岔开。
    “适才阮仙长的弟子尹松云道友,因见诸葛道友领了三位仙宾往就馆舍,认出是雪

浪岛散仙骑鲸客,同两个新收弟子来此观光。尹道友昔年奉命下山,引度有缘之士,在

大庚岭深山之中,与骑鲸客无心相遇,助他得了一技九叶灵芝,因而成了莫逆之交。今

日故友重逢,前往看望,见面一问,他竟是受了五台妖人蛊惑,特为觊觎芝仙而来。经

尹道友详说利害和主人法力,以及周密的防备,方始恍然悔悟上当。照主人的法力,来

人一举一动,俱都前知。自觉留下无颜,便欲率了勾显、崔树二徒,不辞而别。尹道友

力说:‘主人量大,对客尤为礼敬。你原受人愚弄,非出本心,只要不故犯,便是嘉客

未至期而去,反显痕迹,日后如何见面?’这才留住,因而谈起冷云仙子余祸。原来余

娲的门下男女弟子有好几个俱与晓月禅师、司空湛、许飞娘、天痴上人等相识。虽因余

娲岛宫照例不许外人登山,未能当面进谗,而她门下众弟子多半恃强好胜。一半是受人

愚弄怂恿,以为峨眉派狂妄自尊,心中不服;一半也是各有私心,想乘机炫耀自己法力

于是纷向乃师述说,齐真人这次开府,海外散仙挨次请遍,独不把他师尊看在眼里。并

还假造了些切中其师心痛的谗言。余娲竟被未几句话激怒。她自迁居小蓬莱,已百余年

不曾离岛一步;以前又在海外僻远之地潜修,轻易不来中土。对这里长幼诸道友,只近

年才听传说,不知底细,误认作对方法力有限,不值亲来。只命男弟子陆成、毛霄,女

弟子于湘竹、褚玲,持了好些法宝,来作不速之客,到后相机行事。依她本心,只是不

忿齐真人等轻视,意欲当场给点厉害,使主人丢脸,略煞风景,并无过分加害之心。可

是这四人已受妖邪蛊惑,必要卖弄神通,大闹一场。仙府主宾两方俱多法力高深之士,

各处仙馆均有监防,绝不容他们猖狂,定找无趣。但这四人均是她门下健者,并且仙府

此时另外还来好些假名赴会的仇敌。先来的,已被适才乙、凌诸位道友法力镇住,或者

不致妄动。随后来的,尚不在少,他们不知厉害,仍可能冒失行事。这些人迥非你们适

才所杀妖徒之比,你两姊妹又都好胜喜事,难免不乘机出手。你义父此来,一切料已前

知,既未禁止,当无妨碍。但我终恐你们一不留意,便受虚惊。明日就是庚辰正日,此

间昼夜如一,转眼即至。如能随我在此作壁上观,单看热闹,免致将来树敌,最为稳当

真要多事,也不拦你们,但须随时留意。”
    “那四人中有一个生具异相的少女,两手两足,各分左右,一长一短,上下参差,

便是有名的三湘贫女于湘竹。最是狠毒不过,和人一作上对,不死不休,永无了结。身

带法宝也多,更广交游,除峨眉、武当两派,各派均有至交。你们往小寒山拜师不久,

便要积修外功,如若树此强敌,要添不少麻烦。丁仙姑说,余娲所习道法,介乎邪正之

间,生平只做了一件亏心事,除量小心狠,爱炫耀逞能外,并无多少罪恶。门人等虽多

骄狂,也不似别的妖邪多行不义。照这样,主人和诸位仙宾决不轻易伤他们。你们如遇

上,务要避开,不可轻敌。还有后来诸敌也颇有几个能手,你姊妹无论自问能敌与否,

那件护身法宝必须随时备用,到时最好先放出来,再行上前,便万无一失了。”
    二女闻言,口虽应诺,心中却不愿示怯。再退向旁边,将癞姑引到别室一说。癞姑

笑道:“那四肢不全的女花子于湘竹,我老听人说,还没见过。人都说她师父早已仙去

原来还有这么大靠山么?难得遇上,倒要斗她一斗,看她如何死缠不休哩。”二女一听

暗忖:“癞姑还要成心斗她,自己怎好意思退缩?凭着法宝防身,至多不胜。如结下仇

会后就去小寒山拜师,凭师父的法力,难道还怕她上门欺人不成?”一心争胜,便把叶

缤所说全置度外,口头却不说出。正想借口闲游退出,半边老尼本来昂着那半边脑袋和

一张怪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神色颇傲,忽唤二女近前,拉手笑问道:“我自出家以

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一对仙根灵秀的人物。少时有人扰闹仙府,主人早有安排,我

自不便多事。你们初次出山,恰可借此历炼。我送你们一件小东西,留在身边备用吧。

随从身畔取了两根长约四五寸,两头俱尖的金针,分给二女,传了用法。又道:“此针

我也取自旁人,但经过我重新祭炼,共九根。除留赐门下七女弟子外,尚余两根在此。

我无什用,你们拿去,如为邪法异宝所困,差不多可以立破哩。”
    二女先颇厌恶半边老尼貌丑,人又那么自大,想不到会赠自己法宝。见叶姑面有喜

色,越发欣喜,当即拜谢领教。回顾癞姑不在,忙即谢别。追出一看,癞姑正在前面和

李英琼说话,问怎不相俟同行?癞姑笑道:“这真奇怪,人家半边脑壳送你们东西,我

在旁看着,算甚意思?如不先走,她还当我也想一份呢。你两个真是这里的香包,连她

这向来护短薄情,除自己门徒永看外人不上的冷人,都会爱你们,真是难得。”英琼笑

问:“半边大师送甚法宝?”二女把针递过,说了前事。英琼道:“我听玉清大师说,

这位老前辈性情古怪,素来少所许可。但她法力甚高,武当、昆仑两派同道,对她都带

三分敬畏。外人除和师父、崔五仙师交好外,轻易不与人交往。她送人的东西,决非常

物,恰又在这紧急之时,内中必有深意,莫看轻了。”谢琳笑答:“我也如此想法。叶

姑说,少时还有敌人扰闹,姊姊和诸位同门师兄弟姊妹,莫非还是旁观,不动手么?”

    英琼道:“到了正日,这座峨眉山腹差不多要整个翻转。虽由掌教仙尊、各位师伯

叔照教祖仙示主持行法,裂地开山,我们都各派有重要职司。到时地轴便即倒转,到处

都是地水火风,后洞门也暂时封闭。纵有仙宾降临,也改由凝碧崖前云路飞落,另有白

朱长老与白云、顽石四位仙师代为接待。所有本派同门,各就班列侍立。静候五府齐开

地轴还了原位,重建仙景,方与群仙盛会哩。我也是才听齐二师姊说起。当和敌人斗法

之时,众同门正各按九宫八卦、五行方位,用掌教师尊所赐灵符,连同自己飞剑法宝,

准备排荡水火风雷,并防妖邪扰害,好些重责。因这次乃千古神仙从来未有之盛举,忌

恨的人太多,一毫大意不得。好些地方,仗着长幼两辈外来仙宾相助。自己人尚且不够

用,又多和妹子一样,未学新进,哪还敢分心去和人动手呢。你们看他们不正往太元洞

去么,妹子虽已得信,也须前往,一会师父便要传声相召。难得我们四人一见如故,开

府以后,癞师姊要回岷山,二位姊姊要去小寒山。妹子也须奉命他出,大约将来和易、

余二位同居依还岭幻波池,异日便道走过,务请降临。我和易姊姊行道之暇,也必去岷

山、小寒山拜望。余师妹飞来,必是唤我前去。会后如能快聚,固是快事,否则前言不

要忘却。”说时,二女遥望峨眉门下诸弟子果纷纷往太元洞赶去。闻言未及回答,余英

男已经飞到,喊英琼道:“诸位师兄师姊俱往太元洞领命和取灵符,姊姊快去。”一言

甫毕,二人便听耳边传音呼名,赶紧默应,同向三女作别飞去。
    癞姑笑道:“英琼豪爽天真,只性刚一些,没有女神婴机智有心机,但这两个人我

很喜欢。英男初见,未甚交谈,想也不差。闻说幻波池艳尸崔盈气候已成,精于玄功变

化。她三人此去必有不少险阻,我很想到日暗中助她们一臂。二位姊姊如若有意,此去

小寒山拜师之后,你们别的先不忙学,只凭着你俩姊妹讨人喜欢的本事,硬向令师撒娇

强磨令师将那无形护身佛光传你们。加上原有的几件法宝,足能和艳尸斗一气了。到时

我必先得信,自会前往通知。令师如不应允,我也没法。反正她必爱你们,所做又是好

事,不会责罚,不要害怕。”谢璎笑道:“我姊妹近日所遇这么多道友姊妹,看来数你

最坏。难道你在令师门下,平日也这样?”
    癞姑把癞头麻脸一摇,舌头一吐道:“凭我这副尊容,也配跟师父撒娇?不被打扁

自己也肉麻死了。头一样,我师父严峻有威,终年沉着一张脸,没见她笑过。最可气的

是,师姊眇姑瞎着半对眼睛,模样比我强不多少,神情却比师父更严。师父不开笑脸,

还肯说话,她连话都不肯说。除了拼死用功,便和恶人作对,心肠又狠。异派妖邪遇上

她,照例是赶尽杀绝,休想能得全尸。平日老是阴沉沉一张冷脸,又怕人,又讨厌。我

平日千方百计引她开口,不是鼻子哼一声,便是拿她那半双瞎眼白我一下,仿佛多说一

句话,便亏了大本似的。常吓得我寒毛根直立,老怕惹翻了她打我。我又是个话多爱热

闹的人,遇上这样同门,偏生只此一位,真闷得死人。要不怎会见了你们几个,我就爱

呢。”
    二女闻言,真忍不住要笑。谢琳道:“你爱说笑话,我偏不信。闻令师姊道法甚高

哪有不通人情之理?”癞姑道:“明日她和师父必来,不信你看。各有各的天性,什么

怪人都有。起初她原有伤心处,日子一久,习与性成,变成冷酷神情。她又不似我想得

开,人看我不顺眼,也不生气。我挖苦自己,比别人还凶呢,这还有什说的?其实她那

真心比我还热,只要和你知己,什么险阻忧危都甘代受。只是知道她的人,比我还少罢

了。不遇知音,能叫她有什么话说?我这样嬉皮笑脸,她又不会,所以和她好的人就少

了。”二女同道:“知音难得,匪自今始。我们如若相遇,倒真要和她结交呢。”癞姑

刚说了句:“结交不得。”忽见适往太云洞的峨眉男女诸弟子,三三两两相继走出,分

往各地走去,一晃眼,俱都不见。如非事前得知各按方位守候,奉有使命,乍看只当是

各自结伴闲游,或往各地仙馆访友神情,行若无事,直看不出一点戒备之状。这时各派

仙宾越来越多,仙馆楼台亭阁矗立如林,到处云蒸霞蔚,匝地祥光,明灯万盏,灿若繁

星。更有k姆师徒用仙法驱遣灵木化成的执役仙童手捧酒浆肴果,足驭彩云,穿梭一般
穿行于山颠水涯,各处仙馆之中,都是一般高矮服饰,宛如天府仙童,各具丰神。再加

上海内外群仙云集,有的就着所居碧玉楼台四下凭眺,有的结伴同行,互相往还。不是

相貌清奇,风采照人,便是容光焕发,仪态万方。目光所接,不论是人是景致,都看得

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三女先前所见,尚无如此之盛;出时又以说话分心,不曾在意。

这一细看,方觉神仙也有福丽华贵之景。二女首先赞不绝口。
    癞姑笑道:“我不懂对头是什人心,人家与他无仇无怨,偏要做那煞风景的事,自

寻晦气。就说有仇有怨,或受至友之托,不得不作祟吧,也应量量自己的身分本领,然

后下手。分明见主人这么高法力,府还未开,首要诸人也还未出,已有这等声势,也不

想能敌与否,便敢胆大妄为。幸亏是主人宽大,今日如换我家师徒三个作主人,连那没

动手的妖邪,只要存心不善的,一个也休想回去。”谢琳笑道:“都要知道利害轻重,

早明邪正之分,不会身入旁门,迷途罔返了。不让他们吃苦丢人,还要狂呢。我们管他

则甚?这正是好景致热闹时候,有好些新起的仙馆还未见过。李姊姊适说,开府时遍地

水火风雷,宴后仙宾便各起身,再看未必还有。这些楼台亭馆仿自桂府瑶宫,难得遇上

好在都是作客,就住的是敌人,没和主人翻脸以前,遇上也无妨碍。何况总可看出几分

路道不对的不进门,只在外面看看,不去睬他好了。”谢璎道:“对头已快发作,莫要

看不完就动了手。要去,我们快些去吧。”癞姑道:“你两姊妹须听我的,好歹我总比

你们见得多些。我说不能惹,就口头上吃点亏,也须避开。”二女当她说笑,随口应了

癞姑又道:“你们细看,本派道友俱有职司,已各就方位,不到时,看不见人,晚一辈

的外客,俱被各人师长唤到跟前,静候开府。只乙、凌、公冶、白、朱等有限的几位老

前辈,专门应付他们。各位正派仙宾,俱已各归馆舍,不愿多事树敌。这一会,路上走

的飞的越来越少,除却仙厨执役仙童,差不多都是面生可疑和不知底细,与双方无德无

怨的散仙之流。请想事情多大,目前后辈就我们三人游行自在,胆尽管大,却要心细,

量力而行呢。”
    二女闻言,再细看各处,果然在这片刻工夫,人少了大半,先前所见各正派中师徒

一个也难见到。依然不以为意,正在且谈且行。谢琳忽对癞姑笑道:“你快有好朋友了

还不快上前招呼去?看神气,还许不是旁门中人呢。”癞姑遥望前面花林中走来二女,

一个极美,一个极丑。认得一是美魔女辣手仙娘毕真真,一是丑女花奇,俱是岷山白犀

潭韩仙子的门下。忙使眼色,令二女噤声,故意顺着绣云涧往侧拐去。走过两处仙馆,

知已背道而驰,才说道:“我不希罕交这朋友。那丑女倒不是不可交,我只恨她把那心

辣矫情好做作的师姊奉若神明。最可笑的是,以前问她何故如此离不开她?却说爱她师

姊长得美。我生平最不喜像她师姊那样人,觉得比齐家大姊那么真是方正,并非作假的

人还要难处。彼此脾气不大相投,两家师父又有交情,却偏都护短,万一有甚争执,谁

吃谁亏,都是麻烦。她师姊也嫌我丑,我又爱说真话,闹得连花奇也疏远了。躲开最好

免得遇上,我嘴快,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又生芥蒂。”
    边谈边走,不觉绕到仙籁顶对面的锦帆峰下。二女见上面仙馆有好几座,形式极为

富丽,与别处不同,便往上走。癞姑低语道:“你看峰腰第二座楼台上有一男一女,面

有怒容,不似好人,这一处莫要过去。”二女所想去看的,恰是那里,闻言不以为然,

悄答:“我们闪向一旁,隐身上去。能进则进,不能进只看一看便走,怕他何来?”癞

姑也是好胜心性,只是暗中戒备,便不再拦,一会转到。这座缕台,全是一色浓绿晶明

的翠玉砌成,因经灵峤诸女仙加工精制,把占地几及二亩的一所两层楼台,宛如一块整

玉雕就,通体浑成,不见一丝痕迹。宝光映射,山石林木俱似染了黛色,形式又玲珑精

巧,越显秀丽清雅,妙夺天工。本想绕台而过,因为爱看,不觉停了一停。
    忽听台上一女子道:“适才天灵子说的话,真叫人生气。这三寸丁,枉为一派宗主

竟对峨眉派那等恭维。不但几个为首之人,甚至连那门下一群乳毛未干的新进,都夸得

天上少有,古今难寻,真是笑话。如不念在与他们师父曾有一面之缘,我还更要使他难

堪呢。”另一男子口音笑道:“天灵子长外人志气,话固说得太过,敌人也实不可轻视

休说这里的楼台馆舍以及一切布置,不是寻常道士所能办到;便照崔海客所说,我们未

来以前,所来敌人也非弱者,尤其西昆仑血神子何等厉害,尚且全数葬送,事前怎能不

加小心呢?”女的冷笑道:“那几个旁门下士自非峨眉对手。至于血神子如何如何,我

们从未闻见,只凭崔海客一面之词。现时敌人势正强盛,连驼鬼他们都甘为所用。焉知

崔海客他们不是和驼鬼、天灵子一样,想避道家四九重劫,异日打算借助峨眉,看出我

的来意,故意张大其词,捧人臭腿?不久便要裂石开山,并非怕敌人全数出现,势众人

多,是为那时水火风雷一齐发作,敌人早有准备,下手较难。意欲不等师父飞到,先行

发动,给敌人一个大没趣,看看以后还敢目中无人不?”男的答道:“飞符已去多时,

师父万无不来之理,师姊何必忙在片时?”女的微怒道:“我只不服他骄狂,又是我们

好友的对头。受人重托,夸了大口,如若使他开府成功,气焰更盛,岂不丢人?果如天

矮子和崔海客所说,以我们数百年的功力和师父所赐法宝,至多不能全胜,他决伤我们

不了。好歹也在会前给他一个重创,才可稍消心中恶气。待我们和敌人斗上,师父的接

应也正来了。你不必拦,就下手吧。”男的答道:“敌人虽然这次不请我们,意存轻视

一则是素昧平生,好些借口,不便公然问罪;二则来时主人甚是谦恭,现时主要诸人俱

在闭洞行法,待承又极周到,其势不能无故翻脸。”
    女的不等说完,便怒道:“你近来胆子怎越发小了?安心向他找事,随时随地俱可

翻脸,有甚顾忌?今天最教人生气的还有叶缤。昔年游小南极采取冰参,在冰原上相遇

我因见她生得秀美,法力也还不差,有心结识。及拿话一探口气,竟说她素喜清静,平

时除二三知己外,轻易不与外人往返。措词虽极自谦,分明是见拒之意,我已有气。但

还许是见我随有两个同伴,形迹较为放荡,她不愿招惹,因而连我一齐见拒。当时略谈

分手以手,连去她金钟岛上三次,都推说人已他出。这原拿不定真假,但是礼尚往来,

应该回访,我并还留有便中寻我的话。她却一直也未到我以前所居沙壶岛去。等我拜到

现在师父门下,前年在武夷山左近路遇,远望明明是她,等我跟踪赶去,已经隐形避开

我正指名数她无礼,值西湖超山唐梅坞岳道友路过,极口说她委实不喜与外人交结,天

性如此,决非自大;便岳道友在她好友谢山座上曾遇过两次,有时相遇,也只略一点首

即去。既然自命清高,为何这次也到人门上?适才有两位先来的道友,俱曾见她同了几

个面生的散仙修士一同闲游,神情甚是亲密,迥非昔年傲岸自高故态。如非对敌事重,

依我脾气,当时就叫她当众丢丑了。”
    仙都二女和癞姑因身形已隐,拟暗入仙馆偷看内中是甚布置陈设。行至台下,听见

上面二人问答,便不再上,倾耳静听。先只想听这两人的来历,女的是否叶缤所说的于

湘竹。及听说到叶缤,二女首先有气,都在寻思:“无知贱人,你敢说我叶姑,今天先

就教你丢了丑脸试试。”相隔甚近,恐被警觉,也未和癞姑商量,俱想用癞姑隐形打人

的故伎,先打那女的两下再说。念头一转,立即飞身上去。癞姑骤出不意,大吃一惊,

一把没有揪住,只得跟踪飞上,以备接应。
    二女到的一刹那,忽听女的道:“你看师姊不已和敌人动手了么?我们还不快去!

二女恰也掩到身侧,见那女子宫装高髻,打扮得和图画上的天仙一样,姿色却是寻常;

男的是个少年道人,相貌比女的要俊得多。二女手才扬起,还未打下,这一双男女敌人

本自起身要走,倏地颜色剧变,似有觉察,同往一旁纵去,紧跟着满身都是白光环绕。

女的首先怒喝:“何来鼠辈,速速现形纳命,兔你仙姑费事!”随向囊中取出一件法宝

出来。二女全都打空,方欲跟踪追过,癞姑已经飞到,一手紧拉一个,一言不发,便即

飞起。二女看出不大好惹,料有原故,只得随同飞起。见癞姑手朝西面一指,人却南飞

晃眼到了左近危崖边落下,悄道:“敌人已经发动,且先看这对狗男女厉害不。大敌当

前,岂是凭手就可打人的?要有一位老前辈在场,乐得捡点便宜,我们先不要过去。”

    说时,那台上女子手扬处,飞起亮晶晶两尺许长一幢银光,流辉四射,急转了两转

倏地一声娇叱,与那男的双双往西南方飞去。所追原是癞姑诱敌的幻影,晃眼便被追上

这一男一女,正是余娲的弟子毛霄、褚玲二人。法力虽比于湘竹稍次,但俱各有两件极

厉害的法宝。仙都二女几乎被擒,幸而癞姑看出敌人身有异宝,预存戒心,赶急上前将

二女引走,缓了一缓,才未吃亏。及至毛、褚二人追上幻影,发觉上当,不禁大怒。回

头一看,见于湘竹、陆成的飞剑已被神驼乙休、穷神凌浑破去,法宝也毁了一件。不顾

再追敌人,忙即飞身赶去,一指空中银光,先向凌浑当头罩下。凌浑知道此宝厉害,忙

运玄功,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金光,将那一幢银光抵住。百禽道人公冶黄在仙籁顶上见

添了敌人,也把自炼墨龙神剑化为一道乌油油的光华,飞出手去。一面笑向阮纠道:
“对方人多,道友何妨相助一臂?”阮纠微笑不答。
    这边仙都二女和癞姑见乙、凌、公冶三人虽将于、陆两敌人飞剑法宝各破去了一两

件,因这四敌人各有一片白光护身,所用法宝均极神奇,急切间仍难取胜。方在惊奇,

忽见北面、西面有七八道光华,均如长虹横天,各由所居仙馆中相继飞出。看神气,好

似预先相准了对头,刚一出现,左近别的仙馆中也飞出七八道光华。跟着双方现身,各

自运用飞剑法宝,在空中交驰互斗。渐渐越斗越近,不谋而合,齐向仙籁顶上空聚拢。

满空俱是各色光华交织,比起先前和猿长老等妖人斗剑声势还盛得多。二女、癞姑定睛

一看,那先飞出的一伙敌人,只有两个头陀和一个少年道姑似是左道中人,余者俱是散

仙一流,法力均颇高强,但都面生。后出诸仙,也只认得易周、易晟和绿鬓仙娘韦青青

凌虚子崔海客、步虚仙子萧十九妹、金姥姥罗紫烟、玉清大师等。先前见过的六人,有

三个不认得。这一来,恰好一个对一个,有的施展法宝飞剑,有的运用玄功,大显神通

也不知是乙、凌诸仙有心相让,未下绝情,还是对方法力高强,本来势均力敌。斗了好

些时,乙、凌诸仙尽管连占上风,无如敌人多半均擅玄功变化,法宝甚多,层出不穷,

仍是伤他不了。并且乙、凌、公冶、罗、萧、玉清六人,虽然常占上风,易、韦、崔等

六人却至多和敌人打一平手,偶然还有相形见绌之势。只见光霞灿烂,彩霞飞扬。有时

法宝飞剑为对方所破,碎裂成千万点繁星,陨落如雨。各仙馆中男女仙宾俱出,凭栏观

战。神光仙影,交相掩映,祥氛匝地,瑞霭飘空,顿成亘古未有之奇观,神妙至于不可

思议。
    二女几番跃跃欲试,俱吃癞姑阻住,说道:“我看这些敌人,只有两三个像是路数

不正,余者多是散仙中高明人物。乙、凌诸位老前辈不肯伤人,各处仙宾俱出观战,并

无一个上前助阵,必是先商量好,有一定步数。初上来还互有胜负,这一会,已各将人

掉转,强对强,弱对弱,差不多扯匀。而我们有好几位俱比敌人要强一着,依然不使杀

手,显见含有深意。起初我不服那于湘竹,还想斗她一斗。这时一看,人家多年修炼,

功候果然不浅,准知未必讨好,也就知难而退了。寻到我们头上,那是没法。既然各有

对头,何苦惹他则甚?尤其敌人差不多俱擅玄功变化,精通道法。我们如用法宝神光护

身,和他们明斗,不是不可,也不至于便受伤害。但是白费气力,要想伤害敌人,煞非

容易。如用隐形暗算,只一近身,吃敌人护身神光一照,立被破去,稍微大意,便受其

害。徒劳无功的事,我向不喜作。余娲少时即至,总有新奇花样,乐得在此看看热闹,

还长见识,理他则甚?”
    二女虽被劝住,并未死心,暗中仍在准备发动,又看了片时,恰值自己这面有一位

不知名的仙宾,是个白须老者,本和那少年道姑相斗,大约气量较狭,先本和众仙一样

只是迎敌,不愿伤人,不知怎的,一时轻敌疏忽,吃道姑用法宝暗算,当时躲避不及,

受了一点微伤。立即大怒,长啸一声,改作身剑合一,化为一道白烟与敌相拼;暗中却

运用玄功,将元神分化出去,猛下毒手,将道姑右臂斩断。就这样,还恐敌人将断臂夺

了去,用灵药、佛法复体,紧跟着,扬手又一神雷,将那条断臂炸成粉碎,正说着便宜

话。那道姑名叫王龙娥,也是海外有名望散仙。虽是旁门一流,法力颇高,与余娲师徒

甚是交厚,在敌党来宾中最后到达。于湘竹等不知她也是受了奸人蛊惑而来,只当来此

作客,无心相值,因见自己和人相斗,同仇敌忾,上前助战。瞥见遭人毒手,仇敌还在

奚落,俱都心中愤极。内中褚玲法宝最多,和她对敌的又是凌虚子崔海客,恰是平手,

可以随便抽身,忙即舍了崔海客追去。一照面便发出百零九根天芒刺,红雨一般当头罩

下。那白发白须老人乃红菱嶝银须叟的同胞兄弟雪叟,知道此宝厉害,来势神速,不及

抵御,忙运玄功往斜刺里遁去。
    这时众仙各有敌人,崔海客又被褚玲法宝绊住,不及追赶。二女见状,再也忍耐不

住,各在辟魔神光罩护身之下,飞起迎敌。因知来人飞剑法宝厉害,惟恐不可取胜,径

将碧蜈钩、五星神钺一齐施展出去。褚玲眼看追上敌人,猛瞥见小峰上面倏地飞来一幢

光华,将去路阻住,挡得一挡,前面敌人已经远扬。跟着光幢中飞出两道碧虹,一柄俱

有五色光芒的神钺,迎着天芒刺神龙剪尾,只一绞便即破去,洒了半天红雨。自身也被

剪了一下,觉着力量极强,护身神光差一点也吃破去。不由又惊又急,怒火上攻,一面

忙使法宝飞剑迎敌,大喝:“何方鼠辈!藏头缩尾,暗使鬼蜮伎俩,怎不敢现形答话?

二女吃她一激,又因一上场便得手,自觉法宝神奇,敌人法力有限,既已对敌,隐形何

用?随在光中现身,戟指同声笑骂:“你自眼瞎,看我们不见,怨着谁来?本是一对一

个斗法,你偏欺软怕硬,自不是人对手;却逃下来帮助那道姑两打一,暗算人家。你才

是不要脸的鬼蜮伎俩,亏你还好意思说人呢!我姊妹名叫谢璎、谢琳,我义父乃武夷山

谢真人,师父是小寒山神尼,金钟岛主叶缤是我姊妹姑姑。好些法宝还未用呢,知趣的

快滚回去,朝原来那位仙长纳命;再要张狂,我姊妹一生气,你就和猴子一样活不成了
。”
    褚玲见二女活似一人化身为二,年纪不大,一身仙骨仙根,所用法宝尤为神奇,说

话偏是那么天真稚气,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猛一动念:“自己还没有徒弟,这么好的

资质,何不就此擒去?”念头刚转,回顾那与心灵相合的一件至宝,就这瞬息之间,已

被神驼乙休用身外化身,冷不防撇下对敌的于湘竹,平空收去。崔海客正指法宝飞剑追

将过来,不由大惊。明知仇敌势盛,斗了这些时候,法力并未全施,直似有心取笑。师

父不知何故,迟不到来?心贪二女美质,惟恐不能得手。一面扬手飞出一片白光,迎敌

崔海客;一面又把适才几番踌躇,想要使用,又怕被敌人损毁,未敢冒失出手的一件本

门惟一至宝施展出来。长袖甩处,先由袖内飞出一团淡青色的微光,朝二女打去。
    二女哪知厉害,方笑这类东西也敢放出来现世,忽听癞姑在峰下高喊:“二位姊姊

速退,这东西挨它不得。”说时迟,那时快,青光已与五星神钺相接,一触即化青烟,

分向上下四外飞起。二女见那青光虽化淡烟裂开,但是展布甚广,又匀又快,宛如天机

舒锦,平波四泻,齐向身前涌来,晃眼头上脚下俱被越过。又听癞姑连声急喊,知道有

异,忙指两道碧虹,想去绞散。虹光到处,只将那烟撑开,似虚似实,既不再破裂绞散

也没觉出有甚阻力。倏地三道宝光齐被青烟逼住,身后一紧。回头四顾,全身也被青烟

包没,钩、钺二宝竟撑它不动。如非神光护身,更不知是何景象。料为敌人法宝所困,

急得把以前所有法宝、剑气全数施展出来,一面又运辟魔神光罩不住乱冲,终无用处。

只见四外青蒙蒙一片氤氲,外面景物一点也看不出,声音也听不到。先停住不动,待了

一会,忽然连人带宝,一齐往空飞起。估量已经离开当地,要被敌人摄走情景。心一着

急,谢璎猛想起半边老尼所赠两针,因是情急心乱,只管把原有法宝悉数施为,尚忘使

用,也许此宝能破。忙令谢琳一同取出,如法一放。只见一溜赤红如火的尺许梭光脱手

飞起,叭叭两声极清脆的声音,身外青烟立即破碎,裂一孔洞,由小而大,往四下散裂

耳听外面人语嘈杂,光华电舞,一闪即逝。心中大喜,不等青烟散完,忙即冲出一看,

凝碧崖前云路已通,自身已离出口云层不远。对面有一仙女面带怒容,正和阮纠、甘碧

梧、丁嫦三仙说话,似在争执。身后便是适才所见的十多个敌人,乙、凌诸仙已经停战

众中却多了两个老尼:一个慈眉善目,相貌清癯;一个身材矮胖,凹脸突睛,面黑如漆

相貌虽丑,别具威仪。身旁还随有一个双目半眇,瘦小枯干,相貌奇丑的小女尼。
    方估量这是屠龙师太和弟子眇姑,癞姑已从对面飞到,拉着二女笑道:“适才你两

人不听招呼,为混元一气球所困。跟着,余蜗便冲开凝碧云路飞下,硬要将你摄去,差

点没把我急死。初来时,乙、凌诸位仙长正想施展法力,和她决一胜负,恰值我师父、

师姊同了优昙大师赶到,将她阻住。她仍不听良言,已经行法,待和我们拼命。后来灵

峤四位仙长出头,她见这些人哪一位也不好惹,一位乙真人就够她受的,这才借风转舵

并和四仙商量,说你二人资质甚佳,劫回山去并无恶意,只是收作门人传授道法。那意

思是心意已定,除非有人将她混元一气球破去,方可罢休。不料那针竟是此宝克星,一

下便碎。她已说过,干看着心疼生气,还不能为此发急。三仙留她师徒会后再去,她丢

了这么大的人,自是不愿。无如上方云路,乙真人已和凌真人同用法宝封闭,再上去决

没下来容易。她不去还好,真如非去不可,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更找无趣了。”谢琳

笑道:“你看她师徒几个不是同甘、丁二仙一齐往绣云涧去了么?”癞姑回望,果然余

娲面有不快之色,也没和先斗诸仙相见修好,自随甘、丁二仙,率领门人同往绣云涧飞

去。下余八个敌人,自觉无颜再留,意欲相随同行,因听三仙口气,明劝暗诫,知道上

去必有阻隔,一个冲不出去,再回下来,更不是意思。想了想,表面上总算是无心遇敌

未与主人明斗,只得带着一脸愧容,各回仙馆,静候过开府再去。不提。
    癞姑随领二女拜见优昙与屠龙师徒二人,自免不了夸赞几句。二女见眇姑果是冷冰

冰一张死人脸子,不禁暗笑。谢琳更是淘气,见诸仙只有一半散去,乙休、凌浑、公冶

黄、阮纠仍回仙籁顶,那由云路新来的神尼优昙与屠龙师大也随乙、凌诸仙回到崖上,

并未往见主人;眇姑好似初入仙府,独在崖下徘徊观赏,不熟装熟,便凑前去假亲热,

口喊师兄,不住问长问短。眇姑正喜二女天真灵秀,先也有问即答。一会,发觉二女使

眼色,老忍不住要笑神气,癞姑又紧随身后,不禁恍然大悟。朝癞姑斜视了一眼,微怒

道:“你倒向外人变着法了编排我呢,回去看我饶你!”癞姑笑道:“奇怪,你自破例

和人说话,怪我作什?听玉清大师说,适才各位仙长和敌人交手前,先暗斗了好一阵,

内中还有几个旧日仇人狭路相逢,才动手的。因是本来相熟,来意大同小异,动手后发

觉自身力薄,不一路的也成了一路。经过情形,甚是新奇有趣,正要赶去打听。谢家姊

姊因听我说你的道高,又是我的师姊,特意和你亲近。她们自有心事,哪一处算我编排

莫非你终年不说不笑,人家和你相交,也要寒着一张脸才好么?”眇姑哼了一声,又用

眇目白了癞姑两眼。二女想起癞姑前言,再也忍耐不住,也都笑将起来。眇姑断定癞姑

闹鬼,刚要发作,忽听屠龙师大在唤:“徒儿们快些上来,时辰快要到了。”癞姑忙催

快走。
    四人一同飞上崖去一看,嵩山二老已由山外回转。四人见礼之后,朱梅笑道:“驼

子,时候快到,我们方位定了没有?莫要乱了章法。事是无妨,如使外客费事出力,或

是受点虚惊,也羞人呢。”乙休笑道:“朱矮子,你想日后创立教宗,多结外援,处处

卖力,也不想想这点小事,还用过分操心吗?我们恰好八人,到时各守一方好了,难道

还有甚错?”追云叟白谷逸道:“驼子少说嘴,你哪样事都是闹着好玩,也不想事轻重

我们各人都有两个对头在此,他们不敢和我们明来,保不在要紧关头暗中使坏,哪能不

先打算呢?依我说,你的屎棋不早下完了吗?左右无事,我们现就把人分开,各守汛地

一则免得地水火风突然爆发,事前不看好地势,那些仙馆有一处照顾不到,便是笑话;

二则原有那些灵药花木也须保全,不可遗漏;三则可以暗中观察,对头是否敢于作梗,

有备无患。岂不是好?”
    乙休还未回答,众仙齐都赞妙。乙休笑道:“两矮子只是多虑。本来五六人已够,

因阮道友盛意相助,又添上二位神尼,多厉害的乱子,都挡得过去。既大家都愿早点分

配,我们便按八宫方位分列好了。”癞姑笑问:“弟子等可有点事做么?”朱梅笑道:

“少时全山只仙籁灵泉一处不变,余者差不多暂时俱化火海。你们且到古楠巢去保护芝

仙吧,一切布置运用已告袁化,只用法宝、飞剑护住芝仙,骑在佛奴身上,静候仙府重

建,又得看又好玩。我这里派差事还有好多,快些去吧。”说时,众仙也议定方向,共

推神尼优昙带了眇姑,在仙籁顶上运用佛法,护那左近灵泉,并照预计行事。下余七人

也各按方位自去,相度形势,如法施为。不提。
    二女、癞姑随即飞往老捕巢一看,雕、鹫、鸠、鹤四仙禽俱各守在老楠枝上;袁星

同了沙余、米余、健儿和芝仙俱在树腹之内围坐,面色紧张,围着树根划了亩许大小一

个圆圈。袁化刚由楠巢中飞落,见了三女施礼,引到树腹中去。芝仙、芝马见了二女,

一点也不认生。二女尚是初见,喜爱非常,正抱起来抚弄,袁化已向癞姑问明来意,喜

道:“弟子正因老楠有三千年之寿,根深十余丈,占地亩许,来宾中不少敌党,到时除

将这树连根拔起,还要保护芝仙,虽仗师祖神符妙用和众同门、四仙禽相助,终恐法力

浅薄,难胜重任。现有三位仙姑到此,决无一失了。”癞姑道:“那日玉洞真人岳韫,

到岷山对师父说起你多年修炼,道法甚高。教祖既有法旨,决能胜任。我们只是借此观

赏全洞奇景,并帮不了多少忙。你仍主持你的,我们只看看好了。”袁星道:“本定弟

子主持行法,拔这楠树,免为地火所伤。芝根仍藏树腹不动,健儿也守在里面。芝仙、

芝马都由袁星抱住,骑在佛奴背上。神鸠站在地上。沙、米二弟一骑神鹫,一骑仙鹤,

左右护卫。现在可由三位仙姑抱住芝仙、芝马,同在雕背和两翼之上,袁化御剑殿后,

别的仍照原样。弟子便可专心保护这树,比前更周密了。”三人闻言大喜。
    袁星随纵身飞起,往大无洞略微遥望,下来说道:“时辰将到,请出来准备吧。”

随手一招,四仙禽立即飞落。众人依言行事,抱着二芝上了仙禽。遥望崖那边,依旧楼

台亭树,林立星罗,金碧辉煌,仙云缥缈,到处祥光瑞霭。时见仙馆中宾侣徘徊于瑶台

玉槛之间,宛如无数小李将军的仙山楼阁图画,呈列眼前,奇丽无涛。仙馆外却是静悄

悄地不见人行,连仙厨中执役仙童也都不见踪迹。再看下面袁化,已将头发披散,正在

禹步行法,甚是紧急。树底圆圈忽自开裂,深陷下去。
    二女方问癞姑:“时辰到未?”忽听地底隐隐轻雷之声。癞姑直喊:“快看!”二

女昂首前望,一声雷震过处,正对凝碧崖后,倏地飞起两朵祥云,云头大不及丈。左立

石生,右立金蝉,俱穿着一身极华美的蝉翼仙衣,好看已极。金蝉面前虚悬着一口金钟

石生面前虚悬着一口玉磐,相向而立。那云由地面直升天半,相隔约有十丈,华彩缤纷

祥光万道,宛如两朵五色芙蓉,矗列天半,顿成奇观。金蝉等云停住,手执一柄一尺许

长的玉棒,向钟撞了三下。各仙馆中仙宾相继出观。钟声洪亮,荡漾灵空,还未停歇,

跟着又是三声极清越的玉磐,金声玉振,人耳心清。方在神往,耳听地底风雷之声,由

细而洪,越发激烈。猛然惊天动地一声大震,整座仙府忽然陷裂。立即山鸣地叱,石沸

沙溶,万丈烈焰洪水,由地底直涌上来。一二百座仙馆楼台也在这时平空离地飞起,虚

浮于烈火狂风、惊涛迅雷之上。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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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流水兮逝如风,
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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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twl.bbs@smt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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